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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说起纪录片,一定不能错过日本NHK电视台的特别节目,制作组致力于寻找真相,力图揭开社会问题所在,为人们寻找新的解决办法。
从2006年的《穷忙族》开始,到2010年的《无缘之死:三万两千人的冲击》,再到2014年《女性贫困:“新连锁”冲击》和《老人漂流社会:“老后破产”的现实》,每一期都触动当代人敏感的神经,引发对现实状况的深深思考。
高龄、不婚、无子、失业、贫困、过度的城市化……这些问题造就了这样一批人:他们日复一日地活着,但没有工作,没有配偶,没有儿女,也没有人和他们联系,有的甚至居无定所,即使离开了这个世界,也无人知晓。
其实这些社会问题由来已久,经历过20世纪80年代的经济腾飞和90年代的泡沫经济崩溃,日本就浮现出了诸多社会弊端。
作家奥田英朗最新出版的现实主义长篇小说《无理时代》,就囊括了“穷忙族”“无缘社会”“女性贫困”等诸多问题,比日本NHK纪录片更真实,更残酷。
在泡沫经济崩溃期,辞职写小说
奥田英朗上高中以前,一直生活在岐阜县的一个小城里,自小就是个特立独行的人,执意不走确定好的人生路线。
他没有按照一般人的道路去考大学,而是逃离那个闭塞的乡下,直接去东京闯荡,之后成了无业游民,时而做做广告撰稿人。
1990年成为日本从景气走向崩溃的转折点,1992年到1994年,日本经济经历了连续三年的“零增长”。在这样的大背景下,34岁的奥田英朗突然想写小说,就辞去了广告公司的工作,直接抱着稿子去出版社,于是有了第一本书《盂兰盆森林》。
写作初期,他因为《最恶》《邪魔》等推理小说被读者熟知,出版社希望他走这条路,但他并没有顺应人们的要求,接下来写出了以伊良部医生为主人公的黑色幽默小说——“精神科的故事系列”三部曲,来抨击时下的病态人物。
其中,《精神的故事:空中秋千》更是获得了直木奖,在韩国和中国刮起“奥田旋风”。他却说,这一系列只是“业余爱好”。他虽然喜欢幽默风格的东西,但还是严肃的长篇小说写起来更有成就感,于是重拾“主业”,写出了这部兼具悬疑和喜剧色彩的现实主义小说。
在2009年动笔前,他在日本各地旅行,亲身体会到了地方城市的凋敝,这也是触动他写这本书的动机。随着日本城市化的成熟,眼前处处是整齐划一的都市风景,乡土特色早已消失殆尽。车站前繁盛一时的商店街也纷纷关门大吉,取而代之的是国道边拔地而起的大型购物中心,电影院、游戏厅一应俱全,社区彻底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看到地方城市的虚假繁荣,他不禁思考,把每个城市的外表建设得像东京一样,人们的生活还有怎样的意义?他想为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发声:
“我不关心超级英雄,觉得自己最适合描写市井小人物,更喜欢写那种旁观者只会一笑了之的事件。”
昨天说起纪录片,一定不能错过日本NHK电视台的特别节目,制作组致力于寻找真相,力图揭开社会问题所在,为人们寻找新的解决办法。
从2006年的《穷忙族》开始,到2010年的《无缘之死:三万两千人的冲击》,再到2014年《女性贫困:“新连锁”冲击》和《老人漂流社会:“老后破产”的现实》,每一期都触动当代人敏感的神经,引发对现实状况的深深思考。
高龄、不婚、无子、失业、贫困、过度的城市化……这些问题造就了这样一批人:他们日复一日地活着,但没有工作,没有配偶,没有儿女,也没有人和他们联系,有的甚至居无定所,即使离开了这个世界,也无人知晓。
其实这些社会问题由来已久,经历过20世纪80年代的经济腾飞和90年代的泡沫经济崩溃,日本就浮现出了诸多社会弊端。
作家奥田英朗最新出版的现实主义长篇小说《无理时代》,就囊括了“穷忙族”“无缘社会”“女性贫困”等诸多问题,比日本NHK纪录片更真实,更残酷。
在泡沫经济崩溃期,辞职写小说
奥田英朗上高中以前,一直生活在岐阜县的一个小城里,自小就是个特立独行的人,执意不走确定好的人生路线。
他没有按照一般人的道路去考大学,而是逃离那个闭塞的乡下,直接去东京闯荡,之后成了无业游民,时而做做广告撰稿人。
1990年成为日本从景气走向崩溃的转折点,1992年到1994年,日本经济经历了连续三年的“零增长”。在这样的大背景下,34岁的奥田英朗突然想写小说,就辞去了广告公司的工作,直接抱着稿子去出版社,于是有了第一本书《盂兰盆森林》。
写作初期,他因为《最恶》《邪魔》等推理小说被读者熟知,出版社希望他走这条路,但他并没有顺应人们的要求,接下来写出了以伊良部医生为主人公的黑色幽默小说——“精神科的故事系列”三部曲,来抨击时下的病态人物。
其中,《精神的故事:空中秋千》更是获得了直木奖,在韩国和中国刮起“奥田旋风”。他却说,这一系列只是“业余爱好”。他虽然喜欢幽默风格的东西,但还是严肃的长篇小说写起来更有成就感,于是重拾“主业”,写出了这部兼具悬疑和喜剧色彩的现实主义小说。
在2009年动笔前,他在日本各地旅行,亲身体会到了地方城市的凋敝,这也是触动他写这本书的动机。随着日本城市化的成熟,眼前处处是整齐划一的都市风景,乡土特色早已消失殆尽。车站前繁盛一时的商店街也纷纷关门大吉,取而代之的是国道边拔地而起的大型购物中心,电影院、游戏厅一应俱全,社区彻底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看到地方城市的虚假繁荣,他不禁思考,把每个城市的外表建设得像东京一样,人们的生活还有怎样的意义?他想为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发声:
“我不关心超级英雄,觉得自己最适合描写市井小人物,更喜欢写那种旁观者只会一笑了之的事件。”
过度城市化,催生出种种问题
《无理时代》故事的舞台是一个叫梦野的普通日本小城,地广人稀,人口总共十二万,原是由三个镇合并而成,在城市化的发展下,各种问题随之而来。
该地初中学历的人多,单亲家庭多,合并后,低收入群体与独户老龄人口呈直线上升。离婚率甚至突破了百分之三,每二十个家庭中就有一个在领低保。低保支出占市预算的百分之十三。
市内大型零部件生产商的工厂,近年招了不少外国的廉价劳动力,这些劳工的孩子拉帮结派,成了梦野的一大社会问题。梦野市的犯罪率在近十年翻了一倍。
就在这样一个冷冷清清的小城里,奥田英朗描绘了五个原本毫无瓜葛的人——
生活贫苦的超市保安堀部妙子
憧憬东京生活的女高中生久保史慧
负责社会福利的公务员相原友则
专门欺骗孤寡老人的推销员加藤裕也
处心积虑要进军县议会的市议员山本顺一
这五个人身份不一,处境不同,却各自过着看不到希望又平庸的生活。奥田英朗采用五条平行线索并行的大胆写作方式,细腻而直观地体现出日本社会正处在一个“没有道理可讲”的时代,繁华的假象下隐藏着残酷的真相——
经济不景气、劳务危机、生活无望、福利削减、人际关系冷漠等问题,正毫不留情地折磨着普通民众。
无缘社会里,有儿也难以养老
NHK的纪录片《无缘社会》揭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如今,日本每年“无缘死”的人高达32000例。许许多多的人背负着众人的期待长大成人,最后也只能静悄悄地从世界上消失,甚至没有人注意,当然,更没有人牵挂和惦记。
而且,社会老龄化和少子化的现象逐年加剧,国家养老金入不敷出,养老问题已成为社会最沉重的负担。
奥田笔下的主角之一西田肇只有四十五岁,原本在废料处理厂当临时工,后来患上神经衰弱,无法与人正常沟通,被辞退后连失业保险金也没有。家中还有一位瘫痪在床的母亲,母子俩生活无以为继。
西田还有哥哥姐姐,但他们都住在外地,许久没有联系。他的母亲没有领养老金的资格,父亲也在二十年前失踪了。一方面是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一方面却是亲属之间的关系日趋薄弱的现状。
为了活命,西田想申请吃低保,可负责人接到上级的命令,要按照指标砍掉低保户——
首先,你才四十多岁,处于壮年,有劳动能力,可以出门去找工作;其次,你家里还有一辆车,得把车卖了才能申请低保。
西田肇的低保申请被无情地驳回。家里衣食无着,在一个寒冷的冬日,母亲被活活冻死在床上。遗体火化又成了新问题。福利部门不愿意出经费,来回踢皮球。这位老母亲在迎来生命终点时,连入土为安都无法如愿。
女性贫困和最后一根稻草
日本虽说早已进入发达社会,但依然有很多人生活在贫困中,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女性,尤其是独自带着孩子的女性。出于不同的原因,她们无法得到丈夫的支持,又难以找到稳定的工作,还因此将贫困传递给下一代。这正成为愈发严峻的社会问题。
在梦野小城,最大的问题也是女性面临的贫困现实。这里的女性只能打打时薪七百的零工,辛辛苦苦忙一个月也赚不了十万日元。
主角之一的堀部妙子才四十八岁,却已经面对着无望的将来——她在三年前与丈夫离异,独自一人居住,如今在大型超市当保安,过着捉襟见肘的生活,存折上的存款只能支撑八个月。
妙子分明不是孤家寡人,却比孤家寡人更孤独,那些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反而为她带来了无穷烦恼。孩子们长大成人后基本与她断了联系,哥哥妹妹在母亲的赡养问题上更是和她互相推诿。
陷入绝望之际,妙子遇到了邪教“沙修会”,这门宗教提倡“人的一生是守恒的,这辈子把苦都受尽了,下辈子一定会迎来幸福”。这可笑的教义吸引了众多生活无望的人。妙子一头扎进沙修会,把这里看作最后一片净土,哪怕被教主榨干钱财,当作免费劳动力役使,也心甘情愿。
还有更多的女性在报酬低廉的工作中挣扎,唯一可能改变人生的途径就是婚姻。但长久脱离社会后再踏入职场谈何容易。她们既跟不上时代变化,也没有寻求职业所需要的技能和资历。卷入色情行业讨生活,便成了走投无路的选择。
在梦野小城,因为得不到社会保障的救助,打零工又很难照顾孩子,单亲妈妈、想补贴家用的穷困少妇纷纷投身风俗业,甚至诞生了一家“丽人俱乐部”,专为良家主妇牵线从事“援助交际”,由此催生出了许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比如前来寻欢的客人竟遇到了前妻,这样荒谬的情节,却不得不说是现实的写照。
年轻力壮的“家里蹲”
逃避可耻且无用
“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很轻松”。
这并非网络上的玩笑,而是很多日本年轻人的真实想法。如今这个国度有上百万年轻人选择“家里蹲”,绝大部分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性。
他们埋头看动漫、看电视、打游戏,不肯上学也不愿意工作,切断了与外部世界的全部社交,连和家人都基本没有沟通。
《无理时代》中的女高中生久保史慧原本憧憬东京生活,一心想念书出人头地,却在高考即将来临之际,身不由己地卷入了一起绑架案。实施绑架的人正是一位“家里蹲”——二十一岁的日野信彦。
信彦在史惠放学的路上打晕了她,把她带到远离城镇的家中。他沉迷游戏,将史慧视为游戏里的公主,待在屋里一边打游戏一边监视她,脖子上挂着一把电击枪,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离身。
他整天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性格古怪、阴晴不定,常常对家人动辄斥骂,拳打脚踢,面对外界的人却唯唯诺诺,畏畏缩缩。他不仅让史惠飞往大城市的梦想毁于一旦,自己的梦想也如同沉入无底深渊。
这被称为“正在消失的百万人”的“家里蹲”,分明年纪轻轻,有劳动能力,但出现孤独死、家暴、犯罪等问题的系数极高,近年来成为日本社会的大难题。他们不仅让家庭陷入痛苦,也给日本经济造成极大的负担。
《无理时代》虽然只描绘了一个小城中的小小世界,却折射出人间冷暖,世态炎凉。
在这样一个时代,人们老老实实上学,也愿意好好工作,却不得不被扔进残酷的社会,直面悬殊的贫富差距。
日子越来越难过,生活的基础无比脆弱,一个意外的插曲就能让人万劫不复,令命运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即便如此,平凡人还是要为了生活努力下去。这场悲喜剧交织出的社会百态看似毫无道理,却发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