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希迎：对于中国来说，一个分裂的美国是不好打交道的

　　美国现在处于严重政治分裂的阶段，这已经成为大家的一个共识。那么，一个分裂的美国对世界意味着什么?我今天想讲三部分，一是对美国大选大概的判断，二是美国政治分裂的历史根源，三是美国政治分裂带来的影响。

　　首先，关于美国大选总体的判断，大家共识度还是比较高的。今年两党对抗非常激烈，在历史上并不多见。从历史维度上来讲，与1824年总统大选有一些相近之处。从投票率和得票数量来看，特朗普基本实现了在共和党党内的政治动员。从美国大选的结果看，特朗普不承认败选，这对美国政治制度形成了一定的冲击和考验。从选民关注的议题来看，选民最关注的、分歧最大的议题有四个，即疫情防控、种族问题、气候变化与经济不平等，前三个议题共和党支持者的关注度都不高，民主党支持者关注度较高。综合以上讨论，特朗普可能会离去，但特朗普主义的社会基础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有增强之态势，未来一个分裂的美国将成为我们难以忽视的重大问题。

　　其次，美国政治分裂的根源其实是一个旧问题，不过在新时代有新的表现。美国立国之初，制宪会议遗留了党派竞争、个人权利和种族问题这三大问题没有解决。其中党派竞争问题在1824年总统大选时爆发，在经过政治改革后形成了美国两党制，个人权利问题也通过制定《权利法案》而得以缓和，黑人问题最终引发了美国内战。在建国之初，联邦党人主张控制党争的影响而非消除党争的原因来解决党争问题。在新时代，美国的党争问题仍然存在，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在过去几十年，人口结构和产业结构的变化对美国政治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正在重塑美国政治生态。

　　其一，种族问题正在改变美国政治版图。在《我们是谁》一书中，亨廷顿已经深入分析了种族问题对美国国家特性的挑战。事实上也是如此，美国人口结构在过去20年确实出现了非常重大的变化，拉丁裔、黑人和亚裔人口快速增加，根据布鲁金斯学会的报告，非拉丁裔白人占比已经从2000年的69.1%下降到2019年的60.1%， 16岁以下人口的占比更是从60.8%下降到49.95%。按照这样的趋势，非拉丁裔白人到2060年的占比会下降到44%左右。美国人口结构的变化正在重塑美国政治版图。

　　其二，美国产业结构的变化也在影响政治理念，并深度塑造未来10-20年的美国政治。今年总统大选民主党在德州的表现耀眼，原因大概有两个：一是德州产业结构的变化，航空航天、半导体和信息技术产业发展迅速，经济结构的变化使得德州又变为第二个加州的潜质。二是德州靠近墨西哥，拉丁裔人口迅速增加，人口结构也在发生变化。

　　再次，我想谈一下党争问题对美国和世界的影响。美国分裂深度影响了其外交政策。在以往，尽管两党轮流执政会导致外交政策的变化，但是总体上来看，其外交政策的连续性较强。然而，最近两次总统大选引发了美国外交政策的剧烈动荡，在权力与原则之间的分歧，在战略收缩与战略介入之间的摇摆，在多边主义与单边主义之间的选择，其烈度是过去几十年所少见的。

　　美国分裂可能导致世界更加动荡。美国政治家对于战略竞争者的认知和应对会更加激进，尤其是两党轮流交替的过程会使得政策转变比以往剧烈。此外，美国在全球层面的缺位导致一些地区出现权力真空，一些地区性大国致力于寻求更多的战略空间，也会引起地区秩序更加动荡。

　　对美国的盟友来说，一个分裂的美国也是极其不利的。盟友期待美国外交政策存在连续性，并且渴望美国坚定而可信的战略承诺。一个多变的美国并不符合这样的预期，因此也是不受欢迎的。对于拜登而言，其外交战略的基点就是充分依赖盟友的作用。然而，在社会认知差异如此巨大、政策变化如此剧烈的时代，美国的盟友们虽然渴望美国的政策调整，但是疑虑也必然比以往增加了许多。

　　对于中国来说，一个分裂的美国是不好打交道的，也是性情多变的，政策变动区间会更广阔，不确定性会更剧烈。美国对华政策的现实变化与我们对美国的政策预期差很多，深层原因就是美国社会和政治的分裂。必须认识到，我们生活在一个巨变的时代。美国走在这个时代的潮头上，很多事情由美国来影响塑造的，未来还将有更多的意想不到，更多的不确定性，我们对此应该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原题《美国政治分裂的历史根源与影响》

　　美国现在处于严重政治分裂的阶段，这已经成为大家的一个共识。那么，一个分裂的美国对世界意味着什么?我今天想讲三部分，一是对美国大选大概的判断，二是美国政治分裂的历史根源，三是美国政治分裂带来的影响。

　　首先，关于美国大选总体的判断，大家共识度还是比较高的。今年两党对抗非常激烈，在历史上并不多见。从历史维度上来讲，与1824年总统大选有一些相近之处。从投票率和得票数量来看，特朗普基本实现了在共和党党内的政治动员。从美国大选的结果看，特朗普不承认败选，这对美国政治制度形成了一定的冲击和考验。从选民关注的议题来看，选民最关注的、分歧最大的议题有四个，即疫情防控、种族问题、气候变化与经济不平等，前三个议题共和党支持者的关注度都不高，民主党支持者关注度较高。综合以上讨论，特朗普可能会离去，但特朗普主义的社会基础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有增强之态势，未来一个分裂的美国将成为我们难以忽视的重大问题。

　　其次，美国政治分裂的根源其实是一个旧问题，不过在新时代有新的表现。美国立国之初，制宪会议遗留了党派竞争、个人权利和种族问题这三大问题没有解决。其中党派竞争问题在1824年总统大选时爆发，在经过政治改革后形成了美国两党制，个人权利问题也通过制定《权利法案》而得以缓和，黑人问题最终引发了美国内战。在建国之初，联邦党人主张控制党争的影响而非消除党争的原因来解决党争问题。在新时代，美国的党争问题仍然存在，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在过去几十年，人口结构和产业结构的变化对美国政治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正在重塑美国政治生态。

　　其一，种族问题正在改变美国政治版图。在《我们是谁》一书中，亨廷顿已经深入分析了种族问题对美国国家特性的挑战。事实上也是如此，美国人口结构在过去20年确实出现了非常重大的变化，拉丁裔、黑人和亚裔人口快速增加，根据布鲁金斯学会的报告，非拉丁裔白人占比已经从2000年的69.1%下降到2019年的60.1%， 16岁以下人口的占比更是从60.8%下降到49.95%。按照这样的趋势，非拉丁裔白人到2060年的占比会下降到44%左右。美国人口结构的变化正在重塑美国政治版图。

　　其二，美国产业结构的变化也在影响政治理念，并深度塑造未来10-20年的美国政治。今年总统大选民主党在德州的表现耀眼，原因大概有两个：一是德州产业结构的变化，航空航天、半导体和信息技术产业发展迅速，经济结构的变化使得德州又变为第二个加州的潜质。二是德州靠近墨西哥，拉丁裔人口迅速增加，人口结构也在发生变化。

　　再次，我想谈一下党争问题对美国和世界的影响。美国分裂深度影响了其外交政策。在以往，尽管两党轮流执政会导致外交政策的变化，但是总体上来看，其外交政策的连续性较强。然而，最近两次总统大选引发了美国外交政策的剧烈动荡，在权力与原则之间的分歧，在战略收缩与战略介入之间的摇摆，在多边主义与单边主义之间的选择，其烈度是过去几十年所少见的。

　　美国分裂可能导致世界更加动荡。美国政治家对于战略竞争者的认知和应对会更加激进，尤其是两党轮流交替的过程会使得政策转变比以往剧烈。此外，美国在全球层面的缺位导致一些地区出现权力真空，一些地区性大国致力于寻求更多的战略空间，也会引起地区秩序更加动荡。

　　对美国的盟友来说，一个分裂的美国也是极其不利的。盟友期待美国外交政策存在连续性，并且渴望美国坚定而可信的战略承诺。一个多变的美国并不符合这样的预期，因此也是不受欢迎的。对于拜登而言，其外交战略的基点就是充分依赖盟友的作用。然而，在社会认知差异如此巨大、政策变化如此剧烈的时代，美国的盟友们虽然渴望美国的政策调整，但是疑虑也必然比以往增加了许多。

　　对于中国来说，一个分裂的美国是不好打交道的，也是性情多变的，政策变动区间会更广阔，不确定性会更剧烈。美国对华政策的现实变化与我们对美国的政策预期差很多，深层原因就是美国社会和政治的分裂。必须认识到，我们生活在一个巨变的时代。美国走在这个时代的潮头上，很多事情由美国来影响塑造的，未来还将有更多的意想不到，更多的不确定性，我们对此应该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原题《美国政治分裂的历史根源与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