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弗兰茨：入侵乌克兰会是普京权力大厦崩塌的开始吗?

　　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对乌克兰的入侵让人们看到了他的真面目。自从他在2000年掌权以来，许多西方领导人都试图与他合作、谈判或妥协。但他选择了对一个他声称“没有权利存在的国家”发动战争，国际社会终于认清，普京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好战的领导人。

　　入侵的结果是招致一系列旨在约束他的新措施——对俄罗斯金融机构的制裁，对俄罗斯飞机飞越欧盟领空的禁令，以及增加对乌克兰的武器运输。即使是长期不愿与普京对抗的德国，也同意将俄罗斯银行排除在SWIFT之外，取消了向冲突地区提供武器的禁令，并大幅增加了军事开支。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让国际社会对普京的看法发生了颠覆性转变，人们想的是如何阻止他。

2月27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右）与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左二）、俄罗斯武装部队总参谋长和第一副国防部长瓦列里·格拉西莫夫（左）开会。普京命令国防部长让俄罗斯核威慑力量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这种颠覆性的转变很可能也正在俄罗斯国内上演。在他的任期内，普京一直保持着相对较高的公众支持率，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在20世纪90年代的动荡之后恢复经济增长和稳定的能力。虽然大多数俄罗斯人对他们的领导人不抱任何幻想，认识到腐败有利于他和他周围的精英，但对大多数俄罗斯人来说，普京会对邻国乌克兰发动一场全面战争几乎是难以想象的。几个月来，许多俄罗斯分析家、评论员和公民都确信，普京不会发动这样的入侵。战争的消息以及随之而来的经济影响，让俄罗斯人对普京和俄罗斯都有了不同的看法;今天的俄罗斯已经和昨天不一样了。

　　普遍的观点认为，普京能够经受住任何国内反弹。的确可能如此。在独裁政权中，权力集中在个人手中，而不是由政党、军政府或皇室共享，独裁者很少会因为战争而下台，即使他们遭受了失败。这一方面是因为其他精英还不够强大，不足以追究独裁者的责任，另一方面是因为国内民众几乎没有机会让独裁者付出代价。但像普京领导下的俄罗斯的问题是，这样的专制政权往往看起来很稳定，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普京在入侵乌克兰问题上冒了很大的风险，而且有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似乎正在增加——他的掌权开始面临终结。

　　普京的掌权手段

　　有充分的理由判断，普京能够经受住这场战争带来的反弹。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不遗余力地打击俄罗斯的公民社会、政治反对派，管控记者和舆论环境。普京政府公然毒害了反对派领袖阿列克谢•纳瓦尔尼，并解散了后苏联时期最重要的非政府人权组织“纪念”(Memorial)，这突显出普京政府致力于通过镇压来维持控制。俄罗斯人已经明白了这一点。根据勒瓦达中心2021年的民调，52%的俄罗斯人害怕大规模镇压，58%的人害怕他们会被当局任意逮捕或以其他方式伤害——这是自1994年以来这些指标的最高水平。在独裁者长期掌权的后期，这种镇压的升级很常见。他们掌权的时间越长，与社会失去的联系就越多，为公民提供的东西也就越少。因此，独裁者几乎没有其他方法来维持他们的统治。

　　除了镇压，普京还可以操纵俄罗斯的舆论，塑造许多俄罗斯人对乌克兰事件的理解方式。俄罗斯的安全部门已经开始骚扰那些在社交媒体上发布反战信息、核查战争事实和细节的个人。当局还关闭了莫斯科回声电台(Echo Moskvy)，这是俄罗斯自1990年以来的一家独立广播电台。尽管年轻一代从非国家控制的渠道获得了更多的信息，但政府仍在信息领域占据主导地位。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之前，民调显示，绝大多数俄罗斯人支持承认乌克兰东部的分裂地区为独立国家，并将冲突归咎于乌克兰和北约。

　　同时进行镇压和信息控制，有助于俄罗斯政府阻止的反战抗议活动流行起来。到目前为止，当局已经逮捕了5000多名积极示威反对俄罗斯入侵的人，这可能会阻止其他人加入。尽管仍有愿意冒着被逮捕的风险的俄罗斯人，他们认为示威活动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但信息审查制度让潜在的抗议者很难知道有多少公民对战争感到不满。最有可能的是，普京政府只会进一步加大镇压力度，以应对更加焦躁不安的俄罗斯公众。与其他威权政权相比，个人独裁政权更有可能对抗议活动采取镇压措施，尤其是在涉及扩张主义领土冲突时(如普京与乌克兰的冲突)。此外，许多受够了普京的俄罗斯人将选择离开俄罗斯，一些人已经这样做了，这使得政府承受的压力有所减轻。

　　普京还竭力让自己免受另一种威胁：精英叛逃。普京在其国家安全委员会举行了一次精心安排的会议，他迫使自己的团队中的每一位成员公开承诺，支持他承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共和国”独立的决定。这降低了国家安全委员会成员以后选择叛变并声称普京正把俄罗斯带向错误方向的可能性。同样，在入侵乌克兰后的第二天，普京召集了俄罗斯最有权势的商人，讨论接下来的经济冲击。普京的目标很明确——提醒他们，他们的命运与他继续掌权紧密相连。

　　权力大厦开始崩塌?

　　不过，也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形势可能会逆转。尽管受到镇压，俄罗斯各地仍有58个城市发生抗议活动。早期的示威活动之所以引人注目，不仅是因为人们表现出的勇气，还因为他们在高压政权中举行的抗议活动比在相对自由的社会中举行的抗议活动更有可能成功。这是因为，当人们走上街头时，即使代价很高，也会向其他公民发出一个强有力的信号，那就是他们有着共同的反对声音。这样一来，这些早期的反战抗议活动就有可能引发一连串的反对。俄罗斯人认为普京发动的战争是不公正和恶劣的，这一事实尤其可能引发大范围的反弹。正是在人们感受到极度不公正的时候，才最容易动员起来。比如2011年，突尼斯的水果商贩穆罕默德·布亚齐兹在被当地官员羞辱并没收货物后自焚，引发了“阿拉伯之春”。

　　普京的这场入侵战争在国内也有著名的、有影响力的反对者——不单单是那些知名的“异见者”。一些俄罗斯名人已经签署了反对战争的联名信。俄罗斯网球明星安德烈·卢布列夫在电视摄像机前写下了“不要战争”。俄罗斯代表团团长在联合国气候大会上为俄罗斯入侵乌克兰道歉，据报道，普京新闻秘书的女儿在她的Instagram账户上发布了“不要战争”。(几个小时后她删除了。)甚至有迹象表明，普京的那些安逸的寡头们正感到不舒服。前能源巨头阿纳托利·丘拜斯在自己的Facebook主页上发布了一张俄罗斯反对派领袖鲍里斯·涅姆佐夫在克里姆林宫前被谋杀的照片。俄罗斯亿万富翁奥列格·德里帕斯卡呼吁和平与谈判。

　　即使普京的行动不会立即导致他下台，战争也会造成普京政府长期的脆弱性。惩罚性的经济制裁已经使卢布贬值，经济损失预计还会加剧。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可能会削弱普京在国内的控制力量。当面临制裁时，独裁者通常会削减政府开支，这使得普通公民的生活更加艰难，并增加了动荡加剧的可能性。针对独裁政权的制裁往往比针对其他类型的威权政权更有效，因为独裁者最依赖他方的赞助来维持权力。到目前为止，俄罗斯的精英们从未被迫在他们想要的生活和普京之间做出选择。但丘拜斯和德里帕斯卡的言论暗示，随着制裁的效果开始显现，尤其是如果美国和欧洲加大制裁力度，情况可能会发生变化。如果压力足够大，俄罗斯的精英阶层可能会认为普京无法再保证他们未来的利益，并试图用一位会从乌克兰撤军、促使西方解冻他们资产的领导人来取代普京。

　　最后，乌克兰的冲突很可能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叛乱，逐渐侵蚀俄罗斯公众的耐心。研究表明，独裁者比其他威权者更能容忍造成大量伤亡的军事争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公民也会这样。例如，利比亚前领导人穆阿迈尔·卡扎菲为了维持权力，进行了严厉的镇压，因为他的战争成本增加了。但最终，面对可怕的经济状况，利比亚人暴力推翻了他的政府。苏联对阿富汗的漫长而代价高昂的入侵让人们对苏联政权失去了信心。如果俄罗斯在乌克兰陷入泥沼，普京对俄罗斯的控制将会减弱，这是可以想见的。

　　独裁者的困境

　　预测一个独裁者何时垮台是徒劳的。脆弱和四面楚歌的独裁者们可能苟延残喘的时间要比分析师的预期长得多。津巴布韦前总统罗伯特·穆加贝熬过了恶性通货膨胀和选举失败，直到去世前两年才下台。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仍然在位，尽管委内瑞拉的经济已经完全崩溃。同样，看似强大的领导人也可能突然被赶下台，就像2011年埃及前总统穆巴拉克和同年突尼斯总统本•阿里的遭遇一样。

　　但分析师确实知道，像普京这样的独裁者比其他威权领导人者更容易犯外交错误。这种独裁者周围都是些唯唯诺诺的人，他们只说他想听的话，不告诉他坏消息，这使得独裁者很难做出明智的决定。普京选择入侵是否会导致他垮台，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但俄罗斯正经历着公众日益高涨的不满、精英阶层之间的分歧以及广泛的国际制裁。普京可能不会在明天或后天垮台，但他对权力的掌控比他入侵乌克兰之前更加脆弱，这是肯定的。

　　作者简介：安德里亚·肯德尔-泰勒(ANDREA KENDALL-TAYLOR)是新美国安全中心跨大西洋安全项目的高级研究员和主任。埃里卡·弗兰茨(ERICA FRANTZ)是密歇根州立大学政治学副教授。本文译自《外交事务》网站。

　　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对乌克兰的入侵让人们看到了他的真面目。自从他在2000年掌权以来，许多西方领导人都试图与他合作、谈判或妥协。但他选择了对一个他声称“没有权利存在的国家”发动战争，国际社会终于认清，普京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好战的领导人。

　　入侵的结果是招致一系列旨在约束他的新措施——对俄罗斯金融机构的制裁，对俄罗斯飞机飞越欧盟领空的禁令，以及增加对乌克兰的武器运输。即使是长期不愿与普京对抗的德国，也同意将俄罗斯银行排除在SWIFT之外，取消了向冲突地区提供武器的禁令，并大幅增加了军事开支。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让国际社会对普京的看法发生了颠覆性转变，人们想的是如何阻止他。

2月27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右）与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左二）、俄罗斯武装部队总参谋长和第一副国防部长瓦列里·格拉西莫夫（左）开会。普京命令国防部长让俄罗斯核威慑力量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这种颠覆性的转变很可能也正在俄罗斯国内上演。在他的任期内，普京一直保持着相对较高的公众支持率，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在20世纪90年代的动荡之后恢复经济增长和稳定的能力。虽然大多数俄罗斯人对他们的领导人不抱任何幻想，认识到腐败有利于他和他周围的精英，但对大多数俄罗斯人来说，普京会对邻国乌克兰发动一场全面战争几乎是难以想象的。几个月来，许多俄罗斯分析家、评论员和公民都确信，普京不会发动这样的入侵。战争的消息以及随之而来的经济影响，让俄罗斯人对普京和俄罗斯都有了不同的看法;今天的俄罗斯已经和昨天不一样了。

　　普遍的观点认为，普京能够经受住任何国内反弹。的确可能如此。在独裁政权中，权力集中在个人手中，而不是由政党、军政府或皇室共享，独裁者很少会因为战争而下台，即使他们遭受了失败。这一方面是因为其他精英还不够强大，不足以追究独裁者的责任，另一方面是因为国内民众几乎没有机会让独裁者付出代价。但像普京领导下的俄罗斯的问题是，这样的专制政权往往看起来很稳定，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普京在入侵乌克兰问题上冒了很大的风险，而且有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似乎正在增加——他的掌权开始面临终结。

　　普京的掌权手段

　　有充分的理由判断，普京能够经受住这场战争带来的反弹。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不遗余力地打击俄罗斯的公民社会、政治反对派，管控记者和舆论环境。普京政府公然毒害了反对派领袖阿列克谢•纳瓦尔尼，并解散了后苏联时期最重要的非政府人权组织“纪念”(Memorial)，这突显出普京政府致力于通过镇压来维持控制。俄罗斯人已经明白了这一点。根据勒瓦达中心2021年的民调，52%的俄罗斯人害怕大规模镇压，58%的人害怕他们会被当局任意逮捕或以其他方式伤害——这是自1994年以来这些指标的最高水平。在独裁者长期掌权的后期，这种镇压的升级很常见。他们掌权的时间越长，与社会失去的联系就越多，为公民提供的东西也就越少。因此，独裁者几乎没有其他方法来维持他们的统治。

　　除了镇压，普京还可以操纵俄罗斯的舆论，塑造许多俄罗斯人对乌克兰事件的理解方式。俄罗斯的安全部门已经开始骚扰那些在社交媒体上发布反战信息、核查战争事实和细节的个人。当局还关闭了莫斯科回声电台(Echo Moskvy)，这是俄罗斯自1990年以来的一家独立广播电台。尽管年轻一代从非国家控制的渠道获得了更多的信息，但政府仍在信息领域占据主导地位。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之前，民调显示，绝大多数俄罗斯人支持承认乌克兰东部的分裂地区为独立国家，并将冲突归咎于乌克兰和北约。

　　同时进行镇压和信息控制，有助于俄罗斯政府阻止的反战抗议活动流行起来。到目前为止，当局已经逮捕了5000多名积极示威反对俄罗斯入侵的人，这可能会阻止其他人加入。尽管仍有愿意冒着被逮捕的风险的俄罗斯人，他们认为示威活动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但信息审查制度让潜在的抗议者很难知道有多少公民对战争感到不满。最有可能的是，普京政府只会进一步加大镇压力度，以应对更加焦躁不安的俄罗斯公众。与其他威权政权相比，个人独裁政权更有可能对抗议活动采取镇压措施，尤其是在涉及扩张主义领土冲突时(如普京与乌克兰的冲突)。此外，许多受够了普京的俄罗斯人将选择离开俄罗斯，一些人已经这样做了，这使得政府承受的压力有所减轻。

　　普京还竭力让自己免受另一种威胁：精英叛逃。普京在其国家安全委员会举行了一次精心安排的会议，他迫使自己的团队中的每一位成员公开承诺，支持他承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共和国”独立的决定。这降低了国家安全委员会成员以后选择叛变并声称普京正把俄罗斯带向错误方向的可能性。同样，在入侵乌克兰后的第二天，普京召集了俄罗斯最有权势的商人，讨论接下来的经济冲击。普京的目标很明确——提醒他们，他们的命运与他继续掌权紧密相连。

　　权力大厦开始崩塌?

　　不过，也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形势可能会逆转。尽管受到镇压，俄罗斯各地仍有58个城市发生抗议活动。早期的示威活动之所以引人注目，不仅是因为人们表现出的勇气，还因为他们在高压政权中举行的抗议活动比在相对自由的社会中举行的抗议活动更有可能成功。这是因为，当人们走上街头时，即使代价很高，也会向其他公民发出一个强有力的信号，那就是他们有着共同的反对声音。这样一来，这些早期的反战抗议活动就有可能引发一连串的反对。俄罗斯人认为普京发动的战争是不公正和恶劣的，这一事实尤其可能引发大范围的反弹。正是在人们感受到极度不公正的时候，才最容易动员起来。比如2011年，突尼斯的水果商贩穆罕默德·布亚齐兹在被当地官员羞辱并没收货物后自焚，引发了“阿拉伯之春”。

　　普京的这场入侵战争在国内也有著名的、有影响力的反对者——不单单是那些知名的“异见者”。一些俄罗斯名人已经签署了反对战争的联名信。俄罗斯网球明星安德烈·卢布列夫在电视摄像机前写下了“不要战争”。俄罗斯代表团团长在联合国气候大会上为俄罗斯入侵乌克兰道歉，据报道，普京新闻秘书的女儿在她的Instagram账户上发布了“不要战争”。(几个小时后她删除了。)甚至有迹象表明，普京的那些安逸的寡头们正感到不舒服。前能源巨头阿纳托利·丘拜斯在自己的Facebook主页上发布了一张俄罗斯反对派领袖鲍里斯·涅姆佐夫在克里姆林宫前被谋杀的照片。俄罗斯亿万富翁奥列格·德里帕斯卡呼吁和平与谈判。

　　即使普京的行动不会立即导致他下台，战争也会造成普京政府长期的脆弱性。惩罚性的经济制裁已经使卢布贬值，经济损失预计还会加剧。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可能会削弱普京在国内的控制力量。当面临制裁时，独裁者通常会削减政府开支，这使得普通公民的生活更加艰难，并增加了动荡加剧的可能性。针对独裁政权的制裁往往比针对其他类型的威权政权更有效，因为独裁者最依赖他方的赞助来维持权力。到目前为止，俄罗斯的精英们从未被迫在他们想要的生活和普京之间做出选择。但丘拜斯和德里帕斯卡的言论暗示，随着制裁的效果开始显现，尤其是如果美国和欧洲加大制裁力度，情况可能会发生变化。如果压力足够大，俄罗斯的精英阶层可能会认为普京无法再保证他们未来的利益，并试图用一位会从乌克兰撤军、促使西方解冻他们资产的领导人来取代普京。

　　最后，乌克兰的冲突很可能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叛乱，逐渐侵蚀俄罗斯公众的耐心。研究表明，独裁者比其他威权者更能容忍造成大量伤亡的军事争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公民也会这样。例如，利比亚前领导人穆阿迈尔·卡扎菲为了维持权力，进行了严厉的镇压，因为他的战争成本增加了。但最终，面对可怕的经济状况，利比亚人暴力推翻了他的政府。苏联对阿富汗的漫长而代价高昂的入侵让人们对苏联政权失去了信心。如果俄罗斯在乌克兰陷入泥沼，普京对俄罗斯的控制将会减弱，这是可以想见的。

　　独裁者的困境

　　预测一个独裁者何时垮台是徒劳的。脆弱和四面楚歌的独裁者们可能苟延残喘的时间要比分析师的预期长得多。津巴布韦前总统罗伯特·穆加贝熬过了恶性通货膨胀和选举失败，直到去世前两年才下台。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仍然在位，尽管委内瑞拉的经济已经完全崩溃。同样，看似强大的领导人也可能突然被赶下台，就像2011年埃及前总统穆巴拉克和同年突尼斯总统本•阿里的遭遇一样。

　　但分析师确实知道，像普京这样的独裁者比其他威权领导人者更容易犯外交错误。这种独裁者周围都是些唯唯诺诺的人，他们只说他想听的话，不告诉他坏消息，这使得独裁者很难做出明智的决定。普京选择入侵是否会导致他垮台，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但俄罗斯正经历着公众日益高涨的不满、精英阶层之间的分歧以及广泛的国际制裁。普京可能不会在明天或后天垮台，但他对权力的掌控比他入侵乌克兰之前更加脆弱，这是肯定的。

　　作者简介：安德里亚·肯德尔-泰勒(ANDREA KENDALL-TAYLOR)是新美国安全中心跨大西洋安全项目的高级研究员和主任。埃里卡·弗兰茨(ERICA FRANTZ)是密歇根州立大学政治学副教授。本文译自《外交事务》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