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克斯&金麦芝：如果俄乌战争长期化，时间究竟在谁的一边?

　　所有的战争都会结束，并且结束时刻的场景往往值得铭记。比如，1865年4月，罗伯特·E·李将军向尤利西斯·S·格兰特将军投降，结束了美国内战。比如，1918年11月德国和协约国在巴黎附近的火车车厢里签署停战协议，结束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再比如，1989年11月柏林墙的倒塌，以及1991年圣诞节克里姆林宫降下苏联国旗，结束了冷战。这些场景对人们的历史认知很重要，正是这些决定性的时刻，让人们有了战争终于结束了的感觉。

　　但战争结束时的景象也可能会让人产生就此和平的错觉。南方邦联在阿波马托克斯法院的投降并没有解决南北之间的政治或文化紧张，也没有解决相关的种族偏见和政治分歧，这些偏见和分歧在奴隶制废除后仍长期存在。1920 年代和 1930 年代的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欧洲弥漫着焦虑和紧张，最终导致了另一场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标志着冷战的开始。而且，尽管苏联解体了，冷战可能还没有结束——正如历史学家斯蒂芬·科特金最近所说，冷战可能还在继续。

　　在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战争中，可能不会有一个特定的时刻标志着战争的结束——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会有。在长达八周的战争之后——似乎比任何一方预期的都要长——两国都不可能实现自己的目标。自莫斯科于 2 月发动入侵以来，乌克兰可能无法将俄罗斯军队完全驱逐出他们侵占的领土。俄罗斯同样无法实现其主要政治目标：控制乌克兰。这场战争并没有达成明确的解决方案，反而很可能导致一个以俄罗斯在乌克兰发动战争为特征的新冲突时代的到来。如果战争不能很快结束，关键的问题是：时间在谁的一边?

2022年4月，乌克兰布查的一个墓地举行哀悼活动

　　战争不会很快结束

　　时间可能在俄罗斯那边。对莫斯科来说，一场持续数月到数年的持久战可能是可以接受的，甚至是种有利的结果。而对乌克兰和西方来说，这肯定是一个可怕的结果。乌克兰作为一个国家被摧毁，而西方将面临欧洲多年的不稳定局势，以及危机蔓延的持续威胁。一场长期的战争也会在全球范围内产生影响，可能会引发饥荒和经济不稳定。在乌克兰发生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战争，也有可能削弱西方社会对基辅的支持，因为西方社会无法承受令人长期痛苦的军事冲突，即使是在其他地方发生的冲突。后现代的、以商业为导向的西方社会习惯了全球化和平时代的便利，可能会对战争失去兴趣。俄罗斯则不同，俄罗斯总统普京的宣传机器已经煽动和动员了俄罗斯民众进入战时社会。

　　尽管美国及其盟友有理由期待并帮助乌克兰迅速取得胜利，但西方政策制定者也必须为战争的扩大做好准备。他们可以使用的政策工具——比如军事援助和制裁——不会随着战争的持续而改变。不管战争未来如何发展，对乌克兰提供最大程度的军事支持是至关重要的。针对俄罗斯的制裁，尤其是针对能源部门的制裁，随着时间的推移，理想情况下会使得俄罗斯的战争机器面临长期崩坏，促使俄罗斯的考量发生变化。

　　诚然，这是乌克兰自己的战争。在社交媒体和图像驱动情绪的时代，公众舆论可能变化无常。乌克兰要想成功，就必须有全球舆论的坚定支持。这将更依赖于老练而耐心的政治领导。

　　普京有很多理由让战争继续

　　普京有很多理由让他挑起的战争继续下去。他离实现他的主要目标还差得很远。到目前为止，他的军队还不足以迫使乌克兰投降，毋庸说推翻乌克兰政府。普京的失败已经是人所共知的。突然从基辅周边地区撤退后，俄军不得不看着乌克兰总统泽伦斯基在首都接待外国访客以及外国大使馆重新开放。俄罗斯军舰“莫斯科号”很可能是被乌克兰导弹击沉的，这是俄军在乌克兰军队面前遭遇挫败的又一个明显例子。普京已经为他的入侵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他看来，未来任何无法让乌克兰做出重大让步的和平协议，都无法匹配俄罗斯所遭受的人员、物资损失和国际孤立。普京动员俄罗斯人参战——利用苏联对纳粹德国的卫国战争来宣传——他可能不会满足于不光彩的和平。

　　尽管这场战争是俄罗斯的战略错误，但如果普京承认自己的错误，可能会在政治上损害自己。在入侵乌克兰之前，俄罗斯仍与欧洲和美国保持着联系，经济运转正常。乌克兰是一个正常的不结盟国家，内部存在分歧和弱点。北约也没有向任何方向扩张的计划。仅仅几周后，入侵乌克兰战争就摧毁了俄罗斯与欧洲和美国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还将摧毁俄罗斯经济，同时推动乌克兰进一步趋向欧洲。芬兰和瑞典可能会在今年夏天加入北约。为了防止所谓的包围，俄罗斯反而巩固了北约，加强了跨大西洋关系。这将使普京更难减少他在乌克兰的损失。

　　普京可能会诉诸消耗战，这对他有利。如果注定要被打败，他可以用一场长期的战争来推迟失败，甚至可能把这场失败的冲突交给继任者。长期战争也有利于俄罗斯发挥一些先天优势。俄罗斯能够获得时间征募和训练数十万名新士兵，这可能会改变结果。如果战争持续数年，特别是如果俄罗斯的国家预算保持稳定，也就是说，如果欧洲和其他地方继续为俄罗斯能源付款，俄罗斯可以重建其消耗殆尽的军队。俄罗斯也不一定要在战场上取得胜利才能对基辅施加压力，特别是如果战争旷日持久的话。世界银行评估乌克兰2022年的GDP损失为45%。乌克兰的经济崩溃是这场战争的重要后果之一，尽管不那么令人关注。

　　消耗战可能有助于普京向跨大西洋联盟施加压力，尤其是如果西方对乌克兰的支持开始减弱的话。普京认为西方民主国家不稳定、效率低下，随着战争压力的增加，他可能会押注于欧洲或美国的政治摇摆。如果唐纳德·特朗普在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中再次当选，他可能会再次尝试与俄罗斯达成协议，并且可能会以牺牲北约为代价。如果马琳•勒庞(Marine Le Pen)在4月24日举行的法国总统选举第二轮中获胜，也将为普京打开便利之门。普京是个独裁者。独裁者们相信他们可以永远掌权，他们往往有能力打持久战。或者至少他们认为可以。

　　乌克兰必须应对长期考验

　　乌克兰也有很多理由不接受俄罗斯的条件，早早地停火来结束战争。乌克兰军队表现出色。面对号称是世界主要军事大国之一的俄罗斯的无端攻击，乌克兰军队在该国北部和东北部击退了俄军。俄罗斯输掉了基辅战役，也无法向南部城市尼古拉耶夫以外的敖德萨推进。乌克兰已经证明，在无人机和现代反坦克武器的支持下，坚韧和士气可以增强军队的防御能力。俄罗斯很有可能输掉这场战争;因此，乌克兰有相当大的机会以更好的条件结束战争，而不是莫斯科目前希望基辅做出的令人无法接受的巨大让步。

　　基辅很难不通过进一步的战场推进和击退俄罗斯在乌克兰东部的进攻来争取更好的条件。俄罗斯残酷地发动了这场战争，这使得未来可能停火的谈判变得复杂。俄罗斯针对乌克兰各地的平民和民用基础设施进行了攻击，犯下了战争罪，它的暴行包括广泛的性暴力和将乌克兰公民驱赶到俄罗斯。这是一场针对乌克兰人民的战争。人们必须认识到，俄罗斯侵占的任何领土上的民众都将被恶意对待。乌克兰政府不能接受在其领土上针对本国人民的这种暴行。如果按照俄罗斯的条件早早停火，乌克兰将割让自2月24日俄罗斯入侵以来所占领的部分领土。这将涉及比2014年俄罗斯侵占地区更大的顿巴斯地区，可能还包括哈尔科夫和马里乌波尔。俄罗斯还将在乌克兰的军事地位上寻求乌克兰更大的让步。泽伦斯基已经同意不加入北约。但是，解除乌克兰军队的武装和非军事化将在理论上和实际中限制乌克兰的主权。在获得这些让步后，俄罗斯可能会在以后重启对“非军事化”的乌克兰的战争，以完成它最初的目标。

　　基辅做出的任何让步都必须得到乌克兰民众的支持。乌克兰正在为这场可怕的战争付出血的代价。与魔鬼达成协议可能会被认为比没有协议更糟糕。泽伦斯基成功地在国内团结了乌克兰人民，在国际上获得了对乌克兰的一致支持——乌克兰国旗现在在乌克兰之外无处不在。乌克兰政府和人民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个国家比战前更有凝聚力。如果说有谁能说服乌克兰人接受谈判解决方案，那就是魅力十足、广受欢迎的泽伦斯基。

　　但他将需要提出一个能让公众接受的协议。协议的条款——允许乌克兰尽可能多地维护其主权、完整和安全——可能取决于乌克兰在战场上的进一步推进。迅速结束这场战争，乌克兰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比俄罗斯要高得多。对俄罗斯来说，按照乌克兰的条件结束战争，可能会损害独裁者的面子。对乌克兰来说，急于接受俄罗斯的条件将危及其公民的福祉和作为一个独立国家的存在。

　　尽管如此，一场长期战争会给乌克兰带来政治挑战。如果战争持续数年，乌克兰将不得不保持其政治体系的完整和民主的活力。乌克兰的下一届总统选举定于2024年春天，也就是俄罗斯下一届总统选举举行的时间。但俄罗斯的选举无疑会弄虚作假，而乌克兰的选举将是真实进行的。正如政治哲学家亚历克西斯·德·托克维尔所警告的那样，“任何旷日持久的战争都可能危及一个民主国家的自由。”乌克兰将不得不证明，他的观点是错的。

　　所有的战争都会结束，并且结束时刻的场景往往值得铭记。比如，1865年4月，罗伯特·E·李将军向尤利西斯·S·格兰特将军投降，结束了美国内战。比如，1918年11月德国和协约国在巴黎附近的火车车厢里签署停战协议，结束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再比如，1989年11月柏林墙的倒塌，以及1991年圣诞节克里姆林宫降下苏联国旗，结束了冷战。这些场景对人们的历史认知很重要，正是这些决定性的时刻，让人们有了战争终于结束了的感觉。

　　但战争结束时的景象也可能会让人产生就此和平的错觉。南方邦联在阿波马托克斯法院的投降并没有解决南北之间的政治或文化紧张，也没有解决相关的种族偏见和政治分歧，这些偏见和分歧在奴隶制废除后仍长期存在。1920 年代和 1930 年代的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欧洲弥漫着焦虑和紧张，最终导致了另一场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标志着冷战的开始。而且，尽管苏联解体了，冷战可能还没有结束——正如历史学家斯蒂芬·科特金最近所说，冷战可能还在继续。

　　在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战争中，可能不会有一个特定的时刻标志着战争的结束——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会有。在长达八周的战争之后——似乎比任何一方预期的都要长——两国都不可能实现自己的目标。自莫斯科于 2 月发动入侵以来，乌克兰可能无法将俄罗斯军队完全驱逐出他们侵占的领土。俄罗斯同样无法实现其主要政治目标：控制乌克兰。这场战争并没有达成明确的解决方案，反而很可能导致一个以俄罗斯在乌克兰发动战争为特征的新冲突时代的到来。如果战争不能很快结束，关键的问题是：时间在谁的一边?

2022年4月，乌克兰布查的一个墓地举行哀悼活动

　　战争不会很快结束

　　时间可能在俄罗斯那边。对莫斯科来说，一场持续数月到数年的持久战可能是可以接受的，甚至是种有利的结果。而对乌克兰和西方来说，这肯定是一个可怕的结果。乌克兰作为一个国家被摧毁，而西方将面临欧洲多年的不稳定局势，以及危机蔓延的持续威胁。一场长期的战争也会在全球范围内产生影响，可能会引发饥荒和经济不稳定。在乌克兰发生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战争，也有可能削弱西方社会对基辅的支持，因为西方社会无法承受令人长期痛苦的军事冲突，即使是在其他地方发生的冲突。后现代的、以商业为导向的西方社会习惯了全球化和平时代的便利，可能会对战争失去兴趣。俄罗斯则不同，俄罗斯总统普京的宣传机器已经煽动和动员了俄罗斯民众进入战时社会。

　　尽管美国及其盟友有理由期待并帮助乌克兰迅速取得胜利，但西方政策制定者也必须为战争的扩大做好准备。他们可以使用的政策工具——比如军事援助和制裁——不会随着战争的持续而改变。不管战争未来如何发展，对乌克兰提供最大程度的军事支持是至关重要的。针对俄罗斯的制裁，尤其是针对能源部门的制裁，随着时间的推移，理想情况下会使得俄罗斯的战争机器面临长期崩坏，促使俄罗斯的考量发生变化。

　　诚然，这是乌克兰自己的战争。在社交媒体和图像驱动情绪的时代，公众舆论可能变化无常。乌克兰要想成功，就必须有全球舆论的坚定支持。这将更依赖于老练而耐心的政治领导。

　　普京有很多理由让战争继续

　　普京有很多理由让他挑起的战争继续下去。他离实现他的主要目标还差得很远。到目前为止，他的军队还不足以迫使乌克兰投降，毋庸说推翻乌克兰政府。普京的失败已经是人所共知的。突然从基辅周边地区撤退后，俄军不得不看着乌克兰总统泽伦斯基在首都接待外国访客以及外国大使馆重新开放。俄罗斯军舰“莫斯科号”很可能是被乌克兰导弹击沉的，这是俄军在乌克兰军队面前遭遇挫败的又一个明显例子。普京已经为他的入侵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他看来，未来任何无法让乌克兰做出重大让步的和平协议，都无法匹配俄罗斯所遭受的人员、物资损失和国际孤立。普京动员俄罗斯人参战——利用苏联对纳粹德国的卫国战争来宣传——他可能不会满足于不光彩的和平。

　　尽管这场战争是俄罗斯的战略错误，但如果普京承认自己的错误，可能会在政治上损害自己。在入侵乌克兰之前，俄罗斯仍与欧洲和美国保持着联系，经济运转正常。乌克兰是一个正常的不结盟国家，内部存在分歧和弱点。北约也没有向任何方向扩张的计划。仅仅几周后，入侵乌克兰战争就摧毁了俄罗斯与欧洲和美国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还将摧毁俄罗斯经济，同时推动乌克兰进一步趋向欧洲。芬兰和瑞典可能会在今年夏天加入北约。为了防止所谓的包围，俄罗斯反而巩固了北约，加强了跨大西洋关系。这将使普京更难减少他在乌克兰的损失。

　　普京可能会诉诸消耗战，这对他有利。如果注定要被打败，他可以用一场长期的战争来推迟失败，甚至可能把这场失败的冲突交给继任者。长期战争也有利于俄罗斯发挥一些先天优势。俄罗斯能够获得时间征募和训练数十万名新士兵，这可能会改变结果。如果战争持续数年，特别是如果俄罗斯的国家预算保持稳定，也就是说，如果欧洲和其他地方继续为俄罗斯能源付款，俄罗斯可以重建其消耗殆尽的军队。俄罗斯也不一定要在战场上取得胜利才能对基辅施加压力，特别是如果战争旷日持久的话。世界银行评估乌克兰2022年的GDP损失为45%。乌克兰的经济崩溃是这场战争的重要后果之一，尽管不那么令人关注。

　　消耗战可能有助于普京向跨大西洋联盟施加压力，尤其是如果西方对乌克兰的支持开始减弱的话。普京认为西方民主国家不稳定、效率低下，随着战争压力的增加，他可能会押注于欧洲或美国的政治摇摆。如果唐纳德·特朗普在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中再次当选，他可能会再次尝试与俄罗斯达成协议，并且可能会以牺牲北约为代价。如果马琳•勒庞(Marine Le Pen)在4月24日举行的法国总统选举第二轮中获胜，也将为普京打开便利之门。普京是个独裁者。独裁者们相信他们可以永远掌权，他们往往有能力打持久战。或者至少他们认为可以。

　　乌克兰必须应对长期考验

　　乌克兰也有很多理由不接受俄罗斯的条件，早早地停火来结束战争。乌克兰军队表现出色。面对号称是世界主要军事大国之一的俄罗斯的无端攻击，乌克兰军队在该国北部和东北部击退了俄军。俄罗斯输掉了基辅战役，也无法向南部城市尼古拉耶夫以外的敖德萨推进。乌克兰已经证明，在无人机和现代反坦克武器的支持下，坚韧和士气可以增强军队的防御能力。俄罗斯很有可能输掉这场战争;因此，乌克兰有相当大的机会以更好的条件结束战争，而不是莫斯科目前希望基辅做出的令人无法接受的巨大让步。

　　基辅很难不通过进一步的战场推进和击退俄罗斯在乌克兰东部的进攻来争取更好的条件。俄罗斯残酷地发动了这场战争，这使得未来可能停火的谈判变得复杂。俄罗斯针对乌克兰各地的平民和民用基础设施进行了攻击，犯下了战争罪，它的暴行包括广泛的性暴力和将乌克兰公民驱赶到俄罗斯。这是一场针对乌克兰人民的战争。人们必须认识到，俄罗斯侵占的任何领土上的民众都将被恶意对待。乌克兰政府不能接受在其领土上针对本国人民的这种暴行。如果按照俄罗斯的条件早早停火，乌克兰将割让自2月24日俄罗斯入侵以来所占领的部分领土。这将涉及比2014年俄罗斯侵占地区更大的顿巴斯地区，可能还包括哈尔科夫和马里乌波尔。俄罗斯还将在乌克兰的军事地位上寻求乌克兰更大的让步。泽伦斯基已经同意不加入北约。但是，解除乌克兰军队的武装和非军事化将在理论上和实际中限制乌克兰的主权。在获得这些让步后，俄罗斯可能会在以后重启对“非军事化”的乌克兰的战争，以完成它最初的目标。

　　基辅做出的任何让步都必须得到乌克兰民众的支持。乌克兰正在为这场可怕的战争付出血的代价。与魔鬼达成协议可能会被认为比没有协议更糟糕。泽伦斯基成功地在国内团结了乌克兰人民，在国际上获得了对乌克兰的一致支持——乌克兰国旗现在在乌克兰之外无处不在。乌克兰政府和人民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个国家比战前更有凝聚力。如果说有谁能说服乌克兰人接受谈判解决方案，那就是魅力十足、广受欢迎的泽伦斯基。

　　但他将需要提出一个能让公众接受的协议。协议的条款——允许乌克兰尽可能多地维护其主权、完整和安全——可能取决于乌克兰在战场上的进一步推进。迅速结束这场战争，乌克兰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比俄罗斯要高得多。对俄罗斯来说，按照乌克兰的条件结束战争，可能会损害独裁者的面子。对乌克兰来说，急于接受俄罗斯的条件将危及其公民的福祉和作为一个独立国家的存在。

　　尽管如此，一场长期战争会给乌克兰带来政治挑战。如果战争持续数年，乌克兰将不得不保持其政治体系的完整和民主的活力。乌克兰的下一届总统选举定于2024年春天，也就是俄罗斯下一届总统选举举行的时间。但俄罗斯的选举无疑会弄虚作假，而乌克兰的选举将是真实进行的。正如政治哲学家亚历克西斯·德·托克维尔所警告的那样，“任何旷日持久的战争都可能危及一个民主国家的自由。”乌克兰将不得不证明，他的观点是错的。

　　美国及其盟友必须做好长期支持乌克兰的准备

　　旷日持久的乌克兰战争将对欧洲大陆产生深远影响。欧洲不会是完整的、自由的、和平的，它内部有着一个有威胁可能升级的战区。俄罗斯军队不具备进入波兰或波罗的海国家的任何条件，但一条从北到南的锯齿状危险线，远不如冷战时期的铁幕稳定，需要北约采取新的防御方法。大批乌克兰难民将继续外逃，随着时间的推移，移民可能决定在欧洲永久定居。

　　乌克兰战争长期化也会在全球范围内产生影响。考虑到乌克兰和俄罗斯是小麦等食品的主要出口国，全球饥饿可能加剧。饥饿是全球不稳定的杠杆。在非洲和中东，看似离乌克兰很远的人们可能会发现，他们正处于乌克兰战争的连锁效应所引发的政治危机之中。这一丑陋的现实将打破人们摆脱COVID-19大流行后的美梦。国际社会对冲突的反应已经开始出现分歧。许多国家在西方热情接待乌克兰难民和对俄罗斯的惩罚中看到了双重标准，而正如一些观察人士所说，美国近年来已经打了几场这样的战争。只有37个国家对俄罗斯实施了制裁，而有141个国家在联合国谴责了俄罗斯的入侵，这种差异表明，并非所有国际社会成员都对乌克兰战争持一致看法。

　　随着战争的持续，关于俄罗斯暴行的记录会越来越多，制裁也将越来越多，石油等大宗商品的价格将继续上涨。经济影响将波及整个欧洲，而且主要由欧洲人承担。因此，随着战争的持续，欧洲对乌克兰的支持可能会逐渐减少。要求乌克兰不惜一切代价接受停火的声音可能会越来越大。其他的冲突，比如叙利亚战争，已经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这表明一场永无休止的战争可能会成为西方那种舒适社会的麻烦，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争无疑会被忽视。西方政治家应该积极应对这一挑战，并解释为什么支持乌克兰不仅是出于道义，而且实际上对欧洲安全和自由社会的未来至关重要。这场支持乌克兰的运动不会没有代价。但如果普京在乌克兰获胜，他将有胆量扩大俄罗斯侵略的范围。

　　乌克兰的最终目标是明确的，就是对乌克兰独立和主权的维护。这是这个国家应得的，也是欧洲自身安全所需要的。如果乌克兰获胜，将为推进稳定、自由的国际秩序树立一个至关重要的先例。美国和欧洲绝不应施压基辅通过谈判解决。如果泽伦斯基能找到一个他和乌克兰人民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他们也不应该阻止。但这可能要经过多年的斗争才能实现。在此期间，美国和欧洲领导人必须向公众解释这场战争的利害关系——对乌克兰人和世界来说都是如此。最重要的是，他们需要阐明乌克兰胜利的价值。战争的前八周有时会让人想起类似好莱坞电影的刻板印象。在克里姆林宫的长桌上，有一个邪恶的普京，处于病态地孤独。有一位英勇的英雄——泽伦斯基——不惜牺牲生命来拯救他的国家。俄罗斯军队的无能和乌克兰战场上的胜利是一个引人注目的情节转折。这些充满道德色彩的叙事思路可能暗示着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也许真的会有。如果真会这样，它也不会很快到来。考虑到选民们注意力持续时间很短，支持乌克兰的国家的政治领导人应该少模仿好莱坞的腔调，因为那种剧本都是让观众即时满足，这些领导人更多地应该像英国首相温斯顿·丘吉尔战时演讲所说的那样，坚韧不拔，从不许诺速战速决。基辅会在这场在战略、政治和人道主义层面有深远影响的战争中经历许多挫折。美国及其盟友必须做好长期支持乌克兰的准备。

　　作者简介：利亚纳·菲克斯(Liana Fix)，华盛顿特区德国马歇尔基金会(German Marshall Fund)的常驻研究员。迈克尔·金麦芝(Michael Kimmage)，美国天主教大学历史系教授，德国马歇尔基金会访问学者。2014年至2016年，他担任美国国务院政策规划人员，负责俄罗斯/乌克兰事务。本文译自《外交事务》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