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班多：打破朝核僵局，拜登政府应该考虑从无核化转向军备控制

　　四年前，美国时任总统特朗普和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筹备他们的首次峰会时，特朗普放弃了他对朝鲜“火与怒”的威胁言辞，金正恩暂停了洲际弹道导弹(ICBM)和核试验。尽管华盛顿的资深朝核问题分析人士中对前景仍然充满狐疑，但几十年来第一次美朝之间出现了双边关系有可能发展的可能性。

　　接下来的缓和进程以河内峰会的失败而告终，尽管金正恩维持了暂停核试验的状态。去年，他曾暗示平壤计划结束其忍耐;今年1月，他进行了一系列短程导弹试射实验，最后进行了远程导弹组件的测试。上个月，平壤部署了五年来的首枚洲际弹道导弹，尽管它显然对发射的导弹进行了虚假宣传。朝鲜的核设施也有活动，表明那里即将进行核试验。

　　外界猜测，金正恩是想迫使美国现任总统拜登坐到谈判桌前。这是一种旧模式，朝鲜在迎接每一届美国新政府时都提醒它，平壤正在等待美国的让步。然而，华盛顿的分析人士不太相信朝鲜愿意放弃其核能力，不管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承诺的好处。

　　毕竟，与他的父亲和祖父一样，金正恩在把持权力方面表现出了残酷而高效的能力，而且可能了解利比亚独裁者卡扎菲的悲惨下场——在他放弃核武器和导弹以换取美国和欧洲的支持之后。事实证明，美国和欧洲靠不住，一有机会就会背弃了卡扎菲。再加上乌克兰的教训：放弃核武器以换取无法执行的安全保障，然后遭到入侵。

　　这让人们看到了朝鲜加速核试验的一个更黑暗的目的。到目前为止，金正恩没有表示有兴趣与拜登对话，尽管朝鲜经济受到严重影响，不仅是美国和联合国的制裁，而且是由于大流行导致的自我施加的孤立。金正恩似乎认为，他不太可能获得在河内被拒绝的那种经济救济，因此目前没有谈判的理由。也就是说，他不愿意同意华盛顿的官方目标，即全面的、可验证的、不可逆转的无核化，那么为什么要谈呢?

　　虽然金正恩没有明确表示，但他似乎决心充分扩大和改进朝鲜的核武库，最终迫使华盛顿按照他的条件进行谈判。他近来当然不愿妥协。本月早些时候，他解释说:“只有拥有强大的打击能力和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压倒性军事力量，才能防止战争，保障国家安全，遏制帝国主义的一切威胁和勒索。”

　　当然，他尖刻言论抨击的对象显然美国。然而，韩国也一直是朝鲜愤怒的对象，因为一个更加强硬的保守派新政府即将上台。在这种情况下，金正恩放出了他最具攻击性的妹妹，金与正称:“如果(韩国)选择与我们进行军事对抗，我们的核战斗部队将毫不犹豫地履行其职责……发动可怕的攻击，(韩国)军队将不得不接受完全毁灭的悲惨命运。”她形容韩国国防部长是一个“渣男”，称他的言论“疯子般歇斯底里”。此前，韩国国防部长威胁称，如果朝鲜准备向大韩民国发射导弹，韩国要先发制人。

　　随着尹锡悦出任韩国总统，韩国与朝鲜的关系可能会恶化。他承诺对朝鲜采取更强硬的立场，并与美国进行更密切的合作。尽管这种方式不太可能比文在寅版的“阳光政策”取得更多的成果——韩国政府从来没有在与朝鲜的双边关系上带来过任何改善——但它更有可能激怒平壤。毕竟，尹锡悦的话，意味着不会再有懦弱的让步，比如禁止民间向朝鲜人民传递信息。

　　要做什么吗?拜登政府的策略看起来有点像奥巴马政府的“战略忍耐”——也就是拖延时间的方法。如果平壤只是在口头上侮辱华盛顿和首尔，这一战略可能会奏效。然而，朝鲜似乎正在全速扩大其核武库。兰德公司(RAND Corporation)和峨山研究所(Asan Institute)认为，在短短几年内，平壤可能拥有数百枚能打到美国本土的洲际弹道导弹。这将改变游戏规则。

　　虽然不可能知道金正恩的想法，但在拒绝与华盛顿接触的同时，他正在建设自己的军事力量，这表明他计划建立一个庞大的核武库，即使是最严厉的对朝行动也无法拆除。获得打击美国目标的能力必然会极大地限制美国的选项。华盛顿即使介入常规冲突，也可能引发核报复。然而，尽管韩美关系密切，但这一联盟关系不值得冒着美国城市被摧毁的风险。

　　华盛顿不能向其他国家寻求答案。在2017年之前，美国至少还可以指望中国阻止朝鲜的核计划。几年来，北京甚至同意并实施了一系列新的对朝鲜的联合国制裁。然而，在华盛顿和平壤宣布峰会计划后，中国领导人改变了路线，提出如果朝美之间达成临时协议，中国会被抛在后面。此后，中朝领导人会面，原本冷淡的友谊正常化了。

　　尽管在拜登就职后中美关系略有改善，但双边关系似乎注定要走下坡路。在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战争中，北京对俄罗斯的软支持是美中之间的另一个分歧。基辅的困境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关注，并激发了共和党中最强硬的一些人的活力，他们似乎对向中国和俄罗斯开战感到满意，尽管还没有下定决心。

　　莫斯科对朝鲜也有影响力，尽管它长期落后于北京。如今，普京政府无意协助美国对抗平壤，即使这样做理论上能推进俄罗斯的目标。莫斯科更感兴趣的是给美国制造麻烦，而不是减少朝鲜的麻烦。

　　日本是六方会谈的成员之一，可以发挥作用，但几十年前被朝鲜特工绑架的日本人的情况使得日本与朝鲜的谈判长期陷入僵局。东京与首尔的关系也很艰难，尽管即将上任的韩国政府希望改善这种关系。韩国和日本这两个以市场为导向的民主国家都在寻求东北亚的和平与稳定，改善两国关系的一个好处是，将有效地增加东京的经济和日益增长的军事影响力，以平衡朝韩关系。

　　朝鲜问题对韩国的影响最大，但美国几乎没有给韩国留下什么权力。河内峰会失败后，朝鲜甚至对竭尽全力安抚朝鲜的文在寅政府也表现出了蔑视。文在寅政府称，只有美国退出，才会迫使朝鲜更加认真地对待韩国，这一举动遭到了韩国各政治派别的强烈反对。

　　如果没有这样的转变，华盛顿似乎别无选择，只能做更多相同的事情，而过去三十年来，这种做法一直失败。尽管有人声称，新的制裁可能会让朝鲜屈服，但金氏政权经受住了2017年之前更严厉的制裁，以及大流行期间几乎完全的孤立的考验。

　　朝鲜进行常规报复的前景，特别是对首尔的报复，足以阻止前几届美国政府，尤其是比尔·克林顿政府打击朝鲜核设施的行动。尽管特朗普在他“火与怒”的威胁时有过轻率采取军事行动的意向，但假定朝鲜拥有20至30枚核武器，将使美国军事行动的成本扩大许多倍。虽然战争本来会在“那边”进行，但正如一向喜欢谈论战争参议员林赛·格雷厄姆说的那样，这样做的代价将是灾难性的，而且还包括大量的美国人的生命。随着平壤继续研发包括高超音速和潜射导弹在内的一系列武器，它很快也将能够“在这里”进行报复，这使得美国的军事行动成为不可能的选择。

　　美国应为朝鲜的洲际弹道导弹和核试验做好准备，继续发展新的、改进的武器。唉，华盛顿不明此理，它对每一次朝鲜核试验都抱怨不已，这表明它对朝鲜的政策感到不安。然后逐步增加制裁，但没有效果。如今，朝鲜甚至拒绝讨论无核化问题。

　　此外，强硬的韩国政府也有可能走向不可预测的方向。多年来，大多数民众一直支持韩国拥有自身的核威慑力量，目前有70%的民众支持。进一步承认联盟的无能可能会促使韩国制造自己的核弹。

　　在朝核问题上，拜登政府应该考虑从无核化转向军备控制的重大转变。由于后者——比如限制朝鲜的核计划，减少其核武库的规模，实施扩散保障措施，阻止某些武器的发展，以及更多措施——会使朝鲜半岛趋向无核化，华盛顿不必承认它已经放弃了全面的、可验证的无核化。但是，这似乎是阻止或至少限制半岛核军备竞赛的唯一实际手段。

　　朝鲜经常被说成只能用糟糕的选项对付的国家。随着朝鲜迅速推进导弹和核发展，这种情况更加明显。随着特朗普与金正恩峰会的承诺慢慢成为遥远的记忆，拜登政府需要迅速找到新的应对之策。

　　作者系卡托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曾任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的特别助理。本文译自《国家利益》网站。

　　四年前，美国时任总统特朗普和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筹备他们的首次峰会时，特朗普放弃了他对朝鲜“火与怒”的威胁言辞，金正恩暂停了洲际弹道导弹(ICBM)和核试验。尽管华盛顿的资深朝核问题分析人士中对前景仍然充满狐疑，但几十年来第一次美朝之间出现了双边关系有可能发展的可能性。

　　接下来的缓和进程以河内峰会的失败而告终，尽管金正恩维持了暂停核试验的状态。去年，他曾暗示平壤计划结束其忍耐;今年1月，他进行了一系列短程导弹试射实验，最后进行了远程导弹组件的测试。上个月，平壤部署了五年来的首枚洲际弹道导弹，尽管它显然对发射的导弹进行了虚假宣传。朝鲜的核设施也有活动，表明那里即将进行核试验。

　　外界猜测，金正恩是想迫使美国现任总统拜登坐到谈判桌前。这是一种旧模式，朝鲜在迎接每一届美国新政府时都提醒它，平壤正在等待美国的让步。然而，华盛顿的分析人士不太相信朝鲜愿意放弃其核能力，不管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承诺的好处。

　　毕竟，与他的父亲和祖父一样，金正恩在把持权力方面表现出了残酷而高效的能力，而且可能了解利比亚独裁者卡扎菲的悲惨下场——在他放弃核武器和导弹以换取美国和欧洲的支持之后。事实证明，美国和欧洲靠不住，一有机会就会背弃了卡扎菲。再加上乌克兰的教训：放弃核武器以换取无法执行的安全保障，然后遭到入侵。

　　这让人们看到了朝鲜加速核试验的一个更黑暗的目的。到目前为止，金正恩没有表示有兴趣与拜登对话，尽管朝鲜经济受到严重影响，不仅是美国和联合国的制裁，而且是由于大流行导致的自我施加的孤立。金正恩似乎认为，他不太可能获得在河内被拒绝的那种经济救济，因此目前没有谈判的理由。也就是说，他不愿意同意华盛顿的官方目标，即全面的、可验证的、不可逆转的无核化，那么为什么要谈呢?

　　虽然金正恩没有明确表示，但他似乎决心充分扩大和改进朝鲜的核武库，最终迫使华盛顿按照他的条件进行谈判。他近来当然不愿妥协。本月早些时候，他解释说:“只有拥有强大的打击能力和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压倒性军事力量，才能防止战争，保障国家安全，遏制帝国主义的一切威胁和勒索。”

　　当然，他尖刻言论抨击的对象显然美国。然而，韩国也一直是朝鲜愤怒的对象，因为一个更加强硬的保守派新政府即将上台。在这种情况下，金正恩放出了他最具攻击性的妹妹，金与正称:“如果(韩国)选择与我们进行军事对抗，我们的核战斗部队将毫不犹豫地履行其职责……发动可怕的攻击，(韩国)军队将不得不接受完全毁灭的悲惨命运。”她形容韩国国防部长是一个“渣男”，称他的言论“疯子般歇斯底里”。此前，韩国国防部长威胁称，如果朝鲜准备向大韩民国发射导弹，韩国要先发制人。

　　随着尹锡悦出任韩国总统，韩国与朝鲜的关系可能会恶化。他承诺对朝鲜采取更强硬的立场，并与美国进行更密切的合作。尽管这种方式不太可能比文在寅版的“阳光政策”取得更多的成果——韩国政府从来没有在与朝鲜的双边关系上带来过任何改善——但它更有可能激怒平壤。毕竟，尹锡悦的话，意味着不会再有懦弱的让步，比如禁止民间向朝鲜人民传递信息。

　　要做什么吗?拜登政府的策略看起来有点像奥巴马政府的“战略忍耐”——也就是拖延时间的方法。如果平壤只是在口头上侮辱华盛顿和首尔，这一战略可能会奏效。然而，朝鲜似乎正在全速扩大其核武库。兰德公司(RAND Corporation)和峨山研究所(Asan Institute)认为，在短短几年内，平壤可能拥有数百枚能打到美国本土的洲际弹道导弹。这将改变游戏规则。

　　虽然不可能知道金正恩的想法，但在拒绝与华盛顿接触的同时，他正在建设自己的军事力量，这表明他计划建立一个庞大的核武库，即使是最严厉的对朝行动也无法拆除。获得打击美国目标的能力必然会极大地限制美国的选项。华盛顿即使介入常规冲突，也可能引发核报复。然而，尽管韩美关系密切，但这一联盟关系不值得冒着美国城市被摧毁的风险。

　　华盛顿不能向其他国家寻求答案。在2017年之前，美国至少还可以指望中国阻止朝鲜的核计划。几年来，北京甚至同意并实施了一系列新的对朝鲜的联合国制裁。然而，在华盛顿和平壤宣布峰会计划后，中国领导人改变了路线，提出如果朝美之间达成临时协议，中国会被抛在后面。此后，中朝领导人会面，原本冷淡的友谊正常化了。

　　尽管在拜登就职后中美关系略有改善，但双边关系似乎注定要走下坡路。在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战争中，北京对俄罗斯的软支持是美中之间的另一个分歧。基辅的困境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关注，并激发了共和党中最强硬的一些人的活力，他们似乎对向中国和俄罗斯开战感到满意，尽管还没有下定决心。

　　莫斯科对朝鲜也有影响力，尽管它长期落后于北京。如今，普京政府无意协助美国对抗平壤，即使这样做理论上能推进俄罗斯的目标。莫斯科更感兴趣的是给美国制造麻烦，而不是减少朝鲜的麻烦。

　　日本是六方会谈的成员之一，可以发挥作用，但几十年前被朝鲜特工绑架的日本人的情况使得日本与朝鲜的谈判长期陷入僵局。东京与首尔的关系也很艰难，尽管即将上任的韩国政府希望改善这种关系。韩国和日本这两个以市场为导向的民主国家都在寻求东北亚的和平与稳定，改善两国关系的一个好处是，将有效地增加东京的经济和日益增长的军事影响力，以平衡朝韩关系。

　　朝鲜问题对韩国的影响最大，但美国几乎没有给韩国留下什么权力。河内峰会失败后，朝鲜甚至对竭尽全力安抚朝鲜的文在寅政府也表现出了蔑视。文在寅政府称，只有美国退出，才会迫使朝鲜更加认真地对待韩国，这一举动遭到了韩国各政治派别的强烈反对。

　　如果没有这样的转变，华盛顿似乎别无选择，只能做更多相同的事情，而过去三十年来，这种做法一直失败。尽管有人声称，新的制裁可能会让朝鲜屈服，但金氏政权经受住了2017年之前更严厉的制裁，以及大流行期间几乎完全的孤立的考验。

　　朝鲜进行常规报复的前景，特别是对首尔的报复，足以阻止前几届美国政府，尤其是比尔·克林顿政府打击朝鲜核设施的行动。尽管特朗普在他“火与怒”的威胁时有过轻率采取军事行动的意向，但假定朝鲜拥有20至30枚核武器，将使美国军事行动的成本扩大许多倍。虽然战争本来会在“那边”进行，但正如一向喜欢谈论战争参议员林赛·格雷厄姆说的那样，这样做的代价将是灾难性的，而且还包括大量的美国人的生命。随着平壤继续研发包括高超音速和潜射导弹在内的一系列武器，它很快也将能够“在这里”进行报复，这使得美国的军事行动成为不可能的选择。

　　美国应为朝鲜的洲际弹道导弹和核试验做好准备，继续发展新的、改进的武器。唉，华盛顿不明此理，它对每一次朝鲜核试验都抱怨不已，这表明它对朝鲜的政策感到不安。然后逐步增加制裁，但没有效果。如今，朝鲜甚至拒绝讨论无核化问题。

　　此外，强硬的韩国政府也有可能走向不可预测的方向。多年来，大多数民众一直支持韩国拥有自身的核威慑力量，目前有70%的民众支持。进一步承认联盟的无能可能会促使韩国制造自己的核弹。

　　在朝核问题上，拜登政府应该考虑从无核化转向军备控制的重大转变。由于后者——比如限制朝鲜的核计划，减少其核武库的规模，实施扩散保障措施，阻止某些武器的发展，以及更多措施——会使朝鲜半岛趋向无核化，华盛顿不必承认它已经放弃了全面的、可验证的无核化。但是，这似乎是阻止或至少限制半岛核军备竞赛的唯一实际手段。

　　朝鲜经常被说成只能用糟糕的选项对付的国家。随着朝鲜迅速推进导弹和核发展，这种情况更加明显。随着特朗普与金正恩峰会的承诺慢慢成为遥远的记忆，拜登政府需要迅速找到新的应对之策。

　　作者系卡托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曾任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的特别助理。本文译自《国家利益》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