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兴：中美之间，是“注定一战”，还是“不会一战”?

 　　——读格雷厄姆·艾利森的《注定一战》

　　最近有时间读了美国哈佛大学教授格雷厄姆·艾利森写的一本书，大标题是《注定一战》，副标题是“中美能避免修昔底德陷阱吗”。

　　什么是修昔底德陷阱?

　　“修昔底德陷阱”，是指一个新崛起的大国必然要挑战现存大国，而现存大国也必然会回应这种威胁，这样战争变得不可避免。此说法源自古希腊著名历史学家修昔底德，他认为，当一个崛起的大国与既有的统治霸主竞争时，双方面临的危险多数以战争告终。

　　那么，我们前面有这样一个陷阱吗?

　　任何学者都不会简单地说会或是不会，他们都会讲上一大通理论，说上一大堆案例，然后说一个模棱两可的结论。这本书也不例外。这么说不是贬低，而是真正的学者都会这样，考虑各种可能性。学者不是算命先生。就算是真的算命先生也会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艾利森的这本书，首先是回顾历史，讲各种案例，崛起国和守成国的各种狭路相逢，像雅典和斯巴达，英国和德国，等等。

　　看历史，作者似乎想告诉读者，这个修昔底德陷阱是不可逾越的，掉进去是大概率事件。尤其作者分析中国时讲到了中国的目标，很有意思的是，他把“中国梦”翻译成为特朗普总统“让美国再次伟大”的翻版，叫做“使中国再次伟大”。这样，两个“再次伟大”就狭路相逢了。

　　那么，作者认为的“使中国再次伟大”包含了什么内容呢?

　　1、重回中国在亚洲的主导地位，这种地位是中国在西方入侵之前就享有的。

　　2、加强对大中华地区的控制力。

　　3、恢复中国历史上沿着边界以及毗邻海洋的影响力，从而使其他国家遵从中国，这种遵从一直是大国都有的追求。

　　4、赢得其他大国在处理世界各种事物中的尊重。

　　最要命的，是在这些话之后跟了一句：这些国家目标的核心是将中国视为宇宙中心的文明信条。在中文里，中国一词的意思是“中央王国”。

　　这还不够吗?

　　作为世界第一大国的美国能够容忍这些吗?更何况，中美之间有不同的意识形态和社会形态，简而言之，不是一路人。而中国还有很多可能擦枪走火的地方，像台海问题、南海问题、朝核问题以及贸易问题，等等。

　　所以，书的第八章标题就是“走向战争”。

　　中美之间不是没有过战争，抗美援朝，就是被他们称作“韩战”的那场战争还不遥远，当然也包括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前后的斗争，还包括冷战时期，其中有中苏之间的局部武装冲突。从这些历史来看，中美之间发生冷战甚至发生热战，都是有可能的。按照作者的说法，中国人是不畏惧打仗的。不畏惧打仗，又有了一定的实力，还有很多擦枪走火的机缘，战争就是可能发生的。

　　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是被很多历史证明的。也许，这就是本书《注定一战》书名的由来。

　　但是，这里又用得上可是了。作者的“注定一战”也并不是非打不可。本书第九章的题目，就是“通往和平的12个方法”，不是一两个，而是十二个，路径可谓多矣。

　　所以，这本书的写法很有意思，书名说的是《注定一战》，又谈到战争是可以避免的，而且有十二个方法。实际上就是提到了战争的危险性，要做好可能打仗的准备，但是，又有很大的可能性来避免战争。

　　在我看来，这12个避免战争的方法才是本书的重点。这12个方法是什么呢?

　　第一是最高的权威，有了这个权威，就可以在不发生战争的情况下帮助解决对抗。这个最高的权威，指的是在国际上有很强的影响力的机构和国际通行的法则，有这样的法则遵循和这样的机构评判，战争的可能性就会减少。当然，现在这样的机构和法则，虽然还有，却越来越少了，所以需要加强。

　　第二个方法是，国家可以被内嵌式更大的经济，政治和安全制度中，这些制度约束了历史上所定义的正常行为。

　　这句话读起来比较费劲。举的是英美两国的例子，其中提到，英国领导人在不牺牲英国核心国家利益的情况下，找到了满足美国不合理需求方法的技巧。这是一个娴熟外交技巧的教科书范例。以历史学家们所称的伟大和解为基础，英国弥合了两国间的长期存在的利益，所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英国能够指望美国成为其战争物资和资金的关键来源。而大家都知道，美国的独立战争，敌人就是英国，英国曾经焚烧了白宫，而美国袭击了英属加拿大。如此的敌对矛盾是如何化解的呢?书上说是娴熟的外交技巧，但是，我看技巧只是“术”，关键还有“道”。道的问题，在第五个方法中提到。

　　第三个方法，是精明的政治家做应该做的事情，并能区分需求和欲望。这个比较容易理解，所以不多说。

　　第四个方法是时机至关重要。

　　我觉得第三个方法说精明的政治家和第四个方法实际是连在一起的，只有精明的政治家才能够理解什么时候是最好的时机，怎样利用这个时机。

　　第五个方法是文化的共性有助于防止冲突。

　　这个问题倒是值得我们注意的，我们常常把文化列在价值观的范畴，价值观相同的国家比较容易解决之间的矛盾问题，就像英国和美国，他们都是讲英语的民族，有很多相同的文化，所以他们从心里会觉得矛盾是容易解决的，操作起来也从容不迫。而价值观不同的国家，就会发生比较多的冲突，而且容易用力过猛，矛盾不容易解决。比如说美国和苏联以及俄罗斯的长期的矛盾。

　　第六个方法，除了核武器以外，太阳底下没有新的东西。

　　这里面提到了核武器。爱因斯坦在美国向广岛和长崎投放的原子弹之后说到，核武器改变一切，除了我们的思维方式。政治家们都知道，如今装有核弹的军火库，其威力将会超过历史上所有战争中使用的所有炸弹。他们知道一场全面的核战争可以真正消灭地球上的生命，因此核武器拥有国际关系研究者所说的“水晶球”效应，核战争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所以强调加强第二次核打击的能力，以遏制对方发动核战争。历史很吊诡，为了战争而发明的核武器，反而成为了遏制战争特别是有核国家的全面战争的有力武器。因为核武器的存在，已经迫使政治家，尤其是有权决定战争与否的政治家们，重新考虑自己的决策。

　　2月15日，第六轮中美经贸高级别磋商在北京钓鱼台落下帷幕。美国白宫当天的声明透露，美国在这次谈判中主要聚焦在中国的结构性改革问题上，其中包括棘手的强迫技术转让、知识产权、网络盗窃等议题。声明说，尽管还有许多工作要做，这些详尽密集的讨论为双边取得了进展。美中两国将继续在3月1日将中国进口商品关税从百分之10往上提升的期限前，就一些尚未完成的议题继续协商

　　我想，12个方法只说六个吧，其他六个，就算是给书做个广告，大家去买这本书看吧。另外，三月份，在上海会请著名学者许继霖和刘擎导读这本书，这也算是个广告吧。

 　　——读格雷厄姆·艾利森的《注定一战》

　　最近有时间读了美国哈佛大学教授格雷厄姆·艾利森写的一本书，大标题是《注定一战》，副标题是“中美能避免修昔底德陷阱吗”。

　　什么是修昔底德陷阱?

　　“修昔底德陷阱”，是指一个新崛起的大国必然要挑战现存大国，而现存大国也必然会回应这种威胁，这样战争变得不可避免。此说法源自古希腊著名历史学家修昔底德，他认为，当一个崛起的大国与既有的统治霸主竞争时，双方面临的危险多数以战争告终。

　　那么，我们前面有这样一个陷阱吗?

　　任何学者都不会简单地说会或是不会，他们都会讲上一大通理论，说上一大堆案例，然后说一个模棱两可的结论。这本书也不例外。这么说不是贬低，而是真正的学者都会这样，考虑各种可能性。学者不是算命先生。就算是真的算命先生也会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艾利森的这本书，首先是回顾历史，讲各种案例，崛起国和守成国的各种狭路相逢，像雅典和斯巴达，英国和德国，等等。

　　看历史，作者似乎想告诉读者，这个修昔底德陷阱是不可逾越的，掉进去是大概率事件。尤其作者分析中国时讲到了中国的目标，很有意思的是，他把“中国梦”翻译成为特朗普总统“让美国再次伟大”的翻版，叫做“使中国再次伟大”。这样，两个“再次伟大”就狭路相逢了。

　　那么，作者认为的“使中国再次伟大”包含了什么内容呢?

　　1、重回中国在亚洲的主导地位，这种地位是中国在西方入侵之前就享有的。

　　2、加强对大中华地区的控制力。

　　3、恢复中国历史上沿着边界以及毗邻海洋的影响力，从而使其他国家遵从中国，这种遵从一直是大国都有的追求。

　　4、赢得其他大国在处理世界各种事物中的尊重。

　　最要命的，是在这些话之后跟了一句：这些国家目标的核心是将中国视为宇宙中心的文明信条。在中文里，中国一词的意思是“中央王国”。

　　这还不够吗?

　　作为世界第一大国的美国能够容忍这些吗?更何况，中美之间有不同的意识形态和社会形态，简而言之，不是一路人。而中国还有很多可能擦枪走火的地方，像台海问题、南海问题、朝核问题以及贸易问题，等等。

　　所以，书的第八章标题就是“走向战争”。

　　中美之间不是没有过战争，抗美援朝，就是被他们称作“韩战”的那场战争还不遥远，当然也包括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前后的斗争，还包括冷战时期，其中有中苏之间的局部武装冲突。从这些历史来看，中美之间发生冷战甚至发生热战，都是有可能的。按照作者的说法，中国人是不畏惧打仗的。不畏惧打仗，又有了一定的实力，还有很多擦枪走火的机缘，战争就是可能发生的。

　　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是被很多历史证明的。也许，这就是本书《注定一战》书名的由来。

　　但是，这里又用得上可是了。作者的“注定一战”也并不是非打不可。本书第九章的题目，就是“通往和平的12个方法”，不是一两个，而是十二个，路径可谓多矣。

　　所以，这本书的写法很有意思，书名说的是《注定一战》，又谈到战争是可以避免的，而且有十二个方法。实际上就是提到了战争的危险性，要做好可能打仗的准备，但是，又有很大的可能性来避免战争。

　　在我看来，这12个避免战争的方法才是本书的重点。这12个方法是什么呢?

　　第一是最高的权威，有了这个权威，就可以在不发生战争的情况下帮助解决对抗。这个最高的权威，指的是在国际上有很强的影响力的机构和国际通行的法则，有这样的法则遵循和这样的机构评判，战争的可能性就会减少。当然，现在这样的机构和法则，虽然还有，却越来越少了，所以需要加强。

　　第二个方法是，国家可以被内嵌式更大的经济，政治和安全制度中，这些制度约束了历史上所定义的正常行为。

　　这句话读起来比较费劲。举的是英美两国的例子，其中提到，英国领导人在不牺牲英国核心国家利益的情况下，找到了满足美国不合理需求方法的技巧。这是一个娴熟外交技巧的教科书范例。以历史学家们所称的伟大和解为基础，英国弥合了两国间的长期存在的利益，所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英国能够指望美国成为其战争物资和资金的关键来源。而大家都知道，美国的独立战争，敌人就是英国，英国曾经焚烧了白宫，而美国袭击了英属加拿大。如此的敌对矛盾是如何化解的呢?书上说是娴熟的外交技巧，但是，我看技巧只是“术”，关键还有“道”。道的问题，在第五个方法中提到。

　　第三个方法，是精明的政治家做应该做的事情，并能区分需求和欲望。这个比较容易理解，所以不多说。

　　第四个方法是时机至关重要。

　　我觉得第三个方法说精明的政治家和第四个方法实际是连在一起的，只有精明的政治家才能够理解什么时候是最好的时机，怎样利用这个时机。

　　第五个方法是文化的共性有助于防止冲突。

　　这个问题倒是值得我们注意的，我们常常把文化列在价值观的范畴，价值观相同的国家比较容易解决之间的矛盾问题，就像英国和美国，他们都是讲英语的民族，有很多相同的文化，所以他们从心里会觉得矛盾是容易解决的，操作起来也从容不迫。而价值观不同的国家，就会发生比较多的冲突，而且容易用力过猛，矛盾不容易解决。比如说美国和苏联以及俄罗斯的长期的矛盾。

　　第六个方法，除了核武器以外，太阳底下没有新的东西。

　　这里面提到了核武器。爱因斯坦在美国向广岛和长崎投放的原子弹之后说到，核武器改变一切，除了我们的思维方式。政治家们都知道，如今装有核弹的军火库，其威力将会超过历史上所有战争中使用的所有炸弹。他们知道一场全面的核战争可以真正消灭地球上的生命，因此核武器拥有国际关系研究者所说的“水晶球”效应，核战争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所以强调加强第二次核打击的能力，以遏制对方发动核战争。历史很吊诡，为了战争而发明的核武器，反而成为了遏制战争特别是有核国家的全面战争的有力武器。因为核武器的存在，已经迫使政治家，尤其是有权决定战争与否的政治家们，重新考虑自己的决策。

　　2月15日，第六轮中美经贸高级别磋商在北京钓鱼台落下帷幕。美国白宫当天的声明透露，美国在这次谈判中主要聚焦在中国的结构性改革问题上，其中包括棘手的强迫技术转让、知识产权、网络盗窃等议题。声明说，尽管还有许多工作要做，这些详尽密集的讨论为双边取得了进展。美中两国将继续在3月1日将中国进口商品关税从百分之10往上提升的期限前，就一些尚未完成的议题继续协商

　　我想，12个方法只说六个吧，其他六个，就算是给书做个广告，大家去买这本书看吧。另外，三月份，在上海会请著名学者许继霖和刘擎导读这本书，这也算是个广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