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涓：特朗普对关税的笃信来源于八十年代美日贸易纷争的经历

　　中美之间的贸易战已经处于进行时态。美国不仅与中国的关税谈判陷入僵局，与世界其他主要贸易国也是困难重重。目前，美国除了和韩国签署了改订版的贸易协议，与欧盟以及日本的谈判都是步履维艰。已经修订的与加拿大和墨西哥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还需要被国会批准。

　　传统上，美国——尤其是共和党——一直是全球自由贸易的倡导者和支持者。特朗普上台后短短两年多时间，就让美国成为七个西方国家中关税率最高的一个国家：高于加拿大，德国和法国;同时也高于中国，俄罗斯和土耳其。

　　美国很多媒体以及相关学者最近都在探讨为什么特朗普如此痴迷关税的魔力。这是因为他真心觉得关税能够减少美国贸易赤字，还是因为他觉得关税就是能够保护本国经济这个终极目标?对于特朗普来说，提高关税到底是一个手段还是一个目标呢?

　　提高关税，最初被很多人士都认为是特朗普为了在谈判桌上争取更多利益而使用的手段。但是越来越多的迹象显示，与中国的关税有可能要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因为分析人士认为这是特朗普政府用来保护美国制造业，减小进口量，减少贸易赤字的一个方法。

　　早在中美贸易战正式开打之前，达特茅斯学院历史系教授米勒在2018年就发表了一篇论文，从历史学家的角度探讨了日本80年代的崛起对特朗普的世界观尤其是通过关税保护本国经济的手段的决定性作用。米勒教授认为特朗普是日美关系的产物，这对关系对他在贸易和保护主义，全球化，国际经济，以及强有力的行政权力等问题上的看法有着重要影响。

　　但是，对于特朗普本人来说，他对日本在关税和国防问题上“占美国便宜”的态度并不是鹤立鸡群，当时很多美国人都持这种看法。这种观点形成的背景是美国在七八十年代对日本经济崛起的恐惧和担忧。从1971年开始，美国渐渐地开始进口大于出口，日积月累形成了庞大的贸易赤字。这其中，与日本以及亚洲其他国家的贸易占其中很大一个分量。到了1980年，美国与亚洲的贸易额超过了美国与欧洲的贸易额。当美国的贸易赤字不断增大的时候，伴随的还有深陷于越战泥潭而不断下降的国力;以及为了美苏对抗，又不得不持续支持日本等其他西方阵营国家的国防开支。

　　当里根总统上台时，面临的现实就是美国经济的衰退，失业率居高不下和庞大的贸易赤字。部分美国人没有把这些问题归结为资本主义自我调整以及经济发展规律，而是寻找替罪羊。日本就成了这个时期的众矢之的。美国普通民众，政策制定者，国会议员，各行业的游说人员不断的批评日本的贸易保护主义导致了美国庞大的贸易赤字。特朗普是其中一个响亮的声音。对于他来说，进口代表着赛场上的得分，而出口代表着失分。当然，这种简单的数学加减法有悖于很多经济学家的看法。有的经济学家认为进口的贸易能够带来很多连锁的经济效应。例如，美国从中国进口一台用于处理鸡蛋的机器，虽然美国花了钱买这台机器，但这台机器可以为美国的经济生活创造多种价值，包括其他出口的间接价值。

　　显然，特朗普直到今天仍旧坚持他从八十年代就形成的简单化贸易加减算法。当时，他在接受多家媒体采访时，反复抨击日本在贸易中占了很多美国的便宜，以及美国不应该在防卫上继续为日本买单。1987年，时年41岁的特朗普出版了他的第一本书《交易的艺术》。这本书在美国畅销多年，特朗普称之为他第二喜欢的书(排名第一的是圣经)。这本书出版之后，特朗普名声大噪，开始有人鼓励他竞选总统。这个时候，特朗普本人也发表了很多关于美日贸易的讲话。据《纽约时报》，在1987年的一次活动中，他说：“我们应该让这些占了我们便宜的国家(日本等国)来偿还2000亿美元的赤字”。1988年在接受奥普拉的采访时，抱怨日本在美国卖这卖那，但美国就无法在日本卖很多东西。

　　同样在1988年，特朗普在一次拍卖会上竞标一台在经典的电影《卡萨布兰卡》中使用过的58键钢琴，但是输给了一个代表日本收藏家的日本贸易公司。钢琴事件无疑又坚定了特朗普对日本经济影响力的警惕。次年，他在接受著名新闻节目主持人索耶的采访中，大声疾呼要对日本的商品征收15%到20%的关税。

　　但是米勒教授以及包括《纽约时报》在内的媒体报道又认为特朗普在美日贸易问题上的态度很矛盾。一方面他强烈抨击日本的占便宜行为，另外一方面他又欢迎日本的资本，自己在生意中也利用日本的资本，并销售给日本人房产，也和日本人做生意。不难看出，他在个人生意中和日本的关系是实用主义，但是在国家利益上是一位坚定的民族主义者。

　　这种矛盾的关系一直持续到现在。一方面，他向外界展示的是与日本首相安倍以及习近平主席的良好个人关系，另外一方面在国家层面以及两个国家的贸易谈判中又当仁不让。后者的态度对于团结他的铁杆支持者至关重要，有利于他2020年的大选;而前者对他卸任与否都有利无害。不知道这是否展示的是特朗普作为长期商人的一面：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

　　鉴于特朗普长期以来对关税的笃信，有的美国媒体记者分析也许现任白宫就是想拖延着与中国的贸易战，因为特朗普政府认定提高关税本身就是对美国经济的一个良好保护形式。

　　当特朗普把美国用关税高高地修筑了一堵墙之后，世界其他国家仍旧在自由贸易的列车上前行。在美国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之后，日本，亚洲几个国家以及南美的领导仍旧在2018年3月签署了协议。智力的外长还公开讨论邀请中国加入协议的可能性。

　　对关税笃信了三十多年的特朗普，一直认为美国之前的总统太软弱，不能够强有力的保护美国的利益。他的这列关税壁垒的列车真能把美国带到“风景这边独好”的境地吗?

　　作者是钝角网驻美国编辑。她同时也担任乔治布什美中关系基金会(The George H. W. Bush Foundation for U.S.-China Relations)总裁特别顾问，以及卡特中心“The U.S.-China Perception Monitor”的特约编辑。

　　中美之间的贸易战已经处于进行时态。美国不仅与中国的关税谈判陷入僵局，与世界其他主要贸易国也是困难重重。目前，美国除了和韩国签署了改订版的贸易协议，与欧盟以及日本的谈判都是步履维艰。已经修订的与加拿大和墨西哥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还需要被国会批准。

　　传统上，美国——尤其是共和党——一直是全球自由贸易的倡导者和支持者。特朗普上台后短短两年多时间，就让美国成为七个西方国家中关税率最高的一个国家：高于加拿大，德国和法国;同时也高于中国，俄罗斯和土耳其。

　　美国很多媒体以及相关学者最近都在探讨为什么特朗普如此痴迷关税的魔力。这是因为他真心觉得关税能够减少美国贸易赤字，还是因为他觉得关税就是能够保护本国经济这个终极目标?对于特朗普来说，提高关税到底是一个手段还是一个目标呢?

　　提高关税，最初被很多人士都认为是特朗普为了在谈判桌上争取更多利益而使用的手段。但是越来越多的迹象显示，与中国的关税有可能要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因为分析人士认为这是特朗普政府用来保护美国制造业，减小进口量，减少贸易赤字的一个方法。

　　早在中美贸易战正式开打之前，达特茅斯学院历史系教授米勒在2018年就发表了一篇论文，从历史学家的角度探讨了日本80年代的崛起对特朗普的世界观尤其是通过关税保护本国经济的手段的决定性作用。米勒教授认为特朗普是日美关系的产物，这对关系对他在贸易和保护主义，全球化，国际经济，以及强有力的行政权力等问题上的看法有着重要影响。

　　但是，对于特朗普本人来说，他对日本在关税和国防问题上“占美国便宜”的态度并不是鹤立鸡群，当时很多美国人都持这种看法。这种观点形成的背景是美国在七八十年代对日本经济崛起的恐惧和担忧。从1971年开始，美国渐渐地开始进口大于出口，日积月累形成了庞大的贸易赤字。这其中，与日本以及亚洲其他国家的贸易占其中很大一个分量。到了1980年，美国与亚洲的贸易额超过了美国与欧洲的贸易额。当美国的贸易赤字不断增大的时候，伴随的还有深陷于越战泥潭而不断下降的国力;以及为了美苏对抗，又不得不持续支持日本等其他西方阵营国家的国防开支。

　　当里根总统上台时，面临的现实就是美国经济的衰退，失业率居高不下和庞大的贸易赤字。部分美国人没有把这些问题归结为资本主义自我调整以及经济发展规律，而是寻找替罪羊。日本就成了这个时期的众矢之的。美国普通民众，政策制定者，国会议员，各行业的游说人员不断的批评日本的贸易保护主义导致了美国庞大的贸易赤字。特朗普是其中一个响亮的声音。对于他来说，进口代表着赛场上的得分，而出口代表着失分。当然，这种简单的数学加减法有悖于很多经济学家的看法。有的经济学家认为进口的贸易能够带来很多连锁的经济效应。例如，美国从中国进口一台用于处理鸡蛋的机器，虽然美国花了钱买这台机器，但这台机器可以为美国的经济生活创造多种价值，包括其他出口的间接价值。

　　显然，特朗普直到今天仍旧坚持他从八十年代就形成的简单化贸易加减算法。当时，他在接受多家媒体采访时，反复抨击日本在贸易中占了很多美国的便宜，以及美国不应该在防卫上继续为日本买单。1987年，时年41岁的特朗普出版了他的第一本书《交易的艺术》。这本书在美国畅销多年，特朗普称之为他第二喜欢的书(排名第一的是圣经)。这本书出版之后，特朗普名声大噪，开始有人鼓励他竞选总统。这个时候，特朗普本人也发表了很多关于美日贸易的讲话。据《纽约时报》，在1987年的一次活动中，他说：“我们应该让这些占了我们便宜的国家(日本等国)来偿还2000亿美元的赤字”。1988年在接受奥普拉的采访时，抱怨日本在美国卖这卖那，但美国就无法在日本卖很多东西。

　　同样在1988年，特朗普在一次拍卖会上竞标一台在经典的电影《卡萨布兰卡》中使用过的58键钢琴，但是输给了一个代表日本收藏家的日本贸易公司。钢琴事件无疑又坚定了特朗普对日本经济影响力的警惕。次年，他在接受著名新闻节目主持人索耶的采访中，大声疾呼要对日本的商品征收15%到20%的关税。

　　但是米勒教授以及包括《纽约时报》在内的媒体报道又认为特朗普在美日贸易问题上的态度很矛盾。一方面他强烈抨击日本的占便宜行为，另外一方面他又欢迎日本的资本，自己在生意中也利用日本的资本，并销售给日本人房产，也和日本人做生意。不难看出，他在个人生意中和日本的关系是实用主义，但是在国家利益上是一位坚定的民族主义者。

　　这种矛盾的关系一直持续到现在。一方面，他向外界展示的是与日本首相安倍以及习近平主席的良好个人关系，另外一方面在国家层面以及两个国家的贸易谈判中又当仁不让。后者的态度对于团结他的铁杆支持者至关重要，有利于他2020年的大选;而前者对他卸任与否都有利无害。不知道这是否展示的是特朗普作为长期商人的一面：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

　　鉴于特朗普长期以来对关税的笃信，有的美国媒体记者分析也许现任白宫就是想拖延着与中国的贸易战，因为特朗普政府认定提高关税本身就是对美国经济的一个良好保护形式。

　　当特朗普把美国用关税高高地修筑了一堵墙之后，世界其他国家仍旧在自由贸易的列车上前行。在美国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之后，日本，亚洲几个国家以及南美的领导仍旧在2018年3月签署了协议。智力的外长还公开讨论邀请中国加入协议的可能性。

　　对关税笃信了三十多年的特朗普，一直认为美国之前的总统太软弱，不能够强有力的保护美国的利益。他的这列关税壁垒的列车真能把美国带到“风景这边独好”的境地吗?

　　作者是钝角网驻美国编辑。她同时也担任乔治布什美中关系基金会(The George H. W. Bush Foundation for U.S.-China Relations)总裁特别顾问，以及卡特中心“The U.S.-China Perception Monitor”的特约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