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震：朝美首脑会谈将近，韩国态度如何?

 　1月19日，美国白宫发言人桑德斯称，美国总统特朗普和朝鲜劳动党副委员长兼统一战线部部长金英哲在白宫举行会谈，讨论朝鲜无核化方案等问题。第二次朝美首脑会谈或将于2月底举行。

　　韩国也是半岛问题的重要参与方，韩国政府态度的复杂与变化折射出国际社会在半岛问题上的激烈博弈。关于第二次朝美首脑会谈，韩国政府的态度如何?背后又反映出哪些利益与诉求?

　　一、韩国政府关于第二次朝美首脑会谈的态度

　　第一，支持第二次朝美首脑会谈举行。

　　韩国是两次朝美首脑会谈的积极推动者。不仅通过积极斡旋推动第一次朝美首脑会谈的实现，对于或将于2月底举行的第二次朝美首脑会谈，韩国政府也表示欢迎。韩国青瓦台发言人金宜谦在1月19日发表的书面评论中称，“期待此次美北首脑会谈能够为韩(朝鲜)半岛永久和平打下坚定基础。”

　　第二，希望朝美两国采取切实步骤，推进半岛无核化进程。

　　在历史性的第一次朝美首脑会谈之后，朝美两国推进半岛无核化的努力更多是停留在“口头阶段”。文在寅总统在1月10日表示，朝美第一次首脑会晤只是达成了一个“抽象的协议”，朝美两国需要在第二次会晤时采取切实行动来尽力在“相互应采取的政策”上达成“更为清晰的协议”。关于第二次朝美首脑会谈，韩国政府表示，将“力促第二次美北首脑会谈在实现韩(朝鲜)半岛完全无核化、以及构建永久和平机制问题上取得实质性成果。”

　　第三，希望在朝美首脑会谈中更多体现韩国声音。

　　韩国希望在朝美首脑会谈中更多展现韩国推动朝美交流、缓解半岛紧张局势的作用。朝美首脑会谈关注半岛无核化、关系改善等议题，这不仅事关朝美两国，也与韩国密切相关。金宜谦称，“韩国政府不仅要与美国保持密切合作，还将继续加强与北韩(朝鲜)的对话，为使第二次美北首脑会谈圆满成功竭尽全力。”

　　二、韩国态度背后的利益诉求

　　第一，安全压力迫使韩国积极谋求半岛和平。

　　韩国之所以支持第二次朝美首脑会谈举行，其一，韩国仍面临着来自朝鲜的核安全压力。朝鲜的核、导试验与拥核遭到美国的强烈反对、制裁甚至军事威胁。朝鲜核武器并不具备稳定威胁美国本土的能力，但作为一种非对称性的威慑手段，朝鲜拥有对驻韩美军、关岛等的核打击的能力，易使作为美军驻地和朝鲜邻国的韩国受到波及，沦为被殃及的池鱼。

　　其二，韩国力图抓住朝鲜释放的和平信号。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在2019年新年贺词中表示，“今年同美国的关系，将依靠双方的努力，一定会像北南关系发生大转变那样获得很好的结果。”朝鲜不仅释放了与美国发展关系的信号，更强调2018年朝韩两国发展南北关系对朝美关系改善的示范作用。韩国力图抓住这个信号，“推动朝韩关系改善进入不可逆转的快车道”，通过继续改善南北关系来推动朝美关系发展。

　　第二，在半岛无核化问题上，韩国与朝美两国有政策差距。

　　韩国之所以希望朝美两国采取切实步骤，推进半岛无核化进程，是因为朝美领导人虽然都表态希望与对方尽快进行会晤，但在半岛无核化问题上，两国态度强硬，相互让步较小，难以有效推进半岛无核化进程。文在寅政府有意提醒朝美两国，需要对无核化政策进行调整。

　　其一，朝韩两国对半岛无核化的表述不同。虽然金正恩在新年贺词中表示“在朝鲜半岛营造永久而巩固的和平体制，走向完整的无核化，这是我们党和共和国政府始终不渝的立场，是我坚定不移的意志。”但新年贺词只强调“不继续生产核武器，也不进行核试验，不使用和不扩散核武器”。韩国外长康京和表示，“1992年发布的《南北韩无核化共同宣言》已详细注明无核化的基本概念”。其中要求“朝韩不试验、不制造、不生产、不接受、不拥有、不储藏、不部署、不使用核武器。”可以发现，金正恩新年贺词中并没有包括不制造、不接受、不拥有、不储藏、不部署核武器的内容。对此，文在寅总统表达了对朝鲜无核化表述的不满，并表示，朝鲜的“完全无核化”与国际社会要求的无核化是相同的概念。也就是说，和美国要求的“完全、可验证、不可逆的无核化”(CVID)定义有区别，但其实二者无异。

　　其二，韩美两国在半岛无核化上的目标一致，但实现手段并不相同。美国在以“极限施压”的方式迫使朝鲜弃核。即使是在宣布完美朝第二次首脑会谈在2月下旬举行的消息后，白宫仍重申，“在朝鲜完全落实去核化之前会继续对它施压与制裁”。韩国则更希望践行新阳光政策，以发展南北关系降低朝鲜的不安全感，弱化朝鲜发展核武器的动力，并以经济合作来推动朝鲜融入国际社会，进而以国际规则规制朝鲜行为，促使朝鲜弃核。文在寅总统也曾表示，希望在第二次朝美首脑会谈中，“美国能放松对朝制裁，给予朝鲜更多鼓励。”

　　第三，文在寅政府希望积极发声，以应对压力，增强国内外威望。

　　韩国之所以希望在朝美首脑会谈中更多体现韩国声音，其一，韩国为半岛局势改善贡献巨大，希望获得应有的关注与威望。2018年和2019年初，韩国付出巨大的资源，积极推动半岛国家间关系改善，却并没有收获应有的国际关注遑论国际威望，这也反映出韩国的努力并没有获得国际社会的认可。比如在朝韩铁路建设方面，韩国铁路界人士表示：“连接及修缮朝鲜方面的铁路开发费用，需要大概773亿美元(83万亿韩元)”，且资金的绝大部分将由韩国提供。巨额付出下，朝韩铁路建设和开工、对接等也只是受到中国、韩国少数媒体的报道，反而是朝美第二次首脑会谈地点的选择问题，受到中国、韩国、日本、美国、英国、新加坡、越南等多国主流媒体的关注，并对越南、新加坡、夏威夷等地是否适合举办会谈进行大量报道。

　　其二，半岛无核化成果不显，文在寅政府需要采取更“强硬”的美朝政策来应对内外压力。在以新阳光政策推进半岛无核化的进程中，韩国积极沟通朝美两国，也体现为韩国在寻求与两国的妥协。新阳光政策虽然维护了半岛和平局势，但并没有有效推进半岛无核化进程，反而激起内部的不满和反对党的批评。尤其是在总统支持率徘徊在50%左右低位的情况下，文在寅政府需要对国内的不满做出反应。2019年初，文在寅总统罕见地对朝美两国的现有无核化政策表示不满，并提出“政策建议”，希望朝美两国为推动半岛无核化做出更多“实质性”的举措。

　　作者是盘古智库东北亚研究中心研究员。

 　1月19日，美国白宫发言人桑德斯称，美国总统特朗普和朝鲜劳动党副委员长兼统一战线部部长金英哲在白宫举行会谈，讨论朝鲜无核化方案等问题。第二次朝美首脑会谈或将于2月底举行。

　　韩国也是半岛问题的重要参与方，韩国政府态度的复杂与变化折射出国际社会在半岛问题上的激烈博弈。关于第二次朝美首脑会谈，韩国政府的态度如何?背后又反映出哪些利益与诉求?

　　一、韩国政府关于第二次朝美首脑会谈的态度

　　第一，支持第二次朝美首脑会谈举行。

　　韩国是两次朝美首脑会谈的积极推动者。不仅通过积极斡旋推动第一次朝美首脑会谈的实现，对于或将于2月底举行的第二次朝美首脑会谈，韩国政府也表示欢迎。韩国青瓦台发言人金宜谦在1月19日发表的书面评论中称，“期待此次美北首脑会谈能够为韩(朝鲜)半岛永久和平打下坚定基础。”

　　第二，希望朝美两国采取切实步骤，推进半岛无核化进程。

　　在历史性的第一次朝美首脑会谈之后，朝美两国推进半岛无核化的努力更多是停留在“口头阶段”。文在寅总统在1月10日表示，朝美第一次首脑会晤只是达成了一个“抽象的协议”，朝美两国需要在第二次会晤时采取切实行动来尽力在“相互应采取的政策”上达成“更为清晰的协议”。关于第二次朝美首脑会谈，韩国政府表示，将“力促第二次美北首脑会谈在实现韩(朝鲜)半岛完全无核化、以及构建永久和平机制问题上取得实质性成果。”

　　第三，希望在朝美首脑会谈中更多体现韩国声音。

　　韩国希望在朝美首脑会谈中更多展现韩国推动朝美交流、缓解半岛紧张局势的作用。朝美首脑会谈关注半岛无核化、关系改善等议题，这不仅事关朝美两国，也与韩国密切相关。金宜谦称，“韩国政府不仅要与美国保持密切合作，还将继续加强与北韩(朝鲜)的对话，为使第二次美北首脑会谈圆满成功竭尽全力。”

　　二、韩国态度背后的利益诉求

　　第一，安全压力迫使韩国积极谋求半岛和平。

　　韩国之所以支持第二次朝美首脑会谈举行，其一，韩国仍面临着来自朝鲜的核安全压力。朝鲜的核、导试验与拥核遭到美国的强烈反对、制裁甚至军事威胁。朝鲜核武器并不具备稳定威胁美国本土的能力，但作为一种非对称性的威慑手段，朝鲜拥有对驻韩美军、关岛等的核打击的能力，易使作为美军驻地和朝鲜邻国的韩国受到波及，沦为被殃及的池鱼。

　　其二，韩国力图抓住朝鲜释放的和平信号。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在2019年新年贺词中表示，“今年同美国的关系，将依靠双方的努力，一定会像北南关系发生大转变那样获得很好的结果。”朝鲜不仅释放了与美国发展关系的信号，更强调2018年朝韩两国发展南北关系对朝美关系改善的示范作用。韩国力图抓住这个信号，“推动朝韩关系改善进入不可逆转的快车道”，通过继续改善南北关系来推动朝美关系发展。

　　第二，在半岛无核化问题上，韩国与朝美两国有政策差距。

　　韩国之所以希望朝美两国采取切实步骤，推进半岛无核化进程，是因为朝美领导人虽然都表态希望与对方尽快进行会晤，但在半岛无核化问题上，两国态度强硬，相互让步较小，难以有效推进半岛无核化进程。文在寅政府有意提醒朝美两国，需要对无核化政策进行调整。

　　其一，朝韩两国对半岛无核化的表述不同。虽然金正恩在新年贺词中表示“在朝鲜半岛营造永久而巩固的和平体制，走向完整的无核化，这是我们党和共和国政府始终不渝的立场，是我坚定不移的意志。”但新年贺词只强调“不继续生产核武器，也不进行核试验，不使用和不扩散核武器”。韩国外长康京和表示，“1992年发布的《南北韩无核化共同宣言》已详细注明无核化的基本概念”。其中要求“朝韩不试验、不制造、不生产、不接受、不拥有、不储藏、不部署、不使用核武器。”可以发现，金正恩新年贺词中并没有包括不制造、不接受、不拥有、不储藏、不部署核武器的内容。对此，文在寅总统表达了对朝鲜无核化表述的不满，并表示，朝鲜的“完全无核化”与国际社会要求的无核化是相同的概念。也就是说，和美国要求的“完全、可验证、不可逆的无核化”(CVID)定义有区别，但其实二者无异。

　　其二，韩美两国在半岛无核化上的目标一致，但实现手段并不相同。美国在以“极限施压”的方式迫使朝鲜弃核。即使是在宣布完美朝第二次首脑会谈在2月下旬举行的消息后，白宫仍重申，“在朝鲜完全落实去核化之前会继续对它施压与制裁”。韩国则更希望践行新阳光政策，以发展南北关系降低朝鲜的不安全感，弱化朝鲜发展核武器的动力，并以经济合作来推动朝鲜融入国际社会，进而以国际规则规制朝鲜行为，促使朝鲜弃核。文在寅总统也曾表示，希望在第二次朝美首脑会谈中，“美国能放松对朝制裁，给予朝鲜更多鼓励。”

　　第三，文在寅政府希望积极发声，以应对压力，增强国内外威望。

　　韩国之所以希望在朝美首脑会谈中更多体现韩国声音，其一，韩国为半岛局势改善贡献巨大，希望获得应有的关注与威望。2018年和2019年初，韩国付出巨大的资源，积极推动半岛国家间关系改善，却并没有收获应有的国际关注遑论国际威望，这也反映出韩国的努力并没有获得国际社会的认可。比如在朝韩铁路建设方面，韩国铁路界人士表示：“连接及修缮朝鲜方面的铁路开发费用，需要大概773亿美元(83万亿韩元)”，且资金的绝大部分将由韩国提供。巨额付出下，朝韩铁路建设和开工、对接等也只是受到中国、韩国少数媒体的报道，反而是朝美第二次首脑会谈地点的选择问题，受到中国、韩国、日本、美国、英国、新加坡、越南等多国主流媒体的关注，并对越南、新加坡、夏威夷等地是否适合举办会谈进行大量报道。

　　其二，半岛无核化成果不显，文在寅政府需要采取更“强硬”的美朝政策来应对内外压力。在以新阳光政策推进半岛无核化的进程中，韩国积极沟通朝美两国，也体现为韩国在寻求与两国的妥协。新阳光政策虽然维护了半岛和平局势，但并没有有效推进半岛无核化进程，反而激起内部的不满和反对党的批评。尤其是在总统支持率徘徊在50%左右低位的情况下，文在寅政府需要对国内的不满做出反应。2019年初，文在寅总统罕见地对朝美两国的现有无核化政策表示不满，并提出“政策建议”，希望朝美两国为推动半岛无核化做出更多“实质性”的举措。

　　作者是盘古智库东北亚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