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超：若拜登当选美国总统，或要在“自由世界”建立针对中国的统一战线？

　　美国民主党总统竞选人伯尼•桑德斯于当地时间4月8日宣布退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竞争。桑德斯的退选使得前副总统乔•拜登成为仅存唯一的民主党总统竞选人，如无意外，拜登将顺理成章地成为民主党总统提名候选人。

　　拜登在2020年第二期的《外交事务》(FOREIGN AFFAIRS)杂志上发表了题为《为什么美国必须再次领导：从特朗普手里拯救美国外交政策》(Why America Must Lead Again: Rescuing U.S. Foreign Policy After Trump)的文章，较为系统全面地阐述了其外交政策思想。拜登本人个性比较循规蹈矩，不像特朗普一样有太过出格的个人主张，因此这篇文章所阐述的外交政策思想不仅只是拜登个人的竞选主张，也可以说基本上代表了民主党建制派的主流想法，可以从中一窥拜登及民主党对中国的总体外交政策思路、规划和方略。

　　拜登开宗明义地把其外交政策称为“中产阶级的外交政策”(a foreign policy for the middle class)，其外交政策在抨击特朗普外交政策的基础上，提出自己对美国如何领导世界以及应对中国的看法。

　　在经济方面，拜登和特朗普一样，把经济安全提高到国家安全的高度。拜登认为，为了赢得与中国的经济竞争，美国必须增强其创新优势，并在全球联合各经济大国及民主国家，反对滥用经济政策取得不平等优势。拜登把中国称为一个特殊的挑战。他声称美国需要对中国采取强硬态度，以保护美国公司的技术和知识产权，并反对中国给予国有企业补贴。

　　研发投资被拜登视为其总统任期的基石。拜登称美国将引领创新，力求在绿色能源、量子计算机、人工智能、5G和高铁等方面不落后于中国。美国将与盟友联合起来发展安全的、私营部门主导的5G网络以及制定规则。

　　绿色能源经济在拜登的经济战略构想中占有重要位置。拜登称将在国内进行大规模投资，使美国逐步走上发展绿色能源经济的轨道，到2050年将实现零碳排放。未来的绿色经济革命还将为美国创造1000万个新的工作岗位。拜登誓言将重新加入巴黎气候协定，并召开世界主要碳排放国峰会，坚持要求中国停止煤炭出口补贴。

　　在贸易协定方面，拜登仍然持维护多边贸易协定，反对保护主义的立场，但强调美国必须制定和主导贸易规则，确保规则不会被操纵来针对美国。拜登抨击特朗普的贸易战不明智，因为贸易战不但伤害了美国的敌人，同时也伤害了美国的朋友以及美国的中产阶级。拜登认为美国需要世界市场，而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保护主义加剧了大萧条并导致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他相信公平贸易和公平竞争，要求取消对美国人不利的贸易壁垒并抵制全球滑向保护主义的危险。他认为未来新的贸易协定要保护工人、环境和中产阶级，公开透明，并且包含强有力的执行条款来约束签署协定的各方。

　　在军事方面，拜登表示将确保美国继续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并将投资于部队装备。拜登宣称如当选总统，他将毫不犹豫地保护美国人民，包括在必要时使用武力。但是武力应该是最后的手段，而不是最先使用的手段。武力应该只用于保卫美国的重要利益，而且目标是明确的，可实现的，并征得美国人民的同意。

　　拜登继承了希拉里任国务卿时的“巧实力”思想。拜登表示美国既要强大，也要聪明。(We can be strong and smart at the same time.)他反对大规模的武装部队部署，而主张代之以特种部队士兵和情报人员支援所在国的合作伙伴来对抗共同的敌人。他认为这些小规模的军事行动在军事、经济和政治上是可持续的，并能促进美国国家利益。

　　在外交方面，拜登认为，外交应该是美国权力手段的首要工具。(Diplomacy should be the first instrument of American power.)拜登称如当选总统，他将把外交作为美国对外政策的首要工具。他将把美国外交交到专业的外交人员手里，重新恢复被特朗普破坏了的美国外交信誉，重建对美国领导力的信心。

　　拜登尤其不满特朗普疏远美国的民主盟友，放弃了美国在动员集体行动应对新的威胁方面的领导地位。拜登认为，70年来，美国一直在制定规则、达成协议、创建国际机制、促进集体安全和共同繁荣中起到了主导作用，而特朗普终结了这一切。如果继续特朗普的“退群”政策，那么有人将会取代美国的位置，而这将不会促进美国的利益和价值观;要么没有人取代美国的位置，那么混乱就会随之而来。这两种情况的发生都将对美国不利。

　　拜登承诺如当选总统，其外交政策将把美国拉回正轨，美国将与盟友和合作伙伴合作，动员集体行动应对全球威胁。拜登仍然把美国视为“自由世界”的领导者，不但强调美国的民主价值观，并且意图通过举办全球民主峰会将其推广为全球的民主联盟。拜登认为，美国的盟友应该公平分享费用，但这个联盟超越了金钱。美国的承诺是神圣的，不是交易性的。北约是民主自由价值观联盟。拜登不但要恢复美国的传统盟友和伙伴，还要重构这个联盟。在亚太，美国将加强与澳大利亚、日本和韩国等条约盟国的关系，并深化与印度和印尼等国的伙伴关系。虽然拜登宣称这个联盟是要对抗俄罗斯和应对非传统威胁，但从其讲话内容推断，美国及其联盟应对中国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如果说特朗普的口号是“让美国再次伟大”，拜登的目标就是“让美国再次领导”。美国的领导地位将不仅体现在经济、贸易和军事方面，同时也体现在民主价值观方面。拜登的“中产阶级的外交政策”对待威胁和挑战所给出的答案是更多的开放，而不是更少;更多的合作，更多的盟友，更多的民主。美国要以民主自由团结“自由世界”。

　　纵览拜登的外交政策蓝图，其中国方略已呼之欲出：在外交层面，重建美国领导信誉，挽回对美国的信心，动员和纠集同盟，应对中国的竞争挑战;在舆论层面，将在“民主”“自由”等方面对中国继续施压，与中国在国际舆论场上的斗争有可能会更激烈;在经济层面，不赞同无差别攻击的贸易战，更倾向于以贸易协议如TPP等对中国釜底抽薪;力促美国与中国在绿色能源、5G等高新技术方面展开正面竞争，同时在碳排放、国企补贴和知识产权等方面向中国施加压力和限制;在军事层面，继续加强军事力量在亚太的部署，同时强调要硬实力与巧实力并行，不进行大规模大范围的部署，而是更强调对盟国和伙伴国家的扶持以牵制中国。在加强与中国竞争的同时，拜登也承认在某些方面仍需要与中国合作，如在应对气候变化、核不扩散和全球卫生安全等方面。在朝鲜问题上，美国仍需要借中国之力促使朝鲜“无核化”。

　　目前拜登与特朗普的总统选战还未开始，鹿死谁手仍未可知。如果特朗普胜选连任，以拜登为代表的民主党建制派在外交政策上仍会对特朗普有所制衡。具体表现为，在外交上，更强调联合盟友的力量而不是单打独斗;在经济上，会更强调绿色能源经济;在军事上，反对大规模的军事部署与正面对抗;在国际舆论上，会更强调“民主”“自由”等议题。但必须看到，与中国竞争的战略已得到美国民主共和两党多数精英的认可。无论哪个党派人物上台，与中国竞争的战略都是其首要选择，只是实施策略的不同而已，中国对此要有清醒的认识和有针对性的应对。

　　注：作者是中国广西社会科学院东南亚研究所副研究员。原题《拜登的中国方略》

　　美国民主党总统竞选人伯尼•桑德斯于当地时间4月8日宣布退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竞争。桑德斯的退选使得前副总统乔•拜登成为仅存唯一的民主党总统竞选人，如无意外，拜登将顺理成章地成为民主党总统提名候选人。

　　拜登在2020年第二期的《外交事务》(FOREIGN AFFAIRS)杂志上发表了题为《为什么美国必须再次领导：从特朗普手里拯救美国外交政策》(Why America Must Lead Again: Rescuing U.S. Foreign Policy After Trump)的文章，较为系统全面地阐述了其外交政策思想。拜登本人个性比较循规蹈矩，不像特朗普一样有太过出格的个人主张，因此这篇文章所阐述的外交政策思想不仅只是拜登个人的竞选主张，也可以说基本上代表了民主党建制派的主流想法，可以从中一窥拜登及民主党对中国的总体外交政策思路、规划和方略。

　　拜登开宗明义地把其外交政策称为“中产阶级的外交政策”(a foreign policy for the middle class)，其外交政策在抨击特朗普外交政策的基础上，提出自己对美国如何领导世界以及应对中国的看法。

　　在经济方面，拜登和特朗普一样，把经济安全提高到国家安全的高度。拜登认为，为了赢得与中国的经济竞争，美国必须增强其创新优势，并在全球联合各经济大国及民主国家，反对滥用经济政策取得不平等优势。拜登把中国称为一个特殊的挑战。他声称美国需要对中国采取强硬态度，以保护美国公司的技术和知识产权，并反对中国给予国有企业补贴。

　　研发投资被拜登视为其总统任期的基石。拜登称美国将引领创新，力求在绿色能源、量子计算机、人工智能、5G和高铁等方面不落后于中国。美国将与盟友联合起来发展安全的、私营部门主导的5G网络以及制定规则。

　　绿色能源经济在拜登的经济战略构想中占有重要位置。拜登称将在国内进行大规模投资，使美国逐步走上发展绿色能源经济的轨道，到2050年将实现零碳排放。未来的绿色经济革命还将为美国创造1000万个新的工作岗位。拜登誓言将重新加入巴黎气候协定，并召开世界主要碳排放国峰会，坚持要求中国停止煤炭出口补贴。

　　在贸易协定方面，拜登仍然持维护多边贸易协定，反对保护主义的立场，但强调美国必须制定和主导贸易规则，确保规则不会被操纵来针对美国。拜登抨击特朗普的贸易战不明智，因为贸易战不但伤害了美国的敌人，同时也伤害了美国的朋友以及美国的中产阶级。拜登认为美国需要世界市场，而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保护主义加剧了大萧条并导致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他相信公平贸易和公平竞争，要求取消对美国人不利的贸易壁垒并抵制全球滑向保护主义的危险。他认为未来新的贸易协定要保护工人、环境和中产阶级，公开透明，并且包含强有力的执行条款来约束签署协定的各方。

　　在军事方面，拜登表示将确保美国继续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并将投资于部队装备。拜登宣称如当选总统，他将毫不犹豫地保护美国人民，包括在必要时使用武力。但是武力应该是最后的手段，而不是最先使用的手段。武力应该只用于保卫美国的重要利益，而且目标是明确的，可实现的，并征得美国人民的同意。

　　拜登继承了希拉里任国务卿时的“巧实力”思想。拜登表示美国既要强大，也要聪明。(We can be strong and smart at the same time.)他反对大规模的武装部队部署，而主张代之以特种部队士兵和情报人员支援所在国的合作伙伴来对抗共同的敌人。他认为这些小规模的军事行动在军事、经济和政治上是可持续的，并能促进美国国家利益。

　　在外交方面，拜登认为，外交应该是美国权力手段的首要工具。(Diplomacy should be the first instrument of American power.)拜登称如当选总统，他将把外交作为美国对外政策的首要工具。他将把美国外交交到专业的外交人员手里，重新恢复被特朗普破坏了的美国外交信誉，重建对美国领导力的信心。

　　拜登尤其不满特朗普疏远美国的民主盟友，放弃了美国在动员集体行动应对新的威胁方面的领导地位。拜登认为，70年来，美国一直在制定规则、达成协议、创建国际机制、促进集体安全和共同繁荣中起到了主导作用，而特朗普终结了这一切。如果继续特朗普的“退群”政策，那么有人将会取代美国的位置，而这将不会促进美国的利益和价值观;要么没有人取代美国的位置，那么混乱就会随之而来。这两种情况的发生都将对美国不利。

　　拜登承诺如当选总统，其外交政策将把美国拉回正轨，美国将与盟友和合作伙伴合作，动员集体行动应对全球威胁。拜登仍然把美国视为“自由世界”的领导者，不但强调美国的民主价值观，并且意图通过举办全球民主峰会将其推广为全球的民主联盟。拜登认为，美国的盟友应该公平分享费用，但这个联盟超越了金钱。美国的承诺是神圣的，不是交易性的。北约是民主自由价值观联盟。拜登不但要恢复美国的传统盟友和伙伴，还要重构这个联盟。在亚太，美国将加强与澳大利亚、日本和韩国等条约盟国的关系，并深化与印度和印尼等国的伙伴关系。虽然拜登宣称这个联盟是要对抗俄罗斯和应对非传统威胁，但从其讲话内容推断，美国及其联盟应对中国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如果说特朗普的口号是“让美国再次伟大”，拜登的目标就是“让美国再次领导”。美国的领导地位将不仅体现在经济、贸易和军事方面，同时也体现在民主价值观方面。拜登的“中产阶级的外交政策”对待威胁和挑战所给出的答案是更多的开放，而不是更少;更多的合作，更多的盟友，更多的民主。美国要以民主自由团结“自由世界”。

　　纵览拜登的外交政策蓝图，其中国方略已呼之欲出：在外交层面，重建美国领导信誉，挽回对美国的信心，动员和纠集同盟，应对中国的竞争挑战;在舆论层面，将在“民主”“自由”等方面对中国继续施压，与中国在国际舆论场上的斗争有可能会更激烈;在经济层面，不赞同无差别攻击的贸易战，更倾向于以贸易协议如TPP等对中国釜底抽薪;力促美国与中国在绿色能源、5G等高新技术方面展开正面竞争，同时在碳排放、国企补贴和知识产权等方面向中国施加压力和限制;在军事层面，继续加强军事力量在亚太的部署，同时强调要硬实力与巧实力并行，不进行大规模大范围的部署，而是更强调对盟国和伙伴国家的扶持以牵制中国。在加强与中国竞争的同时，拜登也承认在某些方面仍需要与中国合作，如在应对气候变化、核不扩散和全球卫生安全等方面。在朝鲜问题上，美国仍需要借中国之力促使朝鲜“无核化”。

　　目前拜登与特朗普的总统选战还未开始，鹿死谁手仍未可知。如果特朗普胜选连任，以拜登为代表的民主党建制派在外交政策上仍会对特朗普有所制衡。具体表现为，在外交上，更强调联合盟友的力量而不是单打独斗;在经济上，会更强调绿色能源经济;在军事上，反对大规模的军事部署与正面对抗;在国际舆论上，会更强调“民主”“自由”等议题。但必须看到，与中国竞争的战略已得到美国民主共和两党多数精英的认可。无论哪个党派人物上台，与中国竞争的战略都是其首要选择，只是实施策略的不同而已，中国对此要有清醒的认识和有针对性的应对。

　　注：作者是中国广西社会科学院东南亚研究所副研究员。原题《拜登的中国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