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斯·邓恩：特朗普第二任期如何防止世界陷入核失控的风险

　　唐纳德·特朗普即将开始其美国总统的第二任期，而他所面临的是一个正在滑向核失控状态的世界。主要核大国之间的边缘政策正在加剧：中国正在不断扩大其核力量，但拒绝与美国就军备控制进行认真的接触;美俄在核问题上的合作已经处于糟糕的状态，而随着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在乌克兰战争期间反复发出核威胁，这种情况进一步恶化。最近基于美国高级官员提供的信息的报告表明，美国也可能扩大其军备，以加强对俄罗斯、朝鲜等国协调一致的核冒险主义的威慑。所有这些态势变化都削弱了核安全秩序的要素，并增加了核战争的风险。1968 年签署的《不扩散核武器条约》(NPT)是维护该秩序的唯一具有法律约束力的机制。但核武器国家的行动、许多无核国家的不安全感以及其他国家建立自身核计划的考虑，使《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未来陷入疑问。

2024年5月，莫斯科阅兵式

　　多琳·霍希格和希瑟·威廉姆斯在最近的文章中针对这种局面作出分析，呼吁美国“维护现有的核规范”，与全球南方国家建立更紧密的关系，加强与盟友的伙伴关系，并在核国家和非核国家之间建立地区合作。但仅靠这些努力是不够的。在这一点上，美国必须再次尝试直接与中国和俄罗斯接触，不仅要将其作为核对手进行威慑，还要将其作为潜在的合作者，以努力阻止核失控状态。

　　特朗普自诩是一位大胆的领导人，他应该利用自己的就职演说来激励中国、法国、俄罗斯、英国和美国(这五个核武器国家都是《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缔约国)采取协调行动，防止核秩序崩溃。他应该呼吁这些国家的领导人与他一道，对当前的危险进行坦率而快速的评估，并同意在评估期间进行为期六个月的核克制“冷却期”。今天，在核军备竞赛和威胁不断加剧的背景下，这些武器在四分之三多世纪以来首次被使用，这是切实存在的危险。集体行动的机会正在迅速减少。美国及其盟友的安全岌岌可危。对特朗普来说，新总统任期开始时的这个阶段以及他与俄中领导人的既有关系，为他提供了发挥全球领导作用的独特机会。

　　即将关闭的机会之窗

　　对核武器发展的限制正在逐渐消失。如果不采取重大行动，可以肯定的是，《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限制了俄罗斯和美国战略核力量的规模，并通过其核查措施提供了可预测性)在 2026 年 2 月到期时不会被继续起作用。尽管两国仍在条约的数字限制之内，但莫斯科已经停止允许现场检查并根据条约要求提供通知。如果没有替代措施，自 1972 年签署《战略武器限制条约》以来，这两个最强大的核武器国家之间的核竞争将首次失去监管。美国和中国之间的核军备竞赛也有可能加剧：预计到 2030 年，中国将把其核武库扩大到 1，000 多枚，作为回应，美国已经改变了其核理论，并准备增加部署的美国核弹头的数量和战备能力。

　　更令人担忧的是，美国和许多其他国家的专家和政府官员不再认为核武器永远不会在冲突中使用。官员们正在认真对待普京的威胁，并更加关注如何应对乌克兰战争中的核武器使用。任何反应都需要平衡不同的目标：阻止后续使用核武器;恢复所谓的核禁忌，即禁止使用核武器的规范;避免升级为全球核战争。如何做到这一点，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答案。

　　部分由于这些迫在眉睫的危险，许多国家不再相信《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是结束核军备竞赛、降低核战争风险和推进裁军的可靠手段。一些国家已于 2017 年制定了《禁止核武器条约》，表明它们对《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感到失望。该条约不仅禁止使用核武器，还禁止试验、生产和拥有核武器。任何进一步的倒退——双边核军备控制的崩溃或作为加剧的军备竞赛的一部分恢复核武器试验——都可能迫使一些无核国家威胁退出，甚至正式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

　　另一方面，一些国家正在重新考虑《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所保护的不扩散原则。伊朗继续向制造核武器的门槛迈进，尽管其领导人似乎认为，不将核武器化更有利于实现其地区野心。地区不安全感的加剧使得其他国家，尤其是亚洲的日本和韩国以及中东的沙特阿拉伯，正在权衡自己获得核武器的收益和风险。即使在欧洲国家中，乌克兰战争和对美国撤军的担忧也重新引发了核威慑的讨论。在这方面，最终结果也可能是各国纷纷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

　　这些发展将彻底改变全球核关系，使情况变得更糟。它们将彻底破坏不仅是美国的安全，而且是所有国家的安全，包括美国的核对手。这一前景应该足以促使世界核大国在联合评估和冷却期中直接接触。

　　联合评估 广泛合作

　　联合评估应由一小群前内阁级官员或副手进行，每个签署《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核武器国家派出两名代表：一名来自外交部、总统办公室或情报机构，另一名来自国防部或军事部门。使用前任官员将使各国政府能够将本国及其盟友的担忧纳入讨论，同时让官方明察进程。至关重要的是，各国政府可以同意参与，而不必放弃对当前政治军事对抗的立场。该小组应在六个月内与各国领导人分享其评估结果。

　　为了配合这一评估，华盛顿还应呼吁为期六个月的核冷却期，在此期间，所有五个国家都应保持核克制。尽管各国对此的定义不同，但关键在于每个国家都应避免采取其主要对手显然认为具有威胁性的行动。(外交和秘密渠道交流有助于解决不可避免的分歧，即哪些行动符合克制，哪些不符合。)例如，在冷却期内，美国可以继续进行先前确定的核力量现代化活动，但推迟决定增加现有导弹运载系统的核弹头数量。中国可以继续建造更多的导弹发射井，但不要装满它们。俄罗斯可以部署核动力巡航导弹，但避免在言辞上表现出武力威胁，并冻结在白俄罗斯进行新的核演习。对于维护《不扩散核武器条约》而言，特别重要的是，任何国家都不要恢复核武器试验——即产生核当量的大规模试验。

　　如果评估结果充分认识到未来共同的危险，那么冷却期应该再延长六个月。在延长冷却期的同时，应该开展两轮会谈：一轮是美国、其北约盟友和俄罗斯之间的会谈，另一轮是美国、其亚太盟友和中国之间的会谈。短期内，这些对话的目标是就协调但单方面的行动达成一致，以减少双边核风险，巩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制度，并减缓向核失控状态的滑坡。这些会谈应该由五国每年两次的秘书级会议监督，以协调各个会谈并确定多边行动的机会。这些会议还可以为世界其他国家提供一个了解这些核大国决策的窗口，从而有助于恢复《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合法性以及无核国家对它的支持。

　　有许多可能的机会需要抓住。每条对话轨道都可以首先探索有助于避免因意外或误判而升级为核战争的规则。即使在没有就具体的风险规避行动达成协议的情况下，这些讨论本身也将有助于澄清主要对手之间的意图。中国、俄罗斯和美国还可以承诺不采取“警告即发射”的姿态，即一旦卫星预警系统检测到对手可能首先发动打击，就会立即发动报复性核打击。莫斯科和华盛顿可以发表一份意向声明，表示在《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到期后，他们将继续遵守《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中对战略核弹头和发射装置的数量限制。在冷却期的基础上，中国可以表示，只要美国不扩大核武库以加强对中国的威慑，它将继续克制于填充新发射井。

　　初步达成的更为有限的限制协议可能为五个《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核国家今后解决更棘手的问题打开大门，包括与朝鲜接触，防止其进行核冒险，并阻止伊朗、以色列、沙特阿拉伯和中东其他国家之间的核军备竞赛。从中期来看，核大国重振合作可能成为更好地管理彼此之间更广泛关系的基石。

　　让相关方了解核失控风险

　　有一些潜在的症结。在特朗普第一届政府任期即将结束时，他拒绝同意简单地将《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延长五年，而是向莫斯科提出继续执行该条约的新条件。而他第二届政府的一些任命者将优先采取引人注目的措施来加强美国的核威慑力。特朗普可能不想冒险实施一项重大举措，因为这项举措可能无法得到俄中领导人的支持，或者在过程中破裂。依赖美国核保护的美国盟友也可能对延长冷却期期间可能出现的双轨谈判对他们的安全利益意味着什么感到不安。

　　然而，特朗普在 2024 年竞选期间多次提到核战争威胁，并承诺在国内外发挥领导作用，因此，一项旨在降低美国生存核风险的重大举措应运而生。特朗普可以在执政之初就启动这一努力，以平息任何担忧，因为发出核评估和冷却期邀请，即使遭到拒绝，也不太可能被视为软弱或胆怯的表现。华盛顿还应向美国盟友保证，这一进程旨在降低所有人的核风险，欧洲和亚洲国家将成为影响其地区的对话的参与方。

　　确保莫斯科和北京的参与可能是一个挑战。但与美国一样，中国和俄罗斯也有安全利益，即抑制核扩散、防止《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彻底破裂以及避免核战争。例如，日本或韩国成为核大国将直接威胁中国。欧洲任何新的国家核计划或建立大陆核威慑安排都将给莫斯科带来新的危险。即使没有这些发展，俄中领导人似乎都认识到使用核武器所固有的不确定性和风险：中国领导人敦促普京不要将乌克兰战争升级为核战争，而普京尽管一再威胁，但还是没有这么做。

　　两位领导人也都知道，拒绝参与核问题将导致美国加强自身的核威慑态势，这可能会增加他们国家的危险和不确定性。美国国防界的保守派人士长期以来一直提倡此类举措，其中许多人很可能在新特朗普政府中重返有影响力的职位。对于俄中领导人来说，同意加入联合评估和冷却期将是他们与特朗普建立新关系的一个良好开端。

　　由于美国一直在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支持，俄罗斯一再拒绝与美国就核武器控制问题进行接触。但特朗普在竞选期间誓言要迅速结束战争;如果他改变美国对乌克兰的政策并努力通过外交途径解决，普京将更容易对总统呼吁核合作的提议做出积极回应。

　　如果特朗普追求合作接触，却得不到任何支持，他可能会在国内外获得更多支持，采取更具对抗性的单边和多边行动，因为他可以指出中国和俄罗斯的拒绝表明，升温可能是保护美国安全和控制核风险的唯一途径。这些措施可能包括霍希格和威廉姆斯提出的努力，例如建立联盟，通过接触全球南方国家，呼吁核克制，捍卫陷入困境的规范。但特朗普的行动还应包括更大的努力来维持、加强和调整美国及其盟国的能力，这些能力在过去几十年中对降低核风险和防止核扩散至关重要。华盛顿应该让北京和莫斯科知道，如果对手不合作，华盛顿已准备好参与核竞赛——推迟美国新的核计划也与对手的克制有关。

　　特朗普在其第二任期内面临的选择是明确的：要么努力避免核失控状态，帮助实现《不扩散核武器条约》五个核国家之间的必要合作，要么坐视核安全秩序继续瓦解，并依靠昂贵、政治争议大且不确定的威慑措施来保卫美国、其盟友和世界其他国家免受核战威胁。随着核安全秩序的支柱越来越多地破裂或崩溃，时间至关重要。特朗普总统任期的开始提供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窗口来兑现他的竞选承诺，采取大胆行动并提出新的前进方向。他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作者简介：刘易斯·A·邓恩(Lewis A. Dunn)是一位独立顾问，专注于降低核风险、军备控制和不扩散问题。他曾担任 1985 年《不扩散条约》审议大会美国大使。本文由“钝角网”译自《外交事务》网站。

　　唐纳德·特朗普即将开始其美国总统的第二任期，而他所面临的是一个正在滑向核失控状态的世界。主要核大国之间的边缘政策正在加剧：中国正在不断扩大其核力量，但拒绝与美国就军备控制进行认真的接触;美俄在核问题上的合作已经处于糟糕的状态，而随着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在乌克兰战争期间反复发出核威胁，这种情况进一步恶化。最近基于美国高级官员提供的信息的报告表明，美国也可能扩大其军备，以加强对俄罗斯、朝鲜等国协调一致的核冒险主义的威慑。所有这些态势变化都削弱了核安全秩序的要素，并增加了核战争的风险。1968 年签署的《不扩散核武器条约》(NPT)是维护该秩序的唯一具有法律约束力的机制。但核武器国家的行动、许多无核国家的不安全感以及其他国家建立自身核计划的考虑，使《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未来陷入疑问。

2024年5月，莫斯科阅兵式

　　多琳·霍希格和希瑟·威廉姆斯在最近的文章中针对这种局面作出分析，呼吁美国“维护现有的核规范”，与全球南方国家建立更紧密的关系，加强与盟友的伙伴关系，并在核国家和非核国家之间建立地区合作。但仅靠这些努力是不够的。在这一点上，美国必须再次尝试直接与中国和俄罗斯接触，不仅要将其作为核对手进行威慑，还要将其作为潜在的合作者，以努力阻止核失控状态。

　　特朗普自诩是一位大胆的领导人，他应该利用自己的就职演说来激励中国、法国、俄罗斯、英国和美国(这五个核武器国家都是《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缔约国)采取协调行动，防止核秩序崩溃。他应该呼吁这些国家的领导人与他一道，对当前的危险进行坦率而快速的评估，并同意在评估期间进行为期六个月的核克制“冷却期”。今天，在核军备竞赛和威胁不断加剧的背景下，这些武器在四分之三多世纪以来首次被使用，这是切实存在的危险。集体行动的机会正在迅速减少。美国及其盟友的安全岌岌可危。对特朗普来说，新总统任期开始时的这个阶段以及他与俄中领导人的既有关系，为他提供了发挥全球领导作用的独特机会。

　　即将关闭的机会之窗

　　对核武器发展的限制正在逐渐消失。如果不采取重大行动，可以肯定的是，《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限制了俄罗斯和美国战略核力量的规模，并通过其核查措施提供了可预测性)在 2026 年 2 月到期时不会被继续起作用。尽管两国仍在条约的数字限制之内，但莫斯科已经停止允许现场检查并根据条约要求提供通知。如果没有替代措施，自 1972 年签署《战略武器限制条约》以来，这两个最强大的核武器国家之间的核竞争将首次失去监管。美国和中国之间的核军备竞赛也有可能加剧：预计到 2030 年，中国将把其核武库扩大到 1，000 多枚，作为回应，美国已经改变了其核理论，并准备增加部署的美国核弹头的数量和战备能力。

　　更令人担忧的是，美国和许多其他国家的专家和政府官员不再认为核武器永远不会在冲突中使用。官员们正在认真对待普京的威胁，并更加关注如何应对乌克兰战争中的核武器使用。任何反应都需要平衡不同的目标：阻止后续使用核武器;恢复所谓的核禁忌，即禁止使用核武器的规范;避免升级为全球核战争。如何做到这一点，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答案。

　　部分由于这些迫在眉睫的危险，许多国家不再相信《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是结束核军备竞赛、降低核战争风险和推进裁军的可靠手段。一些国家已于 2017 年制定了《禁止核武器条约》，表明它们对《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感到失望。该条约不仅禁止使用核武器，还禁止试验、生产和拥有核武器。任何进一步的倒退——双边核军备控制的崩溃或作为加剧的军备竞赛的一部分恢复核武器试验——都可能迫使一些无核国家威胁退出，甚至正式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

　　另一方面，一些国家正在重新考虑《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所保护的不扩散原则。伊朗继续向制造核武器的门槛迈进，尽管其领导人似乎认为，不将核武器化更有利于实现其地区野心。地区不安全感的加剧使得其他国家，尤其是亚洲的日本和韩国以及中东的沙特阿拉伯，正在权衡自己获得核武器的收益和风险。即使在欧洲国家中，乌克兰战争和对美国撤军的担忧也重新引发了核威慑的讨论。在这方面，最终结果也可能是各国纷纷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

　　这些发展将彻底改变全球核关系，使情况变得更糟。它们将彻底破坏不仅是美国的安全，而且是所有国家的安全，包括美国的核对手。这一前景应该足以促使世界核大国在联合评估和冷却期中直接接触。

　　联合评估 广泛合作

　　联合评估应由一小群前内阁级官员或副手进行，每个签署《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核武器国家派出两名代表：一名来自外交部、总统办公室或情报机构，另一名来自国防部或军事部门。使用前任官员将使各国政府能够将本国及其盟友的担忧纳入讨论，同时让官方明察进程。至关重要的是，各国政府可以同意参与，而不必放弃对当前政治军事对抗的立场。该小组应在六个月内与各国领导人分享其评估结果。

　　为了配合这一评估，华盛顿还应呼吁为期六个月的核冷却期，在此期间，所有五个国家都应保持核克制。尽管各国对此的定义不同，但关键在于每个国家都应避免采取其主要对手显然认为具有威胁性的行动。(外交和秘密渠道交流有助于解决不可避免的分歧，即哪些行动符合克制，哪些不符合。)例如，在冷却期内，美国可以继续进行先前确定的核力量现代化活动，但推迟决定增加现有导弹运载系统的核弹头数量。中国可以继续建造更多的导弹发射井，但不要装满它们。俄罗斯可以部署核动力巡航导弹，但避免在言辞上表现出武力威胁，并冻结在白俄罗斯进行新的核演习。对于维护《不扩散核武器条约》而言，特别重要的是，任何国家都不要恢复核武器试验——即产生核当量的大规模试验。

　　如果评估结果充分认识到未来共同的危险，那么冷却期应该再延长六个月。在延长冷却期的同时，应该开展两轮会谈：一轮是美国、其北约盟友和俄罗斯之间的会谈，另一轮是美国、其亚太盟友和中国之间的会谈。短期内，这些对话的目标是就协调但单方面的行动达成一致，以减少双边核风险，巩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制度，并减缓向核失控状态的滑坡。这些会谈应该由五国每年两次的秘书级会议监督，以协调各个会谈并确定多边行动的机会。这些会议还可以为世界其他国家提供一个了解这些核大国决策的窗口，从而有助于恢复《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合法性以及无核国家对它的支持。

　　有许多可能的机会需要抓住。每条对话轨道都可以首先探索有助于避免因意外或误判而升级为核战争的规则。即使在没有就具体的风险规避行动达成协议的情况下，这些讨论本身也将有助于澄清主要对手之间的意图。中国、俄罗斯和美国还可以承诺不采取“警告即发射”的姿态，即一旦卫星预警系统检测到对手可能首先发动打击，就会立即发动报复性核打击。莫斯科和华盛顿可以发表一份意向声明，表示在《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到期后，他们将继续遵守《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中对战略核弹头和发射装置的数量限制。在冷却期的基础上，中国可以表示，只要美国不扩大核武库以加强对中国的威慑，它将继续克制于填充新发射井。

　　初步达成的更为有限的限制协议可能为五个《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核国家今后解决更棘手的问题打开大门，包括与朝鲜接触，防止其进行核冒险，并阻止伊朗、以色列、沙特阿拉伯和中东其他国家之间的核军备竞赛。从中期来看，核大国重振合作可能成为更好地管理彼此之间更广泛关系的基石。

　　让相关方了解核失控风险

　　有一些潜在的症结。在特朗普第一届政府任期即将结束时，他拒绝同意简单地将《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延长五年，而是向莫斯科提出继续执行该条约的新条件。而他第二届政府的一些任命者将优先采取引人注目的措施来加强美国的核威慑力。特朗普可能不想冒险实施一项重大举措，因为这项举措可能无法得到俄中领导人的支持，或者在过程中破裂。依赖美国核保护的美国盟友也可能对延长冷却期期间可能出现的双轨谈判对他们的安全利益意味着什么感到不安。

　　然而，特朗普在 2024 年竞选期间多次提到核战争威胁，并承诺在国内外发挥领导作用，因此，一项旨在降低美国生存核风险的重大举措应运而生。特朗普可以在执政之初就启动这一努力，以平息任何担忧，因为发出核评估和冷却期邀请，即使遭到拒绝，也不太可能被视为软弱或胆怯的表现。华盛顿还应向美国盟友保证，这一进程旨在降低所有人的核风险，欧洲和亚洲国家将成为影响其地区的对话的参与方。

　　确保莫斯科和北京的参与可能是一个挑战。但与美国一样，中国和俄罗斯也有安全利益，即抑制核扩散、防止《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彻底破裂以及避免核战争。例如，日本或韩国成为核大国将直接威胁中国。欧洲任何新的国家核计划或建立大陆核威慑安排都将给莫斯科带来新的危险。即使没有这些发展，俄中领导人似乎都认识到使用核武器所固有的不确定性和风险：中国领导人敦促普京不要将乌克兰战争升级为核战争，而普京尽管一再威胁，但还是没有这么做。

　　两位领导人也都知道，拒绝参与核问题将导致美国加强自身的核威慑态势，这可能会增加他们国家的危险和不确定性。美国国防界的保守派人士长期以来一直提倡此类举措，其中许多人很可能在新特朗普政府中重返有影响力的职位。对于俄中领导人来说，同意加入联合评估和冷却期将是他们与特朗普建立新关系的一个良好开端。

　　由于美国一直在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支持，俄罗斯一再拒绝与美国就核武器控制问题进行接触。但特朗普在竞选期间誓言要迅速结束战争;如果他改变美国对乌克兰的政策并努力通过外交途径解决，普京将更容易对总统呼吁核合作的提议做出积极回应。

　　如果特朗普追求合作接触，却得不到任何支持，他可能会在国内外获得更多支持，采取更具对抗性的单边和多边行动，因为他可以指出中国和俄罗斯的拒绝表明，升温可能是保护美国安全和控制核风险的唯一途径。这些措施可能包括霍希格和威廉姆斯提出的努力，例如建立联盟，通过接触全球南方国家，呼吁核克制，捍卫陷入困境的规范。但特朗普的行动还应包括更大的努力来维持、加强和调整美国及其盟国的能力，这些能力在过去几十年中对降低核风险和防止核扩散至关重要。华盛顿应该让北京和莫斯科知道，如果对手不合作，华盛顿已准备好参与核竞赛——推迟美国新的核计划也与对手的克制有关。

　　特朗普在其第二任期内面临的选择是明确的：要么努力避免核失控状态，帮助实现《不扩散核武器条约》五个核国家之间的必要合作，要么坐视核安全秩序继续瓦解，并依靠昂贵、政治争议大且不确定的威慑措施来保卫美国、其盟友和世界其他国家免受核战威胁。随着核安全秩序的支柱越来越多地破裂或崩溃，时间至关重要。特朗普总统任期的开始提供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窗口来兑现他的竞选承诺，采取大胆行动并提出新的前进方向。他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作者简介：刘易斯·A·邓恩(Lewis A. Dunn)是一位独立顾问，专注于降低核风险、军备控制和不扩散问题。他曾担任 1985 年《不扩散条约》审议大会美国大使。本文由“钝角网”译自《外交事务》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