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蛟龙：全球疫苗竞赛交织着政治与科学双重因素

　　2020年初以来，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给各国政治、经济、社会、安全带来了严峻挑战。在人类与病毒的对抗中，疫苗无疑是终结疫情的最有效“武器”。一般来讲，一种疫苗从研发到上市通常需要10至15年时间，然而随着疫情在全球不断蔓延，这一“惯例”被打破。3月，中国将新冠病毒遗传信息公开后，各国政府、科研机构和制药企业展开了一场研发和获得新冠疫苗的全球竞赛。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截至9月21日，全球正在研发的候选疫苗达187种，其中36种进入临床试验阶段，9种处于临床三期试验中，而三期试验是确定疫苗能否获批上市的关键研究。这场竞赛还交织进行着科学与政治的双重较量，将对全球抗疫和公共卫生治理产生重要影响。

　　疫苗研发全球加速

　　由于研发与生产技术要求高，全球疫苗研发主动权一直掌握在少数西方发达国家手中。全球疫苗的四大巨头分别是英国的葛兰素史克、美国的辉瑞和默沙东、法国的赛诺菲巴斯德，占据了全球90%的疫苗市场。美、欧国家的药企不仅在新冠疫苗研发方面占得先机，花费重金布局了多种不同技术路线的研制方案，还早在几个月前就制定了疫苗采购计划。另外，西方发达国家政府围绕获得疫苗展开了竞争。美国在4月启动了“曲率极速行动”计划，由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生物制品评估与研究中心主任彼得·马克斯发起，斥资超过123亿美元，召集了各大生物制药巨头、政府机构和军方，通过同时测试多种不同的候选疫苗，来加速疫苗的开发，力求到2021年1月交付三亿剂经过认证的疫苗。6月，因担心美国可能会率先获得赛诺菲巴斯德生产的疫苗，法国总统马克龙在视察该公司后宣布加强与其合作，把法国打造成为“疫苗强国”。美国特朗普政府试图用十亿欧元收买德国疫苗公司CureVac的研究部门，让其搬至美国，从而垄断疫苗的使用权。随后，德国经济事务部宣布斥资三亿欧元入股CureVac，购买对方23%的股份，并将首席执行官更换为德国人。此举旨在保护这家公司不被外国公司收购，以保证德国优先使用该公司研发的疫苗。德、法、意、荷等国还成立了欧洲疫苗联盟，加速在欧洲本土研发新冠疫苗，保证欧洲国家优先获得疫苗供应。8月11日，俄罗斯加马列亚研究中心和俄军第48中央辐射化学生物防护研究所联合研发的新冠疫苗“斯普特尼克-V” (Sputnik V)已获国家注册，引起多国关注。“斯普特尼克”正是苏联制造的世界第一颗人造卫星的名字。

　　在疫苗研发和获得方面，发展中国家也采取了一些策略。巴西、印度尼西亚、阿联酋等国与研发处于领先国家的疫苗企业合作，允许企业在其境内开展临床三期试验，以期上市后尽早获得疫苗。例如，中国科兴生物公司、英国阿斯利康公司在巴西开展三期试验，这些公司与巴西方面的合作包含技术转让协议，即允许巴西今后自行生产疫苗。印度、泰国等国家则采取自力更生与国际合作相结合的模式研发和获得疫苗。印度总理莫迪透露说印度正同时自主研发三种疫苗，但实际上其国产疫苗研发进展缓慢。世界上最大的疫苗生产商印度血清研究所已与两家英美企业签署协议，将生产由这两家企业各自研发的新冠疫苗。阿根廷、墨西哥两国与疫苗药企签订协议，优先获得价格合适的疫苗。两国还将为除巴西以外的拉丁美洲国家生产新冠疫苗。

　　9月18日，中国科技部部长王志刚在全球科学与生命健康论坛上透露，中国目前已有11款新冠疫苗进入临床试验阶段，其中四款进入临床三期试验。四款中3种为灭活疫苗，1种为腺病毒载体疫苗。25日，科技部社会发展科技司司长吴远彬在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吹风会上介绍，我国疫苗企业与多个国家的机构签署了合作协议，共同实施临床三期试验。军事科学院军事医学研究院研究员陈薇团队领衔研发的新冠疫苗将在俄罗斯、巴基斯坦开展临床三期试验。中国医药集团旗下的中国生物技术股份有限公司研发的新冠灭活疫苗国际临床三期试验正在阿联酋、巴林、秘鲁、阿根廷等10余个国家推进，入组接种超过5万人。

　　疫苗竞赛中的政治与科学因素

　　科技革命在国际关系演变中发挥着决定性的作用，科技竞争推动着全球秩序的调整。疫苗研发和生产是生物科技中的高地，也是目前新一轮科技革命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另外，相关的政治考量也推动着全球疫苗竞赛不断向前推进。全球疫苗竞赛交织着政治与科学双重因素，这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优先研发疫苗成功的国家可以迅速重启经济，恢复社会秩序。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权威机构预测，今年美国国内生产总值(GDP)预计萎缩8%，欧元区预计萎缩10.2%，全球将萎缩4.9%。亟待经济复苏的各国迫切想要获得疫苗以控制疫情。据估算，世界对新冠疫苗的需求总量超过30亿剂，市场总价值逾750亿美元。疫苗竞赛的“获胜者”将占据可观的市场份额。第二，优先获得疫苗成为了证明国家治理体系有效性的手段。抗击新冠疫情是对世界各国治理体系的“大考”，这不仅体现在日常防控措施方面，也体现在疫苗和药物的研发上。优先研发和使用疫苗的国家则象征着该国科技实力的雄厚，有助于提升该国的民族自豪感。疫情冲击下，一些国家的固有矛盾被激化，加上竞选连任的政治考虑，领导人都希望通过尽快获得疫苗来缓解矛盾，提升其执政支持度。第三，优先研发出疫苗的国家通过向世界证明其有能力提供全球公共产品，来提升国际影响力。早期获得疫苗的国家将根据外交战略需求，不可避免地开展“疫苗外交”，树立正面国际形象。例如，俄罗斯作为全球新冠疫苗研发中的一匹“黑马”，表示将在今年11月至12月开始向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提供疫苗。第四，生物安全在国家安全中的地位上升。疫情促使各国将生物安全视为国家安全的组成部分，生物技术优势被视为财富和权力的来源。为此，各国投入重金，以使其生物技术行业自给自足，这也助推了疫苗竞赛。

　　此次疫苗竞赛不仅涉及政治因素，还是体现了新旧生物技术同场竞技。如果新技术成功的话，将彻底改变疫苗研发的传统“版图”。目前，新冠疫苗研发主要有四类：核酸疫苗、重组蛋白疫苗、灭活病毒疫苗、腺病毒载体疫苗。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处于临床试验阶段的38种疫苗中，9种是腺病毒载体疫苗，6种是灭活病毒疫苗，10种是核酸疫苗，13种是重组蛋白疫苗。灭活病毒疫苗和重组蛋白疫苗是疫苗研发的传统方法，其研发技术先进、生产工艺成熟、价格相对低廉。而核酸疫苗这类新技术，优点是制备速度快，但生产成本较高，且从未被批准上市。目前处于临床三期试验的9种疫苗中，中国的国药集团、科兴生物公司研发了3种灭活病毒疫苗，中国的陈薇团队与康希诺、俄罗斯的加马列亚研究中心和英国的阿斯利康各研发了1种腺病毒载体疫苗，美国Moderna公司与美国国家国民与传染病研究所、辉瑞公司和德国BioNTech公司各研发了1种mRNA疫苗(核酸疫苗的一类)。

　　适当的科技竞争能够加快疫苗研发的进程。目前，各国都加大资金和人才投入，激励科学家更好更快地创新，但前提是政府须遵循科学规律以及科学研究、生产的流程和规范，过度的政治压力将给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带来负面影响。美国总统特朗普一再向选民许诺，美国大选日前后民众就可接种疫苗，并指责FDA故意拖延，这引发了公众对疫苗的不信任。因为特朗普为赢得总统连任，可能迫使FDA授予紧急使用权，进而使民众接种“不可靠”的疫苗。俄罗斯目前未能及时公布疫苗临床一、二期试验数据，且先启动全国大规模接种，然后再完成临床三期试验，这也引发了外界对其疫苗安全性和有效性的质疑。

　　管控疫苗民族主义，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

　　疫苗竞赛加剧了全球范围内的民族主义和保护主义情绪，一些科技水平和经济实力相对较弱的发展中国家在竞赛中处于不利境地。疫苗不应该被任何国家垄断，也不应为大国、富国专享，世界需要促进各国公平获得疫苗的机制，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

　　第一，加强大国合作，承担大国责任。当前，疫苗民族主义盛行，大国合作乏力。即使在冷战期间，美、苏也能够合作研发针对小儿麻痹症等疾病的疫苗。美国在新冠疫情中没有承担起大国应有的责任，反而强化“美国优先”政策，抢夺、截留盟友和世界其他国家的医疗资源，煽动民族主义，转嫁国内矛盾，对中国和世卫组织的抗疫努力污名化，拒绝参与世卫组织、欧盟及中国等支持的将疫苗作为全球公共产品的提议。美国、印度等国未出席应对新冠疫情国际认捐大会。全球疫苗需求如此之大，需要多个国家来提供。大国应坚持多边主义，支持以世卫组织为核心的全球卫生治理机制，合力为世界提供全球公共产品。在欧盟的推动下，两次新冠疫情国际认捐大会筹集了超过80亿美元资金。中国宣布疫苗研发完成投入使用后，将作为全球公共产品提供给世界，并将落实两年提供20亿美元国际援助的承诺。

　　第二，管理疫苗民族主义，推进疫苗全球获得机制。民族主义不利于全球经济复苏，延缓全球抗疫进度。激烈的研发竞争和竞购战将提高疫苗的价格，损害了低收入国家获取疫苗的机会。为减缓疫苗民族主义，各国尤其是疫苗强国应积极参与旨在协调和促进公平获得疫苗的各类倡议，尤其是支持世卫组织发起的“新冠肺炎疫苗实施计划”(COVAX)。10月8日，中国同全球疫苗免疫联盟签署协议，正式加入该计划。该计划有几个优点：一是有利于公平、透明、低廉地向参与国提供疫苗。加入COVAX的国家投入的资金被集中起来，以类似“团购”的方式，与药企商谈疫苗的研发、生产和采购协议，从而降低疫苗价格。二是通过投资多样化的候选疫苗产品组合，COVAX试图降低疫苗研发的失败率。COVAX有九种候选疫苗，世卫组织正在对其进行评估。三是有效控制疫情的全球传播。在疫苗正式面世初期供应量有限的情况下，该计划将为每个参与国人口的20%提供剂量，重点关注医护人员、65岁以上老人等高风险人群。世卫组织表示，疫苗研发成功后，COVAX内的所有国家都能公平获得安全有效的疫苗。实现COVAX倡导的相关计划需要181亿美元，虽然目前已有172个国家和地区表示加入COVAX，但该计划还面临很大的资金缺口。

　　这场全球疫苗竞赛也表明全球治理体系亟待改革和完善。在民粹主义和保护主义高涨的今天，各国领导人需要展现智慧和勇气，在民族主义和国际主义的张力中秉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则，推动完善全球公共卫生治理，打造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国际战略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2020年初以来，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给各国政治、经济、社会、安全带来了严峻挑战。在人类与病毒的对抗中，疫苗无疑是终结疫情的最有效“武器”。一般来讲，一种疫苗从研发到上市通常需要10至15年时间，然而随着疫情在全球不断蔓延，这一“惯例”被打破。3月，中国将新冠病毒遗传信息公开后，各国政府、科研机构和制药企业展开了一场研发和获得新冠疫苗的全球竞赛。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截至9月21日，全球正在研发的候选疫苗达187种，其中36种进入临床试验阶段，9种处于临床三期试验中，而三期试验是确定疫苗能否获批上市的关键研究。这场竞赛还交织进行着科学与政治的双重较量，将对全球抗疫和公共卫生治理产生重要影响。

　　疫苗研发全球加速

　　由于研发与生产技术要求高，全球疫苗研发主动权一直掌握在少数西方发达国家手中。全球疫苗的四大巨头分别是英国的葛兰素史克、美国的辉瑞和默沙东、法国的赛诺菲巴斯德，占据了全球90%的疫苗市场。美、欧国家的药企不仅在新冠疫苗研发方面占得先机，花费重金布局了多种不同技术路线的研制方案，还早在几个月前就制定了疫苗采购计划。另外，西方发达国家政府围绕获得疫苗展开了竞争。美国在4月启动了“曲率极速行动”计划，由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生物制品评估与研究中心主任彼得·马克斯发起，斥资超过123亿美元，召集了各大生物制药巨头、政府机构和军方，通过同时测试多种不同的候选疫苗，来加速疫苗的开发，力求到2021年1月交付三亿剂经过认证的疫苗。6月，因担心美国可能会率先获得赛诺菲巴斯德生产的疫苗，法国总统马克龙在视察该公司后宣布加强与其合作，把法国打造成为“疫苗强国”。美国特朗普政府试图用十亿欧元收买德国疫苗公司CureVac的研究部门，让其搬至美国，从而垄断疫苗的使用权。随后，德国经济事务部宣布斥资三亿欧元入股CureVac，购买对方23%的股份，并将首席执行官更换为德国人。此举旨在保护这家公司不被外国公司收购，以保证德国优先使用该公司研发的疫苗。德、法、意、荷等国还成立了欧洲疫苗联盟，加速在欧洲本土研发新冠疫苗，保证欧洲国家优先获得疫苗供应。8月11日，俄罗斯加马列亚研究中心和俄军第48中央辐射化学生物防护研究所联合研发的新冠疫苗“斯普特尼克-V” (Sputnik V)已获国家注册，引起多国关注。“斯普特尼克”正是苏联制造的世界第一颗人造卫星的名字。

　　在疫苗研发和获得方面，发展中国家也采取了一些策略。巴西、印度尼西亚、阿联酋等国与研发处于领先国家的疫苗企业合作，允许企业在其境内开展临床三期试验，以期上市后尽早获得疫苗。例如，中国科兴生物公司、英国阿斯利康公司在巴西开展三期试验，这些公司与巴西方面的合作包含技术转让协议，即允许巴西今后自行生产疫苗。印度、泰国等国家则采取自力更生与国际合作相结合的模式研发和获得疫苗。印度总理莫迪透露说印度正同时自主研发三种疫苗，但实际上其国产疫苗研发进展缓慢。世界上最大的疫苗生产商印度血清研究所已与两家英美企业签署协议，将生产由这两家企业各自研发的新冠疫苗。阿根廷、墨西哥两国与疫苗药企签订协议，优先获得价格合适的疫苗。两国还将为除巴西以外的拉丁美洲国家生产新冠疫苗。

　　9月18日，中国科技部部长王志刚在全球科学与生命健康论坛上透露，中国目前已有11款新冠疫苗进入临床试验阶段，其中四款进入临床三期试验。四款中3种为灭活疫苗，1种为腺病毒载体疫苗。25日，科技部社会发展科技司司长吴远彬在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吹风会上介绍，我国疫苗企业与多个国家的机构签署了合作协议，共同实施临床三期试验。军事科学院军事医学研究院研究员陈薇团队领衔研发的新冠疫苗将在俄罗斯、巴基斯坦开展临床三期试验。中国医药集团旗下的中国生物技术股份有限公司研发的新冠灭活疫苗国际临床三期试验正在阿联酋、巴林、秘鲁、阿根廷等10余个国家推进，入组接种超过5万人。

　　疫苗竞赛中的政治与科学因素

　　科技革命在国际关系演变中发挥着决定性的作用，科技竞争推动着全球秩序的调整。疫苗研发和生产是生物科技中的高地，也是目前新一轮科技革命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另外，相关的政治考量也推动着全球疫苗竞赛不断向前推进。全球疫苗竞赛交织着政治与科学双重因素，这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优先研发疫苗成功的国家可以迅速重启经济，恢复社会秩序。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权威机构预测，今年美国国内生产总值(GDP)预计萎缩8%，欧元区预计萎缩10.2%，全球将萎缩4.9%。亟待经济复苏的各国迫切想要获得疫苗以控制疫情。据估算，世界对新冠疫苗的需求总量超过30亿剂，市场总价值逾750亿美元。疫苗竞赛的“获胜者”将占据可观的市场份额。第二，优先获得疫苗成为了证明国家治理体系有效性的手段。抗击新冠疫情是对世界各国治理体系的“大考”，这不仅体现在日常防控措施方面，也体现在疫苗和药物的研发上。优先研发和使用疫苗的国家则象征着该国科技实力的雄厚，有助于提升该国的民族自豪感。疫情冲击下，一些国家的固有矛盾被激化，加上竞选连任的政治考虑，领导人都希望通过尽快获得疫苗来缓解矛盾，提升其执政支持度。第三，优先研发出疫苗的国家通过向世界证明其有能力提供全球公共产品，来提升国际影响力。早期获得疫苗的国家将根据外交战略需求，不可避免地开展“疫苗外交”，树立正面国际形象。例如，俄罗斯作为全球新冠疫苗研发中的一匹“黑马”，表示将在今年11月至12月开始向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提供疫苗。第四，生物安全在国家安全中的地位上升。疫情促使各国将生物安全视为国家安全的组成部分，生物技术优势被视为财富和权力的来源。为此，各国投入重金，以使其生物技术行业自给自足，这也助推了疫苗竞赛。

　　此次疫苗竞赛不仅涉及政治因素，还是体现了新旧生物技术同场竞技。如果新技术成功的话，将彻底改变疫苗研发的传统“版图”。目前，新冠疫苗研发主要有四类：核酸疫苗、重组蛋白疫苗、灭活病毒疫苗、腺病毒载体疫苗。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处于临床试验阶段的38种疫苗中，9种是腺病毒载体疫苗，6种是灭活病毒疫苗，10种是核酸疫苗，13种是重组蛋白疫苗。灭活病毒疫苗和重组蛋白疫苗是疫苗研发的传统方法，其研发技术先进、生产工艺成熟、价格相对低廉。而核酸疫苗这类新技术，优点是制备速度快，但生产成本较高，且从未被批准上市。目前处于临床三期试验的9种疫苗中，中国的国药集团、科兴生物公司研发了3种灭活病毒疫苗，中国的陈薇团队与康希诺、俄罗斯的加马列亚研究中心和英国的阿斯利康各研发了1种腺病毒载体疫苗，美国Moderna公司与美国国家国民与传染病研究所、辉瑞公司和德国BioNTech公司各研发了1种mRNA疫苗(核酸疫苗的一类)。

　　适当的科技竞争能够加快疫苗研发的进程。目前，各国都加大资金和人才投入，激励科学家更好更快地创新，但前提是政府须遵循科学规律以及科学研究、生产的流程和规范，过度的政治压力将给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带来负面影响。美国总统特朗普一再向选民许诺，美国大选日前后民众就可接种疫苗，并指责FDA故意拖延，这引发了公众对疫苗的不信任。因为特朗普为赢得总统连任，可能迫使FDA授予紧急使用权，进而使民众接种“不可靠”的疫苗。俄罗斯目前未能及时公布疫苗临床一、二期试验数据，且先启动全国大规模接种，然后再完成临床三期试验，这也引发了外界对其疫苗安全性和有效性的质疑。

　　管控疫苗民族主义，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

　　疫苗竞赛加剧了全球范围内的民族主义和保护主义情绪，一些科技水平和经济实力相对较弱的发展中国家在竞赛中处于不利境地。疫苗不应该被任何国家垄断，也不应为大国、富国专享，世界需要促进各国公平获得疫苗的机制，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

　　第一，加强大国合作，承担大国责任。当前，疫苗民族主义盛行，大国合作乏力。即使在冷战期间，美、苏也能够合作研发针对小儿麻痹症等疾病的疫苗。美国在新冠疫情中没有承担起大国应有的责任，反而强化“美国优先”政策，抢夺、截留盟友和世界其他国家的医疗资源，煽动民族主义，转嫁国内矛盾，对中国和世卫组织的抗疫努力污名化，拒绝参与世卫组织、欧盟及中国等支持的将疫苗作为全球公共产品的提议。美国、印度等国未出席应对新冠疫情国际认捐大会。全球疫苗需求如此之大，需要多个国家来提供。大国应坚持多边主义，支持以世卫组织为核心的全球卫生治理机制，合力为世界提供全球公共产品。在欧盟的推动下，两次新冠疫情国际认捐大会筹集了超过80亿美元资金。中国宣布疫苗研发完成投入使用后，将作为全球公共产品提供给世界，并将落实两年提供20亿美元国际援助的承诺。

　　第二，管理疫苗民族主义，推进疫苗全球获得机制。民族主义不利于全球经济复苏，延缓全球抗疫进度。激烈的研发竞争和竞购战将提高疫苗的价格，损害了低收入国家获取疫苗的机会。为减缓疫苗民族主义，各国尤其是疫苗强国应积极参与旨在协调和促进公平获得疫苗的各类倡议，尤其是支持世卫组织发起的“新冠肺炎疫苗实施计划”(COVAX)。10月8日，中国同全球疫苗免疫联盟签署协议，正式加入该计划。该计划有几个优点：一是有利于公平、透明、低廉地向参与国提供疫苗。加入COVAX的国家投入的资金被集中起来，以类似“团购”的方式，与药企商谈疫苗的研发、生产和采购协议，从而降低疫苗价格。二是通过投资多样化的候选疫苗产品组合，COVAX试图降低疫苗研发的失败率。COVAX有九种候选疫苗，世卫组织正在对其进行评估。三是有效控制疫情的全球传播。在疫苗正式面世初期供应量有限的情况下，该计划将为每个参与国人口的20%提供剂量，重点关注医护人员、65岁以上老人等高风险人群。世卫组织表示，疫苗研发成功后，COVAX内的所有国家都能公平获得安全有效的疫苗。实现COVAX倡导的相关计划需要181亿美元，虽然目前已有172个国家和地区表示加入COVAX，但该计划还面临很大的资金缺口。

　　这场全球疫苗竞赛也表明全球治理体系亟待改革和完善。在民粹主义和保护主义高涨的今天，各国领导人需要展现智慧和勇气，在民族主义和国际主义的张力中秉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则，推动完善全球公共卫生治理，打造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国际战略研究所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