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庄春节印象——我对越南的一点观察与漫谈

 　　新年伊始，当意识到特朗普与金正恩可能要到越南举行第二次会晤时，我就索性把一家三口的春节度假计划的目的地安排到了号称是“小马尔代夫”的越南芽庄，毕竟可以办落地旅游签证比较方便。以前在跨国公司工作时，虽然有不少越南同事，也彼此交流过不少越南的信息，但是第二次特金会给了自己一个足够的理由，试图对越南这个邻国作一次近距离的全方位接触。在下文中，我将把自己行程中观察的现象和阅读中获得的思考结合起来，争取能窥斑见豹，为读者提供一点有关越南目前的经济、政治、社会状况的个人观察。

　　一、基本情况：

　　1.越南概况：越南大概有9000多万人口，国土面积约33万平方公里，国土狭长，有点像杠铃，中部重镇岘港附近的国土最窄处仅有几十公里的纵深。北越与南越曾经一度分裂为两个国家，从自然地理到社会历史发展均差异不小，各自以首都河内与经济中心城市胡志明市(旧称西贡)为区域中心。从历史的角度看，河内当局可能正在面临一种前所未有的考验：越南南北两地几千年来从未有过有效的集中统一治理的历史。胡志明市与河内两地本身也存在两种完全不同的政治、经济、思想、文化基础。越南北方还在“革新”时，越南南方就已经全面自由化起来。

　　2.金兰芽庄：芽庄离胡志明市大概不到400公里，地理上属于南越，热带气候。我们降落的机场就是著名的金兰机场，美国军队在越南战争期间就是依靠金兰基地作为中枢使用的，机场旁边就是著名的金兰湾，号称是亚洲第一的优良深水港湾。当年就是美军在东南亚围堵中国的主要基地。而芽庄，这个现有三十多万居民的小城市，以前也就是一个小渔乡，靠的是给美国大兵充当补给、休闲、疗养基地才慢慢发展起来的。那个时候，毕竟还没有中国的南海岛礁建设，美军航母编队在菲律宾的苏比克湾、越南的金兰湾之间是可以横行无碍的。芽庄是庆和省的省会，也是越南知名的海滨旅游城市。据越南国家统计局数据，每年前往芽庄旅游的300-400万人次外国游客中，约七成是中国游客。

芽庄

　　二、经济观察：

　　1.市场经济：

　　应该说，越南的市场经济已经非常成型，春节期间的芽庄，让我有了到春节期间的三亚的类似感觉：旅游景点人头攒动、公共交通拥堵不堪、热门商品随行就市。尤其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物价水平。

　　来之前总觉得越南人均GDP才三千美元不到，物价应该便宜些吧?当然的确有便宜的，比如当地特产的椰子冻、红毛丹、鲜榨果汁等特色水果和制品，一份都是不到人民币十元，我女儿算是一饱口福了。但是大人们吃正餐要点的当地特产海鲜比如龙虾、越南大青蟹的价格换算成中国春节价格也是一两百元每斤，再算上摊贩称重时故意制造出的水分，与北京的春节市场价格其实也差不多了----甚至还更贵。更可气的是，花了五六十元买了只个头硕大的海胆，满心欢喜以为是一道好菜，加工完拿上来一看，什么呀?就剩了一点烤鸡蛋混着海胆皮的东东，这店家倒是一脸坦然---你自己点的菜含泪也得吃完哦!这还是找了越南当地导游推荐的店，感觉物价比所住五星饭店旁边的海鲜摊也算各有千秋吧----应该是趁春节，店家与导游合作，加了不少回扣的缘故吧，而且每个饭店的物价水平不一，看来市场的自由经济倒也深入骨髓，没啥计划经济的统一价格而言，一切都是随行就市，当然肯定有大量的宰客现象存在。-----还能怎么着，一脸悲愤吗?

　　新闻上说过，此前芽庄已经发生过数起游客被酒店或餐馆乱收费事件。2016年，当地政府要求其旅游部门公布一份报告，向消费者列明乱收费或服务低于标准的商家名单。中国游客的涌入快速带动了当地旅游业的发展，当地的许多商店都有中文的标识。但快速增长的中国客流也在当地遇到了各种社会问题。我记得还看过一个因为越南餐馆因为海鲜价格乱收费，引起打斗纠纷的视频。

　　芽庄市内随处可见正在兴建的宾馆，不乏许多高层建筑，还有许多显而易见的烂尾楼，但是呢，大都长得又高又瘦，据我向当地导游了解，这些大都是私人或企业兴建的宾馆，大概是当地土地价格高昂的缘故，经费有限买不了太大的地块，没法建大气的宾馆，赶紧建起来挣游客的钱才是正经，有的呢，建到一半就没钱了，只好烂尾在那。我们住的虽然是五星级宾馆，内部设施尚可 ，但是因为临近热门海滩，交通拥堵不堪不说，门脸倒也不大，没啥停车的大广场，常常是来几辆旅游大巴就能把宾馆大门堵死。

　　早晚高峰的时候，拥堵就甭提了，甚至连越南当地的导游也打不着车，而且每次上车都是临时议价，好像没有啥规范打表一说，收费金额呢，感觉是有点看司机心情，距离远近，绕路与否，完全取决于司机的临时判断，只能安慰自己：价格估计还是大致合理的。作为海外游客的我们，语言不通，又担心安全(导游一再警告，越南有飞车党、抢包族)，通常也懒得议价，只好成为价格的被动接受者，主要是害怕司机随时拒载，倒霉的还是自己。芽庄出租的混乱无序，由此可窥一斑。

　　【思考评论】: 芽庄的市场经济发育水平大概可以到我国沿海地区本世纪初的水平，因为南越地区毕竟还是有殖民地统治时期的传统的，也习惯西方的生活方式(比如我们到哪，导游都会提醒需要给小费)。搞市场经济，还是南越干部更多一些经验，这大概导致了越南政坛上主管经济工作的总理一职，一般是由南越地区的干部产生，而负责全面工作的一把手越共中央总书记一般是由北越的河内干部出任，这常常会发生政坛的冲突与矛盾，亲美的前总理阮晋勇涉嫌贪污腐败指控多年，却依然有实力与阮富仲总书记叫板，甚至发生了越南申办十八届亚运会成功后又放弃的咄咄怪事。直到前几年越南经济危机严重，而贪污腐败的窟窿太大，阮晋勇被迫离任下台，又赶上去年越南国家主席陈大光的突然离世，才让阮富仲总书记能够兼任国家主席，相对有效地整合政坛力量。

　　2. 产业观察

　　这趟旅游，倒也进了一些旅游常见的购物店。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缅甸玉石店，大到进去十几个旅游团队都能容纳的下，这在小一号的越南是罕见的，甚至一度让我有了到了拉斯维加斯的豪华赌场的感觉。至于推销乳胶床垫、家纺、蚕丝被、特产香烟、果干、坚果制品的店，套路与国内的并无分别，都是熟悉的套路，都是大量招募中国推销人员向中国旅游团队完成销售。而稍微复杂一点的家纺产品，实际上都是依靠中国企业或中国的技术转让才能完成，好像越南完全不依赖外部企业和技术的，大概只有拖鞋、清凉油、香烟这类有地域特色的产品。 这些店面，尽管里头布置的再豪华大气，但是出了门，就能让你感觉回到了第三世界，外面的村落房屋往往残破不堪，感觉就像中国早些年农村的万元户，把客厅装修的像点样子，自己住的房子则是能省则省，舍不得多掏钱，毕竟这是经济大环境和发展阶段的问题吧。

　　【思考评论】 据最新的新闻报道，越南各界已经逐渐对2016年开始大力发展的纺织品服装、鞋类、电子产品、机器、汽车组装、高科技工业等六个辅助工业产业感到厌倦。越南长期以来为跨国企业代工，却不能发展自身轻重工业能力，这让河内不想继续扮演其在国际体系中的下游位置。 根据越南辅助工业企业协会的统计数据显示，虽然越南每年手机、电子产品、机械设备、纺织成衣等商品出口额达数千亿美元，但越南工厂生产的只是低附加值的产品，当该国50万家企业当中只有0.3%的企业参与到类似产业的制造活动时，西方国家在近些年掀起的向越南投资设厂试图替代中国制造的风潮对该国产业界的刺激就显得比较有限。

　　而对越南来说，该国目前最迫切的需求莫过于加大该国工业品国产化的比重。在2018年时，这一比率是相当不堪的：越南的汽车工业产品国产化率在5%至20%之间，电子产品的国产化率只到5%到10%，即便是鞋类这种最常见的轻工业品，越南的国产化率也只有30%。这一水准远低于其他东盟国家，也让河内在2018年提倡的“工业4.0”显得有些虚幻。 越南虽然在旅游业上受益匪浅，但该国更期待发展的仍是制造业。

　　河内当局对于“越南制造”突破口的定位也比较明确。越南很清楚自己在轻重工业上的长处和短处：该国在信息技术领域上已经拥有了以越军电信为首的一批有影响力的公司，越南在农业、淡水养殖业上的基础也较为突出。新型的生产技术都已经在越南颇具规模，但较之世界一流水平就显得落后了。于是，越方虽在政府文件里把技术转让的范围扩展到了很广的领域，但其行动核心仍是该国的这几大突出产业。

　　根据资料显示，越方首先希望能借助外来资源开发通讯行业尤其是第五代移动通信技术(5G)网络，进而在这一基础上尽快研发电信硬件设备等应用的嵌入式软件技术。其次，河内还尝试利用国际先进经验，开发自行制造的家用电子产品，太阳能电池等设备。 此外，越方还寻求在高科技农业领域利用外来技术培育新型牲畜、低病害鱼类(如巴沙鱼等)和温室农产品。当越方还把这一系列技术引进、技术转让的目标下限延伸到2030年时，在这种前提下确立起来的“越南制造”就具备了一定的可操作性，其在“全球价值链中建设优质越南品牌”的目标也由此逐渐现实了起来。 越南政府已计划以2025到2030年为限，加速“高新技术、基础技术”向越南转让的进程，进而采取“自主化和发展的政策”。这种口号很容易让人与越南总理阮春福在2018年11月20日掀起的“越南货征服越南人”运动展开类比，越方的决心也由此可见一斑。

　　3. 基础设施：

　　这次带孩子去玩的其中一处景点是号称“海上迪斯尼”的珍珠岛，据说是俄罗斯富豪投资兴建的专业旅游岛，设施倒是挺新，拥有世界最长的跨海缆车以及4D影院、水上乐园、水族馆、阳光沙滩等，但是就是发现这工程好像也是分期开发的，能玩的大概只有岛的一部分，还有大量的已动工但尚未完工的设施就那么裸露搁置在建成设施的另一侧，据说也是资金不足的问题。----我倒觉得，珍珠岛这个创意挺好，如果海南把一个近海小岛也开发成类似的专业游乐岛，客源应该更好。

　　另外一个地方就是一处依山傍海的海湾“天堂湾”，曾经是美军的休闲港湾。其海水与海沙品质在我看来，虽然可能比不上马尔代夫、塞舌尔这样顶级景点，但是与亚龙湾、夏威夷、皮皮岛之类的也在伯仲之间。只是想到，这其实就是南中国海的波涛和海沙，就更渴望有朝一日能去南沙或西沙一游了。但就是感觉，当地的旅游设施还有点乡土气息，谈不上高品质，能玩而已。

　　【评论思考】：在去以上两个景点的路上观察下来，越南的基础设施还是相对薄弱的，没有高速铁路，高速公路很少，本来还有打算去胡志明市区逛逛，但是听导游说，坐车就要半天时间，只好作罢。据说在越南的高铁规划里，河内到荣市、胡志明市到芽庄这两段南北高铁会在2030年前后通车，那然后才是规划在2050年前后实现1500公里距离左右的胡志明市到河内的南北高铁通车。芽庄作为新兴的旅游城市，市区道路也很狭窄，可能是越南私人拥有土地的缘故，兴建公共基础设施的土地征用成本不低，而在征地发展之中，又难以避免腐败现象;而阻碍改善基础设施的恐怕还有越南政府的迟钝与低效这个因素。

　　根据报道，譬如2010年前后开工的河内、胡志明市轻轨项目也是“越南低效”的典型案例。 河内轻轨的启动很早，法、越合资兴建的3号线是2010年9月动工的，中、越合资的2A号线项目也在2011年10月启动。 这两条轻轨原计划在2015年完工，却因为越南合作方的融资困难、征地、设计变更等问题导致进度被严重拖延。当2A线终于在2018年9月通车并完成轨道测试时，3号线还要到2022年甚至2023年才能进入测试阶段。按中方规划，2A线在9月完成轨道测试后，就可以交由越方展开3到6个月左右的试运行，进而在2019年春节期间投入商业运营。遗憾的是，到2018年12月27日前后，2A线的及移交工作仍只完成了80%，越南交通部的验收进度迟缓导致这一项目迟迟不能开放，以致正式运营时间可能延后。不少越南媒体指出，参与轻轨项目的不少越方员工由于看不到盼头，已在12月时纷纷辞职。估计美国总统特朗普2月底到越南也看不到河内轻轨的运营。

　　而比起已经初具规模的河内城铁轻轨，胡志明市的地铁项目可能更为糟糕。该市地铁1号线在2007年宣告开工后就一直进度缓慢。在日本资金援助下，该线路有望在2020年投入运营。该市政府下辖“都市铁路管委会”的管理混乱以及考察、审批、投资不规范的问题更已成为越南官场近十几年来公开的秘密。到2018年，河内派出了包括交通、审计各个部门的人员对此展开调查，并在2018年12月的质量抽检中发现该地铁第一站“滨城市场站”到第二站“市立大戏院站”的600米区域存在“私自修改防水承重层厚度”的重大质量事故。 考虑到相关当事领导已逃往美国，其他当事人也纷纷“辞职”避嫌，可以想象，此案有可能将成为2019年度越南反腐的又一大案。但无论如何，这些被浪费的时间是无法挽回的。河内方面的拖延，暴露了其管制能力的严重不足，以及在重大问题上的迟钝。这固然是与东南亚普遍存在慢节奏的特色分不开，但是这种“越南速度”就想让越南承接西方国家移出中国的产业产能，那恐怕也是天方夜谭。

　　三、政治观察：

　　1、满街红旗下的越南政局

　　到了芽庄市内 ，第一印象还是很好的，满街是似曾相识的红旗，越南国旗与党旗与中国类似，毕竟还是社会主义国家嘛。胡志明同志的画像也是到处悬挂。但是我听带队的越南导游阿强说，公职人员工资普遍不高，干部队伍也出现了我国九十年代的下海热潮。

　　曾经与越南朋友聊过越南政局。越共内部在胡志明去世之后，长期存在南北干部派系对立问题，而且由于缺乏能让大家都接受的领导核心，民主集中制名存实亡，在意识形态上又不断摇摆妥协，越共高层已经半固定化地瓜分国家权力，形成所谓的总书记、总理、国家主席分属不同派系的“三驾马车”式的政治安排，互相争权夺利，还美其名曰是所谓“分权制衡”。前些年，以总书记阮富仲和总理阮晋勇为代表的两大派系，甚至发展到几乎相互公开攻击的地步。

　　尤其以前总理阮晋勇的派系最为突出，他们把持了越南的经济大权和南越地区的党政组织，最近爆发的贪腐弊案就往往与这种团团伙伙有关。其经济政策和执行效果受到既得利益集团的影响，自然也会大打折扣。甚至为了争取党内给派系支持，不惜采取短期行为，执行一些对长期发展有害的民粹政策，放任经济过热于不顾，这就导致了2008年前后影响巨大的越南经济危机：当时出现了严重的通货膨胀(年率超过25%)，大幅度的货币贬值(仅在2008年一年内越南盾就贬值接近一半)，巨额的财政和贸易双赤字(双双创下历史最高纪录)，以及经济增速急剧下跌同时发生，一度到达经济崩溃的边缘。

　　到了2014年，越南经济危机发展严重的时候，突然就放弃了2010年开始申办、2012年获得的十八届亚运会的主办权，这是越南作为新兴国家政治失灵的一个典型事件，始乱而终弃的结局，让越南在国际形象上大为失分。

　　2、越南政府的腐败问题

　　现在谈谈饱受诟病的越南政府的腐败问题。外国游客到越南最直观的政府印象就是海关，然而最让人诟病的就是越南海关。虽然旅游公司在出行手册说，不支持客人给通关小费。新闻报道也说过此事，如果被强行索要，据说可以找中国大使馆投诉。可是到达金兰机场通关前，中方旅游公司的导游就交代我们一人夹十元人民币在护照里，解释说这海关人员的小费还是得给。为避免节外生枝，我还真这样做了，我妻子和女儿则是两人同时通关，也就给了十元，我后来寻思，这看来没啥制度性规定啊。一人十元也行，两人十元也行。

　　到了离开越南那天，导游没交代，我心里也根本没这茬，登机过海关时，护照里就啥钱都没夹，当时倒是感觉那个越南海关人员瞪了我一眼，却也没说什么，也就通过了。这时候在另一条通道的妻子与女儿却被要求给小费了(难道是上次十元没给足，有什么记号?)，甚至是海关人员直接用中文提出要求，所以他们把上次“节省”的十元给了出去，这才出了关。更奇葩的是，此时通关处的广播突然响了，用中文提醒中国游客别忘了给小费。啧啧，这下才让我吃惊不已。这到底是啥制度啊，看来是没有明文规定，也没有标准金额，全是暗箱操作决定的潜规则，而且当潜规则被无知或漠视时，居然也不顾冠冕堂皇的国际机场的场合如此公然勒索，看来真是要钱第一，这样能不产生腐败才怪呢?!

　　中国驻越大使馆发布的出入境事项中提到，“无论从中越边境口岸还是国际航空口岸入出越南境，均无需缴纳“口岸服务费”等费用，如遇口岸执法人员索要“小费”，请坚决予以拒绝。为有效维权，请及时向中国驻越南使馆提供被索要“小费”的具体情况，如当事官员编号、柜台号和事发具体时间等”。但是，这个良心提醒，知道的游客其实不多，而且，还真是有中国的旅游公司、导游自己在破坏规矩，迎合越方暗箱操作的嫌疑。一般游客是来游玩的，不愿意被这点事破坏心情，所以也通常入乡随俗。所以，问题的关键，恐怕还是要整顿好旅游团组，要不交就统一都不交，估计越南这些拿不上台面的做法也不敢太过份，其实也就破掉他们的腐败规矩了。

　　【评论思考】

　　腐败是越共执政的老大难问题了。十余年前，当时还是亲美的阮晋勇担任越南总理，我的越南朋友就曾信誓旦旦地告诉我说，在越南，谁都知道他就是腐败的头子，但是没人管得了。2008年金融危机前后，越南的两大国企越南船舶工业公司和越南远洋船舶公司因为官员贪腐而破产，损失几十亿美元，引起了整个越南的经济动荡。这大概也是导致阮晋勇一伙下台的舆论压力太大了所致。自2016年1月的越共十二大以来，越共中央高度重视与积极加大反腐力度，数十名高层官员受到党纪处分，不少官员受到法律惩处，甚至包括越共政治局委员在内。越共中央总书记阮富仲表示，反贪工作将坚持到底，从基层做起，是长期行动，呼吁社会万众一心投入与支持。

　　根据报道，在2018年12月结束的越共十二届九中全会，处理了胡志明市市委常务副书记必成冈(又译成必成钢，怎么让我想起了央视的芮成钢啦?)腐败案。该官员在2017年被披露“以四分之一的地价私下转让32公顷土地”的行为早就证据确凿，他在任期间对号称“越南浦东”的胡志明市守添新区的规划也问题颇多，很多越南媒体都披露过此案。直到越共总书记阮富仲兼任国家主席后，该国的政治环境趋于平稳，各种弊政也逐渐有了解决的机会。胡志明市委曾经在2018年6月2日宣布处分必成冈，但处分令下达一个月后，必成冈仍能乘坐配发公车和当地政要勾肩搭背，出入豪华消费场所花天酒地。这种毫无反省的表现激怒了舆论，也让河内方面最终在11月到12月间痛下杀手。

　　到了2019年1月8日，分设在首都河内与最大城市胡志明市的两家法庭分别开庭，审理与越南国家石油和天然气集团和越南建设股份商业银行有关的两起腐败案件。在河内法庭的被告席上出现的22名被告中，最令人瞩目的无疑当属越共中央政治局原委员、胡志明市委原书记丁罗升。除曾经担任越国油的“一把手”以外，丁罗升还曾历任越南交通部部长和越共中央经济部副部长等要职，也曾是阮晋勇内阁的重要成员。2016年1月他被选为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他也是越南历史上第一个被送上法庭的前中央政治局委员。

　　3、军队一瞥：

　　有次在芽庄街头吃完晚餐打车回来，在对面街上看到一群白色制服的人，看那个吊儿郎当、东倒西歪的样子，，应该是喝完酒在餐馆外打车，我还以为是越南的城管，问了一下身边的导游，才知道他们是越南海军，站没站相，啧啧这素质，难怪西沙打不赢，南沙也打不赢。

　　在一些旅游景点，也看曾到身着正式军装的越军官兵，总感觉还是像解放军的老式军装。他们普遍黑瘦，穿解放胶鞋的多，可能适合丛林作战，但是让人联想不到这是一支现代化军队。越南毕竟国力有限，充其量是中国一个中等省份的规模，装备水平和训练要求比起中国人民解放军还是有代际的差别，在这一点上，我们是要有充分的自信的，不要说越南的军队，或者哪怕是东盟十国的军队都加起来，对解放军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与挑战。

　　4、中越关系：

　　这个春节假期，恰巧夹在西沙海战45周年纪念日与对越自卫反击战40周年纪念日之间，加上前几年的反华风波，说实话去之前，我心理上还是有点没底，所以很多旅游期间的处理都是息事宁人的心态。但是到了芽庄，与当地人接触发现，越南人民主要还都是在拼经济：小摊小贩学说中国话推销东西，人民币畅通无碍，看来越南民间除了一些政治异议分子，是不拒绝挣中国人钱的----这就好办了，做生意总比搞对抗好。

　　自2017年后，以阮富仲为核心的北越出身的越共新一届领导群体开始主导整个越南的政局，甚至开始研习中共十九大的治理经验，进而“推动自身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 加上，习近平在十九大后也首次把出访目的地选择到了越南，这就让河内方面最终确认了“维护中越关系是越南对外政策的头等优先领域”的核心，也让河内方面选择在舆论话题上都不忘加上“越中关系”的大前提。从这点看去，即使在这些敏感的纪念日，越共还是能够管控越南国内的民族主义情绪，不至于再酿成前几年的打砸抢烧的风波。毕竟，来自中国的改革经验将成为河内不容忽视的教科书，以至于越共十二大后的新时期党建工作深受中共理论影响，更被学术界认为是“中国模式”的追随者。

　　这样看来，中越战争这历史的一页是可以翻过去的，没有必要再让它跳出来影响越共方面学习中国的总体战略。越南为顾及中越关系，已把中越战争视为禁忌话题，阮富仲等新一代领导集体在改变越共内部原有的南北隔阂对立的党内治理方面已经初见成效，并具备了一定的舆论主导能力。

　　四、 社会观察：

　　1、多元融合

　　芽庄虽然是个小旅游城市，居然也呈现出了各种宗教和谐相处的景象。这次去了芽庄一个千年历史的婆罗门教圣地--占婆塔，也参观了一个大概两三百年历史的佛寺隆山寺，还参观了一个百年历史的芽庄天主教堂，恰好就是越南历史发展的一个浓缩写照。

　　尤为奇妙的是，越南利用美国大兵度假开发的休闲胜地、俄罗斯富豪投资的海上迪斯尼，根据法国作家杜拉斯的小说《情人》拍摄的同名影片的外景五指岩，如今都在张开怀抱，迎接中国游客的人民币。当然也还有世界其他各国的游客，芽庄市内随处可见俄罗斯人的身影，我也和一个来自意大利和比利时的欧洲游客团简单聊过几句，看来大家对芽庄的风光还是基本满意的。海南需要注意了，打造国际旅游岛，与周边东南亚旅游胜地进行正面竞争，还是要有自己独特的优势的。

　　2. 社会不安定因素

　　根据近年的一些外媒报道，越南频频传出了不少的骚乱乃至暴乱的消息。除了各城市越来越常见的劳资矛盾演化的暴力冲突之外，越南农村地区也发生了不少规模更大、敌对性很强的族群冲突，外界虽然所知较少，但从少数泄露的代表性事件上看，在2001年、2004年和2011年，在中部和北部地区，越南政府甚至不得不出动了大批军警，才暂时镇压了抗议。在2014年更是出现了在沿海外商投资地区5.13打砸中国企业的暴力骚乱事件，也是靠军警联动才控制了事态，但已经对越南的国家形象造成了难以弥补的损害。

　　在阮晋勇与阮富仲两大派系南北对立的年代，越南对于国际互联网巨头是自由开放的，号称是“一直能使用脸书和谷歌服务的社会主义国家”，但是自从出现了南越在美国的带路党和反政府分子利用这些信息手段，肆无忌惮地在越南制造族群矛盾、社会冲突、反政府舆论、反华动员事件甚至制造大规模的社会动荡后，越南政府开始警惕和限制，迫使各大国际互联网公司尊重越南的信息安全。各大互联网公司为了生意，至少也展示了和越南当局的合作姿态。 “脸书”2009年打入越南市场后，其团队就一直协助越南政府管控外国媒体上的煽动报道;谷歌旗下的“油管“也帮助越南当局删除了至少七千多个“反国宣传视频”。但这对于越南政府来说仍然不够：因为信息的主动权终究不在自己的手中。

　　越南已经在2018年6月最终通过其讨论了超过三年的《信息安全法》，并要求脸书、谷歌等互联网巨头“依照越南法律”，将该国“用户信息数据存储库设在越南境内”。相关外国企业还需在越南设立办事处。 根据这条已在2019年1月1日生效的法律，越方不仅“禁止利用网络空间煽动反对国家、歪曲历史、破坏民族团结、诽谤宗教、散布虚假和有伤风化的信息等行为”，还要求各大互联网巨头必须“应公安部门调查要求提供相关信息”。 尽管美国和加拿大这些西方大国此前曾向越南施压，要求越南推迟对该草案的投票。但该法最终还是实施了，而脸书、谷歌等巨头目前也没有对抗法律、“撤出越南”的迹象，毕竟没人会跟挣钱生意过不去。

　　五、 总结思考：

　　1、发展前景

　　尽管越南经常被称为“东南亚新小龙”，是世界上最具潜力的新兴经济体之一，不少外媒近年来更不时宣称，越南已经承接了中国沿海大量的产业转移，成为中国工业的有力竞争者，甚至很快就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实际上，越南这几年来虽然努力挣扎挺过了上轮危机中最危险的时期，但是从这几年来看，越南经济还是处在其增长潜力的下限区间。尽管这些年的各项主要宏观经济指标大多有了好转，但通胀水平还是偏高，导致国民对越南盾的币值缺乏长期信心，其财政赤字和外债积累过大的原有难题还是都没有解决，而金融系统坏账率居高不下(仅越南的央行就承认其金融系统内坏账高达10%以上，估计在芽庄随处可见的烂尾建筑与金融坏账也息息相关)。

　　有个数字，是我的越南导游阿强告诉我的，他说，如果要在越南两大城市胡志明市、河内市的市中心地段购地建私家房子的话，居然是一平方米一百万人民币! 我感到震惊了，再三确认，他一再肯定，我心里依旧存疑，权当如此吧。当然这是私有的土地，可以继承持有，那么对企业而言，这样的土地成本岂不是比北京上海还高?而且据说其它大量物价也相当接近，而越南收入最高的胡志明市平均工薪水平仅相当于中国的二三线城市，也就是人民币2000-3000元左右;越南的农地号称已经实际私有化，但农民需要自建住宅的基地却平均需要支付约5-6 万元人民币的费用，而越南农民年平均总收入应该才不到10000元人民币(约1500美元左右)，这个负担无疑是不低的，难怪我们到芽庄周边的农村看到的房子普遍破旧。

　　越南媒体每日快讯就曾刊载过一则报道，一个越南企业家丁先生在2018年7月协助一家中国企业洽谈在越南代工最发达的胡志明市郊区建厂的事宜。该厂试图在越南生产出口美国的瓷砖，进而规避中美贸易战的关税影响。但该中方企业在考察之后，认为较之美国提出的10%到15%的关税，在胡志明市建厂，其生产成本就要增加25%到30%，这与越南地价较高、工人劳动生产率低、物流效率低有关，导致该企业最终放弃在越南建厂的计划。

　　为东南亚地区中较早喊出“工业4.0”口号的国家，越南很希望借着中美贸易战的机会提升自己的硬件实力，进而改变自己在大国之间缺少竞争力的现状。但体量较小的越南恐怕很难独自改变这种大势。是否需要求助于包括中国在内的大国，可能就将成为一种介乎于理智和情感之间的选择。

　　在越南投资当然也有一些好条件，包括迅速增长的经济、相对有利的商业政策，以及对外资友好的越南政府。 越南凭借与许多国家签订了大量的自贸协定、劳动力相对便宜，同时与中国接壤、联系紧密，因此正悄悄地将自己定位为制造业的避风港。 尽管如此，连越南总理阮春福也承认，其实目前尚未看到外国公司从中国大批迁入，越南经济面临一些需要克服的严峻挑战。基础设施严重不足、缺乏技能熟练的工人、缺乏产业集群优势、重化工业基础薄弱，这使得越南难以吸引制衣厂之外的外国制造业公司。

　　与此同时，全球经济环境也在恶化之中。中美贸易摩擦升级以及世界经济增长乏力正打压出口需求，并对越南这样的中小经济体构威胁。而越南对外依存度极高，其贸易额大约为越南国内生产总值的两倍，其对外贸易额与国内生产总值比例之高在亚洲仅次于新加坡。此外，越南的四分之一的贸易是跟中国进行的，而中国的经济增长已经开始放缓。 总体来说，2018年，越南经济增长率达到近7.1%，还是属于全世界高增长国家之一。该国政府预测2019年越南经济增长为6.6%至6.8%。越南政府今年的重要挑战则是，在保持越南盾的外汇兑换率稳定的前提下， “努力增加出口产品的数量和质量，比如海鲜、商品、鞋类和电子产品。越南的目标是成为一个能够快速增长并为人民提供更多高收入工作的出口经济体。”

　　2. 越南对中国的价值：

　　应该说，这次最新接触，让我对越南的整体印象有所改观。 对于越南的发展，我一向认为不必过度高估，但也不容小觑。越南既有人口年轻、增长潜力巨大的优点，也面临着很多与中国类似的经济和社会问题。越南的社会主义实践，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为我们提供一些局部试错的经验和教训，但总体来讲，从历史上看，还主要是中国为越南提供了大量宝贵的改革开放的实践经验和成功政策，对于越南迅速找到正确的经济发展模式，摆脱极端贫困状态，跃升为在世界上也颇受瞩目的新兴经济体之一起到了重要作用。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越南这样的近邻国家，很可能是一带一路战略的相对比较容易入手的国家。大家各取所需，中国也可以从越南的发展中开辟新的商品市场和投资机会，而不用太担心越南超上来，毕竟其中的产业集群差距、技术代际差距、经济规模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相反，对于中越这样的国家，倒是能比较充分地实现国际贸易与投资的相对比较优势交换，双方互惠互利的发展潜力是很大的。

　　中国奉行睦邻友好的政策，争取让越南成为符合中国国家利益需求的合作伙伴，则是完全可能的。我这次去越南亲眼所见，印证了之前的这个判断，毕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相比于中国，越南国力与越军实力的实际差距，让他们不太可能充当西方国家的帮凶，而且越南的国家发展的迫切性和意识形态相似性，实际上是只能是有求于中国这个强大的邻国。而逐渐实现集中统一领导的阮富仲总书记相对知华友华，还是一个比较理想的合作伙伴----任何明智的政治家都不会像菲律宾的阿基诺前总统那样傻傻地挑衅中国，给西方当了枪使，然后再碰一鼻子灰。至于东盟这十个伙伴国，也不太可能拧成一股绳，一齐对付中国，他们的利益分化实在太明显了，也就相对容易地被各个击破了。所以，对于越南这类东盟国家，扎实做好我们自己的事，保持大国的自信与从容，管控好双边关系中潜在的风险与挑战，其实比什么都重要...

 　　新年伊始，当意识到特朗普与金正恩可能要到越南举行第二次会晤时，我就索性把一家三口的春节度假计划的目的地安排到了号称是“小马尔代夫”的越南芽庄，毕竟可以办落地旅游签证比较方便。以前在跨国公司工作时，虽然有不少越南同事，也彼此交流过不少越南的信息，但是第二次特金会给了自己一个足够的理由，试图对越南这个邻国作一次近距离的全方位接触。在下文中，我将把自己行程中观察的现象和阅读中获得的思考结合起来，争取能窥斑见豹，为读者提供一点有关越南目前的经济、政治、社会状况的个人观察。

　　一、基本情况：

　　1.越南概况：越南大概有9000多万人口，国土面积约33万平方公里，国土狭长，有点像杠铃，中部重镇岘港附近的国土最窄处仅有几十公里的纵深。北越与南越曾经一度分裂为两个国家，从自然地理到社会历史发展均差异不小，各自以首都河内与经济中心城市胡志明市(旧称西贡)为区域中心。从历史的角度看，河内当局可能正在面临一种前所未有的考验：越南南北两地几千年来从未有过有效的集中统一治理的历史。胡志明市与河内两地本身也存在两种完全不同的政治、经济、思想、文化基础。越南北方还在“革新”时，越南南方就已经全面自由化起来。

　　2.金兰芽庄：芽庄离胡志明市大概不到400公里，地理上属于南越，热带气候。我们降落的机场就是著名的金兰机场，美国军队在越南战争期间就是依靠金兰基地作为中枢使用的，机场旁边就是著名的金兰湾，号称是亚洲第一的优良深水港湾。当年就是美军在东南亚围堵中国的主要基地。而芽庄，这个现有三十多万居民的小城市，以前也就是一个小渔乡，靠的是给美国大兵充当补给、休闲、疗养基地才慢慢发展起来的。那个时候，毕竟还没有中国的南海岛礁建设，美军航母编队在菲律宾的苏比克湾、越南的金兰湾之间是可以横行无碍的。芽庄是庆和省的省会，也是越南知名的海滨旅游城市。据越南国家统计局数据，每年前往芽庄旅游的300-400万人次外国游客中，约七成是中国游客。

芽庄

　　二、经济观察：

　　1.市场经济：

　　应该说，越南的市场经济已经非常成型，春节期间的芽庄，让我有了到春节期间的三亚的类似感觉：旅游景点人头攒动、公共交通拥堵不堪、热门商品随行就市。尤其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物价水平。

　　来之前总觉得越南人均GDP才三千美元不到，物价应该便宜些吧?当然的确有便宜的，比如当地特产的椰子冻、红毛丹、鲜榨果汁等特色水果和制品，一份都是不到人民币十元，我女儿算是一饱口福了。但是大人们吃正餐要点的当地特产海鲜比如龙虾、越南大青蟹的价格换算成中国春节价格也是一两百元每斤，再算上摊贩称重时故意制造出的水分，与北京的春节市场价格其实也差不多了----甚至还更贵。更可气的是，花了五六十元买了只个头硕大的海胆，满心欢喜以为是一道好菜，加工完拿上来一看，什么呀?就剩了一点烤鸡蛋混着海胆皮的东东，这店家倒是一脸坦然---你自己点的菜含泪也得吃完哦!这还是找了越南当地导游推荐的店，感觉物价比所住五星饭店旁边的海鲜摊也算各有千秋吧----应该是趁春节，店家与导游合作，加了不少回扣的缘故吧，而且每个饭店的物价水平不一，看来市场的自由经济倒也深入骨髓，没啥计划经济的统一价格而言，一切都是随行就市，当然肯定有大量的宰客现象存在。-----还能怎么着，一脸悲愤吗?

　　新闻上说过，此前芽庄已经发生过数起游客被酒店或餐馆乱收费事件。2016年，当地政府要求其旅游部门公布一份报告，向消费者列明乱收费或服务低于标准的商家名单。中国游客的涌入快速带动了当地旅游业的发展，当地的许多商店都有中文的标识。但快速增长的中国客流也在当地遇到了各种社会问题。我记得还看过一个因为越南餐馆因为海鲜价格乱收费，引起打斗纠纷的视频。

　　芽庄市内随处可见正在兴建的宾馆，不乏许多高层建筑，还有许多显而易见的烂尾楼，但是呢，大都长得又高又瘦，据我向当地导游了解，这些大都是私人或企业兴建的宾馆，大概是当地土地价格高昂的缘故，经费有限买不了太大的地块，没法建大气的宾馆，赶紧建起来挣游客的钱才是正经，有的呢，建到一半就没钱了，只好烂尾在那。我们住的虽然是五星级宾馆，内部设施尚可 ，但是因为临近热门海滩，交通拥堵不堪不说，门脸倒也不大，没啥停车的大广场，常常是来几辆旅游大巴就能把宾馆大门堵死。

　　早晚高峰的时候，拥堵就甭提了，甚至连越南当地的导游也打不着车，而且每次上车都是临时议价，好像没有啥规范打表一说，收费金额呢，感觉是有点看司机心情，距离远近，绕路与否，完全取决于司机的临时判断，只能安慰自己：价格估计还是大致合理的。作为海外游客的我们，语言不通，又担心安全(导游一再警告，越南有飞车党、抢包族)，通常也懒得议价，只好成为价格的被动接受者，主要是害怕司机随时拒载，倒霉的还是自己。芽庄出租的混乱无序，由此可窥一斑。

　　【思考评论】: 芽庄的市场经济发育水平大概可以到我国沿海地区本世纪初的水平，因为南越地区毕竟还是有殖民地统治时期的传统的，也习惯西方的生活方式(比如我们到哪，导游都会提醒需要给小费)。搞市场经济，还是南越干部更多一些经验，这大概导致了越南政坛上主管经济工作的总理一职，一般是由南越地区的干部产生，而负责全面工作的一把手越共中央总书记一般是由北越的河内干部出任，这常常会发生政坛的冲突与矛盾，亲美的前总理阮晋勇涉嫌贪污腐败指控多年，却依然有实力与阮富仲总书记叫板，甚至发生了越南申办十八届亚运会成功后又放弃的咄咄怪事。直到前几年越南经济危机严重，而贪污腐败的窟窿太大，阮晋勇被迫离任下台，又赶上去年越南国家主席陈大光的突然离世，才让阮富仲总书记能够兼任国家主席，相对有效地整合政坛力量。

　　2. 产业观察

　　这趟旅游，倒也进了一些旅游常见的购物店。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缅甸玉石店，大到进去十几个旅游团队都能容纳的下，这在小一号的越南是罕见的，甚至一度让我有了到了拉斯维加斯的豪华赌场的感觉。至于推销乳胶床垫、家纺、蚕丝被、特产香烟、果干、坚果制品的店，套路与国内的并无分别，都是熟悉的套路，都是大量招募中国推销人员向中国旅游团队完成销售。而稍微复杂一点的家纺产品，实际上都是依靠中国企业或中国的技术转让才能完成，好像越南完全不依赖外部企业和技术的，大概只有拖鞋、清凉油、香烟这类有地域特色的产品。 这些店面，尽管里头布置的再豪华大气，但是出了门，就能让你感觉回到了第三世界，外面的村落房屋往往残破不堪，感觉就像中国早些年农村的万元户，把客厅装修的像点样子，自己住的房子则是能省则省，舍不得多掏钱，毕竟这是经济大环境和发展阶段的问题吧。

　　【思考评论】 据最新的新闻报道，越南各界已经逐渐对2016年开始大力发展的纺织品服装、鞋类、电子产品、机器、汽车组装、高科技工业等六个辅助工业产业感到厌倦。越南长期以来为跨国企业代工，却不能发展自身轻重工业能力，这让河内不想继续扮演其在国际体系中的下游位置。 根据越南辅助工业企业协会的统计数据显示，虽然越南每年手机、电子产品、机械设备、纺织成衣等商品出口额达数千亿美元，但越南工厂生产的只是低附加值的产品，当该国50万家企业当中只有0.3%的企业参与到类似产业的制造活动时，西方国家在近些年掀起的向越南投资设厂试图替代中国制造的风潮对该国产业界的刺激就显得比较有限。

　　而对越南来说，该国目前最迫切的需求莫过于加大该国工业品国产化的比重。在2018年时，这一比率是相当不堪的：越南的汽车工业产品国产化率在5%至20%之间，电子产品的国产化率只到5%到10%，即便是鞋类这种最常见的轻工业品，越南的国产化率也只有30%。这一水准远低于其他东盟国家，也让河内在2018年提倡的“工业4.0”显得有些虚幻。 越南虽然在旅游业上受益匪浅，但该国更期待发展的仍是制造业。

　　河内当局对于“越南制造”突破口的定位也比较明确。越南很清楚自己在轻重工业上的长处和短处：该国在信息技术领域上已经拥有了以越军电信为首的一批有影响力的公司，越南在农业、淡水养殖业上的基础也较为突出。新型的生产技术都已经在越南颇具规模，但较之世界一流水平就显得落后了。于是，越方虽在政府文件里把技术转让的范围扩展到了很广的领域，但其行动核心仍是该国的这几大突出产业。

　　根据资料显示，越方首先希望能借助外来资源开发通讯行业尤其是第五代移动通信技术(5G)网络，进而在这一基础上尽快研发电信硬件设备等应用的嵌入式软件技术。其次，河内还尝试利用国际先进经验，开发自行制造的家用电子产品，太阳能电池等设备。 此外，越方还寻求在高科技农业领域利用外来技术培育新型牲畜、低病害鱼类(如巴沙鱼等)和温室农产品。当越方还把这一系列技术引进、技术转让的目标下限延伸到2030年时，在这种前提下确立起来的“越南制造”就具备了一定的可操作性，其在“全球价值链中建设优质越南品牌”的目标也由此逐渐现实了起来。 越南政府已计划以2025到2030年为限，加速“高新技术、基础技术”向越南转让的进程，进而采取“自主化和发展的政策”。这种口号很容易让人与越南总理阮春福在2018年11月20日掀起的“越南货征服越南人”运动展开类比，越方的决心也由此可见一斑。

　　3. 基础设施：

　　这次带孩子去玩的其中一处景点是号称“海上迪斯尼”的珍珠岛，据说是俄罗斯富豪投资兴建的专业旅游岛，设施倒是挺新，拥有世界最长的跨海缆车以及4D影院、水上乐园、水族馆、阳光沙滩等，但是就是发现这工程好像也是分期开发的，能玩的大概只有岛的一部分，还有大量的已动工但尚未完工的设施就那么裸露搁置在建成设施的另一侧，据说也是资金不足的问题。----我倒觉得，珍珠岛这个创意挺好，如果海南把一个近海小岛也开发成类似的专业游乐岛，客源应该更好。

　　另外一个地方就是一处依山傍海的海湾“天堂湾”，曾经是美军的休闲港湾。其海水与海沙品质在我看来，虽然可能比不上马尔代夫、塞舌尔这样顶级景点，但是与亚龙湾、夏威夷、皮皮岛之类的也在伯仲之间。只是想到，这其实就是南中国海的波涛和海沙，就更渴望有朝一日能去南沙或西沙一游了。但就是感觉，当地的旅游设施还有点乡土气息，谈不上高品质，能玩而已。

　　【评论思考】：在去以上两个景点的路上观察下来，越南的基础设施还是相对薄弱的，没有高速铁路，高速公路很少，本来还有打算去胡志明市区逛逛，但是听导游说，坐车就要半天时间，只好作罢。据说在越南的高铁规划里，河内到荣市、胡志明市到芽庄这两段南北高铁会在2030年前后通车，那然后才是规划在2050年前后实现1500公里距离左右的胡志明市到河内的南北高铁通车。芽庄作为新兴的旅游城市，市区道路也很狭窄，可能是越南私人拥有土地的缘故，兴建公共基础设施的土地征用成本不低，而在征地发展之中，又难以避免腐败现象;而阻碍改善基础设施的恐怕还有越南政府的迟钝与低效这个因素。

　　根据报道，譬如2010年前后开工的河内、胡志明市轻轨项目也是“越南低效”的典型案例。 河内轻轨的启动很早，法、越合资兴建的3号线是2010年9月动工的，中、越合资的2A号线项目也在2011年10月启动。 这两条轻轨原计划在2015年完工，却因为越南合作方的融资困难、征地、设计变更等问题导致进度被严重拖延。当2A线终于在2018年9月通车并完成轨道测试时，3号线还要到2022年甚至2023年才能进入测试阶段。按中方规划，2A线在9月完成轨道测试后，就可以交由越方展开3到6个月左右的试运行，进而在2019年春节期间投入商业运营。遗憾的是，到2018年12月27日前后，2A线的及移交工作仍只完成了80%，越南交通部的验收进度迟缓导致这一项目迟迟不能开放，以致正式运营时间可能延后。不少越南媒体指出，参与轻轨项目的不少越方员工由于看不到盼头，已在12月时纷纷辞职。估计美国总统特朗普2月底到越南也看不到河内轻轨的运营。

　　而比起已经初具规模的河内城铁轻轨，胡志明市的地铁项目可能更为糟糕。该市地铁1号线在2007年宣告开工后就一直进度缓慢。在日本资金援助下，该线路有望在2020年投入运营。该市政府下辖“都市铁路管委会”的管理混乱以及考察、审批、投资不规范的问题更已成为越南官场近十几年来公开的秘密。到2018年，河内派出了包括交通、审计各个部门的人员对此展开调查，并在2018年12月的质量抽检中发现该地铁第一站“滨城市场站”到第二站“市立大戏院站”的600米区域存在“私自修改防水承重层厚度”的重大质量事故。 考虑到相关当事领导已逃往美国，其他当事人也纷纷“辞职”避嫌，可以想象，此案有可能将成为2019年度越南反腐的又一大案。但无论如何，这些被浪费的时间是无法挽回的。河内方面的拖延，暴露了其管制能力的严重不足，以及在重大问题上的迟钝。这固然是与东南亚普遍存在慢节奏的特色分不开，但是这种“越南速度”就想让越南承接西方国家移出中国的产业产能，那恐怕也是天方夜谭。

　　三、政治观察：

　　1、满街红旗下的越南政局

　　到了芽庄市内 ，第一印象还是很好的，满街是似曾相识的红旗，越南国旗与党旗与中国类似，毕竟还是社会主义国家嘛。胡志明同志的画像也是到处悬挂。但是我听带队的越南导游阿强说，公职人员工资普遍不高，干部队伍也出现了我国九十年代的下海热潮。

　　曾经与越南朋友聊过越南政局。越共内部在胡志明去世之后，长期存在南北干部派系对立问题，而且由于缺乏能让大家都接受的领导核心，民主集中制名存实亡，在意识形态上又不断摇摆妥协，越共高层已经半固定化地瓜分国家权力，形成所谓的总书记、总理、国家主席分属不同派系的“三驾马车”式的政治安排，互相争权夺利，还美其名曰是所谓“分权制衡”。前些年，以总书记阮富仲和总理阮晋勇为代表的两大派系，甚至发展到几乎相互公开攻击的地步。

　　尤其以前总理阮晋勇的派系最为突出，他们把持了越南的经济大权和南越地区的党政组织，最近爆发的贪腐弊案就往往与这种团团伙伙有关。其经济政策和执行效果受到既得利益集团的影响，自然也会大打折扣。甚至为了争取党内给派系支持，不惜采取短期行为，执行一些对长期发展有害的民粹政策，放任经济过热于不顾，这就导致了2008年前后影响巨大的越南经济危机：当时出现了严重的通货膨胀(年率超过25%)，大幅度的货币贬值(仅在2008年一年内越南盾就贬值接近一半)，巨额的财政和贸易双赤字(双双创下历史最高纪录)，以及经济增速急剧下跌同时发生，一度到达经济崩溃的边缘。

　　到了2014年，越南经济危机发展严重的时候，突然就放弃了2010年开始申办、2012年获得的十八届亚运会的主办权，这是越南作为新兴国家政治失灵的一个典型事件，始乱而终弃的结局，让越南在国际形象上大为失分。

　　2、越南政府的腐败问题

　　现在谈谈饱受诟病的越南政府的腐败问题。外国游客到越南最直观的政府印象就是海关，然而最让人诟病的就是越南海关。虽然旅游公司在出行手册说，不支持客人给通关小费。新闻报道也说过此事，如果被强行索要，据说可以找中国大使馆投诉。可是到达金兰机场通关前，中方旅游公司的导游就交代我们一人夹十元人民币在护照里，解释说这海关人员的小费还是得给。为避免节外生枝，我还真这样做了，我妻子和女儿则是两人同时通关，也就给了十元，我后来寻思，这看来没啥制度性规定啊。一人十元也行，两人十元也行。

　　到了离开越南那天，导游没交代，我心里也根本没这茬，登机过海关时，护照里就啥钱都没夹，当时倒是感觉那个越南海关人员瞪了我一眼，却也没说什么，也就通过了。这时候在另一条通道的妻子与女儿却被要求给小费了(难道是上次十元没给足，有什么记号?)，甚至是海关人员直接用中文提出要求，所以他们把上次“节省”的十元给了出去，这才出了关。更奇葩的是，此时通关处的广播突然响了，用中文提醒中国游客别忘了给小费。啧啧，这下才让我吃惊不已。这到底是啥制度啊，看来是没有明文规定，也没有标准金额，全是暗箱操作决定的潜规则，而且当潜规则被无知或漠视时，居然也不顾冠冕堂皇的国际机场的场合如此公然勒索，看来真是要钱第一，这样能不产生腐败才怪呢?!

　　中国驻越大使馆发布的出入境事项中提到，“无论从中越边境口岸还是国际航空口岸入出越南境，均无需缴纳“口岸服务费”等费用，如遇口岸执法人员索要“小费”，请坚决予以拒绝。为有效维权，请及时向中国驻越南使馆提供被索要“小费”的具体情况，如当事官员编号、柜台号和事发具体时间等”。但是，这个良心提醒，知道的游客其实不多，而且，还真是有中国的旅游公司、导游自己在破坏规矩，迎合越方暗箱操作的嫌疑。一般游客是来游玩的，不愿意被这点事破坏心情，所以也通常入乡随俗。所以，问题的关键，恐怕还是要整顿好旅游团组，要不交就统一都不交，估计越南这些拿不上台面的做法也不敢太过份，其实也就破掉他们的腐败规矩了。

　　【评论思考】

　　腐败是越共执政的老大难问题了。十余年前，当时还是亲美的阮晋勇担任越南总理，我的越南朋友就曾信誓旦旦地告诉我说，在越南，谁都知道他就是腐败的头子，但是没人管得了。2008年金融危机前后，越南的两大国企越南船舶工业公司和越南远洋船舶公司因为官员贪腐而破产，损失几十亿美元，引起了整个越南的经济动荡。这大概也是导致阮晋勇一伙下台的舆论压力太大了所致。自2016年1月的越共十二大以来，越共中央高度重视与积极加大反腐力度，数十名高层官员受到党纪处分，不少官员受到法律惩处，甚至包括越共政治局委员在内。越共中央总书记阮富仲表示，反贪工作将坚持到底，从基层做起，是长期行动，呼吁社会万众一心投入与支持。

　　根据报道，在2018年12月结束的越共十二届九中全会，处理了胡志明市市委常务副书记必成冈(又译成必成钢，怎么让我想起了央视的芮成钢啦?)腐败案。该官员在2017年被披露“以四分之一的地价私下转让32公顷土地”的行为早就证据确凿，他在任期间对号称“越南浦东”的胡志明市守添新区的规划也问题颇多，很多越南媒体都披露过此案。直到越共总书记阮富仲兼任国家主席后，该国的政治环境趋于平稳，各种弊政也逐渐有了解决的机会。胡志明市委曾经在2018年6月2日宣布处分必成冈，但处分令下达一个月后，必成冈仍能乘坐配发公车和当地政要勾肩搭背，出入豪华消费场所花天酒地。这种毫无反省的表现激怒了舆论，也让河内方面最终在11月到12月间痛下杀手。

　　到了2019年1月8日，分设在首都河内与最大城市胡志明市的两家法庭分别开庭，审理与越南国家石油和天然气集团和越南建设股份商业银行有关的两起腐败案件。在河内法庭的被告席上出现的22名被告中，最令人瞩目的无疑当属越共中央政治局原委员、胡志明市委原书记丁罗升。除曾经担任越国油的“一把手”以外，丁罗升还曾历任越南交通部部长和越共中央经济部副部长等要职，也曾是阮晋勇内阁的重要成员。2016年1月他被选为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他也是越南历史上第一个被送上法庭的前中央政治局委员。

　　3、军队一瞥：

　　有次在芽庄街头吃完晚餐打车回来，在对面街上看到一群白色制服的人，看那个吊儿郎当、东倒西歪的样子，，应该是喝完酒在餐馆外打车，我还以为是越南的城管，问了一下身边的导游，才知道他们是越南海军，站没站相，啧啧这素质，难怪西沙打不赢，南沙也打不赢。

　　在一些旅游景点，也看曾到身着正式军装的越军官兵，总感觉还是像解放军的老式军装。他们普遍黑瘦，穿解放胶鞋的多，可能适合丛林作战，但是让人联想不到这是一支现代化军队。越南毕竟国力有限，充其量是中国一个中等省份的规模，装备水平和训练要求比起中国人民解放军还是有代际的差别，在这一点上，我们是要有充分的自信的，不要说越南的军队，或者哪怕是东盟十国的军队都加起来，对解放军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与挑战。

　　4、中越关系：

　　这个春节假期，恰巧夹在西沙海战45周年纪念日与对越自卫反击战40周年纪念日之间，加上前几年的反华风波，说实话去之前，我心理上还是有点没底，所以很多旅游期间的处理都是息事宁人的心态。但是到了芽庄，与当地人接触发现，越南人民主要还都是在拼经济：小摊小贩学说中国话推销东西，人民币畅通无碍，看来越南民间除了一些政治异议分子，是不拒绝挣中国人钱的----这就好办了，做生意总比搞对抗好。

　　自2017年后，以阮富仲为核心的北越出身的越共新一届领导群体开始主导整个越南的政局，甚至开始研习中共十九大的治理经验，进而“推动自身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 加上，习近平在十九大后也首次把出访目的地选择到了越南，这就让河内方面最终确认了“维护中越关系是越南对外政策的头等优先领域”的核心，也让河内方面选择在舆论话题上都不忘加上“越中关系”的大前提。从这点看去，即使在这些敏感的纪念日，越共还是能够管控越南国内的民族主义情绪，不至于再酿成前几年的打砸抢烧的风波。毕竟，来自中国的改革经验将成为河内不容忽视的教科书，以至于越共十二大后的新时期党建工作深受中共理论影响，更被学术界认为是“中国模式”的追随者。

　　这样看来，中越战争这历史的一页是可以翻过去的，没有必要再让它跳出来影响越共方面学习中国的总体战略。越南为顾及中越关系，已把中越战争视为禁忌话题，阮富仲等新一代领导集体在改变越共内部原有的南北隔阂对立的党内治理方面已经初见成效，并具备了一定的舆论主导能力。

　　四、 社会观察：

　　1、多元融合

　　芽庄虽然是个小旅游城市，居然也呈现出了各种宗教和谐相处的景象。这次去了芽庄一个千年历史的婆罗门教圣地--占婆塔，也参观了一个大概两三百年历史的佛寺隆山寺，还参观了一个百年历史的芽庄天主教堂，恰好就是越南历史发展的一个浓缩写照。

　　尤为奇妙的是，越南利用美国大兵度假开发的休闲胜地、俄罗斯富豪投资的海上迪斯尼，根据法国作家杜拉斯的小说《情人》拍摄的同名影片的外景五指岩，如今都在张开怀抱，迎接中国游客的人民币。当然也还有世界其他各国的游客，芽庄市内随处可见俄罗斯人的身影，我也和一个来自意大利和比利时的欧洲游客团简单聊过几句，看来大家对芽庄的风光还是基本满意的。海南需要注意了，打造国际旅游岛，与周边东南亚旅游胜地进行正面竞争，还是要有自己独特的优势的。

　　2. 社会不安定因素

　　根据近年的一些外媒报道，越南频频传出了不少的骚乱乃至暴乱的消息。除了各城市越来越常见的劳资矛盾演化的暴力冲突之外，越南农村地区也发生了不少规模更大、敌对性很强的族群冲突，外界虽然所知较少，但从少数泄露的代表性事件上看，在2001年、2004年和2011年，在中部和北部地区，越南政府甚至不得不出动了大批军警，才暂时镇压了抗议。在2014年更是出现了在沿海外商投资地区5.13打砸中国企业的暴力骚乱事件，也是靠军警联动才控制了事态，但已经对越南的国家形象造成了难以弥补的损害。

　　在阮晋勇与阮富仲两大派系南北对立的年代，越南对于国际互联网巨头是自由开放的，号称是“一直能使用脸书和谷歌服务的社会主义国家”，但是自从出现了南越在美国的带路党和反政府分子利用这些信息手段，肆无忌惮地在越南制造族群矛盾、社会冲突、反政府舆论、反华动员事件甚至制造大规模的社会动荡后，越南政府开始警惕和限制，迫使各大国际互联网公司尊重越南的信息安全。各大互联网公司为了生意，至少也展示了和越南当局的合作姿态。 “脸书”2009年打入越南市场后，其团队就一直协助越南政府管控外国媒体上的煽动报道;谷歌旗下的“油管“也帮助越南当局删除了至少七千多个“反国宣传视频”。但这对于越南政府来说仍然不够：因为信息的主动权终究不在自己的手中。

　　越南已经在2018年6月最终通过其讨论了超过三年的《信息安全法》，并要求脸书、谷歌等互联网巨头“依照越南法律”，将该国“用户信息数据存储库设在越南境内”。相关外国企业还需在越南设立办事处。 根据这条已在2019年1月1日生效的法律，越方不仅“禁止利用网络空间煽动反对国家、歪曲历史、破坏民族团结、诽谤宗教、散布虚假和有伤风化的信息等行为”，还要求各大互联网巨头必须“应公安部门调查要求提供相关信息”。 尽管美国和加拿大这些西方大国此前曾向越南施压，要求越南推迟对该草案的投票。但该法最终还是实施了，而脸书、谷歌等巨头目前也没有对抗法律、“撤出越南”的迹象，毕竟没人会跟挣钱生意过不去。

　　五、 总结思考：

　　1、发展前景

　　尽管越南经常被称为“东南亚新小龙”，是世界上最具潜力的新兴经济体之一，不少外媒近年来更不时宣称，越南已经承接了中国沿海大量的产业转移，成为中国工业的有力竞争者，甚至很快就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实际上，越南这几年来虽然努力挣扎挺过了上轮危机中最危险的时期，但是从这几年来看，越南经济还是处在其增长潜力的下限区间。尽管这些年的各项主要宏观经济指标大多有了好转，但通胀水平还是偏高，导致国民对越南盾的币值缺乏长期信心，其财政赤字和外债积累过大的原有难题还是都没有解决，而金融系统坏账率居高不下(仅越南的央行就承认其金融系统内坏账高达10%以上，估计在芽庄随处可见的烂尾建筑与金融坏账也息息相关)。

　　有个数字，是我的越南导游阿强告诉我的，他说，如果要在越南两大城市胡志明市、河内市的市中心地段购地建私家房子的话，居然是一平方米一百万人民币! 我感到震惊了，再三确认，他一再肯定，我心里依旧存疑，权当如此吧。当然这是私有的土地，可以继承持有，那么对企业而言，这样的土地成本岂不是比北京上海还高?而且据说其它大量物价也相当接近，而越南收入最高的胡志明市平均工薪水平仅相当于中国的二三线城市，也就是人民币2000-3000元左右;越南的农地号称已经实际私有化，但农民需要自建住宅的基地却平均需要支付约5-6 万元人民币的费用，而越南农民年平均总收入应该才不到10000元人民币(约1500美元左右)，这个负担无疑是不低的，难怪我们到芽庄周边的农村看到的房子普遍破旧。

　　越南媒体每日快讯就曾刊载过一则报道，一个越南企业家丁先生在2018年7月协助一家中国企业洽谈在越南代工最发达的胡志明市郊区建厂的事宜。该厂试图在越南生产出口美国的瓷砖，进而规避中美贸易战的关税影响。但该中方企业在考察之后，认为较之美国提出的10%到15%的关税，在胡志明市建厂，其生产成本就要增加25%到30%，这与越南地价较高、工人劳动生产率低、物流效率低有关，导致该企业最终放弃在越南建厂的计划。

　　为东南亚地区中较早喊出“工业4.0”口号的国家，越南很希望借着中美贸易战的机会提升自己的硬件实力，进而改变自己在大国之间缺少竞争力的现状。但体量较小的越南恐怕很难独自改变这种大势。是否需要求助于包括中国在内的大国，可能就将成为一种介乎于理智和情感之间的选择。

　　在越南投资当然也有一些好条件，包括迅速增长的经济、相对有利的商业政策，以及对外资友好的越南政府。 越南凭借与许多国家签订了大量的自贸协定、劳动力相对便宜，同时与中国接壤、联系紧密，因此正悄悄地将自己定位为制造业的避风港。 尽管如此，连越南总理阮春福也承认，其实目前尚未看到外国公司从中国大批迁入，越南经济面临一些需要克服的严峻挑战。基础设施严重不足、缺乏技能熟练的工人、缺乏产业集群优势、重化工业基础薄弱，这使得越南难以吸引制衣厂之外的外国制造业公司。

　　与此同时，全球经济环境也在恶化之中。中美贸易摩擦升级以及世界经济增长乏力正打压出口需求，并对越南这样的中小经济体构威胁。而越南对外依存度极高，其贸易额大约为越南国内生产总值的两倍，其对外贸易额与国内生产总值比例之高在亚洲仅次于新加坡。此外，越南的四分之一的贸易是跟中国进行的，而中国的经济增长已经开始放缓。 总体来说，2018年，越南经济增长率达到近7.1%，还是属于全世界高增长国家之一。该国政府预测2019年越南经济增长为6.6%至6.8%。越南政府今年的重要挑战则是，在保持越南盾的外汇兑换率稳定的前提下， “努力增加出口产品的数量和质量，比如海鲜、商品、鞋类和电子产品。越南的目标是成为一个能够快速增长并为人民提供更多高收入工作的出口经济体。”

　　2. 越南对中国的价值：

　　应该说，这次最新接触，让我对越南的整体印象有所改观。 对于越南的发展，我一向认为不必过度高估，但也不容小觑。越南既有人口年轻、增长潜力巨大的优点，也面临着很多与中国类似的经济和社会问题。越南的社会主义实践，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为我们提供一些局部试错的经验和教训，但总体来讲，从历史上看，还主要是中国为越南提供了大量宝贵的改革开放的实践经验和成功政策，对于越南迅速找到正确的经济发展模式，摆脱极端贫困状态，跃升为在世界上也颇受瞩目的新兴经济体之一起到了重要作用。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越南这样的近邻国家，很可能是一带一路战略的相对比较容易入手的国家。大家各取所需，中国也可以从越南的发展中开辟新的商品市场和投资机会，而不用太担心越南超上来，毕竟其中的产业集群差距、技术代际差距、经济规模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相反，对于中越这样的国家，倒是能比较充分地实现国际贸易与投资的相对比较优势交换，双方互惠互利的发展潜力是很大的。

　　中国奉行睦邻友好的政策，争取让越南成为符合中国国家利益需求的合作伙伴，则是完全可能的。我这次去越南亲眼所见，印证了之前的这个判断，毕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相比于中国，越南国力与越军实力的实际差距，让他们不太可能充当西方国家的帮凶，而且越南的国家发展的迫切性和意识形态相似性，实际上是只能是有求于中国这个强大的邻国。而逐渐实现集中统一领导的阮富仲总书记相对知华友华，还是一个比较理想的合作伙伴----任何明智的政治家都不会像菲律宾的阿基诺前总统那样傻傻地挑衅中国，给西方当了枪使，然后再碰一鼻子灰。至于东盟这十个伙伴国，也不太可能拧成一股绳，一齐对付中国，他们的利益分化实在太明显了，也就相对容易地被各个击破了。所以，对于越南这类东盟国家，扎实做好我们自己的事，保持大国的自信与从容，管控好双边关系中潜在的风险与挑战，其实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