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约瑟夫·奈：理解朝鲜的威胁

　　最近，朝鲜测试了火星-15洲际弹道导弹，导弹飞了53分钟，最高高度达到4475公里。按其扁平飞行轨迹，金正恩的政权将获得打击美国东海岸的能力。尽管其尚未表现出具备能抵抗大气摩擦的重返载具的能力，但朝鲜宣称它已经掌握了核打击能力，并成为正式的拥核国家。

　　和此前诸任美国总统一样，特朗普也说过这种事态是不可容忍的。那么，现在怎么办呢?

　　在转向政策之前，厘清一些会影响分析清晰度的错误观念是十分重要的。首先，金正恩或许是邪恶的独裁者，但他不疯，也不想自取灭亡。到目前为止，他在这场高赌注赌局中一直压住美国，但他也明白，与美国进行核战争将是他所拼命保护的政权的末日。

　　其次，美国中了金正恩夸大火箭赐予他力量之计。毕竟，朝鲜获得核武器已有十多年;用其他手段，比如船载，也可以把它们打到美国东海岸或西海岸的港口。

　　第三，在这个“虚张声势和胆小鬼”的博弈中，地理给了朝鲜将地方冲突升级的优势。用其隐藏在边境附近隧道内的数以千计大炮，朝鲜可以通过常规手段将距离不远的韩国首都首尔夷为平地。美国在1994年计划先发制人摧毁朝鲜宁边钚处理设施时，就发现了这一点，而那时朝鲜还远未获得核武器，美国的韩国(以及日本)盟友就因惧怕常规报复而不敢轻举妄动。

　　从政策角度，中国提出了“以冻结换冻结”的方案以控制朝鲜的核野心。朝鲜停止一切核和导弹测试(很容易验证);这不会让朝鲜失去拥核地位，但能减缓其核武器的发展速度。反过来，美国停止一年一度的美韩联合军演。如果朝鲜违反测试禁令，或出口核材料，美国将有重启军演的权利。

　　有人认为这是个好交易，但这取决于你如何评估金正恩的目标。如果他想要的只是安全感，我们可以不管他，也许可以签订和平条约，放松制裁，让经济增长逐渐改变朝鲜政权(就像中国那样)。

　　但金氏王朝统治下的朝鲜不是一个维持现状的国家。自1945年以来，它一直是一个异类：一个世袭制共产主义独裁政权，其合法性是建立在其自封的朝鲜民族主义捍卫者的基础上。到目前为止，它在与韩国的经济竞争中处于下风，但它希望核地位能够扭转乾坤。

　　就如塔夫茨大学的李晟允(LeeSung-Yoon)最近警告说：“对朝鲜来说，威胁美国是一个孤立和压制韩国的不二手段。金正恩政权通过这种做法来保证其长期生存。”

　　如果说离间美国和韩国的长期关系是金正恩战略的核心，那么中国的“以冻结换冻结”方案就正中其下怀。这不但不能降低风险，反而可能让朝鲜更加大胆地回到用危险的常规手段对韩国施压的老路上去，就像它在2010年击沉一艘韩国护卫舰、杀害46名水兵并炮击韩国岛屿那样。

　　美国的政策选项十分有限。其一是有限使用武力。陆军中将、特朗普的国家安全顾问麦克马斯特(H.R.McMaster)曾在多个场合表明，如果外交手段失败的话，发动预防性战争也许是必要的。但即使定性为有限打击，斩首行动或导弹打击能保持在“有限”的限度内吗?如果不能的话，伤亡可能会达到数万人甚至更高。

　　制裁仍然是一个选项，但到目前为止，制裁没有形成足够的压力迫使金氏政权放弃其眼中的关键战略资产。中国的外交和制裁也很关键，但到目前为止，中国有所保留。中国没有切断粮食和燃料供应。中国不喜欢金正恩，但也不想其边境出现混乱，或美国人。

　　可行的方案或许类似于冷战时期的“GRIT”(GradualReductionofInternationalTension)，即逐步缓解国际紧张局势：美国向中国保证其目标为有限性质，并同意与中国协作行动。美国人不会接近鸭绿江，从而导致中国像朝鲜战争时那样出兵干预。反过来，中国运用其经济压力和外交手段冻结朝鲜武器测试所造成的紧迫性威胁，但不要求美国冻结武力。

　　美国日后缩小演习规模的可能性取决于朝鲜对韩国的行为。如果朝鲜接受与韩国改善关系，美国可以献议坐下来谈和平条约。美国和中国接受朝鲜拥有实际上的核地位，但联手重申半岛无核化的长期目标。朝鲜同意停止测试和一切核材料出口。如果朝鲜反悔或破坏协议，中国以实施粮食和燃料制裁为威胁。

　　最近，朝鲜测试了火星-15洲际弹道导弹，导弹飞了53分钟，最高高度达到4475公里。按其扁平飞行轨迹，金正恩的政权将获得打击美国东海岸的能力。尽管其尚未表现出具备能抵抗大气摩擦的重返载具的能力，但朝鲜宣称它已经掌握了核打击能力，并成为正式的拥核国家。

　　和此前诸任美国总统一样，特朗普也说过这种事态是不可容忍的。那么，现在怎么办呢?

　　在转向政策之前，厘清一些会影响分析清晰度的错误观念是十分重要的。首先，金正恩或许是邪恶的独裁者，但他不疯，也不想自取灭亡。到目前为止，他在这场高赌注赌局中一直压住美国，但他也明白，与美国进行核战争将是他所拼命保护的政权的末日。

　　其次，美国中了金正恩夸大火箭赐予他力量之计。毕竟，朝鲜获得核武器已有十多年;用其他手段，比如船载，也可以把它们打到美国东海岸或西海岸的港口。

　　第三，在这个“虚张声势和胆小鬼”的博弈中，地理给了朝鲜将地方冲突升级的优势。用其隐藏在边境附近隧道内的数以千计大炮，朝鲜可以通过常规手段将距离不远的韩国首都首尔夷为平地。美国在1994年计划先发制人摧毁朝鲜宁边钚处理设施时，就发现了这一点，而那时朝鲜还远未获得核武器，美国的韩国(以及日本)盟友就因惧怕常规报复而不敢轻举妄动。

　　从政策角度，中国提出了“以冻结换冻结”的方案以控制朝鲜的核野心。朝鲜停止一切核和导弹测试(很容易验证);这不会让朝鲜失去拥核地位，但能减缓其核武器的发展速度。反过来，美国停止一年一度的美韩联合军演。如果朝鲜违反测试禁令，或出口核材料，美国将有重启军演的权利。

　　有人认为这是个好交易，但这取决于你如何评估金正恩的目标。如果他想要的只是安全感，我们可以不管他，也许可以签订和平条约，放松制裁，让经济增长逐渐改变朝鲜政权(就像中国那样)。

　　但金氏王朝统治下的朝鲜不是一个维持现状的国家。自1945年以来，它一直是一个异类：一个世袭制共产主义独裁政权，其合法性是建立在其自封的朝鲜民族主义捍卫者的基础上。到目前为止，它在与韩国的经济竞争中处于下风，但它希望核地位能够扭转乾坤。

　　就如塔夫茨大学的李晟允(LeeSung-Yoon)最近警告说：“对朝鲜来说，威胁美国是一个孤立和压制韩国的不二手段。金正恩政权通过这种做法来保证其长期生存。”

　　如果说离间美国和韩国的长期关系是金正恩战略的核心，那么中国的“以冻结换冻结”方案就正中其下怀。这不但不能降低风险，反而可能让朝鲜更加大胆地回到用危险的常规手段对韩国施压的老路上去，就像它在2010年击沉一艘韩国护卫舰、杀害46名水兵并炮击韩国岛屿那样。

　　美国的政策选项十分有限。其一是有限使用武力。陆军中将、特朗普的国家安全顾问麦克马斯特(H.R.McMaster)曾在多个场合表明，如果外交手段失败的话，发动预防性战争也许是必要的。但即使定性为有限打击，斩首行动或导弹打击能保持在“有限”的限度内吗?如果不能的话，伤亡可能会达到数万人甚至更高。

　　制裁仍然是一个选项，但到目前为止，制裁没有形成足够的压力迫使金氏政权放弃其眼中的关键战略资产。中国的外交和制裁也很关键，但到目前为止，中国有所保留。中国没有切断粮食和燃料供应。中国不喜欢金正恩，但也不想其边境出现混乱，或美国人。

　　可行的方案或许类似于冷战时期的“GRIT”(GradualReductionofInternationalTension)，即逐步缓解国际紧张局势：美国向中国保证其目标为有限性质，并同意与中国协作行动。美国人不会接近鸭绿江，从而导致中国像朝鲜战争时那样出兵干预。反过来，中国运用其经济压力和外交手段冻结朝鲜武器测试所造成的紧迫性威胁，但不要求美国冻结武力。

　　美国日后缩小演习规模的可能性取决于朝鲜对韩国的行为。如果朝鲜接受与韩国改善关系，美国可以献议坐下来谈和平条约。美国和中国接受朝鲜拥有实际上的核地位，但联手重申半岛无核化的长期目标。朝鲜同意停止测试和一切核材料出口。如果朝鲜反悔或破坏协议，中国以实施粮食和燃料制裁为威胁。

　　这个以中国为中心的一揽子方案，可行性并不高;但如果失败的话，美国也不应该恐慌。既然它可以威慑更强大的苏联不入侵孤悬在外的西柏林长达三十年，自然也能威慑朝鲜。美国应该通过与韩国和日本的联盟来增强其威慑和防御力。美国在日本驻有近5万人的部队，在韩国也有大约2万8000人，这意味着延伸威慑是可信的。金正恩要想杀韩国人和日本人，必然也会波及美国人，而他肯定知道，这意味着政权的末日。

　　作者：JosephS.Nye,Jr.是哈佛教授，著有《权力大未来》(TheFutureofPower)。

　　英文原题：UnderstandingtheNorthKoreaThre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