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拉普&波士顿：若俄罗斯真入侵，美国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可能于事无补

　　随着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边境集结，华盛顿的政策讨论越来越聚焦于美国可以做些什么来帮助这个伙伴国家保卫他们自身。就在这个星期，拜登政府批准向基辅交付美国制造的“毒刺”肩扛式防空导弹，此外还增加了其他军事装备的供应。包括英国在内的盟国也向乌克兰提供援助。

美国的“毒刺”便携式防空导弹

　　提供援助基于不同的理由。一些人认为，美国现在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可以改变俄罗斯的盘算，可能会阻止莫斯科发动攻击。另一些人则声称，向乌克兰军队提供援助，可能会对与俄罗斯谋划的战争产生实际的影响，让克里姆林宫在取得胜利更具挑战性，并排除了俄罗斯可能正在考虑的某些军事选择。也有人呼吁，尽管乌克兰获胜的可能性不大，增加军事力量可以提高莫斯科的成本——造成更多俄罗斯士兵的伤亡——以便在国内给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制造政治问题。

　　这些说法都不能令人信服，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应该停止与基辅的安全合作。而是说军事援助不是解决这场危机的有效手段。

　　自2014年以来，在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和入侵顿巴斯之后，美国向乌克兰提供了超过25亿美元的军事援助。美国对乌克兰的援助包括提供训练、选定的防御系统(如反迫击炮雷达)，以及最近的标枪反坦克导弹。这种援助的主要目的是提高乌克兰在顿巴斯地区对抗俄罗斯支持的分裂势力的能力。这些分裂势力主要装备有小型武器和轻武器，以及一些火炮和苏联时代的装甲部队。

　　然而，至关重要的是，乌克兰基本上没有在顿巴斯与俄罗斯武装部队作战。的确，俄罗斯只是武装、训练和领导了分裂势力。但即使根据基辅自己的估计，绝大多数的反政府武装都是由当地人组成的，而不是俄罗斯正规军的士兵。事实上，俄罗斯武装部队只直接参与了两次战斗——2014年8月至9月和2015年1月至2月，而且能力有限，尽管这两次战斗都以乌克兰的惨败告终。

　　莫斯科一直试图掩盖其参与战斗的事实，这意味着俄罗斯军队对乌克兰人的攻击只动用了很小一部分军力。它只用了用于达成目标的力量，同时避免了长期的公开干预。尽管在叙利亚的作战行动中多次展示了俄罗斯的各种军事能力，包括空军、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但这些力量根本没有被运用到战斗中来。

　　据报道，俄罗斯集结军队的性质表明，如果战争真的扩大，将与过去七年的僵持局面根本不同。俄罗斯有能力开展涉及数万人、数千辆装甲车、数百架战斗机的大规模联合进攻行动。它可能会动用陆地、空中和海军部队，从毁灭性的空中和导弹打击开始，深入乌克兰，打击总部、机场和后勤点。乌克兰军队将从一开始就被包围，俄罗斯军队沿着东部边境部署，海军和两栖部队从南部的黑海发出威胁，俄罗斯可能(越来越现实地)向白俄罗斯增派军队，并从北部构成威胁，那里的边界距离基辅不到65英里。

　　简而言之，这场战争与之前冲突的状况完全不同，这削弱了美国援助的第一个理由:威慑俄罗斯。提升乌克兰军队的能力是基于应对顿巴斯冲突的考量，能够对俄罗斯构成的威胁很小;美国提供武器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如果莫斯科有意发动一场大规模战争,入侵这个拥有超过4000万人口的欧洲第二大国，同时承受来自西方的巨大经济惩罚,那么它不可能被美国的任何军事援助所吓倒。唯一有可能让俄罗斯付出代价、改变其盘算的武器系统，比如地对空导弹和战斗机，美国是不太可能提供给乌克兰的。而且，无论如何，这些武器装备都无法及时采购、交付和投入使用——更不用说让乌克兰的操作人员接受培训来使用它们了——从而对这场危机产生影响。大型、现代化的系统需要广泛的培训和物质支持。

　　一旦威慑失败，战争开始，乌克兰军队几乎马上就会陷入绝望的境地。乌克兰没有足够的军队来防御所有潜在的攻击，这意味着它将不得不做出选择，要么保卫一组固定的据点——放弃对其他地区的控制权——要么与数量超过自己的俄罗斯军队交战。在顿巴斯发生的冲突只是众多战线中的一条。乌克兰在那里的防御工事很可能看起来像现代的马其诺防线：为一场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正面攻击做好准备，而对手的机动部队总是会绕过这种防线，俄罗斯拥有更先进的飞机和更机动的地面部队。

　　乌克兰幅员辽阔，这意味着在那里作战的地面部队将需要转移到农村的大片地区。机动作战将有利于俄罗斯军队。与乌克兰军队相比，俄罗斯军队在进行空中和地面协调机动作战方面的训练和装备要好得多。

　　在叙利亚的训练和作战行动中，俄罗斯军方反复训练使用远程打击和无人机引导的战术火力，以及其他侦察手段。俄罗斯的战斗机和战略防空系统为莫斯科提供了更多的选择来控制空中和打击乌克兰军队，大多数俄罗斯飞行员最近都有在叙利亚的实际作战经验。乌克兰军方则很大程度上还在使用苏联遗留的武器;俄罗斯军队对这些系统的局限性有很深的了解，知道应该采用什么战术来进一步降低它们的效力。

　　简而言之，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军事对比如此有利于莫斯科，以至于如果冲突爆发，华盛顿在未来几周可能提供的任何援助，在决定冲突的结果方面基本上都是无关紧要的。俄罗斯的军力运用、力量投射和地理上的优势相结合，构成了乌克兰军队不可逾越的挑战。向乌克兰提供援助的第二个理由——改变战争进程——因此站不住脚。

　　援助的第三个理由是，援助使乌克兰抵抗势力能够让俄罗斯占领军付出代价。很多人想到的是1979年苏联入侵阿富汗后，美国对阿富汗圣战者的援助。事实上，一些人甚至建议提供与当时困扰苏联空军的“毒刺”肩扛式防空导弹相同的导弹。

　　如果俄罗斯试图长期占领有大量敌对它的乌克兰人的地区，这种形式的支持可能会使莫斯科的问题复杂化。但是，美国对乌克兰抵抗分子的支持应该是在长期冲突期间的最后手段，而不是在冲突尚未开始之前的核心政策。

　　如果俄罗斯真的进入这一阶段，略微增加占领成本的前景不太可能对莫斯科产生影响;它将已经承受了更大的代价。俄罗斯的决策者意识到，在大规模行动中，特别是在占领期间，可能会出现很多问题。如果普京决定占领乌克兰的大部分地区，这并不是因为他认为这对俄罗斯来说很容易或没什么代价。

　　我们还应记住，一场持续到在乌克兰引发抵抗的战争的代价将不成比例地由乌克兰人承担。在冲突的那个阶段，将有数千——或者更有可能是数万——乌克兰人丧生。对于他们在对抗俄罗斯占领者方面取得的任何成功，乌克兰抵抗分子都将付出沉重的代价;美国人不希望看到像乌克兰这样的亲密伙伴遭遇叙利亚反对派或车臣叛乱分子那种经历。

　　在正常情况下，美国有很多很好的理由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支持。但当前是非比寻常的，现在的军事援助对危机结果的影响是微不足道的。从道义上讲，帮助面临受侵略风险的美国伙伴可能是正当的。但考虑到乌克兰及其军队面临的潜在威胁的规模，华盛顿能够提供帮助的最有效方式是努力寻找外交解决方案。

　　作者简介：塞缪尔·查拉普(Samuel Charap)是美国兰德公司(RAND Corporation)的高级政治学家。斯科特·波士顿(Scott Boston)是兰德公司(RAND)的高级国防分析师。本文译自《外交政策》网站。

　　随着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边境集结，华盛顿的政策讨论越来越聚焦于美国可以做些什么来帮助这个伙伴国家保卫他们自身。就在这个星期，拜登政府批准向基辅交付美国制造的“毒刺”肩扛式防空导弹，此外还增加了其他军事装备的供应。包括英国在内的盟国也向乌克兰提供援助。

美国的“毒刺”便携式防空导弹

　　提供援助基于不同的理由。一些人认为，美国现在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可以改变俄罗斯的盘算，可能会阻止莫斯科发动攻击。另一些人则声称，向乌克兰军队提供援助，可能会对与俄罗斯谋划的战争产生实际的影响，让克里姆林宫在取得胜利更具挑战性，并排除了俄罗斯可能正在考虑的某些军事选择。也有人呼吁，尽管乌克兰获胜的可能性不大，增加军事力量可以提高莫斯科的成本——造成更多俄罗斯士兵的伤亡——以便在国内给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制造政治问题。

　　这些说法都不能令人信服，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应该停止与基辅的安全合作。而是说军事援助不是解决这场危机的有效手段。

　　自2014年以来，在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和入侵顿巴斯之后，美国向乌克兰提供了超过25亿美元的军事援助。美国对乌克兰的援助包括提供训练、选定的防御系统(如反迫击炮雷达)，以及最近的标枪反坦克导弹。这种援助的主要目的是提高乌克兰在顿巴斯地区对抗俄罗斯支持的分裂势力的能力。这些分裂势力主要装备有小型武器和轻武器，以及一些火炮和苏联时代的装甲部队。

　　然而，至关重要的是，乌克兰基本上没有在顿巴斯与俄罗斯武装部队作战。的确，俄罗斯只是武装、训练和领导了分裂势力。但即使根据基辅自己的估计，绝大多数的反政府武装都是由当地人组成的，而不是俄罗斯正规军的士兵。事实上，俄罗斯武装部队只直接参与了两次战斗——2014年8月至9月和2015年1月至2月，而且能力有限，尽管这两次战斗都以乌克兰的惨败告终。

　　莫斯科一直试图掩盖其参与战斗的事实，这意味着俄罗斯军队对乌克兰人的攻击只动用了很小一部分军力。它只用了用于达成目标的力量，同时避免了长期的公开干预。尽管在叙利亚的作战行动中多次展示了俄罗斯的各种军事能力，包括空军、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但这些力量根本没有被运用到战斗中来。

　　据报道，俄罗斯集结军队的性质表明，如果战争真的扩大，将与过去七年的僵持局面根本不同。俄罗斯有能力开展涉及数万人、数千辆装甲车、数百架战斗机的大规模联合进攻行动。它可能会动用陆地、空中和海军部队，从毁灭性的空中和导弹打击开始，深入乌克兰，打击总部、机场和后勤点。乌克兰军队将从一开始就被包围，俄罗斯军队沿着东部边境部署，海军和两栖部队从南部的黑海发出威胁，俄罗斯可能(越来越现实地)向白俄罗斯增派军队，并从北部构成威胁，那里的边界距离基辅不到65英里。

　　简而言之，这场战争与之前冲突的状况完全不同，这削弱了美国援助的第一个理由:威慑俄罗斯。提升乌克兰军队的能力是基于应对顿巴斯冲突的考量，能够对俄罗斯构成的威胁很小;美国提供武器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如果莫斯科有意发动一场大规模战争,入侵这个拥有超过4000万人口的欧洲第二大国，同时承受来自西方的巨大经济惩罚,那么它不可能被美国的任何军事援助所吓倒。唯一有可能让俄罗斯付出代价、改变其盘算的武器系统，比如地对空导弹和战斗机，美国是不太可能提供给乌克兰的。而且，无论如何，这些武器装备都无法及时采购、交付和投入使用——更不用说让乌克兰的操作人员接受培训来使用它们了——从而对这场危机产生影响。大型、现代化的系统需要广泛的培训和物质支持。

　　一旦威慑失败，战争开始，乌克兰军队几乎马上就会陷入绝望的境地。乌克兰没有足够的军队来防御所有潜在的攻击，这意味着它将不得不做出选择，要么保卫一组固定的据点——放弃对其他地区的控制权——要么与数量超过自己的俄罗斯军队交战。在顿巴斯发生的冲突只是众多战线中的一条。乌克兰在那里的防御工事很可能看起来像现代的马其诺防线：为一场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正面攻击做好准备，而对手的机动部队总是会绕过这种防线，俄罗斯拥有更先进的飞机和更机动的地面部队。

　　乌克兰幅员辽阔，这意味着在那里作战的地面部队将需要转移到农村的大片地区。机动作战将有利于俄罗斯军队。与乌克兰军队相比，俄罗斯军队在进行空中和地面协调机动作战方面的训练和装备要好得多。

　　在叙利亚的训练和作战行动中，俄罗斯军方反复训练使用远程打击和无人机引导的战术火力，以及其他侦察手段。俄罗斯的战斗机和战略防空系统为莫斯科提供了更多的选择来控制空中和打击乌克兰军队，大多数俄罗斯飞行员最近都有在叙利亚的实际作战经验。乌克兰军方则很大程度上还在使用苏联遗留的武器;俄罗斯军队对这些系统的局限性有很深的了解，知道应该采用什么战术来进一步降低它们的效力。

　　简而言之，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军事对比如此有利于莫斯科，以至于如果冲突爆发，华盛顿在未来几周可能提供的任何援助，在决定冲突的结果方面基本上都是无关紧要的。俄罗斯的军力运用、力量投射和地理上的优势相结合，构成了乌克兰军队不可逾越的挑战。向乌克兰提供援助的第二个理由——改变战争进程——因此站不住脚。

　　援助的第三个理由是，援助使乌克兰抵抗势力能够让俄罗斯占领军付出代价。很多人想到的是1979年苏联入侵阿富汗后，美国对阿富汗圣战者的援助。事实上，一些人甚至建议提供与当时困扰苏联空军的“毒刺”肩扛式防空导弹相同的导弹。

　　如果俄罗斯试图长期占领有大量敌对它的乌克兰人的地区，这种形式的支持可能会使莫斯科的问题复杂化。但是，美国对乌克兰抵抗分子的支持应该是在长期冲突期间的最后手段，而不是在冲突尚未开始之前的核心政策。

　　如果俄罗斯真的进入这一阶段，略微增加占领成本的前景不太可能对莫斯科产生影响;它将已经承受了更大的代价。俄罗斯的决策者意识到，在大规模行动中，特别是在占领期间，可能会出现很多问题。如果普京决定占领乌克兰的大部分地区，这并不是因为他认为这对俄罗斯来说很容易或没什么代价。

　　我们还应记住，一场持续到在乌克兰引发抵抗的战争的代价将不成比例地由乌克兰人承担。在冲突的那个阶段，将有数千——或者更有可能是数万——乌克兰人丧生。对于他们在对抗俄罗斯占领者方面取得的任何成功，乌克兰抵抗分子都将付出沉重的代价;美国人不希望看到像乌克兰这样的亲密伙伴遭遇叙利亚反对派或车臣叛乱分子那种经历。

　　在正常情况下，美国有很多很好的理由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支持。但当前是非比寻常的，现在的军事援助对危机结果的影响是微不足道的。从道义上讲，帮助面临受侵略风险的美国伙伴可能是正当的。但考虑到乌克兰及其军队面临的潜在威胁的规模，华盛顿能够提供帮助的最有效方式是努力寻找外交解决方案。

　　作者简介：塞缪尔·查拉普(Samuel Charap)是美国兰德公司(RAND Corporation)的高级政治学家。斯科特·波士顿(Scott Boston)是兰德公司(RAND)的高级国防分析师。本文译自《外交政策》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