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克斯&金麦芝：这次不成功的叛乱如何影响普京执政前景？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战争揭开了普京作为一个不可撼动的独裁者的神秘面纱。在2022年2月24日之前，普京看起来尽管肆无忌惮、咄咄逼人，但通过他在叙利亚、克里米亚等地的军事行动，他可能像一个能干的战略家。然后，普京入侵了一个对俄罗斯没有威胁的国家，并遭遇了一次又一次军事失败，这表明了他的无能——最近的一次是雇佣军领导人叶夫根尼·普里戈任在本周末发动的短暂的武装叛乱，这更是破坏了普京作为独裁者的神秘形象。

　　普京助长了普里戈任的崛起，却忽视了普里戈任失控的私人军事公司瓦格纳集团的警告信号。当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苦苦挣扎时，普里戈任的明星地位不断上升，当瓦格纳在五月份为俄罗斯占领巴赫穆特市时，他的地位达到了顶峰。普里戈任利用俄罗斯最后一个未受审查的政治空间——社交媒体应用程序telegram——向俄罗斯公众发表讲话。几个月来，他一直在公开策划一场政变：与俄罗斯军方领导层公开争执，对战争进程提出民粹主义的批评，并对普京自己明确表达的战争官方理由提出质疑。然而，当普里戈任要求他的士兵参加反对俄罗斯国防部的叛乱时，莫斯科还是大吃一惊。

6月26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克里姆林宫主持与俄罗斯执法机构负责人的工作会议。俄罗斯总检察长克拉斯诺夫、内政部长科洛科利采夫、国防部长绍伊古、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局长博尔特尼科夫、国民近卫军总司令佐洛托夫、联邦警卫局局长科赫涅夫、调查委员会主席巴斯特雷金和俄罗斯总统办公厅主任瓦伊诺出席会议。

　　普京的傲慢和优柔寡断一直是这场战争的症结所在。如今，这成了俄罗斯国内的政治“事故”。不管普里戈任的动机和意图是什么，他的反叛暴露了普京政权的一个严重弱点：对普通民众的蔑视。普京很明智，不会让战争影响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也不会让战争对这些城市的精英人口产生不利影响。然而，正是他的明智让这个国家的非精英阶层陷入了一场选择之战。他们被拖入了一场可怕的殖民斗争，当莫斯科没有需要他们奉献出生命时，它往往是冷酷无情的。许多士兵仍然不知道他们在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而死。普里戈任来为这些人说话。他的背后没有政治运动，也没有明显的意识形态。但是，通过直接反驳政府的宣传，他强调了前线的悲惨情况，以及一个与外界脱节的普京明显的冷漠，他喜欢从国防部听到俄罗斯的军事成就。

　　如果普京的蔑视和俄罗斯士兵的愤怒结合在一起，成为普京统治的国家的象征，那么即使没有政变，克里姆林宫也会遇到真正的麻烦。普里戈任的叛变可能是对普京政权的第一次重大挑战，但不会是最后一次。在他的叛乱之后，俄罗斯可能会加强镇压。一个在国内政变中不体面地幸存下来的紧张的领导人比一个认为自己在国内很安全的战时独裁者更危险。

　　对于西方国家来说，除了看着这场政治闹剧在俄罗斯上演之外，别无他法。西方没有兴趣维持普京主义的现状，但也不应该寻求突然推翻普京政权。对西方国家来说，俄罗斯的动荡可能最重要的是它对乌克兰的影响，俄罗斯可能出现的不稳定可能会开启新的军事选择。除了与基辅一起利用这些选择之外，西方除了开始为俄罗斯境内外的不稳定做好准备之外，能做的也不多。

　　纸牌屋?

　　普里戈任叛乱的讽刺之处在于，它起源于普京试图“防止政变”的努力。普京权力的基础是亲普京的——或者至少是保持沉默的——俄罗斯人。在这个坚实的基础之上，精英和安全部门之间一直存在着敌对派系，普京让这些派系相互对立。

　　为了保持这一结构的完整，普京必须预先阻止民众的不满，并使政治精英们保持一致。他更喜欢与他在上世纪80年代的克格勃和90年代在圣彼得堡政府工作时认识的人合作，这是他政治生涯的起点。这些人之所以忠诚，是因为他们只有在普京掌权的时候才能享受财富和权力。对普京来说，更大的风险是那些可以进入安全部门和军队，但不是普京长期亲信的人。必须通过不断的阴谋来监督和控制他们，以至于这变成了例行公事。其他国家的股票市场有涨有跌。克里姆林宫有一个内部股票市场，在这个市场上，权势者的政治命运起伏不定。

　　起初，战争延续了这一套路。军事领导人被换了又换，部分原因是战争进展不顺利，部分原因是普京必须确保将军中不会出现拿破仑来挑战他。普京让瓦格纳和俄罗斯国防部相互竞争，看谁能在乌克兰取得更好的结果，并寻求制衡军队和国防部长的权力。普里戈任平衡了军事最高指挥部，他做了他被要求做的事情——例如，夺取乌克兰城市巴克穆特，这是俄罗斯去年迄今为止最大的战场胜利。普里戈任的高效率给效率极低的俄罗斯军队带来了压力。

　　普京可以像多年来那样站在这一切之上，这位国际象棋大师熟练地移动棋子。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直到有人掀翻了棋盘。

　　小心王位，小心你的背后

　　过去三天的事件预示着俄罗斯的黑暗未来。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普里戈任的武装叛乱造成了巨大的混乱。战争已经使俄罗斯的国家能力进一步削弱，而叛乱又进一步使其捉襟见肘，给莫斯科带来了新的国内挑战。多年来，克里姆林宫一直想方设法阻止一场自由的城市革命。但事实证明，更大的威胁不是自由的革命，而是一场高度军事化的民粹主义起义，由俄罗斯民族主义者而不是世界主义改革者推动。在战争中培养的自上而下的民族主义可能会削弱普京政权，而普里戈任可能不是最后一个会这样做的人。

　　普里戈任已经证明，普京主义的堡垒是可以被攻击的。在这场非常短暂的叛乱中，精英们对普京的忠诚度几乎一致，但反应非常平淡。其他更精明的演员可能会向普里戈任学习，将他的民粹主义与政治计划融合在一起，这一计划除了哗变的雇佣兵之外还有一些好处，可能会吸引俄罗斯精英中的一些骨干。所涉及的精英不会出现在知识界或商界，而是在安全部门。他们的动机可能是权力的战利品，可能是对普京软弱的认知，也可能是对即将到来的清洗的恐惧。如果普京注定要被推翻，那么推翻他的人——或者至少与那个人关系密切的人——就会受到激励。按兵不动会有风险，尤其是如果普京决意实施报复的话。如果这是俄罗斯精英之间的长刀对决之夜，它可能会催生一个推翻普京的计划背后的强大人物。

　　普里戈任对莫斯科的快速进攻可能会激励其他潜在的军阀，或者一系列寻求地方优势的破坏性政客，他们都没有强大到足以推翻莫斯科的沙皇，但每个人都渴望削弱国家的权力和威严。其后果可能会使政府陷入瘫痪，削弱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军事地位。随着时间的推移，普里戈任从对战争进程的批评转为对战争目的的批评。现在已经公开说过的话——一场拙劣的战争可能会对俄罗斯的自豪感构成生存威胁，但不会对俄罗斯本身构成威胁——是无法收回的。

　　为最坏的情况做好准备

　　普京和他的亲信可能会试图将普里戈任的叛乱归咎于外人。但即使对一个已经掌握了指责西方艺术的政权来说，这也有些牵强。华盛顿在俄罗斯国内政治中几乎没有影响力，而且现在也不是1991年，当时乔治·H·W·布什总统访问乌克兰，在他著名的“小鸡基辅”演讲中建议革命要缓慢进行。俄罗斯内部的不稳定不是美国可以操控的。然而，它可以在乌克兰的战场上发挥良好的作用。这场叛乱之后将是一段注意力分散、相互指责和不确定性的插曲，因为普京不仅要处理让事情恢复正常的后勤工作，还要处理他刚刚遭受的羞辱和他可能会进行的报复。这一切都不会很快过去。

　　尽管乌克兰在最近几周发动了期待已久的反攻，但自2022年11月以来，乌克兰尚未取得重大的军事进展。在许多地方，俄军士兵都在挖壕，反攻迄今进展缓慢。准备好攻击俄罗斯阵地的乌克兰士气高昂，有一群坚定的支持者，有明确的战略路线。即使没有政治动荡，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军事地位本质上也岌岌可危。由于政治动荡，它可能会崩溃。

　　普京的“濒死”经历对美国及其盟友来说是一个悖论。他的政权给欧洲带来了巨大的安全问题，无论他何时退出国际舞台，都不会被哀悼。然而，一个后普京时代的俄罗斯，可能会比一周前人们普遍预计的要早得多，这需要非常谨慎和仔细的应对。

　　虽然我们希望看到最好的结果，即乌克兰战争结束，俄罗斯不再那么专制，但我们也有理由做最坏的打算：一个比普京更激进、更明显的右翼和反动的俄罗斯领导人，一个可能比普京拥有更多军事经验的人;一个被战争的残酷所塑造的人。2022年2月，普京选择了一场罪恶的战争。对他来说，成为这场战争的政治受害者将是诗意的正义，但他的继任者不得不成为这场战争的孩子，而战争会产生问题儿童。

　　美国及其盟友将不得不管理和减轻俄罗斯不稳定的后果。在所有情况下，西方都需要在俄罗斯核武器的控制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潜在扩散方面寻求透明度，表明它无意也无意威胁俄罗斯国家的存在。与此同时，西方必须发出强有力的威慑信息，重点是保护北约及其合作伙伴。俄罗斯的不稳定不太可能只停留在俄罗斯内部。它可能会蔓延到整个地区，从亚美尼亚到白俄罗斯。

　　普里戈任的叛变已经激发了大量的历史类比。也许这就是1905年的俄国，大革命之前的小革命。或者是1917年2月的俄罗斯，正如普京本人所暗示的那样，由于战争而受到政治胁迫。也许是1991年的苏联，把普京变成了另一个戈尔巴乔夫，一个注定会失去帝国的人。

　　一个更好的类比是把普里戈任比作斯滕卡·拉辛，一个反对沙皇政权的反叛者，他在1670年至1671年召集了一支农民军队，试图从俄罗斯南部进军莫斯科。拉辛最终在红场被捕并被分尸。但他成了俄罗斯政治传说中的固定人物。他揭露了当时沙皇政府的弱点，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里，其他人从他的故事中获得了灵感。对俄罗斯的独裁者来说，这是一个明确的教训：即使是一次不成功的叛乱，也会为未来的政变埋下种子。

　　作者简介：莉安娜·菲克斯(Liana Fix)，美国外交关系协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欧洲事务研究员。迈克尔·金麦芝(Michael Kimmage)，美国天主教大学历史学教授，德国马歇尔基金会访问学者。2014年至2016年，他在美国国务院政策规划办公室任职，负责俄罗斯/乌克兰事务。本文由“钝角网”译自《外交事务》网站。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战争揭开了普京作为一个不可撼动的独裁者的神秘面纱。在2022年2月24日之前，普京看起来尽管肆无忌惮、咄咄逼人，但通过他在叙利亚、克里米亚等地的军事行动，他可能像一个能干的战略家。然后，普京入侵了一个对俄罗斯没有威胁的国家，并遭遇了一次又一次军事失败，这表明了他的无能——最近的一次是雇佣军领导人叶夫根尼·普里戈任在本周末发动的短暂的武装叛乱，这更是破坏了普京作为独裁者的神秘形象。

　　普京助长了普里戈任的崛起，却忽视了普里戈任失控的私人军事公司瓦格纳集团的警告信号。当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苦苦挣扎时，普里戈任的明星地位不断上升，当瓦格纳在五月份为俄罗斯占领巴赫穆特市时，他的地位达到了顶峰。普里戈任利用俄罗斯最后一个未受审查的政治空间——社交媒体应用程序telegram——向俄罗斯公众发表讲话。几个月来，他一直在公开策划一场政变：与俄罗斯军方领导层公开争执，对战争进程提出民粹主义的批评，并对普京自己明确表达的战争官方理由提出质疑。然而，当普里戈任要求他的士兵参加反对俄罗斯国防部的叛乱时，莫斯科还是大吃一惊。

6月26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克里姆林宫主持与俄罗斯执法机构负责人的工作会议。俄罗斯总检察长克拉斯诺夫、内政部长科洛科利采夫、国防部长绍伊古、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局长博尔特尼科夫、国民近卫军总司令佐洛托夫、联邦警卫局局长科赫涅夫、调查委员会主席巴斯特雷金和俄罗斯总统办公厅主任瓦伊诺出席会议。

　　普京的傲慢和优柔寡断一直是这场战争的症结所在。如今，这成了俄罗斯国内的政治“事故”。不管普里戈任的动机和意图是什么，他的反叛暴露了普京政权的一个严重弱点：对普通民众的蔑视。普京很明智，不会让战争影响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也不会让战争对这些城市的精英人口产生不利影响。然而，正是他的明智让这个国家的非精英阶层陷入了一场选择之战。他们被拖入了一场可怕的殖民斗争，当莫斯科没有需要他们奉献出生命时，它往往是冷酷无情的。许多士兵仍然不知道他们在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而死。普里戈任来为这些人说话。他的背后没有政治运动，也没有明显的意识形态。但是，通过直接反驳政府的宣传，他强调了前线的悲惨情况，以及一个与外界脱节的普京明显的冷漠，他喜欢从国防部听到俄罗斯的军事成就。

　　如果普京的蔑视和俄罗斯士兵的愤怒结合在一起，成为普京统治的国家的象征，那么即使没有政变，克里姆林宫也会遇到真正的麻烦。普里戈任的叛变可能是对普京政权的第一次重大挑战，但不会是最后一次。在他的叛乱之后，俄罗斯可能会加强镇压。一个在国内政变中不体面地幸存下来的紧张的领导人比一个认为自己在国内很安全的战时独裁者更危险。

　　对于西方国家来说，除了看着这场政治闹剧在俄罗斯上演之外，别无他法。西方没有兴趣维持普京主义的现状，但也不应该寻求突然推翻普京政权。对西方国家来说，俄罗斯的动荡可能最重要的是它对乌克兰的影响，俄罗斯可能出现的不稳定可能会开启新的军事选择。除了与基辅一起利用这些选择之外，西方除了开始为俄罗斯境内外的不稳定做好准备之外，能做的也不多。

　　纸牌屋?

　　普里戈任叛乱的讽刺之处在于，它起源于普京试图“防止政变”的努力。普京权力的基础是亲普京的——或者至少是保持沉默的——俄罗斯人。在这个坚实的基础之上，精英和安全部门之间一直存在着敌对派系，普京让这些派系相互对立。

　　为了保持这一结构的完整，普京必须预先阻止民众的不满，并使政治精英们保持一致。他更喜欢与他在上世纪80年代的克格勃和90年代在圣彼得堡政府工作时认识的人合作，这是他政治生涯的起点。这些人之所以忠诚，是因为他们只有在普京掌权的时候才能享受财富和权力。对普京来说，更大的风险是那些可以进入安全部门和军队，但不是普京长期亲信的人。必须通过不断的阴谋来监督和控制他们，以至于这变成了例行公事。其他国家的股票市场有涨有跌。克里姆林宫有一个内部股票市场，在这个市场上，权势者的政治命运起伏不定。

　　起初，战争延续了这一套路。军事领导人被换了又换，部分原因是战争进展不顺利，部分原因是普京必须确保将军中不会出现拿破仑来挑战他。普京让瓦格纳和俄罗斯国防部相互竞争，看谁能在乌克兰取得更好的结果，并寻求制衡军队和国防部长的权力。普里戈任平衡了军事最高指挥部，他做了他被要求做的事情——例如，夺取乌克兰城市巴克穆特，这是俄罗斯去年迄今为止最大的战场胜利。普里戈任的高效率给效率极低的俄罗斯军队带来了压力。

　　普京可以像多年来那样站在这一切之上，这位国际象棋大师熟练地移动棋子。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直到有人掀翻了棋盘。

　　小心王位，小心你的背后

　　过去三天的事件预示着俄罗斯的黑暗未来。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普里戈任的武装叛乱造成了巨大的混乱。战争已经使俄罗斯的国家能力进一步削弱，而叛乱又进一步使其捉襟见肘，给莫斯科带来了新的国内挑战。多年来，克里姆林宫一直想方设法阻止一场自由的城市革命。但事实证明，更大的威胁不是自由的革命，而是一场高度军事化的民粹主义起义，由俄罗斯民族主义者而不是世界主义改革者推动。在战争中培养的自上而下的民族主义可能会削弱普京政权，而普里戈任可能不是最后一个会这样做的人。

　　普里戈任已经证明，普京主义的堡垒是可以被攻击的。在这场非常短暂的叛乱中，精英们对普京的忠诚度几乎一致，但反应非常平淡。其他更精明的演员可能会向普里戈任学习，将他的民粹主义与政治计划融合在一起，这一计划除了哗变的雇佣兵之外还有一些好处，可能会吸引俄罗斯精英中的一些骨干。所涉及的精英不会出现在知识界或商界，而是在安全部门。他们的动机可能是权力的战利品，可能是对普京软弱的认知，也可能是对即将到来的清洗的恐惧。如果普京注定要被推翻，那么推翻他的人——或者至少与那个人关系密切的人——就会受到激励。按兵不动会有风险，尤其是如果普京决意实施报复的话。如果这是俄罗斯精英之间的长刀对决之夜，它可能会催生一个推翻普京的计划背后的强大人物。

　　普里戈任对莫斯科的快速进攻可能会激励其他潜在的军阀，或者一系列寻求地方优势的破坏性政客，他们都没有强大到足以推翻莫斯科的沙皇，但每个人都渴望削弱国家的权力和威严。其后果可能会使政府陷入瘫痪，削弱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军事地位。随着时间的推移，普里戈任从对战争进程的批评转为对战争目的的批评。现在已经公开说过的话——一场拙劣的战争可能会对俄罗斯的自豪感构成生存威胁，但不会对俄罗斯本身构成威胁——是无法收回的。

　　为最坏的情况做好准备

　　普京和他的亲信可能会试图将普里戈任的叛乱归咎于外人。但即使对一个已经掌握了指责西方艺术的政权来说，这也有些牵强。华盛顿在俄罗斯国内政治中几乎没有影响力，而且现在也不是1991年，当时乔治·H·W·布什总统访问乌克兰，在他著名的“小鸡基辅”演讲中建议革命要缓慢进行。俄罗斯内部的不稳定不是美国可以操控的。然而，它可以在乌克兰的战场上发挥良好的作用。这场叛乱之后将是一段注意力分散、相互指责和不确定性的插曲，因为普京不仅要处理让事情恢复正常的后勤工作，还要处理他刚刚遭受的羞辱和他可能会进行的报复。这一切都不会很快过去。

　　尽管乌克兰在最近几周发动了期待已久的反攻，但自2022年11月以来，乌克兰尚未取得重大的军事进展。在许多地方，俄军士兵都在挖壕，反攻迄今进展缓慢。准备好攻击俄罗斯阵地的乌克兰士气高昂，有一群坚定的支持者，有明确的战略路线。即使没有政治动荡，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军事地位本质上也岌岌可危。由于政治动荡，它可能会崩溃。

　　普京的“濒死”经历对美国及其盟友来说是一个悖论。他的政权给欧洲带来了巨大的安全问题，无论他何时退出国际舞台，都不会被哀悼。然而，一个后普京时代的俄罗斯，可能会比一周前人们普遍预计的要早得多，这需要非常谨慎和仔细的应对。

　　虽然我们希望看到最好的结果，即乌克兰战争结束，俄罗斯不再那么专制，但我们也有理由做最坏的打算：一个比普京更激进、更明显的右翼和反动的俄罗斯领导人，一个可能比普京拥有更多军事经验的人;一个被战争的残酷所塑造的人。2022年2月，普京选择了一场罪恶的战争。对他来说，成为这场战争的政治受害者将是诗意的正义，但他的继任者不得不成为这场战争的孩子，而战争会产生问题儿童。

　　美国及其盟友将不得不管理和减轻俄罗斯不稳定的后果。在所有情况下，西方都需要在俄罗斯核武器的控制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潜在扩散方面寻求透明度，表明它无意也无意威胁俄罗斯国家的存在。与此同时，西方必须发出强有力的威慑信息，重点是保护北约及其合作伙伴。俄罗斯的不稳定不太可能只停留在俄罗斯内部。它可能会蔓延到整个地区，从亚美尼亚到白俄罗斯。

　　普里戈任的叛变已经激发了大量的历史类比。也许这就是1905年的俄国，大革命之前的小革命。或者是1917年2月的俄罗斯，正如普京本人所暗示的那样，由于战争而受到政治胁迫。也许是1991年的苏联，把普京变成了另一个戈尔巴乔夫，一个注定会失去帝国的人。

　　一个更好的类比是把普里戈任比作斯滕卡·拉辛，一个反对沙皇政权的反叛者，他在1670年至1671年召集了一支农民军队，试图从俄罗斯南部进军莫斯科。拉辛最终在红场被捕并被分尸。但他成了俄罗斯政治传说中的固定人物。他揭露了当时沙皇政府的弱点，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里，其他人从他的故事中获得了灵感。对俄罗斯的独裁者来说，这是一个明确的教训：即使是一次不成功的叛乱，也会为未来的政变埋下种子。

　　作者简介：莉安娜·菲克斯(Liana Fix)，美国外交关系协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欧洲事务研究员。迈克尔·金麦芝(Michael Kimmage)，美国天主教大学历史学教授，德国马歇尔基金会访问学者。2014年至2016年，他在美国国务院政策规划办公室任职，负责俄罗斯/乌克兰事务。本文由“钝角网”译自《外交事务》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