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A韩国情报站站长：朝鲜半岛无核化的代价与筹码

　　“钝角网”按：本文作者为美国中情局韩国站长，参与组织了2018年第一次特金会。本文是钝角网翻译的他在2019年2月22日于斯坦福大学的演讲。演讲虽然在第二次特金会之前，但仍旧是对峰会的最权威解读。半岛无核化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目标，期间双方所进行的各种接触和谈判都是对最后目标的增砖添瓦。这也是貌似无果而终的第二次特金会的价值所在。原文的题目是：朝鲜无核化的代价。

被美国媒体称为“神秘人物”的美国中情局朝鲜任务中心负责人安德鲁·金（右二）与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右一）在平壤会见朝鲜领导人金正恩

　　我们与平壤就无核化展开谈判已有很长一段历史了。这些谈判采取了不同的形式，从双边对话到三边对话，再到四方会谈和六方会谈。我们从这些接触中学到了很多教训。这些教训提供了有用的参照，但我们不应因此拒绝新的可能性。

　　目前我们面对的朝鲜有能力制造并试验洲际弹道导弹和核武器，威胁到其邻国乃至美国的领土。

　　在过去数年间，朝鲜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问题变得越来越糟糕，以至于我们不再能够等待这一问题自然消失了。如今朝鲜有了一位新领导人，他表示自己希望接触，并且显得希望将自己的国家带上新的道路。韩国总统文在寅强烈地希望令朝鲜摆脱孤立状态。与此同时，诶过政府则专注于积极主动地尝试解决这一国家安全挑战。

　　出现了新的参与者，例如特朗普、金正恩和文在寅，他们都希望促成此事。可以说，已经出现了有利的形势。个人而言，根据我过去两年作为美国高级官员与金正恩、朝鲜高级官员以及韩国官员接触的经验，我开始相信我们拥有了一扇很大的与平壤接触并彻底解决长期存在的朝鲜核问题的机会之窗。

　　在我看来，金正恩有着改善朝美关系的强烈愿望，因为他似乎相信这是使得自己的国家变得繁荣并同时巩固其政权安全的唯一道路。然而，关于金正恩是否会真的令朝鲜实现无核化，仍然存在着激烈的争议。

　　正如朝鲜的一句老话说的，“同床异梦”。我们想的是同一件事，却做着不同的梦。或许我们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不过我认为，要想弄清楚金正恩的真正意图，只存在一种方式，那就是继续直接与他接触，并测试他贯彻无核化外交的意愿。让我与大家分享一下所见所闻吧。

　　在2018年4月初，我陪同时任中央情报局局长蓬皮奥前往平壤会见金正恩。我们的主要目标是确认最为至关重要的一点，即韩国特使在几周之前传递给我们的一则消息。根据韩国特使所言，金正恩向韩国代表团表示，他愿意进行无核化。当蓬皮奥直接询问金正恩是否有意图进行无核化时，金正恩表示自己是一名父亲和丈夫，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背负着核武器度过一生。

　　在会谈期间，金正恩不仅确认了此前有关愿意进行无核化的声明，还强调了有必要改善朝美关系，以便在朝鲜放弃核武器之间建立互信。

　　金正恩的意思似乎是，美国与朝鲜相互敌对超过七十年，在他足以信任美国到放弃自己的拥核雄心之前，两国都需要专注于建设一段良好的关系和建立互信。

　　在这样的背景下，首要的挑战似乎就是这两个国家在追求无核化的同时，如何才能改善双边关系并建立互信。显然无核化和改善朝美关系这两项进程都涉及许多需要加以应对的次要问题。

　　对于建立新的双边关系并开展无核化外交而言，建立有效的沟通显然是一个很好的出发点。建立互信需要付出大量努力，这始于增加沟通的数量并提高其质量。尤其是，无核化进程需要进行紧张的谈判，并且不仅仅涉及技术性的和政治性的沟通，还包括文化性的沟通。

　　增加速度和宽度，同时怀着积极的态度，乃是沟通取得成功的关键，这还有待实现。此外，重要的还不仅仅是内容，传达内容的方式同样重要。

　　目前特朗普政府中的官员似乎充分意识到了与朝鲜增加沟通的必要性，并且自2018年的新加坡峰会之后，在任何场合都试图提升与朝鲜同行沟通的速度与数量。

　　另一方面，朝鲜依旧保持着慎重的速度，并且并未展现出改变传统沟通方式——也就是说，只在需要沟通时才进行沟通——的意愿。如果朝鲜选择只在必要时才与美国对华，那么它们是否能够与美国结下友谊，是值得怀疑的。

　　金正恩在2018年的外交接触可以被描述为真正是高速和史无前例的，也就可以理解了。他与文在寅进行了三次会晤，与习近平进行了三次会晤，还与特朗普举行了峰会。在会议前后，所有这些活动都需要极多的资源。尤其有意思的是，朝鲜使用的是同一批官员来准备这些会晤并负责后续的跟进。这些官员在这段时期内精力消耗得有多严重?他们是否还有能力满足美国增加沟通与会晤数量的要求?

　　朝鲜政府是建立在典型的自上而下模式之上的。当下最有权力的个人是国务委员会主席，劳动党则有着最大的决策权。在劳动党内部，在中央委员会之下不同的部门同样遵循着自上而下的模式。目前美国谈判团队的主要对应方是劳动党内的一个部门，其人员是由金正恩任命的。和在劳动党外活动的外交部不同，这一部门能够调动的资源相当少，但因身为劳动党内的一个部门而感到十分自豪。

　　我之所以提及现实中沟通所遇到的挑战这一背景，是因为要想为成功的谈判营造出适当的氛围，这一至关重要的因素是需要克服的。

　　让我们回到2017年。我们都还记得当时的局势是多么紧张。朝鲜几乎每个月都要试验不同种类的导弹，并且还进行了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核武器试验。我首次见识到了有多少此前对朝鲜的威胁感到免疫的韩国人还是严肃地看待这一充满威胁的局势。许多首尔的朋友都给我打来电话，询问当时待在首尔是否安全。我告诉他们，我的女儿因留学项目正待在首尔，并且会继续待在那里。我认为这番话令他们感到了安慰。我只是想说明当时的局势有多么紧张。

　　在那段紧张的日子里，关于美国与朝鲜接触不够的批评之声十分响亮。许多人都对局势感到担心，并且要求美国与朝鲜进行接触，以便缓和紧张的局势。如今我们开始接触朝鲜了，但批评者又改变了腔调，表示我们会被朝鲜玩弄于鼓掌之间。好吧，我对我方人员有充足的信心，他们充分意识到了自己面临着怎样的挑战。正如现任国务卿蓬皮奥一向所言，美国是睁大着双眼走上这条道路的。

　　我知道有人担心特朗普或是蓬皮奥可能会因为相信金正恩的缓和策略而对朝鲜作出让步。然而，根据我自己曾多次与当前的决策者一道讨论未来战略的经验来看，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他们清楚地认识到了外交接触只是其工具箱中诸多工具里的一个。他们并没有假定任何事情，而总是在每一个关键节点上不断重新评估自己与朝鲜打交道的方式。

　　在对为了解决朝鲜核问题美国与朝鲜需要付出何种代价进行讨论之前，让我们审视一下自2017年以来我们都做了些什么。我还想指出在过去的接触期间美国向朝鲜提供了什么。在我们开始一系列新的谈判时，这些资料点都是至关重要的：

　　·在1994至2002年的《框架协议》期间，国际社会提供了约15亿美元、美国政府提供了4亿美元的重燃油;

　　·在2003至2009年的六方会谈期间，美国提供了约2亿美元的重燃油，并且拆除了宁边核设施的一部分;

　　·我们甚至返还给了朝鲜超过2000万美元，对澳门汇业银行的调查阻碍了这笔钱的流动;

　　·我们还将朝鲜从资助恐怖主义的国家清单中移除了。

　　自从2017年以来，美国采取了下列步骤：

　　·国务卿卷起袖子，积极地与朝鲜领导层展开接触，在一年之内四度访问平壤。这种投入程度是前所未有、引人注目的，表明了我国顶级外交官积极解决问题的决心。这是2017年的导弹危机以来，美国首度对朝鲜作出积极回应;

　　·特朗普为金正恩提供了首度登上世界舞台的机会，并令他获得了他所希望获得的全球关注;

　　·美国和韩国还同意暂停联合军事演习。我还记得在某次与金正恩会晤期间，他表示理解美国和韩国称联合军事演习是防御性的这一声明，但朝鲜公众感到这一演习是进攻性的。

　　2017年以来朝鲜采取了哪些举措?

　　·朝鲜暂停了导弹试验和核试验;

　　·平壤未经旷日持久的谈判便释放了拘押的人员;

　　·朝鲜送回了死于朝鲜战争中的美兵的尸体;

　　·朝鲜部分拆除了云松导弹发动机试验场和丰溪里核试验场;

　　·朝鲜再度暂停了宁边核研究设施。

　　朝鲜或许相信并且公开声称已经部分拆除了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项目，他们要求立刻获得报偿。

　　“钝角网”按：本文作者为美国中情局韩国站长，参与组织了2018年第一次特金会。本文是钝角网翻译的他在2019年2月22日于斯坦福大学的演讲。演讲虽然在第二次特金会之前，但仍旧是对峰会的最权威解读。半岛无核化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目标，期间双方所进行的各种接触和谈判都是对最后目标的增砖添瓦。这也是貌似无果而终的第二次特金会的价值所在。原文的题目是：朝鲜无核化的代价。

被美国媒体称为“神秘人物”的美国中情局朝鲜任务中心负责人安德鲁·金（右二）与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右一）在平壤会见朝鲜领导人金正恩

　　我们与平壤就无核化展开谈判已有很长一段历史了。这些谈判采取了不同的形式，从双边对话到三边对话，再到四方会谈和六方会谈。我们从这些接触中学到了很多教训。这些教训提供了有用的参照，但我们不应因此拒绝新的可能性。

　　目前我们面对的朝鲜有能力制造并试验洲际弹道导弹和核武器，威胁到其邻国乃至美国的领土。

　　在过去数年间，朝鲜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问题变得越来越糟糕，以至于我们不再能够等待这一问题自然消失了。如今朝鲜有了一位新领导人，他表示自己希望接触，并且显得希望将自己的国家带上新的道路。韩国总统文在寅强烈地希望令朝鲜摆脱孤立状态。与此同时，诶过政府则专注于积极主动地尝试解决这一国家安全挑战。

　　出现了新的参与者，例如特朗普、金正恩和文在寅，他们都希望促成此事。可以说，已经出现了有利的形势。个人而言，根据我过去两年作为美国高级官员与金正恩、朝鲜高级官员以及韩国官员接触的经验，我开始相信我们拥有了一扇很大的与平壤接触并彻底解决长期存在的朝鲜核问题的机会之窗。

　　在我看来，金正恩有着改善朝美关系的强烈愿望，因为他似乎相信这是使得自己的国家变得繁荣并同时巩固其政权安全的唯一道路。然而，关于金正恩是否会真的令朝鲜实现无核化，仍然存在着激烈的争议。

　　正如朝鲜的一句老话说的，“同床异梦”。我们想的是同一件事，却做着不同的梦。或许我们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不过我认为，要想弄清楚金正恩的真正意图，只存在一种方式，那就是继续直接与他接触，并测试他贯彻无核化外交的意愿。让我与大家分享一下所见所闻吧。

　　在2018年4月初，我陪同时任中央情报局局长蓬皮奥前往平壤会见金正恩。我们的主要目标是确认最为至关重要的一点，即韩国特使在几周之前传递给我们的一则消息。根据韩国特使所言，金正恩向韩国代表团表示，他愿意进行无核化。当蓬皮奥直接询问金正恩是否有意图进行无核化时，金正恩表示自己是一名父亲和丈夫，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背负着核武器度过一生。

　　在会谈期间，金正恩不仅确认了此前有关愿意进行无核化的声明，还强调了有必要改善朝美关系，以便在朝鲜放弃核武器之间建立互信。

　　金正恩的意思似乎是，美国与朝鲜相互敌对超过七十年，在他足以信任美国到放弃自己的拥核雄心之前，两国都需要专注于建设一段良好的关系和建立互信。

　　在这样的背景下，首要的挑战似乎就是这两个国家在追求无核化的同时，如何才能改善双边关系并建立互信。显然无核化和改善朝美关系这两项进程都涉及许多需要加以应对的次要问题。

　　对于建立新的双边关系并开展无核化外交而言，建立有效的沟通显然是一个很好的出发点。建立互信需要付出大量努力，这始于增加沟通的数量并提高其质量。尤其是，无核化进程需要进行紧张的谈判，并且不仅仅涉及技术性的和政治性的沟通，还包括文化性的沟通。

　　增加速度和宽度，同时怀着积极的态度，乃是沟通取得成功的关键，这还有待实现。此外，重要的还不仅仅是内容，传达内容的方式同样重要。

　　目前特朗普政府中的官员似乎充分意识到了与朝鲜增加沟通的必要性，并且自2018年的新加坡峰会之后，在任何场合都试图提升与朝鲜同行沟通的速度与数量。

　　另一方面，朝鲜依旧保持着慎重的速度，并且并未展现出改变传统沟通方式——也就是说，只在需要沟通时才进行沟通——的意愿。如果朝鲜选择只在必要时才与美国对华，那么它们是否能够与美国结下友谊，是值得怀疑的。

　　金正恩在2018年的外交接触可以被描述为真正是高速和史无前例的，也就可以理解了。他与文在寅进行了三次会晤，与习近平进行了三次会晤，还与特朗普举行了峰会。在会议前后，所有这些活动都需要极多的资源。尤其有意思的是，朝鲜使用的是同一批官员来准备这些会晤并负责后续的跟进。这些官员在这段时期内精力消耗得有多严重?他们是否还有能力满足美国增加沟通与会晤数量的要求?

　　朝鲜政府是建立在典型的自上而下模式之上的。当下最有权力的个人是国务委员会主席，劳动党则有着最大的决策权。在劳动党内部，在中央委员会之下不同的部门同样遵循着自上而下的模式。目前美国谈判团队的主要对应方是劳动党内的一个部门，其人员是由金正恩任命的。和在劳动党外活动的外交部不同，这一部门能够调动的资源相当少，但因身为劳动党内的一个部门而感到十分自豪。

　　我之所以提及现实中沟通所遇到的挑战这一背景，是因为要想为成功的谈判营造出适当的氛围，这一至关重要的因素是需要克服的。

　　让我们回到2017年。我们都还记得当时的局势是多么紧张。朝鲜几乎每个月都要试验不同种类的导弹，并且还进行了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核武器试验。我首次见识到了有多少此前对朝鲜的威胁感到免疫的韩国人还是严肃地看待这一充满威胁的局势。许多首尔的朋友都给我打来电话，询问当时待在首尔是否安全。我告诉他们，我的女儿因留学项目正待在首尔，并且会继续待在那里。我认为这番话令他们感到了安慰。我只是想说明当时的局势有多么紧张。

　　在那段紧张的日子里，关于美国与朝鲜接触不够的批评之声十分响亮。许多人都对局势感到担心，并且要求美国与朝鲜进行接触，以便缓和紧张的局势。如今我们开始接触朝鲜了，但批评者又改变了腔调，表示我们会被朝鲜玩弄于鼓掌之间。好吧，我对我方人员有充足的信心，他们充分意识到了自己面临着怎样的挑战。正如现任国务卿蓬皮奥一向所言，美国是睁大着双眼走上这条道路的。

　　我知道有人担心特朗普或是蓬皮奥可能会因为相信金正恩的缓和策略而对朝鲜作出让步。然而，根据我自己曾多次与当前的决策者一道讨论未来战略的经验来看，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他们清楚地认识到了外交接触只是其工具箱中诸多工具里的一个。他们并没有假定任何事情，而总是在每一个关键节点上不断重新评估自己与朝鲜打交道的方式。

　　在对为了解决朝鲜核问题美国与朝鲜需要付出何种代价进行讨论之前，让我们审视一下自2017年以来我们都做了些什么。我还想指出在过去的接触期间美国向朝鲜提供了什么。在我们开始一系列新的谈判时，这些资料点都是至关重要的：

　　·在1994至2002年的《框架协议》期间，国际社会提供了约15亿美元、美国政府提供了4亿美元的重燃油;

　　·在2003至2009年的六方会谈期间，美国提供了约2亿美元的重燃油，并且拆除了宁边核设施的一部分;

　　·我们甚至返还给了朝鲜超过2000万美元，对澳门汇业银行的调查阻碍了这笔钱的流动;

　　·我们还将朝鲜从资助恐怖主义的国家清单中移除了。

　　自从2017年以来，美国采取了下列步骤：

　　·国务卿卷起袖子，积极地与朝鲜领导层展开接触，在一年之内四度访问平壤。这种投入程度是前所未有、引人注目的，表明了我国顶级外交官积极解决问题的决心。这是2017年的导弹危机以来，美国首度对朝鲜作出积极回应;

　　·特朗普为金正恩提供了首度登上世界舞台的机会，并令他获得了他所希望获得的全球关注;

　　·美国和韩国还同意暂停联合军事演习。我还记得在某次与金正恩会晤期间，他表示理解美国和韩国称联合军事演习是防御性的这一声明，但朝鲜公众感到这一演习是进攻性的。

　　2017年以来朝鲜采取了哪些举措?

　　·朝鲜暂停了导弹试验和核试验;

　　·平壤未经旷日持久的谈判便释放了拘押的人员;

　　·朝鲜送回了死于朝鲜战争中的美兵的尸体;

　　·朝鲜部分拆除了云松导弹发动机试验场和丰溪里核试验场;

　　·朝鲜再度暂停了宁边核研究设施。

　　朝鲜或许相信并且公开声称已经部分拆除了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项目，他们要求立刻获得报偿。

　　我曾听说朝鲜声称他们的让步要比美国迄今为止采取的对等行动有价值得多。他们表示自己采取这些行动，是作为与美国在无核化问题上建立互信这一承诺的部分内容。朝鲜数次要求将2018年新加坡峰会以来平壤所采取的所有这些行动评价为无核化进程中的重大里程碑。

　　我相信朝鲜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且需要进一步通过拆除关键的战略武器生产设施来表明自己的诚意。过去的经验使得举证的重任落到了朝鲜一方。平壤需要说服国际社会相信其言论是真诚的，因为国际社会对朝鲜的疑心是十分重的，而且这不是没有理由的。

　　最后，无论华盛顿决定对平壤作出何种让步，我们的目标都需要始终保持清晰透彻、毫不动摇。我们的领导人需要继续不时地停下来并检查自己的假定正确与否以及我们针对自己的目标取得了哪些可以验证的进展。

　　我们的目标是明确的，尽管是难以实现的，可能要花费很长时间。这就是：最终的、完全可检验的无核化。最终的、完全可检验的无核化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

　　·朝鲜停止试验核武器和弹道导弹的发射;

　　·在无核化过程的自始至终，朝鲜都允许美国和国际技术专家接触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相关的关键场所;

　　·平壤宣布并关闭所有核设施;

　　·按照各方同意的时间表，朝鲜完全拆除其核武器、运载系统、核设施及相关物资，并将其撤离朝鲜半岛;

　　·朝鲜提供关于其核武器和弹道导弹以及化学与生物武器项目的全面声明;

　　·朝鲜重新加入《不扩散核武器条约》。

　　朝鲜的目标是什么?

　　·平壤希望解除联合国施加的一切制裁;

　　·朝鲜希望恢复朝韩之间的经济合作项目，包括开城工业园区和金刚山旅游项目;

　　·朝鲜希望签署停战宣言;

　　·如果可能的话，朝鲜希望被承认为一个拥核国家;

　　·朝鲜希望改善与美国的关系，将建立外交关系作为目标;

　　·朝鲜希望在朝鲜半岛确立持久的和平机制，从而确保金家对于朝鲜的持久统治。

　　美国和朝鲜分别愿意付出哪些代价?就美国而言，我认为存在三个激励领域：

　　经济激励领域：

　　·美国可以为朝鲜提供人道主义援助;

　　·美国可以放松对朝鲜银行交易的限制;

　　·美国可以调整或放宽现存的进出口差额;

　　·美国可以为经济区内将要成立的合资企业提供豁免。

　　政治激励领域：

　　·美国可以拆除旅行限制;

　　·美国可以设立联络办公室;

　　·美国可以开始促进文化交流;

　　·美国可以拆除对金家成员和朝鲜高级官员的制裁;

　　·美国可以将朝鲜从资助恐怖主义的国家清单中移除。

　　安全激励领域：

　　·美国可以签署停战宣言;

　　·美国可以开始军队与军队的接触;

　　·美国可以签署和平条约;

　　·美国可以与朝鲜建立外交关系。

　　最后，当最终的、完全可检验的无核化有望实现时：

　　·美国可以解除联合国的制裁。

　　朝鲜应当付出怎样的代价?

　　·朝鲜需要彻底关闭所有核设施;

　　·朝鲜需要提交关于其核武器和弹道导弹以及生物与化学武器的全面声明;

　　·朝鲜需要接受美国和国际专家，允许其接触自己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设施;

　　·朝鲜需要同意制定时间表并与美国及国际专家合作，拆除其核武器、导弹、核设施及相关物资，并将其撤离朝鲜半岛;

　　·朝鲜需要同意重新加入《不扩散核武器条约》;

　　·朝鲜应该改革其外国投资规则，为国际社会提供一个友好的投资环境;

　　·朝鲜应该改善其人权状况，或许应该从放宽对宗教自由的限制做起(100年前基督教在平壤曾十分兴旺)。

　　这些看上去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或许并非如此。我相信这些都是可以实现的。在外交过程中，我认为朝鲜会向美国大力施压，以获得尽可能多的让步，并且会采取以让步换让步的方式。我还认为这会是“退一步进两步”的过程。最终，朝鲜会更青睐交易性的谈判，但金正恩意识到了自己必须妥协，他的谈判立场在谈判过程中也是不断变化的。

　　我认为金正恩已经兑现了对朝鲜人民的诺言：更好的生活和经济的繁荣。似乎大多数朝鲜人都欢迎金正恩的接触政策，并支持他改善朝鲜经济状况的努力。这给予了他们希望。对金正恩来说，在这个时候再转回头去要求朝鲜人民放弃希望，不是一个好主意。

　　过去的接触，包括《框架协议》和六方会谈在内，全都始于雄心勃勃的目标，专注于朝鲜的无核化、改善朝鲜与美国的关系、在朝鲜半岛建立持久的和平机制。然而，这些接触并未奏效，因为双方都试图从策略上、而不是从战略上解决所有这些问题。

　　冲突不只在于无核化，还在于重新绘制朝鲜的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地图。我希望这一次双方都能够明确地关注自己的目标，并从战略上推进这一进程。想象一下在三到五年之内，当前谈判的丰硕成果将对朝鲜人民、整个朝鲜半岛、整个地区和整个世界产生多么积极的影响吧。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