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特朗普”为何以压倒性优势当选总统

 　 10月28日，雅伊尔·博索纳罗(Jair M.Bolsonaro)赢得了2018年巴西总统大选的决胜选举，并成为该国第38任总统。他获得了55%的选票，而巴西劳工党候选人费尔南多·哈达德(Fernando Haddad)仅获45%的选票。

　　博索纳罗真的是“巴西特朗普”吗?

　　来自国际媒体的报道大多是简单化的陈腔滥调，如称他为“巴西特朗普”，或将他与世界其他地方的右翼候选人做比较。博索纳罗肯定与特朗普有相似之处，但这样的类比必须得到谨慎对待。

　　先说说相似之处：

　　与特朗普一样，博索纳罗在竞选期间不怎么在乎以往的规矩。在巴西政界，他行事风格特立独行，向来不背诵台词，经常发表非常规言论，因此声名大噪。他打破了巴西选举在劳工党和社民党之间两极徘徊的标准模式。博索纳罗和特朗普还有一个标志性的共同之处，就是指责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纽约时报》和《圣保罗报》等主流大媒体为“假新闻”(Fake News)。

　　当博索纳罗宣布参选时，他的对手和媒体上自称的政治专家，也像错看了特朗普一样，一致认为他成不了气候。直到今天，他的对手仍在使用口号Elenão(NotHim，“不选他”)，这个口号的创意似乎来自#NeverTrump，最后效果也一样适得其反。有充分理由认为博索纳罗没资格担任总统，尤其是因为他不符合政治正确、不断惹来麻烦的表述。他也没有多少竞选资金，所在党派(社会自由党)的群众政治基本盘十分弱小，尤其与强大的劳工党相比。之前的许多民意测验，也显示出博索纳罗毫无取胜机会。

　　然而，相似之处可能会在这里结束。博索纳罗有着不同的职业背景。与特朗普不同，博索纳罗自1990年以来，甚至在从军以前，就一直在政治上处于活跃状态。博索纳多次当选国会议员，代表里约热内卢州近30年。他不是特朗普那样头一次参选的政治新人。

　　如果你有一直在关注，或至少从主流新闻来源中读过一、两篇文章，你可能被告知博索纳罗有多么“可怕”，你也可能极想知道：博索纳罗凭什么以这么大的优势获胜。下面阐述的几个要点，是选民用来解释他们支持博索纳罗的5个最相关理由。要提前指出，有些理由更说得通，有些理由比较牵强，但这些观点为大多数选民所熟悉，对于理解博索纳罗的胜选都至关重要。

 　 10月28日，雅伊尔·博索纳罗(Jair M.Bolsonaro)赢得了2018年巴西总统大选的决胜选举，并成为该国第38任总统。他获得了55%的选票，而巴西劳工党候选人费尔南多·哈达德(Fernando Haddad)仅获45%的选票。

　　博索纳罗真的是“巴西特朗普”吗?

　　来自国际媒体的报道大多是简单化的陈腔滥调，如称他为“巴西特朗普”，或将他与世界其他地方的右翼候选人做比较。博索纳罗肯定与特朗普有相似之处，但这样的类比必须得到谨慎对待。

　　先说说相似之处：

　　与特朗普一样，博索纳罗在竞选期间不怎么在乎以往的规矩。在巴西政界，他行事风格特立独行，向来不背诵台词，经常发表非常规言论，因此声名大噪。他打破了巴西选举在劳工党和社民党之间两极徘徊的标准模式。博索纳罗和特朗普还有一个标志性的共同之处，就是指责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纽约时报》和《圣保罗报》等主流大媒体为“假新闻”(Fake News)。

　　当博索纳罗宣布参选时，他的对手和媒体上自称的政治专家，也像错看了特朗普一样，一致认为他成不了气候。直到今天，他的对手仍在使用口号Elenão(NotHim，“不选他”)，这个口号的创意似乎来自#NeverTrump，最后效果也一样适得其反。有充分理由认为博索纳罗没资格担任总统，尤其是因为他不符合政治正确、不断惹来麻烦的表述。他也没有多少竞选资金，所在党派(社会自由党)的群众政治基本盘十分弱小，尤其与强大的劳工党相比。之前的许多民意测验，也显示出博索纳罗毫无取胜机会。

　　然而，相似之处可能会在这里结束。博索纳罗有着不同的职业背景。与特朗普不同，博索纳罗自1990年以来，甚至在从军以前，就一直在政治上处于活跃状态。博索纳多次当选国会议员，代表里约热内卢州近30年。他不是特朗普那样头一次参选的政治新人。

　　如果你有一直在关注，或至少从主流新闻来源中读过一、两篇文章，你可能被告知博索纳罗有多么“可怕”，你也可能极想知道：博索纳罗凭什么以这么大的优势获胜。下面阐述的几个要点，是选民用来解释他们支持博索纳罗的5个最相关理由。要提前指出，有些理由更说得通，有些理由比较牵强，但这些观点为大多数选民所熟悉，对于理解博索纳罗的胜选都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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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罪与腐败

　　劳工党执政13年，腐败丑闻缠身，最著名的当数“月费案(Mensalão)”【注：2005年，劳工党议员罗伯托·杰弗逊向媒体爆料称，为拉选票，劳工党收受企业家献金，并挪用政府广告预算和国有控股企业退休金向执政联盟中其他党派的议员按月支付“酬金”1.2万美元，行贿总额高达3,300万美元。】和“巴西石油腐败案(Petrolão)”【注：该案是指巴西石油高管层组成贪腐集团，他们利用外包工程大肆收受贿赂，或将贿款作为政治献金输送执政党。】等等。

　　“洗车行动”将劳工党主要领导人、前巴西总统卢拉·达席尔瓦(Lula da Silva)投进监狱，其他大部分领导人也因此纷纷入狱。除了劳工党以外，不少巴西政党及政治精英都受到了“洗车行动”的打击，其中包括现任总统米歇尔·特梅尔(Michel Temer)的政党——巴西民主运动党的一位成员、巴西下议院前主席爱德华多·库尼亚(Eduardo Cunha)。“洗车行动”已把百多号人送入大牢。甚至特梅尔本人也将在离任次日接受调查，并失去一切总统特权。他可能很快就会被送进库里提巴市监狱的牢里，去和卢拉做伴。

　　在一片混乱的政局中，博索纳罗是少数具备一些政治经验、却没有卷入任何丑闻的人士之一。与此同时，他从未成为主要政党的一分子，这让人们将其视为局外人。在巴西政界，他也是检察及司法机构开展之中、远未结束的反腐败体制斗争为数不多的公开支持者之一。他曾表示，如果巴西最高法院在他任期内出现任何空缺，他都将提名“洗车行动”的负责人、明星联邦法官塞尔吉奥·莫洛(Sergio Moro)为大法官。在他看来，卢拉领导下的劳工党腐败坠落、财迷心窍，不仅败坏了政治伦理，而且也让经济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2

　　法律与秩序

　　除了腐败，犯罪是巴西的另一大问题。近年来，巴西暴力事件丛生，去年有超过63,000人丧生，谋杀发生率为29人/10万人，属全球高危地区之一。

　　博索纳罗支持对犯罪行为采取强硬的措施，这令他在竞选中与众不同。他表示将推动国会改变允许罪犯刑期仅服1/6即可出狱的现行法律。

　　相形之下，哈达德说他会释放犯罪分子。此举只能让民众感到，他会以此为借口，利用总统职权赦免“洗车行动”中被判有罪的政客(比如卢拉)。这样做只会破坏法治。哈达德以“哈达德就是卢拉”为竞选口号，释放卢拉也是劳工党的一个重要诉求。选民的疑虑从而更加强烈。

　　博索纳罗作为一名维护法律和秩序的候选人从混乱中脱颖而出，他支持针对罪犯(无论是小偷小摸来还是腐败政客)的严峻法律，而哈达德则被视为对罪犯心慈手软，特别是由于他的一些密友可以从中受益。这就是博索纳罗受到选民欢迎的最大关键，并为他赢得了大批的追随者。

　　此外，博索纳罗还希望放宽枪支管制。他表示：“(枪支)不仅可以保护人的生命，还可以捍卫人的自由。”在巴西，暴力集中于大城市贫民窟，社会富裕阶层通常生活在有安全依托的社区及雇佣私营安保的建筑物。事实上，在限枪法令下，好人得不到枪、坏人反而容易得到枪支。博索纳罗认为，允许更多人持有武器并用枪保护自己，可以减少暴力。

　　由于大多数人赞成放松枪管，博索纳罗只须落实公民投票即可。不要忘了，大量凶杀案发生在目前的限枪法令下，很难想象放松枪支管制会进一步增加暴力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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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济与改革

　　过去4年间，巴西陷入严重经济危机，苦于两位数的失业率，遭遇人们对复苏的信心不足。危机始于2014年，当时劳工党的迪尔玛·罗塞夫(Dilma Rousseff)为求再次当选，在预算中造假，在经济政策方面，亦管理不善。这种欺诈行为导致她在2016年遭到弹劾。当时在民众中对她的弹劾有近70%的支持率。升任总统的副总统米歇尔·特梅尔通过了一些重要改革，例如设置政府开支上限修正案和劳动法改革，从而带来了经济复苏及小幅增长。

　　博索纳罗说他不太关心经济，但意思其实是，他没有假装对经济学有太多了解。他实际上将把这个责任委之于他的经济部长保罗·盖德斯(Paulo Guedes)。自由市场经济学家盖德斯毕业于芝加哥大学。他支持先前的改革，同时提出了新的改革建议。博索纳罗或将专注于政治博弈，放手让他的这位专家处理经济问题。

　　盖德斯会解释自由市场经济是什么，政府开支有多么致命，通货膨胀又有多么恶劣。他对金融市场有影响力。他发现金融行业反应冷淡，这个行业的领导者仍然存在着保护主义和干涉主义的偏见。最后，要让公众充分了解经济问题，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几十年来，学校、大学和媒体都在宣扬国家统制主义。盖德斯是米尔顿·弗里德曼传统中的经济自由主义者，而博索纳罗本人和他活跃于政坛的几个儿子，实际上对于奥地利经济学派表示过一些赞成。

　　哈达德则试图废除特梅尔的改革，增加政府支出和税收。他所代表的劳工党，在经济领域持公有制计划的陈腐观念，在文化领域上抱有反天主教传统的进步主义激进观点，这种倾向惹来对劳工党运动越来越多的厌恶。大批企业主和投资者倒向博索纳罗，以确保与罗塞夫政府相比，经济政策的变革步调更加一致。大多数巴西人支持对罗塞夫的弹劾，且不赞成其经济政策。博索纳罗承诺大胆的市场经济变革，帮助他成为该国最受欢迎的政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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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慌与焦虑

　　博索纳罗任国会议员期间，说过许多听起来荒唐的话，其中一些言论肯定会受到谴责。不过，他的支持者表示，这些话大多数都是过去式——来自20世纪90年代，并不代表他目前的信念;且一旦脱离当时的背景，实际的意思就会受到歪曲。大多数巴西人似乎都持这种看法，尽管哈达德和劳工党人天天咒骂博索纳罗是性别歧视者，但博索纳罗在(包括女性在内的)几乎所有群体的民意调查中，一直口碑不错。

　　博索纳罗另一令人诟病之处，就是替前军事独裁政府(1964年至1985年)辩护。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期间，他在巴西军队的野战炮兵和伞兵团中服役。巴西的前军政府类似于智利军政府，被认为是当时情况下对拉美“红色恐慌”的应激反应，从实际效果上看，避免了将巴西变成另一个古巴，保障了巴西经济一段时期的稳健发展。但和智利的皮诺切特相比，巴西军政府在市场化经济政策上要逊色不少。

　　今天也和当时类似，巴西过去几年的灾难性经济，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于信奉卡斯特罗、查韦斯等人理念的劳工党政府“国进民退”的政策。【注：劳工党政府上台后甚至采取了一系列“再国有化”策略。在此“国进民退”大潮中，巴企业特别是大型私企纷纷投靠政府获取资源，为获得国内大型项目，为争取政策性优惠贷款、为争夺海外市场，不得不抱紧政府及相关权力部门“大腿”，最终形成政商勾结、利益输送的“犯罪共同体”。】

　　仿佛这还不够似的：哈达德还打算重写巴西宪法，照搬查韦斯在委内瑞拉所做的事情，准备赋予总统支配军队晋升的大权。对于普通巴西人来说，“红色恐慌”再次变得非常真实，因为这些强大的政治家，会在眨眼之间将巴西变成另一个委内瑞拉。

　　鉴于巴西人眼中邻国发生的恐怖景象，博索纳罗包括私有化承诺、限制政府支出的以及对大部分经济放松管制在内的政纲，听起来更合情合理，即便这位候选人看起来性格有些毛躁，且有“大嘴”之称。很明显，和餐桌上有饭菜吃相比，候选人身上的“美德信号”显得不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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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衡与选择

　　巴西法律要求，候选人要得到绝对多数票(超过50%)才能当选总统。如果在第一轮投票中没有候选人达到绝对多数，那么得票最多的两人将参加决胜选举。

　　博索纳罗首轮得到46%的选票，而哈达德仅获得29%的选票。进入了决胜选举后，虽然博索纳罗的大多数支持者要合理化其支持，一般关注的是前四个论点之一，但很多人在决胜选举时，实际上考虑的重心是：另一个人，也就是哈达德，表现得更差劲。正如美国人早就知道的那样，当只有两种选择时，有时你会“两害相权择其轻”。

　　哈达德的提议包括对媒体的“民主控制”、对警察的“民主控制”以及对检察和司法机构的“民主控制”，他还断言迪尔玛所受的弹劾和卢拉所受的审判都是非法的。这些立场使许多人相信要保有自由、维护民主，就意味着投票支持博索纳罗，或不支持任何人(即弃权或投无效票)。

　　民意调查显示，大多数巴西人支持弹劾迪尔玛，赞成给卢拉定罪，可哈达德还是不顾一切地喊出“哈达德就是卢拉”，并说弹劾是一场政变，加剧了人们对劳工党的拒斥心理，增强了博索纳罗的支持力量。

　　民意调查还显示，博索纳罗在受过大学教育的人群中大受欢迎，尤其是在城市。例如，该国最大和最富有的城市圣保罗向博索纳罗提供了60%的选票。圣保罗是一个全球化城市，许多国际企业和组织都设机构在那里，不是一个排外情绪浓厚的地区。

　　承诺与希望

　　博索纳罗已被作家纳西姆·塔雷伯(Nassim Taleb)从政治上划等号于所谓“从失序中获利者”。他遭受攻击越多也就变得越强大，以至于能从混乱的选举环境中受益。现在，他已是巴西第38任总统，必须根据其政策对他做出评估。他拥有一支相信巴西需要改革才能重启经济增长的优秀团队。巴西人现在面临的主要问题是，他能否兑现他所承诺的目标。

　　好的迹象是，博索纳罗代表基督教保守价值观和自由市场经济对抗左派，但他不是唯一一位明确地将自己与巴西其他社民性质的政党区分开来的人。巴西也出现了越多越多自由至上论者，例如“新党”，他们支持米塞斯的经济学，制定了十分清晰的市场经济纲领，甚至在重要的米纳斯吉拉斯州赢得了州长。最重要的是，在经济自由这面新旗帜下当选的这些年轻人，和博索纳罗的经济改革团队互为强援。

　　这也是巴西希望尚存的一个原因吧。可以大胆预测，与美国不同，巴西国内也许会达成共识，克服选举期间爆发的两极对抗。新政府现在必须面对该国巨大的社会和经济挑战，而新的共识是采取建设性方法的先决条件。

        本文由禅心云起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