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米·特里：美国大选年，一场新的朝鲜半岛危机即将到来

　　美国总统拜登面临着很多外交政策危机。但对他来说不幸的是，随着美国进入11月的大选，另一种紧急情况很有可能出现:朝鲜再次发起挑衅。平壤有在美国大选期间发起挑衅的历史。例如，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的研究发现，朝鲜在美国大选年进行的武器试验次数是其他年份的四倍多。

　　当前，朝鲜半岛局势日趋紧张。1月10日，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宣布韩国为敌国，结束了所有和平统一的谈判，并为更多的敌对行动奠定了基础。任何这样的冲突爆发都可能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在与华盛顿合作限制朝鲜核计划数十年后，北京和莫斯科决定让这位朝鲜领导人的行动不受惩罚。

据韩联社5月17日报道，韩国联合参谋本部17日表示，朝鲜当天向半岛东部海域发射弹道导弹

　　任何即将到来的朝鲜危机的真实性质都很难预测。至少，平壤可能会进行非致命性的挑衅，比如对政府、国防、电信和金融机构进行网络攻击。朝鲜还可能测试其固体燃料洲际弹道导弹“火星-18”(Hwasong-18)，以期提高其可靠性。朝鲜还可能引爆战术核武器:一种为战场设计的小型核武器。

　　但朝鲜也有可能超越武力恫吓，对韩国发动实际的(即使是有限的)军事攻击，就像2010年击沉韩国军舰、炮击延坪岛那样。这样的攻击可能很快就会失去控制。韩国现任总统尹锡悦是一位公开的鹰派人士，他承诺将对朝鲜的任何攻击作出强有力的回应。他不太可能被他的政党在4月份的国民议会选举中失去席位的情形所限制。相反，尹锡悦可能会用无人驾驶飞行器侵犯朝鲜领空，或者进行回击，击中朝鲜在边境沿线的众多炮兵阵地之一。

　　如果尹锡悦对朝鲜的挑衅做出这样的回应，朝鲜半岛可能陷入一场谁都不想要的冲突——尤其是美国。作为条约盟友，华盛顿有义务保护首尔，对于已经不堪重负的美国官员来说，卷入与一个拥有核武器的流氓国家的战争是场噩梦。为了阻止这种情况发生，拜登政府必须加大遏制朝鲜的努力。它必须切断为该国军队提供资金的非法渠道。它还必须审查和更新与日本和韩国的应急计划。这样，华盛顿就能在平壤决定发动攻击时做好准备。

　　未来前景可能更糟

　　在过去五年中，金氏政权一直在扩大其核武器计划。自从与特朗普的会晤破裂以来，金正恩拒绝了所有与美国进行认真谈判的提议，并测试了能够携带核弹头的新武器，包括强大的固体燃料洲际弹道导弹和水下核武器系统。平壤还在开发旨在穿透美国防空系统的高超音速导弹，以及一种大型多管火箭发射系统，金正恩表示，这种系统可以“摧毁”韩国的首都，摧毁“其军事力量结构”。与此同时，朝鲜在去年11月成功发射了一颗军事侦察卫星，并誓言今年将再发射几颗卫星。这些发射将给朝鲜带来它渴望已久的东西:更多关于美国和韩国在半岛军事活动的实时信息。

　　朝鲜正在扩大其铀浓缩能力，以制造更多的核武器。金正恩誓言要“成倍增加核武器生产，实现各种核打击手段”。在去年12月的一次全会上，他呼吁增加朝鲜的核武器储备，朝鲜的铀浓缩基地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最近的卫星图像显示，朝鲜正在扩建平壤附近的一处疑似核设施。与此同时，情报报告显示，朝鲜准备在丰溪里基地恢复地下核试验。

　　朝鲜在加大武器研发力度的同时，也升级了对韩国的言论攻击。金正恩最近放弃了平壤几十年来的统一目标，而是宣布韩国是其主要对手。在朝鲜政权的新世界观中，两国不再有任何亲缘关系，朝鲜正在准备与韩国进行“军事摊牌”。为了说明问题的严重性，朝鲜中央通讯社最近删除了数百条涉及统一可能性的文章。朝鲜政权曾把自己的国家称为朝鲜半岛的“北半部”。这句话和其他许多话现在都被删除了。

　　没有迹象表明金正恩正在为全面战争做准备。朝鲜政权没有调动军队或装备，其军事基地的活动也没有增加，韩国官员也没有发现边境附近有明显的军事集结。但金正恩的言论确实表明，一场规模较小的袭击可能即将到来。如果他下定决心要发动袭击，那就很难阻止他了。中国和俄罗斯现在与平壤的关系要比与西方的关系紧密得多，因此他们不太可能迫使金正恩退让。事实上，在三月底，中国投了弃权票，俄罗斯投了否决票——一项延长联合国专家小组(一个监督朝鲜遵守核制裁的独立机构)任期的动议。中国高级官员最近在平壤会见了金正恩，以增进信任与合作。金正恩在2023年9月会见了普京，从那以后，平壤一直欢迎俄罗斯代表团来访——包括俄罗斯对外情报局局长谢尔盖·纳雷什金3月份的访问。据《韩国先驱报》报道，纳雷什金与朝鲜外长“深入讨论了进一步促进合作的实际问题”。

　　朝鲜与俄罗斯的合作，归根结底是一种方便性的伙伴关系。但务实的伙伴关系仍然可以很强大，莫斯科与平壤的协约也不例外。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导致了政治需求和物质利益的融合，促使朝鲜向俄罗斯大量运送武器。与此同时，朝鲜正从俄罗斯获得更多的经济和技术援助。例如，莫斯科似乎在军事卫星项目上帮助了平壤。俄罗斯可能很快就会向朝鲜提供太空运载火箭方面的援助，这将有助于朝鲜开发更好的洲际弹道导弹。

　　对金正恩来说，最大的回报将是俄罗斯敏感的尖端军事技术和先进武器的转让。他特别希望获得建造固体燃料导弹和再入飞行器，这将推进朝鲜的核计划。俄罗斯还可以在核潜艇和潜射弹道导弹方面帮助朝鲜，俄罗斯在这些领域有丰富的经验。

　　与朝鲜与俄罗斯迅速发展的关系相比，平壤与北京的关系可能显得薄弱。但中国仍是朝鲜最宝贵的盟友，两国因对华盛顿的敌意而日益团结。中国现在也在加强与俄罗斯的合作，这表明北京、莫斯科和平壤正在建立一个危险的、非正式的三方协定。正如兰德公司的国防研究员布鲁斯·贝内特所警告的那样，这三个国家可能“把乌克兰变成一个试验场，在实际战争中检验和改进各种武器和战术”。可能的结果是，两国的军事能力都将得到提高。这种合作还可能增加朝鲜承担风险的意愿，增加对其韩国发动新袭击的可能性。

　　考虑所有情况

　　到目前为止，拜登和他的助手们在很大程度上忽略了朝鲜半岛——这是可以理解的。随着乌克兰和加沙的战争愈演愈烈，以及与中国和伊朗的紧张局势升级，美国政府几乎没有时间关注金正恩的举动。但朝鲜是仅有的三个有可能对美国本土发动核打击的国家之一，另外两个是中国和俄罗斯，而且它还威胁到美国的两个主要盟友——日本和韩国。因此，美国政府别无选择，需要重点关注半岛。

　　诚然，华盛顿没有什么好的选择，特别是考虑到金正恩的孤立程度甚至比三年前还低。因此，一些半岛观察人士认为，美国应该放弃不切实际的无核化追求，通过谈判减少风险。他们敦促拜登政府提出放松制裁，以换取建立信任的谈判，例如冻结甚至减缓核浓缩活动，从而将平壤拉回谈判桌。美国总统肯尼迪和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在1963年签署的《禁止核试验条约》可以作为典范。该条约禁止了大多数类型的核试验，并在冷战高峰期略微缓和了紧张局势。

　　探索与平壤的谈判几乎没有什么坏处。但现实情况是，自特朗普2019年峰会提前结束、没有达成任何协议以来，朝鲜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谈判兴趣。由于中国和俄罗斯对朝鲜政权的援助，这位朝鲜领导人现在做出妥协的动机甚至比当时更少。即使金正恩有兴趣与美国达成某种协议，他也会首先尽可能地推进朝鲜的核计划，以增加他讨价还价的筹码。金正恩也可能认为，通过给拜登制造麻烦，他可以促成唐纳德·特朗普的回归，特朗普渴望与他会面，甚至声称两国领导人已经“坠入爱河”。金正恩对2019年与特朗普在河内举行的首脑会谈感到失望，但对基本上无视他的政权的拜登政府应该更失望。对于一个渴望关注的威权领导人来说，冷漠是最残酷的打击。

　　这意味着，拜登只能继续加强对朝鲜的遏制。为此，他应该加倍努力保护韩国，加强韩日防卫合作。例如，他可以向韩国提供更多的实时数据和情报，并在导弹防御系统、监视设备、无人机和人工智能武器的开发方面进行合作——利用两国的技术优势。考虑到常规对抗的风险增加，首尔和华盛顿还需要提高常规威慑能力，包括增加更多可以攻击敌方雷达的空对地导弹，比如俄罗斯可能向朝鲜提供的S-400防空系统。

　　尽管北京和莫斯科达成了协议，但美国也可以采取一些措施，继续对朝鲜施加经济压力。根据2016年加强对朝鲜制裁法案的主要设计者约书亚·斯坦顿的说法，拜登政府可以建立一个愿意限制平壤获得非法资金的联盟。例如，金氏政权通过派遣劳工到世界各国的餐馆、建筑工地和血汗工厂工作来赚取收入。这些工人将大量现金走私回朝鲜，并从事洗钱和网络犯罪。华盛顿及其盟友可以追踪并揭露朝鲜强迫劳工制造的产品背后的供应链，并禁止这些产品在其境内销售。

　　有人批评对朝严厉的做法。例如，历史学家约翰·德鲁里认为，更严格的制裁执行只会排除外交途径的机会，并进一步加剧朝鲜半岛的紧张局势。德鲁里认为，更严厉的制裁“不仅是徒劳的”，而且“适得其反，而且是危险的”。但这种分析是不正确的。正如斯坦顿所指出的，历史表明，当限制有效时，平壤实际上更愿意谈判，而当限制无效时，平壤更倾向于自我孤立、扩散和挑衅。他观察到，朝鲜在2005年至2007年之间，以及2018年至2019年之间，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对强硬的制裁执行后，又回到了谈判中。相比之下，平壤在2006年、2009年和2016年的核试验，恰逢华盛顿相对宽松的时期。很明显，在过去与美国的谈判中，金正恩的主要要求是解除制裁。“这都是制裁的问题，”特朗普在2019年对记者说。“他们希望全面解除制裁，我们做不到。”

　　现在不是解除制裁的时候。事实上，现在是加倍制裁的时候。如果拜登想要阻止朝鲜采取行动，他首先需要为其提供新的对话激励——这意味着华盛顿可以将新的限制作为胡萝卜。换句话说，拜登需要让对朝政策脱离“自动驾驶”，主动展开遏制朝鲜的努力。否则，他可能会放纵已经胆大妄为的金正恩发动重大挑衅。

　　作者简介：苏米·特里(Sue Mi Terry)是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韩国研究高级研究员。前中央情报局分析师，2009年至2010年在国家情报委员会任职，2008年至2009年在国家安全委员会任职。本文译自《外交事务》网站。

　　美国总统拜登面临着很多外交政策危机。但对他来说不幸的是，随着美国进入11月的大选，另一种紧急情况很有可能出现:朝鲜再次发起挑衅。平壤有在美国大选期间发起挑衅的历史。例如，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的研究发现，朝鲜在美国大选年进行的武器试验次数是其他年份的四倍多。

　　当前，朝鲜半岛局势日趋紧张。1月10日，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宣布韩国为敌国，结束了所有和平统一的谈判，并为更多的敌对行动奠定了基础。任何这样的冲突爆发都可能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在与华盛顿合作限制朝鲜核计划数十年后，北京和莫斯科决定让这位朝鲜领导人的行动不受惩罚。

据韩联社5月17日报道，韩国联合参谋本部17日表示，朝鲜当天向半岛东部海域发射弹道导弹

　　任何即将到来的朝鲜危机的真实性质都很难预测。至少，平壤可能会进行非致命性的挑衅，比如对政府、国防、电信和金融机构进行网络攻击。朝鲜还可能测试其固体燃料洲际弹道导弹“火星-18”(Hwasong-18)，以期提高其可靠性。朝鲜还可能引爆战术核武器:一种为战场设计的小型核武器。

　　但朝鲜也有可能超越武力恫吓，对韩国发动实际的(即使是有限的)军事攻击，就像2010年击沉韩国军舰、炮击延坪岛那样。这样的攻击可能很快就会失去控制。韩国现任总统尹锡悦是一位公开的鹰派人士，他承诺将对朝鲜的任何攻击作出强有力的回应。他不太可能被他的政党在4月份的国民议会选举中失去席位的情形所限制。相反，尹锡悦可能会用无人驾驶飞行器侵犯朝鲜领空，或者进行回击，击中朝鲜在边境沿线的众多炮兵阵地之一。

　　如果尹锡悦对朝鲜的挑衅做出这样的回应，朝鲜半岛可能陷入一场谁都不想要的冲突——尤其是美国。作为条约盟友，华盛顿有义务保护首尔，对于已经不堪重负的美国官员来说，卷入与一个拥有核武器的流氓国家的战争是场噩梦。为了阻止这种情况发生，拜登政府必须加大遏制朝鲜的努力。它必须切断为该国军队提供资金的非法渠道。它还必须审查和更新与日本和韩国的应急计划。这样，华盛顿就能在平壤决定发动攻击时做好准备。

　　未来前景可能更糟

　　在过去五年中，金氏政权一直在扩大其核武器计划。自从与特朗普的会晤破裂以来，金正恩拒绝了所有与美国进行认真谈判的提议，并测试了能够携带核弹头的新武器，包括强大的固体燃料洲际弹道导弹和水下核武器系统。平壤还在开发旨在穿透美国防空系统的高超音速导弹，以及一种大型多管火箭发射系统，金正恩表示，这种系统可以“摧毁”韩国的首都，摧毁“其军事力量结构”。与此同时，朝鲜在去年11月成功发射了一颗军事侦察卫星，并誓言今年将再发射几颗卫星。这些发射将给朝鲜带来它渴望已久的东西:更多关于美国和韩国在半岛军事活动的实时信息。

　　朝鲜正在扩大其铀浓缩能力，以制造更多的核武器。金正恩誓言要“成倍增加核武器生产，实现各种核打击手段”。在去年12月的一次全会上，他呼吁增加朝鲜的核武器储备，朝鲜的铀浓缩基地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最近的卫星图像显示，朝鲜正在扩建平壤附近的一处疑似核设施。与此同时，情报报告显示，朝鲜准备在丰溪里基地恢复地下核试验。

　　朝鲜在加大武器研发力度的同时，也升级了对韩国的言论攻击。金正恩最近放弃了平壤几十年来的统一目标，而是宣布韩国是其主要对手。在朝鲜政权的新世界观中，两国不再有任何亲缘关系，朝鲜正在准备与韩国进行“军事摊牌”。为了说明问题的严重性，朝鲜中央通讯社最近删除了数百条涉及统一可能性的文章。朝鲜政权曾把自己的国家称为朝鲜半岛的“北半部”。这句话和其他许多话现在都被删除了。

　　没有迹象表明金正恩正在为全面战争做准备。朝鲜政权没有调动军队或装备，其军事基地的活动也没有增加，韩国官员也没有发现边境附近有明显的军事集结。但金正恩的言论确实表明，一场规模较小的袭击可能即将到来。如果他下定决心要发动袭击，那就很难阻止他了。中国和俄罗斯现在与平壤的关系要比与西方的关系紧密得多，因此他们不太可能迫使金正恩退让。事实上，在三月底，中国投了弃权票，俄罗斯投了否决票——一项延长联合国专家小组(一个监督朝鲜遵守核制裁的独立机构)任期的动议。中国高级官员最近在平壤会见了金正恩，以增进信任与合作。金正恩在2023年9月会见了普京，从那以后，平壤一直欢迎俄罗斯代表团来访——包括俄罗斯对外情报局局长谢尔盖·纳雷什金3月份的访问。据《韩国先驱报》报道，纳雷什金与朝鲜外长“深入讨论了进一步促进合作的实际问题”。

　　朝鲜与俄罗斯的合作，归根结底是一种方便性的伙伴关系。但务实的伙伴关系仍然可以很强大，莫斯科与平壤的协约也不例外。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导致了政治需求和物质利益的融合，促使朝鲜向俄罗斯大量运送武器。与此同时，朝鲜正从俄罗斯获得更多的经济和技术援助。例如，莫斯科似乎在军事卫星项目上帮助了平壤。俄罗斯可能很快就会向朝鲜提供太空运载火箭方面的援助，这将有助于朝鲜开发更好的洲际弹道导弹。

　　对金正恩来说，最大的回报将是俄罗斯敏感的尖端军事技术和先进武器的转让。他特别希望获得建造固体燃料导弹和再入飞行器，这将推进朝鲜的核计划。俄罗斯还可以在核潜艇和潜射弹道导弹方面帮助朝鲜，俄罗斯在这些领域有丰富的经验。

　　与朝鲜与俄罗斯迅速发展的关系相比，平壤与北京的关系可能显得薄弱。但中国仍是朝鲜最宝贵的盟友，两国因对华盛顿的敌意而日益团结。中国现在也在加强与俄罗斯的合作，这表明北京、莫斯科和平壤正在建立一个危险的、非正式的三方协定。正如兰德公司的国防研究员布鲁斯·贝内特所警告的那样，这三个国家可能“把乌克兰变成一个试验场，在实际战争中检验和改进各种武器和战术”。可能的结果是，两国的军事能力都将得到提高。这种合作还可能增加朝鲜承担风险的意愿，增加对其韩国发动新袭击的可能性。

　　考虑所有情况

　　到目前为止，拜登和他的助手们在很大程度上忽略了朝鲜半岛——这是可以理解的。随着乌克兰和加沙的战争愈演愈烈，以及与中国和伊朗的紧张局势升级，美国政府几乎没有时间关注金正恩的举动。但朝鲜是仅有的三个有可能对美国本土发动核打击的国家之一，另外两个是中国和俄罗斯，而且它还威胁到美国的两个主要盟友——日本和韩国。因此，美国政府别无选择，需要重点关注半岛。

　　诚然，华盛顿没有什么好的选择，特别是考虑到金正恩的孤立程度甚至比三年前还低。因此，一些半岛观察人士认为，美国应该放弃不切实际的无核化追求，通过谈判减少风险。他们敦促拜登政府提出放松制裁，以换取建立信任的谈判，例如冻结甚至减缓核浓缩活动，从而将平壤拉回谈判桌。美国总统肯尼迪和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在1963年签署的《禁止核试验条约》可以作为典范。该条约禁止了大多数类型的核试验，并在冷战高峰期略微缓和了紧张局势。

　　探索与平壤的谈判几乎没有什么坏处。但现实情况是，自特朗普2019年峰会提前结束、没有达成任何协议以来，朝鲜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谈判兴趣。由于中国和俄罗斯对朝鲜政权的援助，这位朝鲜领导人现在做出妥协的动机甚至比当时更少。即使金正恩有兴趣与美国达成某种协议，他也会首先尽可能地推进朝鲜的核计划，以增加他讨价还价的筹码。金正恩也可能认为，通过给拜登制造麻烦，他可以促成唐纳德·特朗普的回归，特朗普渴望与他会面，甚至声称两国领导人已经“坠入爱河”。金正恩对2019年与特朗普在河内举行的首脑会谈感到失望，但对基本上无视他的政权的拜登政府应该更失望。对于一个渴望关注的威权领导人来说，冷漠是最残酷的打击。

　　这意味着，拜登只能继续加强对朝鲜的遏制。为此，他应该加倍努力保护韩国，加强韩日防卫合作。例如，他可以向韩国提供更多的实时数据和情报，并在导弹防御系统、监视设备、无人机和人工智能武器的开发方面进行合作——利用两国的技术优势。考虑到常规对抗的风险增加，首尔和华盛顿还需要提高常规威慑能力，包括增加更多可以攻击敌方雷达的空对地导弹，比如俄罗斯可能向朝鲜提供的S-400防空系统。

　　尽管北京和莫斯科达成了协议，但美国也可以采取一些措施，继续对朝鲜施加经济压力。根据2016年加强对朝鲜制裁法案的主要设计者约书亚·斯坦顿的说法，拜登政府可以建立一个愿意限制平壤获得非法资金的联盟。例如，金氏政权通过派遣劳工到世界各国的餐馆、建筑工地和血汗工厂工作来赚取收入。这些工人将大量现金走私回朝鲜，并从事洗钱和网络犯罪。华盛顿及其盟友可以追踪并揭露朝鲜强迫劳工制造的产品背后的供应链，并禁止这些产品在其境内销售。

　　有人批评对朝严厉的做法。例如，历史学家约翰·德鲁里认为，更严格的制裁执行只会排除外交途径的机会，并进一步加剧朝鲜半岛的紧张局势。德鲁里认为，更严厉的制裁“不仅是徒劳的”，而且“适得其反，而且是危险的”。但这种分析是不正确的。正如斯坦顿所指出的，历史表明，当限制有效时，平壤实际上更愿意谈判，而当限制无效时，平壤更倾向于自我孤立、扩散和挑衅。他观察到，朝鲜在2005年至2007年之间，以及2018年至2019年之间，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对强硬的制裁执行后，又回到了谈判中。相比之下，平壤在2006年、2009年和2016年的核试验，恰逢华盛顿相对宽松的时期。很明显，在过去与美国的谈判中，金正恩的主要要求是解除制裁。“这都是制裁的问题，”特朗普在2019年对记者说。“他们希望全面解除制裁，我们做不到。”

　　现在不是解除制裁的时候。事实上，现在是加倍制裁的时候。如果拜登想要阻止朝鲜采取行动，他首先需要为其提供新的对话激励——这意味着华盛顿可以将新的限制作为胡萝卜。换句话说，拜登需要让对朝政策脱离“自动驾驶”，主动展开遏制朝鲜的努力。否则，他可能会放纵已经胆大妄为的金正恩发动重大挑衅。

　　作者简介：苏米·特里(Sue Mi Terry)是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韩国研究高级研究员。前中央情报局分析师，2009年至2010年在国家情报委员会任职，2008年至2009年在国家安全委员会任职。本文译自《外交事务》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