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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管制严密,缺乏开放与民主的国家必然崩溃,甚至可以引申出媒体不喜欢就会下台的视角。这种理解大多数是基于媒体的报道,或者某种民调给出的结果。按照这个逻辑来判断问题,也会导致各式各样的误判。
例如,朝鲜是一个管制严密的国家,缺乏开放,民生艰难,是不是就会立即导致金氏下台,立即崩溃呢。很多学者还一本正经做出了朝鲜崩溃后的政策建议和预案。朝鲜即将崩溃的论断,不断见诸媒体。可是,遗憾的是。朝鲜非但没有崩溃,近年来经济还在恢复增长中。在联合国2017年实施更严厉的制裁活动中,朝鲜也没有预期中那样经济崩溃、民众上街。边境士兵越境逃到韩国以后,更有人预言朝鲜军队不稳,崩溃指日可待。可是这些也都没有发生。国际社会之所以不断判断失误,是对东亚历史缺乏了解造成的。东亚国家的民众长期生活在超稳定的历史-政治结构中,忍耐力是西方国家所难以理解的。观察东亚国家的稳定性,应增加其他的指标。相似的观察对象如美国。特朗普作为2016年度国际社会的一大黑天鹅事件,引起了众多国际关系学者的思考。很多人逐渐明白,传统的思考方式也许需要进行修正和反思了。但是2017年、2018年舆论界的铺天盖地关于特朗普的评论,暴露出多数人并没有吸取这个教训。不断有舆论说,特朗普由于通俄门将陷入困境、特朗普将可能完不成一届任期、弗林将成为扳倒特朗普的关键一步--------诸如此类,不绝于耳。遗憾的是,特朗普不但稳住阵脚,还成功签署了减税法案。
管制严密、缺乏开放必然崩溃的理论忽视了外在条件的搭设。这些因素并非是一个政权完蛋的关键性原因。按照这个理论预测沙特将陷入崩溃、伊朗即将在2018年全国性示威迎来政权更迭,都是一厢情愿了。民主常常是一种手段,如果把它仅作为一种信仰,纳入情感的因素,那么判断问题自然容易带来失误。
第四,民调降至历史最低或危险门槛,必然导致下台。这也是在舆论界常见的思维方式。在安倍晋三担任日本首相期间,众多人员判断安倍将因为幼儿园事件、修宪事件而遭遇下台。遗憾的是,安倍不但安然度过危机,还在党内、国会内获得高票。
拿同样的视角来看待蔡英文,很显然不应该把主观好恶带入理性判断。很多人希望蔡英文下台,笔者也是同样的不喜欢她。但是从理性的判断,蔡英文非但不会穷途末路、走到最后一里路、好日子到头,还很有可能连任,成为大陆和岛内统派挥之不去的噩梦。民调也一度显示了特朗普支持率的极低,但恐怕这也不会影响特朗普连任。
民调来判断问题,有着一定的准确度。但这并非是绝对准确的依据。医生判断疾病,并不唯一地依靠检查单和化验单,而是结合临床进行综合的判断。如果唯一地相信民调,那么还不如民调。孟子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民调也是这样,如果把民调绝对化,不能科学认识民调的优劣势,那么也会据此做出不当的判断。
其他的判断模式还有很多。在这里不一一赘述。值得注意的是,在预测中,国际关系学者参与的并不多。可以看出,国际关系研究者对待预测是极其谨慎的。但是这种态度也使得严肃的科学在预测中失去了话语权和影响力。媒体平台的短平快和读者的需求,使得大量吸引人的眼球却不严肃不严谨的预言大行其是。普通的读者并不喜欢艰深客观的学究性分析,这也是国际关系学界的某种无奈。不仅国际关系的科学预测方法自身需要某种修正和不断完善,其面向大众的方式也需要进一步提升。国际关系理论不仅是一种解释世界的方式,也是一种知识的教育。很显然,后者常常是做的不够的。
今年来,时常能读到“某某步入绝境”、“某某距离下台还有一里路”、“某某必将下台”的预言式报道或分析。几乎世界各地曝光率高的领导人都涉及到。西方世界有特朗普、安倍晋三、普京,东方有金正恩、埃尔多安等等。遗憾的是,被唱衰的人中,大部分都好好的,而且看上去统治还很牢固。这个点引起了笔者长久不衰的兴趣。
国际关系中敢于做预测研究的,是这个领域真正的勇士。阎学通20世纪末预言台海战争的论证言犹在耳。尽管事实并未按照其阐述的方向发展,让很多人语中略带讥讽。但失败的大师总还是比谨小慎微的我等高明许多。科学并不一定代表争正确,也并不代表百分之百的准确。在大数据和智能时代,科学预测的准确率也许会提升,但要达到无误,仍然是非常困难的。即便一些方法的使用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也并不是说作为国际关系的观察者可以忽视和轻视他们。中国人的思维中向来缺乏科学与理性,注重感受与哲理,这种来自基于教育与生活方式的思考模式是难以根本变革的。
第一,经济的单线决定理论,可能是失败的。传统的理论认为,经济治理滑坡了,政治合法性降低,政治统治就不稳定了。因此,可以推断凡是经济下滑的国家,其统治集团都可能面临下台。很多新闻报道和时政类分析,在2008年油价大幅度降低时,纷纷预测俄罗斯总统普京将下台,理由是俄罗斯的资源经济支撑不了多久。但是遗憾的是,十年过去了。普京支持率不降反升。期间还发生过卢布贬值这样近似市场灾难性的事件。
国际关系的经济单线决定论还把这一理论运用到委内瑞拉身上。委内瑞拉可谓是经济崩溃的现实案例。在这个国家,食物短缺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反对派的游行示威不断。舆论不断做出委内瑞拉要完、马杜罗距离完蛋还有0.1米的判断。遗憾的是,查韦斯去世已经超过“守孝期”,但马杜罗的统治并没有减弱丝毫。2018年1月,我们在媒体上看到的最有力分析不再是问马杜罗还能存在多久,而是反对派还有没有战斗力这样的问题。
经济的单线决定论之所以会犯错。并不是这个理论本身的问题。而是使用者在运用这个理论进行分析的时候,把理论工具误当做政策工具来对待了。如果说理论工具是假设一个常量,研究变量和因变量的关系,那么政策分析则必然要具备系统思维,将众多可能的图案做成一个拼盘,对每个拼盘的单元进行优先次序的排列。
第二,输出-衰败的帝国败亡模式也证明是不太可靠的。长期以来,我们一直秉承过度扩张必然导致国力衰落的理论,以此来观察明代的衰落、罗马帝国的衰落甚至苏联陷入阿富汗泥潭、美国陷入越南战争都被拿来作为论证。事实上,观察者过度关注于“扩张”,但是忽视了其修饰语“过度”。也就是说,观察者不能把一切的合理扩张都无线上纲上线为“过度扩张”,而是要明白在过度扩张之前,帝国有一个适度扩张的问题。
纵观世界历史,强大霸权国家向极弱小地区的扩张,无论土地面积多少、人口多么稀少,都不能选作过度扩张的案例。例如俄罗斯向西伯利亚和远东的扩张,幅员辽阔、人口稀少。这种扩张并没有导致俄罗斯衰败。美国在立国之后向太平洋沿岸的领土拓展,也并没有导致美国的衰亡。甚至印度吞并锡金、土耳其肆意派兵入侵伊叙边境,都没有招致衰落。
以此观之。用沙特对胡赛武装用兵,必将导致沙特国内政治不稳的思路可能是不妥的。以俄罗斯向叙利亚派兵,证明俄罗斯将陷入叙利亚战争泥潭不能自拔,甚至上升到俄罗斯穷兵黩武,普京必将完蛋的推断,都是不恰当的。希特勒德国吞并奥地利、匈牙利以及北欧诸国的时候,并没有引起英法的反对。如果希特勒不是疯狂到去进攻苏联、轰炸英国,也许欧洲今日乃是英法德意俄五国的“春秋五霸”格局。历史不能假设,但今日一些国家通过适度扩张没有引起国内矛盾尖锐,反而使本人本党的统治稳如泰山却是明显的事实。诸如埃尔多安向叙利亚的用兵,带来的却是正发党的巩固,而普京也通过对叙利亚用兵,吞并克里米亚,获得了俄罗斯民族主义一致的欢呼。
过度扩张导致衰败的理论本身逻辑是严密的。但运用者不恰当地运用,使读者误以为只要对外用武就会导致衰败。科学跨过一小步就是谬误。
第三,管制严密,缺乏开放与民主的国家必然崩溃,甚至可以引申出媒体不喜欢就会下台的视角。这种理解大多数是基于媒体的报道,或者某种民调给出的结果。按照这个逻辑来判断问题,也会导致各式各样的误判。
例如,朝鲜是一个管制严密的国家,缺乏开放,民生艰难,是不是就会立即导致金氏下台,立即崩溃呢。很多学者还一本正经做出了朝鲜崩溃后的政策建议和预案。朝鲜即将崩溃的论断,不断见诸媒体。可是,遗憾的是。朝鲜非但没有崩溃,近年来经济还在恢复增长中。在联合国2017年实施更严厉的制裁活动中,朝鲜也没有预期中那样经济崩溃、民众上街。边境士兵越境逃到韩国以后,更有人预言朝鲜军队不稳,崩溃指日可待。可是这些也都没有发生。国际社会之所以不断判断失误,是对东亚历史缺乏了解造成的。东亚国家的民众长期生活在超稳定的历史-政治结构中,忍耐力是西方国家所难以理解的。观察东亚国家的稳定性,应增加其他的指标。相似的观察对象如美国。特朗普作为2016年度国际社会的一大黑天鹅事件,引起了众多国际关系学者的思考。很多人逐渐明白,传统的思考方式也许需要进行修正和反思了。但是2017年、2018年舆论界的铺天盖地关于特朗普的评论,暴露出多数人并没有吸取这个教训。不断有舆论说,特朗普由于通俄门将陷入困境、特朗普将可能完不成一届任期、弗林将成为扳倒特朗普的关键一步--------诸如此类,不绝于耳。遗憾的是,特朗普不但稳住阵脚,还成功签署了减税法案。
管制严密、缺乏开放必然崩溃的理论忽视了外在条件的搭设。这些因素并非是一个政权完蛋的关键性原因。按照这个理论预测沙特将陷入崩溃、伊朗即将在2018年全国性示威迎来政权更迭,都是一厢情愿了。民主常常是一种手段,如果把它仅作为一种信仰,纳入情感的因素,那么判断问题自然容易带来失误。
第四,民调降至历史最低或危险门槛,必然导致下台。这也是在舆论界常见的思维方式。在安倍晋三担任日本首相期间,众多人员判断安倍将因为幼儿园事件、修宪事件而遭遇下台。遗憾的是,安倍不但安然度过危机,还在党内、国会内获得高票。
拿同样的视角来看待蔡英文,很显然不应该把主观好恶带入理性判断。很多人希望蔡英文下台,笔者也是同样的不喜欢她。但是从理性的判断,蔡英文非但不会穷途末路、走到最后一里路、好日子到头,还很有可能连任,成为大陆和岛内统派挥之不去的噩梦。民调也一度显示了特朗普支持率的极低,但恐怕这也不会影响特朗普连任。
民调来判断问题,有着一定的准确度。但这并非是绝对准确的依据。医生判断疾病,并不唯一地依靠检查单和化验单,而是结合临床进行综合的判断。如果唯一地相信民调,那么还不如民调。孟子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民调也是这样,如果把民调绝对化,不能科学认识民调的优劣势,那么也会据此做出不当的判断。
其他的判断模式还有很多。在这里不一一赘述。值得注意的是,在预测中,国际关系学者参与的并不多。可以看出,国际关系研究者对待预测是极其谨慎的。但是这种态度也使得严肃的科学在预测中失去了话语权和影响力。媒体平台的短平快和读者的需求,使得大量吸引人的眼球却不严肃不严谨的预言大行其是。普通的读者并不喜欢艰深客观的学究性分析,这也是国际关系学界的某种无奈。不仅国际关系的科学预测方法自身需要某种修正和不断完善,其面向大众的方式也需要进一步提升。国际关系理论不仅是一种解释世界的方式,也是一种知识的教育。很显然,后者常常是做的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