俄学者解读朝鲜半岛变局

　　今天的朝鲜得到了很多国家的特别关注，既有俄罗斯、中国、韩国、日本这样的邻国，也有美国这样总试图扮演世界霸权和规则制订者角色的国家。然而对朝鲜到底正在发生什么事情，这些国家无一有着准确的认知。这首先因为朝鲜是个封闭国家，人们很难得到关于它的一手信息。其次因为朝鲜发布的官方信息往往晦涩难懂，甚至让专业研究者都不明就里。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朝鲜不希望对大国惟命是从，而是期望在东亚和世界上独立自主。

　　国际制裁不应以完全封锁为目的

　　平壤大力发展自己的军事能力，研发越来越多的新式武器，是为了在一旦遭受外来入侵的情况下拥有报复性打击能力。这种能力不仅包括常规武器，也包括核武器。朝鲜的行为对一系列国际协议的严肃性构成挑战，使地区和国际局势更趋复杂。俄罗斯作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成员国之一，完全支持联合国安理会为制止朝核计划而审议通过的所有决议，但也认为相关制裁应有针对性，绝对不能以完全封锁某一个国家从而将其排斥在国际体系之外为目的，因为这样做会引发大规模人道主义灾难，进而给整个地区带来破坏性的影响。

　　俄罗斯政府和学界认为，解决朝核问题的手段必须是综合性的，考虑包括经济、军事和政治等所有谱系上的问题。并且，解决朝核问题的当前议程应充分考虑过去累积的所有问题。遗憾的是，时至今日，地区内部仍严重缺乏互信的氛围，各方之间分歧很大，军事和政治上的总体紧张迫使朝鲜采取特殊的应对，不愿充分考虑其他国家的意见和感受。

　　朝鲜一直认为，建立和保持核导力量是保障其国家主权与安全的必要条件。这个国家常年处于高等级军事戒备当中，时刻准备抵抗包括核攻击在内的严重侵犯行动，并已测试了新的可携带高威力核弹头的洲际弹道导弹运载系统，真要投入使用将带来无法预测的后果。

　　2017年7月4日俄中两国外交部长联合声明中提出了解决朝核问题的路线图。在俄中的联合倡议中，朝鲜应作出自愿政治决断，宣布暂停核爆试验和弹道导弹试射，美韩相应暂停举行大规模联合军演。对立各方同步开启谈判，确定相互关系总体原则，包括不使用武力，不侵略，和平共处，愿致力于实现半岛无核化目标，一揽子解决包括核问题在内的所有问题。

　　一旦“双暂停”路线图实现，这些国家就能够转向综合性地解决朝鲜半岛问题，包括无核化问题，最终实现在朝鲜半岛和东北亚建立和平安全机制的终极目标。俄罗斯呼吁所有相关方共同努力，采取和平的政治与外交手段，在整个地区框架下为全面解决包括核问题在内的朝鲜半岛问题而努力，这也是唯一可行的手段。

　　金正恩的活跃外交增强了其对美地位

　　作为朝鲜半岛的近邻，中国对复杂态势的发展感到不安。3月下旬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应邀对中国进行了非正式访问。中朝两国领导人的会谈是在温馨友好的氛围中进行的，主要讨论了朝韩关系和半岛无核化问题。北京重申了自己在有关问题上的立场，并且保证继续在半岛事务中发挥建设性的作用，同时呼吁其他各方支持朝韩关系的改善。双方肯定讨论了即将进入议程的朝美韩领导人三边会晤。在这个问题上，得到北京的支持对平壤很重要。

　　这场高层会晤说明，北京对平壤采取的最新外交行动表示支持，同时不想在有关进程中被排除在外。俄方猜想，中朝双方应该是讨论过举行后续峰会的地点选项。这些峰会可能只以双边形式进行，但在任何情况下，北京都希望通过恢复因中国参与国际制裁而受损的中朝关系来把控半岛局势的发展方向。事实的结果是，中国的外交调整取得了成功，向世界显示了其作为半岛局势演变进程真正参与者的地位。

　　俄外交部发言人表示，中朝领导人峰会是“巩固朝鲜半岛近期局势发展出现的积极趋势”的重要一步。俄外交官们强调，俄方同样致力于以和平手段解决包括朝核问题在内的半岛问题，有关努力必须通过吸纳各方参与的直接对话来实现。俄罗斯和韩国的很多专家认为，在与美国总统会面之前，金正恩一定也会前往俄罗斯，以巩固“后方安全保障”。4月10日俄朝外长在莫斯科的会晤表明，金正恩如能进一步得到俄方支持，将在与美国总统的会面中更有定力和把握。

　　今天的朝鲜得到了很多国家的特别关注，既有俄罗斯、中国、韩国、日本这样的邻国，也有美国这样总试图扮演世界霸权和规则制订者角色的国家。然而对朝鲜到底正在发生什么事情，这些国家无一有着准确的认知。这首先因为朝鲜是个封闭国家，人们很难得到关于它的一手信息。其次因为朝鲜发布的官方信息往往晦涩难懂，甚至让专业研究者都不明就里。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朝鲜不希望对大国惟命是从，而是期望在东亚和世界上独立自主。

　　国际制裁不应以完全封锁为目的

　　平壤大力发展自己的军事能力，研发越来越多的新式武器，是为了在一旦遭受外来入侵的情况下拥有报复性打击能力。这种能力不仅包括常规武器，也包括核武器。朝鲜的行为对一系列国际协议的严肃性构成挑战，使地区和国际局势更趋复杂。俄罗斯作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成员国之一，完全支持联合国安理会为制止朝核计划而审议通过的所有决议，但也认为相关制裁应有针对性，绝对不能以完全封锁某一个国家从而将其排斥在国际体系之外为目的，因为这样做会引发大规模人道主义灾难，进而给整个地区带来破坏性的影响。

　　俄罗斯政府和学界认为，解决朝核问题的手段必须是综合性的，考虑包括经济、军事和政治等所有谱系上的问题。并且，解决朝核问题的当前议程应充分考虑过去累积的所有问题。遗憾的是，时至今日，地区内部仍严重缺乏互信的氛围，各方之间分歧很大，军事和政治上的总体紧张迫使朝鲜采取特殊的应对，不愿充分考虑其他国家的意见和感受。

　　朝鲜一直认为，建立和保持核导力量是保障其国家主权与安全的必要条件。这个国家常年处于高等级军事戒备当中，时刻准备抵抗包括核攻击在内的严重侵犯行动，并已测试了新的可携带高威力核弹头的洲际弹道导弹运载系统，真要投入使用将带来无法预测的后果。

　　2017年7月4日俄中两国外交部长联合声明中提出了解决朝核问题的路线图。在俄中的联合倡议中，朝鲜应作出自愿政治决断，宣布暂停核爆试验和弹道导弹试射，美韩相应暂停举行大规模联合军演。对立各方同步开启谈判，确定相互关系总体原则，包括不使用武力，不侵略，和平共处，愿致力于实现半岛无核化目标，一揽子解决包括核问题在内的所有问题。

　　一旦“双暂停”路线图实现，这些国家就能够转向综合性地解决朝鲜半岛问题，包括无核化问题，最终实现在朝鲜半岛和东北亚建立和平安全机制的终极目标。俄罗斯呼吁所有相关方共同努力，采取和平的政治与外交手段，在整个地区框架下为全面解决包括核问题在内的朝鲜半岛问题而努力，这也是唯一可行的手段。

　　金正恩的活跃外交增强了其对美地位

　　作为朝鲜半岛的近邻，中国对复杂态势的发展感到不安。3月下旬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应邀对中国进行了非正式访问。中朝两国领导人的会谈是在温馨友好的氛围中进行的，主要讨论了朝韩关系和半岛无核化问题。北京重申了自己在有关问题上的立场，并且保证继续在半岛事务中发挥建设性的作用，同时呼吁其他各方支持朝韩关系的改善。双方肯定讨论了即将进入议程的朝美韩领导人三边会晤。在这个问题上，得到北京的支持对平壤很重要。

　　这场高层会晤说明，北京对平壤采取的最新外交行动表示支持，同时不想在有关进程中被排除在外。俄方猜想，中朝双方应该是讨论过举行后续峰会的地点选项。这些峰会可能只以双边形式进行，但在任何情况下，北京都希望通过恢复因中国参与国际制裁而受损的中朝关系来把控半岛局势的发展方向。事实的结果是，中国的外交调整取得了成功，向世界显示了其作为半岛局势演变进程真正参与者的地位。

　　俄外交部发言人表示，中朝领导人峰会是“巩固朝鲜半岛近期局势发展出现的积极趋势”的重要一步。俄外交官们强调，俄方同样致力于以和平手段解决包括朝核问题在内的半岛问题，有关努力必须通过吸纳各方参与的直接对话来实现。俄罗斯和韩国的很多专家认为，在与美国总统会面之前，金正恩一定也会前往俄罗斯，以巩固“后方安全保障”。4月10日俄朝外长在莫斯科的会晤表明，金正恩如能进一步得到俄方支持，将在与美国总统的会面中更有定力和把握。

　　无论怎样，金正恩开展了积极的外交活动，既表明自己是一个有力而聪明的领导人，还有能力打乱对手按部就班的计划，这些活动显著加强了他在未来朝美首脑会晤中的地位。

　　美国人也在加紧为朝美首脑会晤做准备。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很明显地说明了这一点：特朗普任命“鹰派”人物走上国务卿和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岗位，试图对抗俄罗斯、中国、朝鲜及其他“美国的对手”。据悉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候任国务卿彭佩奥已在4月初秘访朝鲜并见到了金正恩。华盛顿还向北京暗示，非常不希望北京基于中美摩擦的增多而做出向朝鲜提供经济援助的决定。于是，在所有相关国家之间形成一种奇怪的排列组合：一方面朝鲜准备与美国、韩国开始谈判;另一方面华盛顿的“鹰派”势力试图采取更强硬的措施。

　　据俄方所知，美国仍在考虑解决朝鲜核问题的几种方案。第一种是通过直接谈判来说服朝鲜，以放弃核武器来换取经济和政治上的援助。第二种是维持强硬的制裁，但是我们看不出此种方案可以导出显著结果。第三种是军事打击，此种方案似乎也不可行，平壤会尽一切可能予以强烈反击，并把韩国扯入冲突。当然，我们无法完全排除军事冲突的可能性。

　　华盛顿的所有人都确信，平壤无意放弃自己的武器计划，因为这对朝方而言是制止美国对朝发动军事打击的唯一保证。朝鲜领导层把废除核潜力视为“集体政治自杀”，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接受。平壤也会拒绝所有以经济援助换取放弃核计划的提议，或者委婉地讲“对此兴趣不大”。朝鲜领导层不会仅为获取改善经济和民生的机遇而继续置国家安全于威胁之中。

　　朝鲜向有核国家地位的事实转变创造了危险的先例，破坏了美国在某种程度上发挥主导作用的国际核不扩散机制的前景，华盛顿并不掩饰对朝核问题的愤怒。从长期趋势看，朝鲜对其核武库、核材料、核技术的管控力亦构成问题。朝核问题解决的远景将是相关国家达成某种妥协，只是目前达成妥协的条件仍非常含糊，这也是俄方对即将举行的朝美首脑会晤持谨慎观察态度的原因。

　　(作者为莫斯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第一副院长;译者为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博士后)

　　朝鲜半岛和平前景离不开俄中战略协作——弗拉基米尔·叶夫根耶维奇·彼得罗夫斯基 译/宋博

　　俄罗斯一贯支持平壤和首尔在彼此之间架设桥梁，赞成两国采取自主和平统一的实际步骤。俄方这一立场既是出于对朝鲜半岛和平稳定的维护，也是着眼于确保俄自身能在东北亚格局当中扮演重要角色。

　　在俄眼中，朝鲜不是躲在国际社会角落里不堪制裁重负的“弃儿”，而是自认为拥有一定安全冗余度且能同各方开展谈判的战略棋手。某些国家对朝“即将崩溃”的判断未必符合实际情况。朝走出孤立状态，其经济社会实现增长，进而融入国际体系，符合各方利益。

　　俄罗斯的着力点是推动俄朝韩三方基础设施合作，其中包括朝鲜半岛—欧洲国际铁路走廊、俄—朝—韩天然气管道，以及建立包括俄罗远东地区在内的东北亚能源机制。俄已在为此采取行动。

　　考虑到中日韩三方对话的广阔前景，俄希望在不远的将来能加入有关合作。一个繁荣与共的东北亚经济圈离不开俄罗斯、中国、日本、韩国、蒙古国的参与，适当时候也应引入朝鲜。

　　解决半岛问题需要参考国际经验

　　没有俄、中、美、日等大国的系统性参与，朝鲜半岛无法构建起互信与透明的地区架构。多年来，四国官员、学者围绕如何建立半岛和平安全机制进行着持续探讨，一个基本共识是，未来地区机制的首要作用是向朝韩提供安全保障。为此，可采取类似“洛迦诺公约”的方式(编者注：1925年10月16日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比利时、捷克斯洛伐克、波兰七国在瑞士洛迦诺签署的八个文件的总称，旨在确认一战后欧洲领土边界并与战败国德国恢复正常关系)，相关地区大国吸纳各方及其盟友交叉签署互不侵犯条约。

　　也可参考欧洲安全理事会和欧安组织的经验，建立东北亚多边对话协商机制，但必须充分考虑朝鲜半岛的具体情况，无法照搬欧洲一体化的标准和原则。朝、韩、俄、中、美、日六国可以在军事政治、社会经济、人文交流三大领域签署明确相互责任与义务的协定，为最终建立东北亚地区安全机制提供基础。

　　不少人希望重启六方会谈，认为六方会谈反映了中美在制止朝核计划方面的共识，同时既标志着中国无意将美国“挤出亚洲”的态度，也代表了美国承认中国可在地区热点问题上发挥某种主导作用的认知。未来，中国可以通过继续主导六方会谈，锻造自己推进地区安全合作的能力;美国也可通过参与会谈，进一步协调自己与本地区大国和盟友的双边关系。中美有必要超越政治分歧和地缘矛盾，合作推动形成各方共同参与其中的包容性的多边安全机制。

　　当然，如果半岛北南双方之间不能延续基于相互开放与信任的缓和势头，东北亚和平安全机制将是无本之木。这是一个“任务中的任务”，需要各方拿出充分的战略耐心、政治智慧和外交艺术。各方必须克服数十年来形成的冷战思维惯性。

　　建立东北亚和平安全机制的重要前提条件是措施透明，即基于自愿的相互信息开放。为了巩固自身体制安全和经济发展，平壤仍有可能以渐进方式对外开放。首尔的新战略合情合理：逐步发展与朝鲜的商贸往来和人文交往，由小到大地促其走向开放。而朝鲜也在利用韩方的这一政策，谋求在首尔和华盛顿之间打入楔子。

　　俄中协作不可或缺

　　俄中外交协调将对半岛局势缓和继续产生重要影响。两国在此方面的政治共识已反映在两国外长2017年7月4日发表的《关于朝鲜半岛问题的联合声明》中。

　　11月28日，俄副外长莫尔古洛夫在首尔举行的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亚洲地区研讨会上进一步阐明了“俄罗斯方案”的具体细节。有关方案分三阶段实施：第一阶段，实现“双冻结”，朝不再进行新的核导试验，美国及其盟友暂停在东北亚地区的联合军演。第二阶段，美朝就和平共处与相互承认问题直接对话，同步开展朝韩对话。第三阶段，各方围绕涉及半岛未来安排的方方面面，包括半岛无核化和非军事化问题、东北亚和平安全机制建设，开展多边磋商。俄方方案得到了中方支持，因而也被称为“俄中倡议”。这一倡议亦有助于推动解决中韩关系中悬而未决的“萨德”问题。

　　(作者为俄罗斯军事科学院常任院士、俄罗斯科学院远东所俄罗斯—中国研究中心研究员;译者为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