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光海 ：文在寅政府的内政外交为何陷入“四面楚歌”的困境？

　　当前，因韩日贸易纠纷、朝韩对话交流合作停滞、经济发展低迷、法务部长官资格存在瑕疵等原因，韩国文在寅政府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政治、外交、经济、安全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韩国民众抗议文在寅政府

　　四方面具体表现

　　韩国内政外交陷入“四面楚歌”的具体表现主要是在以下四个方面：一是韩日贸易纠纷持续升级，两国关系不断恶化。自今年7月1日日本宣布对出口韩国的三种半导体产业原材料加强管制，从而拉开纠纷大幕以来，日韩贸易纠纷愈演愈烈，双方反制措施不断升级。韩国采取的一系列措施都没能阻止纠纷持续恶化。8月底，韩国还以守护东海领土为名，在日韩争议岛屿进行军事演习，并首次将演习影像公之于众，致使双边关系更加恶化。这一局面无疑会对一直陷于低迷的韩国经济将造成较大冲击。7月18日，韩国银行已将2019年经济增长预期从2.5%下调至2.2%。8月28日，日本将韩国移出“白色清单”国家之外的措施正式生效，这一措施将会对韩国相关产业及整体经济造成何种程度的影响，四季度的统计数字应将会有较直观的体现。9月11日韩国政府就日本挑起贸易摩擦向世贸组织提出诉讼。基于这一诉讼，10月11日两国在日内瓦首次举行高级别贸易磋商，而这一天正是两国贸易战第100天。尽管韩国媒体声称在百日摩擦中日方损失更大，但谁都知道，如果摩擦继续下去，双方都会得不偿失。

　　二是朝韩对话和朝美接触陷入停滞状态，半岛无核化进程陷入僵局。由于韩美举行军演、美国有意放慢对话节奏等原因，原本在板门店会晤时协商好的朝美工作组层面的磋商至今没有启动迹象。朝鲜指责美国举行军演是没有遵守《新加坡联合声明》中达成的共识，破坏了半岛无核化对话氛围，因此自7月下旬以来通过频繁发射中短距离导弹发泄不满情绪，并终止了与韩国方面的所有接触渠道，持续向韩国施压。韩国内保守阵营及在野党也借机向文在寅政府发难，指责其在南北关系问题及朝核问题上采取错误路线和政策，尤其是极力鼓噪朝鲜发射的中短距离导弹对韩国的安全威胁，试图从舆论层面诋毁和打击文在寅政府。在解决朝核问题上，韩国民众一度被激起的乐观预期亦被当前的僵持局面所冲淡，对政府主张和强调的“驾驶席”作用及对朝政策产生质疑。从目前的南北、朝美关系及整个半岛局势来看，凭韩国一己之力撬动南北合作和朝美接触难度较大。从近期朝鲜发出的信息来看，朝鲜不希望韩国在下一阶段朝美接触和谈判中出面或介入太多，因此韩国的立场、角色和作用将面临尴尬局面。

　　三是受内外部多重影响，经济发展迟滞不前。由于受国内市场有限及资源匮乏等制约，韩国想要摆脱迟滞低迷的状况，很大程度上需要依赖外部市场。文在寅政府主政以来，尽管为改善外部市场环境、提高对外经济合作水平做了诸多努力，但收效甚微。此前因“萨德”事件降至谷底的中韩关系虽然有所改善，但至今没有恢复到2016年的水平;中美经贸摩擦对本就低迷不振的韩国经济也造成了较大冲击;文在寅政府提出的“朝鲜半岛新经济构想”“新北方”“新南方”政策等，也尚无实质性举措和落实方案。再加上愈演愈烈的韩日贸易纠纷，韩国经济已是雪上加霜。国内方面，为改善民生、促进发展，文在寅政府在鼓励创新、扶持中小企业、增加政府就业岗位、提高劳动者薪酬水平、抑制物价等方面采取了诸多措施，但由于受民众消费信心不足、反对党阻挠出台改革措施、财阀企业不配合政府改革等原因，上述努力和措施都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韩国经济依然萎靡不振。

　　四是民众对政府的执政能力表示怀疑。目前，由于韩日贸易纠纷升级、南北关系受挫、半岛核问题举步维艰、中韩关系不温不火、韩美关系降温、新任法务部长官曹国的资格存在瑕疵等多重原因，文在寅政府及其执政党受到了保守派及在野党的猛烈抨击，支持率也出现下降。在野的反对党自不必说，一般民众质疑甚至指责文在寅政府执政能力不足的声音不断加大。54岁的曹国曾是首尔大学教授，2017年出任总统府民政首席秘书，被视为文在寅的心腹，但有媒体披露了他的女儿入学涉嫌伪造文书、家人涉嫌投资私募基金避税等。9月初，文在寅坚持任命曹国担任法务部长，引起民众极大不满，民众认为政府的做法违背了公平、公正、透明原则，是对韩国社会价值观的挑战。如果不打破现在的被动局面，任由反对党做文章、造声势、大搞舆论战，在明年4月份举行的“总选”(国会议员选举)中，文在寅政府及其执政党失利的可能性很大。一旦“总选”失败，文在寅政府将成为“跛脚鸭”，将更不利于其推进各项政策和改革措施。10月14日，曹国在舆论压力下宣布辞职，文在寅则对这一事件引发国民矛盾表示深感抱歉。

　　出路在何方

　　造成韩国政局四面楚歌困境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国内国外多重因素联动发酵叠加等原因，又有围绕半岛问题相关国家进行战略博弈所造成的影响等因素，所以韩国想要走出困境，解决政治、经济、外交、安全等方面交织叠加的一系列问题，不是件轻松容易的事。那么，韩国的出路何在?笔者以为，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探索。

　　一是在日韩贸易纠纷问题上做好短期和中长期应对准备。短期来看，要想以外交和对话方式解决贸易纠纷难度较大。从韩国方面来讲，文在寅政府如果妥协或让步，将失去反日民众和进步阵营的支持，最直接的结果是在明年的“总选”中惨败。从日本方面来讲，如果妥协或让步，安倍政府一来会招致国内的大举反对，二来担心会产生历史问题“连锁效应”。所以，除非有影响力的大国进行居间调停和仲裁，韩日贸易纠纷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得到解决。中长期来看，韩国制定替代方案、寻求供应链多元化、研发核心材料和技术等，将是必要而有效的措施。从7月起，韩国政府已经在此方面采取了多管齐下的措施。

　　二是在推动半岛无核化问题上与相关国家通力协作。以去年平昌冬奥会为契机，韩国为缓解半岛紧张局势，促进南北、朝美接触与对话，推动半岛无核化解决进程，做出了积极努力，并发挥了不可或缺的“穿针引线”和“桥梁纽带”作用。尤其是在朝美对话陷入僵持局面的时候，韩国能够在朝美之间斡旋穿梭，为朝美继续维持接触和对话氛围发挥了重要媒介作用。但过分强调和在意韩国的“驾驶席”作用，而忽视或怠慢与相关各方的协作和配合，无助于核心问题的解决，韩国的作用也会逐渐失去效力。所以，下一步在开展南北对话合作、推动半岛无核化解决进程中，应尽量做好与相关各方的沟通与协作，让各方力量参与和配合，形成合力效应。

　　三是在促进经济发展方面进一步扩大与中国合作的广度和深度。回顾过去20多年的韩国经济发展情况，不难发现，韩国经济之所以能够克服各种困难和风险，保持稳中有进的态势，中国市场发挥了重要的角色和作用。中韩经贸合作因此也成为中韩关系发展中的一大特色和亮点。如果能够充分利用好中韩自贸区建设这个平台，双方的经贸合作无疑会更上一个新台阶，给双方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此外，将“一带一路”与韩国“新北方”“新南方”政策进行对接，积极开拓第三方市场，也是中韩可以进行深度合作的方向和领域。中韩在朝鲜半岛、中国东北三省及东北亚地区、东南亚地区有着巨大的合作优势和潜力，应积极挖掘和探索可行的合作方案，并实现互利共赢，共同发展。

　　四是在内政方面，要想尽办法弥合撕裂的民意。从外部的视角看，韩国政治的最大问题就是保守与进步、左派与右派的严重对立。这样的政治格局导致社会与民意的严重撕裂和隔阂，“为了反对而反对”的政治行为和举动，不仅耗费了有限的政治及各种社会资源，而且严重阻碍了韩国政治及社会的进一步发展。如果这一问题得不到根本解决，韩国所追求的各种目标和顶层设计都会因此而受到阻碍和影响。所以，韩国应尝试从政治制度、国家治理等方面做出消除这一“政治顽疾”的努力和安排，让撕裂的民意尽快得到弥合。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信息研究院研究员;原题《四面楚歌，韩国政府出路何在》

　　当前，因韩日贸易纠纷、朝韩对话交流合作停滞、经济发展低迷、法务部长官资格存在瑕疵等原因，韩国文在寅政府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政治、外交、经济、安全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韩国民众抗议文在寅政府

　　四方面具体表现

　　韩国内政外交陷入“四面楚歌”的具体表现主要是在以下四个方面：一是韩日贸易纠纷持续升级，两国关系不断恶化。自今年7月1日日本宣布对出口韩国的三种半导体产业原材料加强管制，从而拉开纠纷大幕以来，日韩贸易纠纷愈演愈烈，双方反制措施不断升级。韩国采取的一系列措施都没能阻止纠纷持续恶化。8月底，韩国还以守护东海领土为名，在日韩争议岛屿进行军事演习，并首次将演习影像公之于众，致使双边关系更加恶化。这一局面无疑会对一直陷于低迷的韩国经济将造成较大冲击。7月18日，韩国银行已将2019年经济增长预期从2.5%下调至2.2%。8月28日，日本将韩国移出“白色清单”国家之外的措施正式生效，这一措施将会对韩国相关产业及整体经济造成何种程度的影响，四季度的统计数字应将会有较直观的体现。9月11日韩国政府就日本挑起贸易摩擦向世贸组织提出诉讼。基于这一诉讼，10月11日两国在日内瓦首次举行高级别贸易磋商，而这一天正是两国贸易战第100天。尽管韩国媒体声称在百日摩擦中日方损失更大，但谁都知道，如果摩擦继续下去，双方都会得不偿失。

　　二是朝韩对话和朝美接触陷入停滞状态，半岛无核化进程陷入僵局。由于韩美举行军演、美国有意放慢对话节奏等原因，原本在板门店会晤时协商好的朝美工作组层面的磋商至今没有启动迹象。朝鲜指责美国举行军演是没有遵守《新加坡联合声明》中达成的共识，破坏了半岛无核化对话氛围，因此自7月下旬以来通过频繁发射中短距离导弹发泄不满情绪，并终止了与韩国方面的所有接触渠道，持续向韩国施压。韩国内保守阵营及在野党也借机向文在寅政府发难，指责其在南北关系问题及朝核问题上采取错误路线和政策，尤其是极力鼓噪朝鲜发射的中短距离导弹对韩国的安全威胁，试图从舆论层面诋毁和打击文在寅政府。在解决朝核问题上，韩国民众一度被激起的乐观预期亦被当前的僵持局面所冲淡，对政府主张和强调的“驾驶席”作用及对朝政策产生质疑。从目前的南北、朝美关系及整个半岛局势来看，凭韩国一己之力撬动南北合作和朝美接触难度较大。从近期朝鲜发出的信息来看，朝鲜不希望韩国在下一阶段朝美接触和谈判中出面或介入太多，因此韩国的立场、角色和作用将面临尴尬局面。

　　三是受内外部多重影响，经济发展迟滞不前。由于受国内市场有限及资源匮乏等制约，韩国想要摆脱迟滞低迷的状况，很大程度上需要依赖外部市场。文在寅政府主政以来，尽管为改善外部市场环境、提高对外经济合作水平做了诸多努力，但收效甚微。此前因“萨德”事件降至谷底的中韩关系虽然有所改善，但至今没有恢复到2016年的水平;中美经贸摩擦对本就低迷不振的韩国经济也造成了较大冲击;文在寅政府提出的“朝鲜半岛新经济构想”“新北方”“新南方”政策等，也尚无实质性举措和落实方案。再加上愈演愈烈的韩日贸易纠纷，韩国经济已是雪上加霜。国内方面，为改善民生、促进发展，文在寅政府在鼓励创新、扶持中小企业、增加政府就业岗位、提高劳动者薪酬水平、抑制物价等方面采取了诸多措施，但由于受民众消费信心不足、反对党阻挠出台改革措施、财阀企业不配合政府改革等原因，上述努力和措施都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韩国经济依然萎靡不振。

　　四是民众对政府的执政能力表示怀疑。目前，由于韩日贸易纠纷升级、南北关系受挫、半岛核问题举步维艰、中韩关系不温不火、韩美关系降温、新任法务部长官曹国的资格存在瑕疵等多重原因，文在寅政府及其执政党受到了保守派及在野党的猛烈抨击，支持率也出现下降。在野的反对党自不必说，一般民众质疑甚至指责文在寅政府执政能力不足的声音不断加大。54岁的曹国曾是首尔大学教授，2017年出任总统府民政首席秘书，被视为文在寅的心腹，但有媒体披露了他的女儿入学涉嫌伪造文书、家人涉嫌投资私募基金避税等。9月初，文在寅坚持任命曹国担任法务部长，引起民众极大不满，民众认为政府的做法违背了公平、公正、透明原则，是对韩国社会价值观的挑战。如果不打破现在的被动局面，任由反对党做文章、造声势、大搞舆论战，在明年4月份举行的“总选”(国会议员选举)中，文在寅政府及其执政党失利的可能性很大。一旦“总选”失败，文在寅政府将成为“跛脚鸭”，将更不利于其推进各项政策和改革措施。10月14日，曹国在舆论压力下宣布辞职，文在寅则对这一事件引发国民矛盾表示深感抱歉。

　　出路在何方

　　造成韩国政局四面楚歌困境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国内国外多重因素联动发酵叠加等原因，又有围绕半岛问题相关国家进行战略博弈所造成的影响等因素，所以韩国想要走出困境，解决政治、经济、外交、安全等方面交织叠加的一系列问题，不是件轻松容易的事。那么，韩国的出路何在?笔者以为，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探索。

　　一是在日韩贸易纠纷问题上做好短期和中长期应对准备。短期来看，要想以外交和对话方式解决贸易纠纷难度较大。从韩国方面来讲，文在寅政府如果妥协或让步，将失去反日民众和进步阵营的支持，最直接的结果是在明年的“总选”中惨败。从日本方面来讲，如果妥协或让步，安倍政府一来会招致国内的大举反对，二来担心会产生历史问题“连锁效应”。所以，除非有影响力的大国进行居间调停和仲裁，韩日贸易纠纷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得到解决。中长期来看，韩国制定替代方案、寻求供应链多元化、研发核心材料和技术等，将是必要而有效的措施。从7月起，韩国政府已经在此方面采取了多管齐下的措施。

　　二是在推动半岛无核化问题上与相关国家通力协作。以去年平昌冬奥会为契机，韩国为缓解半岛紧张局势，促进南北、朝美接触与对话，推动半岛无核化解决进程，做出了积极努力，并发挥了不可或缺的“穿针引线”和“桥梁纽带”作用。尤其是在朝美对话陷入僵持局面的时候，韩国能够在朝美之间斡旋穿梭，为朝美继续维持接触和对话氛围发挥了重要媒介作用。但过分强调和在意韩国的“驾驶席”作用，而忽视或怠慢与相关各方的协作和配合，无助于核心问题的解决，韩国的作用也会逐渐失去效力。所以，下一步在开展南北对话合作、推动半岛无核化解决进程中，应尽量做好与相关各方的沟通与协作，让各方力量参与和配合，形成合力效应。

　　三是在促进经济发展方面进一步扩大与中国合作的广度和深度。回顾过去20多年的韩国经济发展情况，不难发现，韩国经济之所以能够克服各种困难和风险，保持稳中有进的态势，中国市场发挥了重要的角色和作用。中韩经贸合作因此也成为中韩关系发展中的一大特色和亮点。如果能够充分利用好中韩自贸区建设这个平台，双方的经贸合作无疑会更上一个新台阶，给双方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此外，将“一带一路”与韩国“新北方”“新南方”政策进行对接，积极开拓第三方市场，也是中韩可以进行深度合作的方向和领域。中韩在朝鲜半岛、中国东北三省及东北亚地区、东南亚地区有着巨大的合作优势和潜力，应积极挖掘和探索可行的合作方案，并实现互利共赢，共同发展。

　　四是在内政方面，要想尽办法弥合撕裂的民意。从外部的视角看，韩国政治的最大问题就是保守与进步、左派与右派的严重对立。这样的政治格局导致社会与民意的严重撕裂和隔阂，“为了反对而反对”的政治行为和举动，不仅耗费了有限的政治及各种社会资源，而且严重阻碍了韩国政治及社会的进一步发展。如果这一问题得不到根本解决，韩国所追求的各种目标和顶层设计都会因此而受到阻碍和影响。所以，韩国应尝试从政治制度、国家治理等方面做出消除这一“政治顽疾”的努力和安排，让撕裂的民意尽快得到弥合。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信息研究院研究员;原题《四面楚歌，韩国政府出路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