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麦克福尔：拜登应如何应对普京?也许遏制会更好

　　美国总统乔·拜登已经阐明了对俄务实政策的轮廓：在可能的情况下进行接触，但不要把美国的价值观拒之门外。在必要时遏制、威慑和惩罚俄罗斯。与花了四年时间赞扬和讨好普京的唐纳德·特朗普总统不同，拜登将其俄罗斯政策描绘成更广泛的全球民主和专制之间竞争的一部分，承诺在国内重建民主，在国外开展多边合作。

　　合作的限度

　　尽管美俄关系最近呈螺旋式下降，但仍有合作的空间。军备控制应该是日内瓦会议议程上的首要问题。拜登和普京已经在今年2月同意延长《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开始为期五年的倒计时，以达成一项替代性协议。这项协议将更难达成，因为美国希望对非战略核武器运载工具施加新的限制，而俄罗斯希望对导弹防御系统施加限制。拜登和普京还应该考虑就网络武器和太空武器的新“道路规则”展开平行讨论。

　　改善莫斯科和华盛顿之间的沟通渠道是另一个潜在的双赢问题。俄罗斯驻美国大使目前在莫斯科工作，美国驻俄罗斯大使在华盛顿工作。因此，大多数外交交流都是通过争取新闻声明进行的，而不是闭门会议。为了减少误解或误解导致冲突的风险，拜登和普京应该重新建立两国政府之间的高层沟通，要么通过白宫和克里姆林宫之间的渠道，要么通过国务院和俄罗斯外交部之间的渠道。军方对军方的会谈，甚至情报官员之间的会议，都可以补充这种更具政治色彩的渠道。在普通公民层面，通过两国外交代表的正常化，旅行的便利性可以得到改善。不太可能成功但仍值得在日内瓦探讨的是多边问题上合作的一个较小议程，比如防止伊朗发展核武器和保持人道主义援助流向叙利亚。

　　但即使在这些有限领域取得进展，也无法转化为稳定或可预测的关系。美国也不应寻求与一个占领格鲁吉亚和乌克兰领土的政权实现关系完全正常化。对美国政府和私营部门网络进行网络攻击;支持白俄罗斯、叙利亚和委内瑞拉的独裁者;逮捕并镇压国内反对派。拜登提出了与俄罗斯建立更合作关系的可能性，他很清楚普京不太可能选择这条道路。普京从与美国为敌中获得政治利益，他为了提升俄罗斯作为大国的形象而挑衅华盛顿及其盟友。因此，无论普京是否愿意进行有限的合作，拜登政府必须寻求遏制克里姆林宫，同时也要直接接触俄罗斯社会。

　　威慑的必要性

　　任何遏制俄罗斯的计划都必须以遏制普京的好战行为为出发点。在这方面，北约仍然是最重要的多边论坛，拜登出现在布鲁塞尔的北约峰会上，标志着比特朗普时代有了重大进步。但是仅仅出现是不够的。正如他在布鲁塞尔开始做的那样，拜登还必须劝诱个别成员国在国防和对联盟共享能力的实物支持上投入更多——特别是运输、网络防御和情报共享。拜登还需要说服北约加强其在欧洲海域的海军力量，扩大其在北约东部和东南部边缘的存在，并帮助格鲁吉亚和乌克兰提高防御能力。昨天由参加会议的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发表的北约公报，是特朗普时代的一个可喜的进步，但它仍然是一种雄心。

　　普京已经使北约边界的常规部队现代化，北约也必须这样做。拜登及其同行者已经承诺要让北约领导层重新制定已有十年历史的战略概念——联盟的集体防御路线图——以应对中国的崛起、网络威胁和俄罗斯的复苏。但是他们必须小心不要分散北约的核心任务，俄罗斯仍然是北约欧洲成员国的主要安全威胁。

　　在北约之外，拜登政府遏制俄罗斯的努力应该与美国对抗中国的努力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拜登正确地认识到，为了在海外与中国竞争，需要在国内重建民主和经济。这也是遏制俄罗斯所需要的。北京和莫斯科都在宣扬美国衰落的说法。加强美国的民主，包括保护投票权，是对抗它的最好办法。

　　但即便是在国际上更加孤立的俄罗斯，仍将对美国和其他民主国家构成网络威胁。因此，拜登必须超越以牙还牙的反应，制定一个全面的战略，以阻止网络攻击、虚假信息和其他影响活动。为了提高未来网络攻击的成本，拜登政府应该与盟友合作，识别并起诉网络罪犯，并将支付赎金定为犯罪。它还应该兑现拜登关于解决国际腐败和盗贼统治的承诺：提高俄罗斯在西方金融交易的透明度，将减少俄罗斯在民主社会的影响力，暴露克里姆林宫的虚伪行为。

　　积极的议程

　　通过将俄罗斯政策定义为民主与独裁之间更广泛的意识形态竞争的一部分，拜登有效地传达了他反对的议程：专制行为、腐败和网络黑客。但他的政府也需要阐明他的议程是什么——在俄罗斯，在欧洲，在世界其他地方。

　　加强民主和经济发展应该是明确的答案。乌克兰可以说是全球民主与独裁斗争中最重要的前线国家，这意味着在面对俄罗斯持续占领和侵略的情况下，加强乌克兰的主权、安全和民主。拜登可以提议直接参与所谓的诺曼底进程——与乌克兰、俄罗斯、法国和德国一道——该进程的任务是结束乌克兰东部的战争。或者，他可以提出一种新的模式，摆脱2014年和2015年的有缺陷的明斯克协议，这些协议到目前为止未能停止战斗，也未能恢复乌克兰的领土完整。拜登还应该重申，美国支持包括克里米亚在内的乌克兰重新统一，无论这在短期内是多么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拜登应该寻求一个不需要俄罗斯合作的并行倡议：在乌克兰的自由地区加强民主、发展和法治，以便那些生活在被占领地区的人最终可能会站出来要求统一，就像东德在1989年所做的那样。拜登应该与欧洲伙伴合作，组建一个专家委员会，推动并协助市场、民主、司法、国家行政和军事改革。欧盟委员会应特别关注减少腐败和提高透明度，以限制寡头和俄罗斯代理人的政治影响力。拜登还可能任命一位在民主和发展方面具有特别专长的新大使，或任命一位特使前往乌克兰，授权支持该地区的民主发展。额外的军事援助也应该是平衡的一部分，特别是移动雷达和海军资产。

　　拜登的当选为那些不仅支持乌克兰民主，而且支持该地区其他国家民主的人带来了新的希望，这些国家包括亚美尼亚、白俄罗斯、格鲁吉亚、摩尔多瓦和俄罗斯本身。拜登需要支持这些新进的民主党人。普京已经在帮助他们在欧洲和其他国家的对手。

　　拜登必须提供一个制衡普京推动专制的力量。他应该继续公开发言，支持该地区所有为民主而战的人，从俄罗斯的阿列克谢·纳瓦尔尼(Alexei Navalny)到白俄罗斯的斯韦特拉娜·蒂哈诺夫斯卡娅(Svetlana Tikhanovskaya)。更广泛地说，拜登应该利用其计划中的民主峰会，建立一个新的国际机构，支持世界各地的民主领导人和理念。

　　最后，拜登应该重组美国政府媒体，以更好地对抗俄罗斯的宣传。他应该废除目前美国所有政府媒体的中央集权官僚机构即美国全球媒体机构，并将其以报道为中心的实体——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中东广播网络——转变为由国会资助的自主新闻机构。

　　拜登测试普京是否会与美国建立更稳定、可预测的关系，这是正确的。拜登试图与克里姆林宫就共同利益的有限议程进行合作，尤其是在军备控制方面，也是正确的。即使在冷战的紧张时刻，美国总统也看到了与苏联同行合作以减少核战争风险的智慧。与此同时，拜登政府必须迅速发展战略的其他方面，以遏制和遏制普京的好战行为，同时支持俄罗斯、欧洲和世界各地的民主力量。换句话说，日内瓦会议之后，艰苦的工作开始了。

　　迈克尔·麦克福尔(Michael McFaul)系胡佛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政治学教授、斯坦福大学弗里曼·斯波利国际问题研究所主任。2012年至2014年，担任美国驻俄罗斯大使。原文链接：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russia-fsu/2021-06-14/how-biden-should-deal-putin

　　美国总统乔·拜登已经阐明了对俄务实政策的轮廓：在可能的情况下进行接触，但不要把美国的价值观拒之门外。在必要时遏制、威慑和惩罚俄罗斯。与花了四年时间赞扬和讨好普京的唐纳德·特朗普总统不同，拜登将其俄罗斯政策描绘成更广泛的全球民主和专制之间竞争的一部分，承诺在国内重建民主，在国外开展多边合作。

　　合作的限度

　　尽管美俄关系最近呈螺旋式下降，但仍有合作的空间。军备控制应该是日内瓦会议议程上的首要问题。拜登和普京已经在今年2月同意延长《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开始为期五年的倒计时，以达成一项替代性协议。这项协议将更难达成，因为美国希望对非战略核武器运载工具施加新的限制，而俄罗斯希望对导弹防御系统施加限制。拜登和普京还应该考虑就网络武器和太空武器的新“道路规则”展开平行讨论。

　　改善莫斯科和华盛顿之间的沟通渠道是另一个潜在的双赢问题。俄罗斯驻美国大使目前在莫斯科工作，美国驻俄罗斯大使在华盛顿工作。因此，大多数外交交流都是通过争取新闻声明进行的，而不是闭门会议。为了减少误解或误解导致冲突的风险，拜登和普京应该重新建立两国政府之间的高层沟通，要么通过白宫和克里姆林宫之间的渠道，要么通过国务院和俄罗斯外交部之间的渠道。军方对军方的会谈，甚至情报官员之间的会议，都可以补充这种更具政治色彩的渠道。在普通公民层面，通过两国外交代表的正常化，旅行的便利性可以得到改善。不太可能成功但仍值得在日内瓦探讨的是多边问题上合作的一个较小议程，比如防止伊朗发展核武器和保持人道主义援助流向叙利亚。

　　但即使在这些有限领域取得进展，也无法转化为稳定或可预测的关系。美国也不应寻求与一个占领格鲁吉亚和乌克兰领土的政权实现关系完全正常化。对美国政府和私营部门网络进行网络攻击;支持白俄罗斯、叙利亚和委内瑞拉的独裁者;逮捕并镇压国内反对派。拜登提出了与俄罗斯建立更合作关系的可能性，他很清楚普京不太可能选择这条道路。普京从与美国为敌中获得政治利益，他为了提升俄罗斯作为大国的形象而挑衅华盛顿及其盟友。因此，无论普京是否愿意进行有限的合作，拜登政府必须寻求遏制克里姆林宫，同时也要直接接触俄罗斯社会。

　　威慑的必要性

　　任何遏制俄罗斯的计划都必须以遏制普京的好战行为为出发点。在这方面，北约仍然是最重要的多边论坛，拜登出现在布鲁塞尔的北约峰会上，标志着比特朗普时代有了重大进步。但是仅仅出现是不够的。正如他在布鲁塞尔开始做的那样，拜登还必须劝诱个别成员国在国防和对联盟共享能力的实物支持上投入更多——特别是运输、网络防御和情报共享。拜登还需要说服北约加强其在欧洲海域的海军力量，扩大其在北约东部和东南部边缘的存在，并帮助格鲁吉亚和乌克兰提高防御能力。昨天由参加会议的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发表的北约公报，是特朗普时代的一个可喜的进步，但它仍然是一种雄心。

　　普京已经使北约边界的常规部队现代化，北约也必须这样做。拜登及其同行者已经承诺要让北约领导层重新制定已有十年历史的战略概念——联盟的集体防御路线图——以应对中国的崛起、网络威胁和俄罗斯的复苏。但是他们必须小心不要分散北约的核心任务，俄罗斯仍然是北约欧洲成员国的主要安全威胁。

　　在北约之外，拜登政府遏制俄罗斯的努力应该与美国对抗中国的努力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拜登正确地认识到，为了在海外与中国竞争，需要在国内重建民主和经济。这也是遏制俄罗斯所需要的。北京和莫斯科都在宣扬美国衰落的说法。加强美国的民主，包括保护投票权，是对抗它的最好办法。

　　但即便是在国际上更加孤立的俄罗斯，仍将对美国和其他民主国家构成网络威胁。因此，拜登必须超越以牙还牙的反应，制定一个全面的战略，以阻止网络攻击、虚假信息和其他影响活动。为了提高未来网络攻击的成本，拜登政府应该与盟友合作，识别并起诉网络罪犯，并将支付赎金定为犯罪。它还应该兑现拜登关于解决国际腐败和盗贼统治的承诺：提高俄罗斯在西方金融交易的透明度，将减少俄罗斯在民主社会的影响力，暴露克里姆林宫的虚伪行为。

　　积极的议程

　　通过将俄罗斯政策定义为民主与独裁之间更广泛的意识形态竞争的一部分，拜登有效地传达了他反对的议程：专制行为、腐败和网络黑客。但他的政府也需要阐明他的议程是什么——在俄罗斯，在欧洲，在世界其他地方。

　　加强民主和经济发展应该是明确的答案。乌克兰可以说是全球民主与独裁斗争中最重要的前线国家，这意味着在面对俄罗斯持续占领和侵略的情况下，加强乌克兰的主权、安全和民主。拜登可以提议直接参与所谓的诺曼底进程——与乌克兰、俄罗斯、法国和德国一道——该进程的任务是结束乌克兰东部的战争。或者，他可以提出一种新的模式，摆脱2014年和2015年的有缺陷的明斯克协议，这些协议到目前为止未能停止战斗，也未能恢复乌克兰的领土完整。拜登还应该重申，美国支持包括克里米亚在内的乌克兰重新统一，无论这在短期内是多么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拜登应该寻求一个不需要俄罗斯合作的并行倡议：在乌克兰的自由地区加强民主、发展和法治，以便那些生活在被占领地区的人最终可能会站出来要求统一，就像东德在1989年所做的那样。拜登应该与欧洲伙伴合作，组建一个专家委员会，推动并协助市场、民主、司法、国家行政和军事改革。欧盟委员会应特别关注减少腐败和提高透明度，以限制寡头和俄罗斯代理人的政治影响力。拜登还可能任命一位在民主和发展方面具有特别专长的新大使，或任命一位特使前往乌克兰，授权支持该地区的民主发展。额外的军事援助也应该是平衡的一部分，特别是移动雷达和海军资产。

　　拜登的当选为那些不仅支持乌克兰民主，而且支持该地区其他国家民主的人带来了新的希望，这些国家包括亚美尼亚、白俄罗斯、格鲁吉亚、摩尔多瓦和俄罗斯本身。拜登需要支持这些新进的民主党人。普京已经在帮助他们在欧洲和其他国家的对手。

　　拜登必须提供一个制衡普京推动专制的力量。他应该继续公开发言，支持该地区所有为民主而战的人，从俄罗斯的阿列克谢·纳瓦尔尼(Alexei Navalny)到白俄罗斯的斯韦特拉娜·蒂哈诺夫斯卡娅(Svetlana Tikhanovskaya)。更广泛地说，拜登应该利用其计划中的民主峰会，建立一个新的国际机构，支持世界各地的民主领导人和理念。

　　最后，拜登应该重组美国政府媒体，以更好地对抗俄罗斯的宣传。他应该废除目前美国所有政府媒体的中央集权官僚机构即美国全球媒体机构，并将其以报道为中心的实体——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中东广播网络——转变为由国会资助的自主新闻机构。

　　拜登测试普京是否会与美国建立更稳定、可预测的关系，这是正确的。拜登试图与克里姆林宫就共同利益的有限议程进行合作，尤其是在军备控制方面，也是正确的。即使在冷战的紧张时刻，美国总统也看到了与苏联同行合作以减少核战争风险的智慧。与此同时，拜登政府必须迅速发展战略的其他方面，以遏制和遏制普京的好战行为，同时支持俄罗斯、欧洲和世界各地的民主力量。换句话说，日内瓦会议之后，艰苦的工作开始了。

　　迈克尔·麦克福尔(Michael McFaul)系胡佛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政治学教授、斯坦福大学弗里曼·斯波利国际问题研究所主任。2012年至2014年，担任美国驻俄罗斯大使。原文链接：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russia-fsu/2021-06-14/how-biden-should-deal-put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