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蕾：“注射消毒液消灭病毒”，特朗普制造头条丨纽约疫情记（二十一）

　　4月24日，周五

　　又下雨了，淅淅沥沥。气温还是低，虽然沿街大树上的嫩叶已舒展开来。

　　上周六在亚马逊旗下的Whole Foods订货，一直没有送货时段，刷了好几天还是没有。最近只在Costco网购了，蔬菜的品种有限，但毕竟还能保证送货。

　　两周前，朋友推荐了一个500人的微信“蔬果互助群”。入群几天后，有人上传了订菜链接，竟然真的有很多蔬菜：油菜、大白菜、豆苗、西洋菜，小葱等。生怕错过，赶紧下单，糊里糊涂连送货日期都没看到。询问后，得知两周后送货，只希望到时不会接二连三地接到缺货通知。

　　家里的小葱两周前就吃完了。看到微信群里自种小葱的文章，当时把最后四根葱头在水里养了三天，再移种到了花盆里。儿子也很把这四个葱头当回事儿，阳台上一有阳光，就把花盆搬出去，晚上温度下降，又搬进屋。慢慢的，小葱们茁壮起来。前两天，小心翼翼地剪下几根葱叶做菜，葱叶能从这四个葱头里绵延不断地长出来吗?

　　看了“蔬果互助群”里时不时出现的消息，总算搞明白，群主Carrie原是蔬菜批发商，货源来自美国和墨西哥农场。因很多华人超市关了门，他们失去了固定客户，于是当机立断，决定直接给家庭配送。短短两周，他们通过在微信和脸书建群，与16000多人建立了联系，并与一批Uber司机合作，开辟了一个新市场。由于少了中间的零售商环节，微信群里已收到货品的顾客都表示满意，果蔬新鲜，且价格合理。Carrie又已着手寻找其他供货商，如鸡蛋、豆制品、海鲜及肉类，让大家尽可能足不出户，就能丰富饭桌。上周末，她上传了一张家里晚餐的照片，开玩笑说，配送线终于建立起来，两周内瘦了10磅的她要补回来。其间辛苦可想而知，但他们的“成功转型”非但让自己在疫情中幸存了下来，还同时帮助了农场主和Uber司机。

　　因为疫情，饭店关门，学校食堂关闭，美国中部的很多农场原来的市场转眼间消失，农场主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菜烂在地里，因为雇人采摘，再将蔬菜运送到各个超市的费用会远高出他们的利润。奶牛养殖户也面临同样的困境，原本他们只需把生乳直接运到乳制品加工厂，而现在由于饭店、咖啡馆关门，乳制品的需求量减少，许多乳制品加工厂因此关闭。奶牛养殖户没有对生乳进行高温消毒以及包装的设备，因而根本无法将牛奶直接供给超市或捐给慈善机构，所以只能把牛奶倒掉。用他们的话说，奶牛每天仍在产奶，你不能像关闭水龙头那样让它们停止产奶。所以倒掉牛奶是奶牛养殖户的无奈之举，并非资本主义的罪恶表现。

　　全美的新冠确诊病人已超过91万，死亡人数超过51000。纽约州确诊超27万， 死亡16162。纽约州昨日单日死亡人数为422人，是自4月1日以来最低的一天。三日平均住院人数已连续11日下降，比4月13日疫情最高峰时减少了25%。新入院人数虽然在上周五比前一日下降了35%，但最近几天一直只以5%的速度下降，说明疫情曲线的下行段现在仍比较平直。

　　周二，特朗普在白宫会见了州长库默。特朗普表示，联邦政府将帮助纽约将新冠检测及抗体检测的能力提高一倍，达到每天40000例。库默感谢了联邦政府对纽约的支持，并表示纽约已度过了最危险的疫情时段，海军“安慰”号医疗船可以离开纽约，到更需要它的地方去。

　　本周，纽约州从超市购物者中随机选出3000人，对他们做了抗体测试。从测试结果推测，纽约可能已有超过20%的人口感染了病毒。虽然世界卫生组织提出，抗体测试应仅用于研究，而不应用于决定何时重启经济。但纽约州官员现在把抗体测试作为何时重启经济的一个至关重要的衡量标准。他们认为体内已有抗体的人可以率先回到工作岗位。但是，专家指出，目前对于有抗体的人是否就一定不会被再次感染还无定论。他们也许在短期内不会面临被再次感染的风险，但没人能确切知道“短期”到底是多久。另外，公共卫生官员对现有的抗体测试的质量发出警告，并批评联邦政府在没有充分审查后就批准了抗体测试。纽约市疾病控制官员Demetre C. Daskalakis医生还提出了测试结果存在假阴性和假阳性的可能性，因此他认为依赖这一测试来重启经济会存在隐患。明尼苏达大学传染病专家Michael Osterholm则对抗体测试的取样提出异议，他认为这个样本群不能全面代表纽约州，因为这一样本没有包括儿童、青少年以及不出门活动的人群。

　　州长库默强调了“检测、追踪和隔离”对重启经济的重要性。他近日宣布，纽约市前市长、亿万富翁布隆伯格将负责追踪病患密切接触者项目，该项目将涵盖纽约州，以及邻州新泽西和康乃狄克。布隆伯格将为这一项目捐赠1050万美元，除此，该项目还将得到联邦政府13亿美元的资助。纽约州现共有500名病患密切接触者的追踪人员，州政府将从纽约州立大学和纽约市立大学医学院的35000名在校生中招募新的追踪人员。

　　纽约市长白思豪近日宣布一年一度的美国国庆烟花秀将如期于7月4日举行。这一庆祝活动由梅西百货公司出资，通常花费为600万美元，并需要6000名警力维持秩序。市民并没有对此表示赞同。有人建议把这笔钱分发给医护人员、超市员工和快递人员。有人指出，比起烟花，纽约人一定更关心自己和他人的健康，更关心自己心仪的饭店、咖啡馆、面包店是否能生存下来。

　　而特朗普则继续制造头条新闻。继签署暂停批准绿卡申请的行政令后，特朗普昨日在例行发布会上，竟然提出，既然消毒液对病毒灭杀效果好，也许可以将其直接注入人体来清扫病毒。此言一出，包括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局长在内的专家们立刻声明，消毒液不能直接服用或注入体内。生产消毒液的公司Lysol亦马上发出警告：使用Lysol的所有产品，必须严格遵守使用指南，绝不能内服或静脉注射。实在分不清特朗普这么做是因为真的愚蠢至极，还是因为自己的连任可能受抗疫不力的牵连而已到了近乎绝望的地步。

　　下午，先生以前所在部门的同事发来短信，先生以前的秘书Liza的儿子因感染新冠去世了。Liza是菲律宾裔，50多岁，温柔质朴。她儿子有哮喘病史，才31岁。我无比震惊，我无法想象一个母亲将如何承受这份痛。窗外仍是阴冷的天，雨还在下，看不到春天的一点踪影。

　　4月24日，周五

　　又下雨了，淅淅沥沥。气温还是低，虽然沿街大树上的嫩叶已舒展开来。

　　上周六在亚马逊旗下的Whole Foods订货，一直没有送货时段，刷了好几天还是没有。最近只在Costco网购了，蔬菜的品种有限，但毕竟还能保证送货。

　　两周前，朋友推荐了一个500人的微信“蔬果互助群”。入群几天后，有人上传了订菜链接，竟然真的有很多蔬菜：油菜、大白菜、豆苗、西洋菜，小葱等。生怕错过，赶紧下单，糊里糊涂连送货日期都没看到。询问后，得知两周后送货，只希望到时不会接二连三地接到缺货通知。

　　家里的小葱两周前就吃完了。看到微信群里自种小葱的文章，当时把最后四根葱头在水里养了三天，再移种到了花盆里。儿子也很把这四个葱头当回事儿，阳台上一有阳光，就把花盆搬出去，晚上温度下降，又搬进屋。慢慢的，小葱们茁壮起来。前两天，小心翼翼地剪下几根葱叶做菜，葱叶能从这四个葱头里绵延不断地长出来吗?

　　看了“蔬果互助群”里时不时出现的消息，总算搞明白，群主Carrie原是蔬菜批发商，货源来自美国和墨西哥农场。因很多华人超市关了门，他们失去了固定客户，于是当机立断，决定直接给家庭配送。短短两周，他们通过在微信和脸书建群，与16000多人建立了联系，并与一批Uber司机合作，开辟了一个新市场。由于少了中间的零售商环节，微信群里已收到货品的顾客都表示满意，果蔬新鲜，且价格合理。Carrie又已着手寻找其他供货商，如鸡蛋、豆制品、海鲜及肉类，让大家尽可能足不出户，就能丰富饭桌。上周末，她上传了一张家里晚餐的照片，开玩笑说，配送线终于建立起来，两周内瘦了10磅的她要补回来。其间辛苦可想而知，但他们的“成功转型”非但让自己在疫情中幸存了下来，还同时帮助了农场主和Uber司机。

　　因为疫情，饭店关门，学校食堂关闭，美国中部的很多农场原来的市场转眼间消失，农场主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菜烂在地里，因为雇人采摘，再将蔬菜运送到各个超市的费用会远高出他们的利润。奶牛养殖户也面临同样的困境，原本他们只需把生乳直接运到乳制品加工厂，而现在由于饭店、咖啡馆关门，乳制品的需求量减少，许多乳制品加工厂因此关闭。奶牛养殖户没有对生乳进行高温消毒以及包装的设备，因而根本无法将牛奶直接供给超市或捐给慈善机构，所以只能把牛奶倒掉。用他们的话说，奶牛每天仍在产奶，你不能像关闭水龙头那样让它们停止产奶。所以倒掉牛奶是奶牛养殖户的无奈之举，并非资本主义的罪恶表现。

　　全美的新冠确诊病人已超过91万，死亡人数超过51000。纽约州确诊超27万， 死亡16162。纽约州昨日单日死亡人数为422人，是自4月1日以来最低的一天。三日平均住院人数已连续11日下降，比4月13日疫情最高峰时减少了25%。新入院人数虽然在上周五比前一日下降了35%，但最近几天一直只以5%的速度下降，说明疫情曲线的下行段现在仍比较平直。

　　周二，特朗普在白宫会见了州长库默。特朗普表示，联邦政府将帮助纽约将新冠检测及抗体检测的能力提高一倍，达到每天40000例。库默感谢了联邦政府对纽约的支持，并表示纽约已度过了最危险的疫情时段，海军“安慰”号医疗船可以离开纽约，到更需要它的地方去。

　　本周，纽约州从超市购物者中随机选出3000人，对他们做了抗体测试。从测试结果推测，纽约可能已有超过20%的人口感染了病毒。虽然世界卫生组织提出，抗体测试应仅用于研究，而不应用于决定何时重启经济。但纽约州官员现在把抗体测试作为何时重启经济的一个至关重要的衡量标准。他们认为体内已有抗体的人可以率先回到工作岗位。但是，专家指出，目前对于有抗体的人是否就一定不会被再次感染还无定论。他们也许在短期内不会面临被再次感染的风险，但没人能确切知道“短期”到底是多久。另外，公共卫生官员对现有的抗体测试的质量发出警告，并批评联邦政府在没有充分审查后就批准了抗体测试。纽约市疾病控制官员Demetre C. Daskalakis医生还提出了测试结果存在假阴性和假阳性的可能性，因此他认为依赖这一测试来重启经济会存在隐患。明尼苏达大学传染病专家Michael Osterholm则对抗体测试的取样提出异议，他认为这个样本群不能全面代表纽约州，因为这一样本没有包括儿童、青少年以及不出门活动的人群。

　　州长库默强调了“检测、追踪和隔离”对重启经济的重要性。他近日宣布，纽约市前市长、亿万富翁布隆伯格将负责追踪病患密切接触者项目，该项目将涵盖纽约州，以及邻州新泽西和康乃狄克。布隆伯格将为这一项目捐赠1050万美元，除此，该项目还将得到联邦政府13亿美元的资助。纽约州现共有500名病患密切接触者的追踪人员，州政府将从纽约州立大学和纽约市立大学医学院的35000名在校生中招募新的追踪人员。

　　纽约市长白思豪近日宣布一年一度的美国国庆烟花秀将如期于7月4日举行。这一庆祝活动由梅西百货公司出资，通常花费为600万美元，并需要6000名警力维持秩序。市民并没有对此表示赞同。有人建议把这笔钱分发给医护人员、超市员工和快递人员。有人指出，比起烟花，纽约人一定更关心自己和他人的健康，更关心自己心仪的饭店、咖啡馆、面包店是否能生存下来。

　　而特朗普则继续制造头条新闻。继签署暂停批准绿卡申请的行政令后，特朗普昨日在例行发布会上，竟然提出，既然消毒液对病毒灭杀效果好，也许可以将其直接注入人体来清扫病毒。此言一出，包括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局长在内的专家们立刻声明，消毒液不能直接服用或注入体内。生产消毒液的公司Lysol亦马上发出警告：使用Lysol的所有产品，必须严格遵守使用指南，绝不能内服或静脉注射。实在分不清特朗普这么做是因为真的愚蠢至极，还是因为自己的连任可能受抗疫不力的牵连而已到了近乎绝望的地步。

　　下午，先生以前所在部门的同事发来短信，先生以前的秘书Liza的儿子因感染新冠去世了。Liza是菲律宾裔，50多岁，温柔质朴。她儿子有哮喘病史，才31岁。我无比震惊，我无法想象一个母亲将如何承受这份痛。窗外仍是阴冷的天，雨还在下，看不到春天的一点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