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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关系是国际关系研究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在国际关系史中,国家与国家间开展三边互动或形成三角关系极为常见。
20世纪70年代,在苏攻美守的大背景下,美国总统尼克松和国务卿基辛格试图借助中国制衡苏联,在中美苏大三角中确保美国的有利地位。现实的迫切需要成为战略三角关系理论在美国战略界和学术界兴起的主要驱动。
美国学者洛维尔·迪特默(LowellDittmer)在20世纪80年代初对战略三角关系的基本概念进行了界定。他指出,三角关系强调三方之间的战略互动,也注重每一方的安全状况如何受到另两方之间关系的影响。他将国际关系实践中形形色色的三角关系划分为以下三种类型:“三边家族型”,即三边关系均为正(友善);婚姻型,两边为负(敌对),一边为正;“罗曼蒂克型”,两边关系为正,一边为负;“单边否决型”,即三边关系都为负(敌对)。
“枢纽”角色是迪特默战略三角关系研究中的一个重点,枢纽国和三角关系中其他两个侧翼行为体(wing)都保持友善亲密的关系,而两个侧翼行为体却相互敌对。枢纽国可以利用侧翼国之间的矛盾居间斡旋,诱使两个侧翼国竟相向枢纽国出价示好。枢纽国还可以使侧翼国相互猜忌,防止二者和好,一方面使自己可以借机斡旋谋利,一方面可以防止两个侧翼国之间密谋合作作损害己方利益。由于枢纽国处于与侧翼国A和侧翼国B之间的平衡位置,如果A国或B国中任何一国采取对枢纽国不利的行为,枢纽国的政策就可能明显倒向另一方。从而使对枢纽国采取不利行为的侧翼国被迫改变自己的行为。
洛维尔·迪特默的研究最初用于分析中美苏在冷战期间的三角关系,但这一框架实则可以用于分析和解释任何满足特定条件的三边关系。
东北亚是产生三角关系的“温床”
有韩国学者指出,在地区层面上,东北亚是孕育三角关系的沃土。双边敌对关系、双边同盟(而非欧洲式的多边安排)加上大国势力范围的重叠交汇,是东北亚出现多个三角关系的主要原因。
此外,东北亚国家之间,也包括东北亚多个国家与域外大国美国之间,彼此信任基础薄弱,并且地区内缺乏各方一致认可的地区安全机制,也是东北亚出现多个三角关系的重要原因。
冷战期间,朝鲜半岛一度存在着中苏朝与美日韩两个互相对立的三角关系。冷战期间和冷战终结后,在东北亚还先后形成中美日、中美韩、中日韩、美日韩、中俄朝、中朝韩、俄朝韩及美韩朝等多个三角关系。
中美日、中美韩及中日韩三角关系均曾经是“三边家族型”关系(中美日三国﹑中美韩三国及中日韩三国均为友善合作关系),中韩朝关系则是“婚姻型关系”(中朝、中韩关系友好,朝韩敌对)。近年来,随着地区安全形势的剧烈变化和部分国家对外政策的调整,亚太地区既有的三角关系的性质或快或慢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总体上看,当前中美关系、美俄关系及中日关系中的战略性竞争态势在加剧,中韩关系中的猜忌和敌意在加深,中俄、中朝之间的战略协调在加强。由此也导致中美俄、中美日及中美韩三角关系由“三边家族型”向“婚姻型”和“罗曼蒂克型”并存的状态演变,逐渐成为现阶段上述三个三角关系的基本特征。
东北亚安全局势风向标:中美韩三角
在东北亚形形色色的三角关系中,中美韩三角关系是最为重要的三角关系之一。这是中美韩三国的实力地位所决定的。与冷战时期的中美苏大三角关系相较,中美韩三角关系是一个地区性的三角关系。它具有三个明显的特征:
第一是非对称性。在中美韩三方中,美国是当今世界惟一超级大国,中国是具有全球性影响的地区大国,韩国是一个中等强国,在国家综合实力和战略视野方面,与中美两国均存在着明显差距。韩美在军事关系方面的紧密度远远高于中韩军事关系。在对人权、民主等问题的认知方面,中韩之间难有共识,而韩美之间易于沟通。在敦促日本反省战争罪行,防止日本帝国主义东山再起方面,中韩较易达成一致,韩美之间和中美之间存在分歧。
第二是不稳定性。美国因素、朝鲜因素及韩国国内政治因素均可能对中美韩三角关系的稳定性构成不同程度的冲击。
三角关系是国际关系研究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在国际关系史中,国家与国家间开展三边互动或形成三角关系极为常见。
20世纪70年代,在苏攻美守的大背景下,美国总统尼克松和国务卿基辛格试图借助中国制衡苏联,在中美苏大三角中确保美国的有利地位。现实的迫切需要成为战略三角关系理论在美国战略界和学术界兴起的主要驱动。
美国学者洛维尔·迪特默(LowellDittmer)在20世纪80年代初对战略三角关系的基本概念进行了界定。他指出,三角关系强调三方之间的战略互动,也注重每一方的安全状况如何受到另两方之间关系的影响。他将国际关系实践中形形色色的三角关系划分为以下三种类型:“三边家族型”,即三边关系均为正(友善);婚姻型,两边为负(敌对),一边为正;“罗曼蒂克型”,两边关系为正,一边为负;“单边否决型”,即三边关系都为负(敌对)。
“枢纽”角色是迪特默战略三角关系研究中的一个重点,枢纽国和三角关系中其他两个侧翼行为体(wing)都保持友善亲密的关系,而两个侧翼行为体却相互敌对。枢纽国可以利用侧翼国之间的矛盾居间斡旋,诱使两个侧翼国竟相向枢纽国出价示好。枢纽国还可以使侧翼国相互猜忌,防止二者和好,一方面使自己可以借机斡旋谋利,一方面可以防止两个侧翼国之间密谋合作作损害己方利益。由于枢纽国处于与侧翼国A和侧翼国B之间的平衡位置,如果A国或B国中任何一国采取对枢纽国不利的行为,枢纽国的政策就可能明显倒向另一方。从而使对枢纽国采取不利行为的侧翼国被迫改变自己的行为。
洛维尔·迪特默的研究最初用于分析中美苏在冷战期间的三角关系,但这一框架实则可以用于分析和解释任何满足特定条件的三边关系。
东北亚是产生三角关系的“温床”
有韩国学者指出,在地区层面上,东北亚是孕育三角关系的沃土。双边敌对关系、双边同盟(而非欧洲式的多边安排)加上大国势力范围的重叠交汇,是东北亚出现多个三角关系的主要原因。
此外,东北亚国家之间,也包括东北亚多个国家与域外大国美国之间,彼此信任基础薄弱,并且地区内缺乏各方一致认可的地区安全机制,也是东北亚出现多个三角关系的重要原因。
冷战期间,朝鲜半岛一度存在着中苏朝与美日韩两个互相对立的三角关系。冷战期间和冷战终结后,在东北亚还先后形成中美日、中美韩、中日韩、美日韩、中俄朝、中朝韩、俄朝韩及美韩朝等多个三角关系。
中美日、中美韩及中日韩三角关系均曾经是“三边家族型”关系(中美日三国﹑中美韩三国及中日韩三国均为友善合作关系),中韩朝关系则是“婚姻型关系”(中朝、中韩关系友好,朝韩敌对)。近年来,随着地区安全形势的剧烈变化和部分国家对外政策的调整,亚太地区既有的三角关系的性质或快或慢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总体上看,当前中美关系、美俄关系及中日关系中的战略性竞争态势在加剧,中韩关系中的猜忌和敌意在加深,中俄、中朝之间的战略协调在加强。由此也导致中美俄、中美日及中美韩三角关系由“三边家族型”向“婚姻型”和“罗曼蒂克型”并存的状态演变,逐渐成为现阶段上述三个三角关系的基本特征。
东北亚安全局势风向标:中美韩三角
在东北亚形形色色的三角关系中,中美韩三角关系是最为重要的三角关系之一。这是中美韩三国的实力地位所决定的。与冷战时期的中美苏大三角关系相较,中美韩三角关系是一个地区性的三角关系。它具有三个明显的特征:
第一是非对称性。在中美韩三方中,美国是当今世界惟一超级大国,中国是具有全球性影响的地区大国,韩国是一个中等强国,在国家综合实力和战略视野方面,与中美两国均存在着明显差距。韩美在军事关系方面的紧密度远远高于中韩军事关系。在对人权、民主等问题的认知方面,中韩之间难有共识,而韩美之间易于沟通。在敦促日本反省战争罪行,防止日本帝国主义东山再起方面,中韩较易达成一致,韩美之间和中美之间存在分歧。
第二是不稳定性。美国因素、朝鲜因素及韩国国内政治因素均可能对中美韩三角关系的稳定性构成不同程度的冲击。
种种迹象表明,韩美此前之所以决定在韩国部署可能对中俄国家安全构成严重威胁的“萨德”防御系统,不仅出自韩国本意,在一定程度上也源于美国的意志和压力。此外,美国还力促韩国修复与日本的双边关系,以期在东北亚构筑牵制中国的美日韩小型多边安全机制,并策动针对中国的多边联合军演。上述做法均对中韩关系和中美关系的稳定构成冲击,表明韩国政府在安全上和美国更紧地捆绑在一起,在东北亚地区中美之间的战略平衡被打破。
近年来,美国战略界对中国崛起的焦虑感持续上升。美国已经明确将中国视为战略竞争对手,且中美关系中战略性竞争一面正在加剧,美方无疑会对作为盟友的韩国施以强大的外交压力,干扰中韩关系。中美韩三角关系既有的稳定性必然受到影响。
朝鲜对外政策的动向也一直是影响中美韩三角关系的重要外部因素。朝鲜近年来多次进行核试和导弹试射,不仅使韩国认为来自北方的威胁持续加剧,同时中韩之间及中美之间的安全互信也不断被透支和削弱。韩方和美方认为中方对朝鲜的军事冒险行为约束不力,制裁乏力,无视韩国面临重大安全威胁这一基本事实。中方则认为,韩美希望通过促成朝鲜政权的崩溃来实现半岛永久和平并不可取,同时韩方以应对朝鲜威胁为由部署“萨德”系统实则损害了中国的重大安全利益。由此可见,朝鲜对外一度采取的强势行为不仅引发地区安全危机,还使得中韩关系和中美关系中结构性矛盾的一面充分凸显。
自2018年初平昌奥运会开始,朝鲜主动对其外交政策进行了调整,韩美也分别加强了与朝鲜在各个层级的互动。朝韩领导人两次会晤及朝美领导人会晤无疑标志着朝鲜半岛局势出现了缓和的契机。鉴于近半年来朝韩及美朝互动频繁且取得一定的成效,韩国方面甚至期待在美朝韩三边框架内一劳永逸地解决朝核危机。短期内,韩方对于实质性修复和改善中韩关系的意愿并不强烈。
韩国国内政治因素,特别是政府的更迭和外交政策的调整也会对中韩关系、中美关系及中美韩三角关系产生不利影响。在金大中和卢武铉执政时期,韩朝关系相对平稳,中美韩基于共同利益在管控朝鲜半岛安全局势方面加强了合作。中美韩三角关系一度显现出三边关系均友善的“三边家族型”的特征。但在李明博和朴槿惠任内,韩国对朝政策趋于强硬。2010年3月“天安”号事件及2016年1月朝鲜第四次核试验后,韩国国内民意均较为激烈。在朝鲜进行第四次核试验后,一贯主张对朝强硬的韩国军方对韩国外交决策的影响力也有明显上升。朴槿惠政府做出“萨德”入韩的决策,文在寅履新后一度表示将重议“萨德”部署却最终落实之,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转移国内视线,迎合军界和民意考虑,即使在中国作出激烈反应后也未改弦易辙。
中美韩三角关系的第三个特征是韩国地位的特殊性。在中美韩关系中,韩国一度与美国和中国均保持良好的关系,也不拒绝在中美之间居间斡旋,实则一度成为战略三角关系中的“枢纽”。这个地位对韩国而言,既是挑战又是机遇。如果韩国外交运筹得当,则可能促使中美均对韩国示好以赢得韩国的信任尊重,并换取韩国在国际事务中对己方的配合与支持,从而使韩国在地区外交中处于较为有利的位置。但如果韩国运筹失当,则可能得罪美中一方,甚至同时得罪美中两方。
从目前朝鲜半岛安全事态发展看,韩国尚不具备独立“破局”、引领东北亚地区安全合作进程的能力。但在“萨德”系统部署等重大、敏感安全议题上,韩国选择与美国保持同步,甚至不惜付出牺牲中韩战略互信基础的代价,实则表明韩国已经放弃了继续在中美韩三角关系中扮演枢纽角色的努力。
中美韩三角关系的嬗变进程,不仅深刻地反映了东北亚地缘政治变化的现实,同时也预示了未来东北亚安全局势发展的两个不同方向:究竟是实现有效的地区安全治理,还是延续甚至扩大纷争?如果答案是前者,中美韩三方都需付出艰苦的努力。
东北亚地区三角关系的三种演进趋势
展望未来,东北亚地区的三角关系存在三种演进趋势:
一是东北亚出现中俄朝与美日韩两大集团对峙。
从目前态势看,由于中美战略性竞争态势加剧,韩美同盟进一步得到强化,加之中韩关系因“萨德”入韩问题而严重倒退,中美韩三角关系转化为美韩友好,中美、中韩猜忌和敌意加强的“婚姻型”。美韩在安全问题上一旦实现无缝对接,在安全上对中国的压制也会相应加强。同时,美国还极力促成日韩和解,加强美日韩安全合作和机制对接。美日韩三角极有可能成为一个以中国为主要防范和遏制对象的三角。
为有效应对来自美韩同盟、美日同盟及美日韩机制的现实和潜在威胁,改善、巩固与朝鲜的关系并进一步强化与俄罗斯的关系对于中国而言将是必然的选择。朝美及朝韩虽然已经实现有效互动,但朝方的安全关切及解除国际制裁的诉求并未得到满足,在半岛无核化路径等问题上与美方存在的巨大分歧并未消除。在美国及其盟友长期的战略挤压和制裁之下,俄罗斯需要加强与中朝合作。在半岛无核化等问题上俄罗斯与中方也秉持相同或相近的立场。共同的利益基础、共同面临的挑战和威胁成为新形势下中俄朝合作的主要驱动力。在东北亚有可能再度形成冷战时代长期存在的集团对峙局面。只不过对峙方由中苏朝与美日韩演化为中俄朝与美日韩。
在此种对峙局面下,对峙方貌似形成某种战略上的平衡,但冲突和对抗的风险依然存在,甚至在特定条件下可能进一步激化。对于东北亚国家而言,这不啻为地缘政治梦魇的再现。
二是形成多个三角关系叠加共存模式。
鉴于集团对峙局面的风险性,未来在东北亚更可能出现的是中俄朝、美日韩、中美韩、中朝韩、中日韩、俄朝韩、中日俄、中美俄及中美日三角(中美俄三角及中美日三角的影响力超出东北亚范畴,但对东北亚局势的影响力毋庸置疑)等多个三角关系空间上叠加并存的局面。多个三角关系的叠加并存增加了各方之间灵活互动的可能性,也可为各方提供更多的互动渠道。更为重要的是,在东北亚安全合作机制缺失,六方会谈难以重启,中日关系迟迟难有改善,中美、中日战略竞争加剧的情况下,多重叠加的三角关系可能有助于各方降低冲突风险和缓释危机,其存在有助于维持该地区主要力量之间的动态平衡,可为各国关系调整提供更多的转圜余地,有利于东北亚局势的稳定。
此外,多重叠加的三角关系的现实存在,还可为各方有效管理地区事务创设更多的合作平台,提供更多的合作机遇。从而在东北亚地区有可能培育某种“软性”的“地区主义”。对于部分东北亚国家而言,成为一个或多个三角关系中的一方,也是避免己方在东北亚事务中被边缘化的有效路径。
三是政经合一、以经促政的态势。
2018年5月9日,中断数年的中日韩三国首脑会议在东京举行。外界舆论认为,近来在东北亚事务中地位无足重轻的日本积极促成了此次会议的举行。中日韩三方参会各有关注重点。日方强调朝鲜无核化,韩方强调另外两方支持《板门店宣言》,中方则强调经济合作。虽然最后的“联合声明”并未完全纳入各方的意见,但本次峰会仍然在促进朝鲜半岛和平及东亚经济合作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果。各方的努力充分表明,以三方互动来促进双边关系改善及推进区域合作进程不失为一种务实而理性的选择。
2018年来,俄罗斯与朝鲜和韩国的互动也在加强。俄罗斯期待通过推动俄韩朝三方合作项目推动朝鲜半岛和平进程,扩大其在东北亚的影响力,加强自己在亚洲的地位。韩国在进一步缓和朝鲜半岛紧张局势方面需要得到俄罗斯的政治支持。特别是需要俄罗斯发挥对朝鲜的特殊影响力,促成朝鲜继续与韩国对话。2018年6月文在寅访俄期间,韩俄两国领导人会面时还表示要建立两国战略伙伴关系。文在寅政府的“新北方政策”与俄罗斯的远东开发构想存在对接可能。对于长期遭受美国打压和国际孤立,且能源匮乏的朝鲜而言,寻求俄罗斯的支持也是摆脱困境的重要选项之一。
各种迹象表明,无论是在经济领域还是政治领域,俄罗斯与韩、朝的合作均前景可期。俄韩朝合作一旦推进,对美国的东北亚政策也会形成一定程度的牵制和挑战,并迫使美国作出相应政策调整。
当下,所有与东北亚利益攸关的国家亟待采取有效措施,努力避免东北亚重现两大集团对峙的局面。相关国家接受多个战略三角关系叠加共存的现实,以政经合一,以经促政的方式推进合作,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