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麦克福尔：让乌克兰加入北约，特朗普就可以结束俄乌战争

　　2023 年 5 月，唐纳德·特朗普在接受了CNN节目市政厅的采访称，如果当选，他将在一天内结束乌克兰战争。这一乐观的承诺现在已广为人知，这位当选总统坚称，他是唯一一个有能力让俄罗斯和乌克兰坐到谈判桌前并迫使双方停战的人。他即将重返白宫，这在大西洋两岸引发了人们对和平协议前景的大量猜测。自 2022 年俄罗斯发动对乌克兰的全面入侵以来，基辅及其支持者一直不愿释放谈判意向，担心这样做会被视为软弱。特朗普的当选现在让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有了更大的自由参与谈判：他可以辩称自己别无选择。11 月底，在接受天空新闻采访时，他表示自己确实准备好进行谈判了。

上周六，在法国总统马克龙的组织下，泽连斯基在爱丽舍宫（法国总统府）与特朗普和马克龙进行了三方会谈。媒体周三披露了这次会谈的细节。消息人士称，三位领导人进行了35分钟的谈话，但并未讨论任何具体的和平计划细节。特朗普在会面中重申了他一贯的主张，即他希望俄乌双方立即停火，并通过谈判迅速结束战争。

　　然而，实际情况不利于达成协议。战争通常以两种方式结束：一方获胜，或者陷入僵局。在乌克兰战场上，双方似乎都没有接近胜利，战争也尚未陷入停顿。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认为他正在获胜。如果特朗普威胁削减对乌克兰的援助，普京将更加大胆地继续战斗，而不是停止入侵;当对手即将变弱时，前进的军队很少会停止战斗。如果普京感觉到特朗普和他的新团队正在试图安抚克里姆林宫，他将变得更加咄咄逼人，而不是退缩。

　　特朗普第一任期内美国与塔利班谈判的经验教训应该为这位当选总统如何与普京打交道提供借鉴。塔利班和特朗普政府谈判达成了一项对该激进组织非常有利的协议，拜登政府随后仍然遵守了该协议。协议的条款包括停火、美军撤离的时间表，以及未来阿富汗政府和塔利班之间达成政治和解的承诺。然而，塔利班并没有遵守该协议;相反，他们利用这项和平计划作为他们取得全面胜利的中途站。绥靖塔利班并没有带来和平。绥靖普京也不会带来和平。特朗普不应该只是给普京他想要的一切——这很难体现这位当选总统在交易方面所吹嘘的实力——而应该制定一个更复杂的计划，鼓励乌克兰名义上将部分领土让给俄罗斯，以换取加入北约所带来的安全。只有这样的妥协才能带来永久的和平。

　　特朗普手中的王牌

　　特朗普和他的许多盟友长期以来一直对美国对乌克兰的支持表示怀疑。他们声称，支持基辅会耗尽美国财政，对结束战争没有多大帮助。但现在突然削减对乌克兰的资助不会带来和平，只会刺激俄罗斯进一步的侵略。为了达成和平协议，特朗普首先应该加快已经批准的对乌克兰军事援助的交付，然后表明他打算提供更多武器，以阻止俄罗斯目前在乌克兰东部争议地区顿巴斯的进攻，从而冻结目前的战事。只有当俄罗斯武装部队不再有能力夺取更多乌克兰领土时，普京才会认真谈判——或者更好的是，当俄罗斯军队开始失利时(尽管可能性较小)。要开始认真的谈判，必须要普京首先相信美国不会抛弃乌克兰。

　　在说服普京进行谈判后，特朗普还必须说服泽连斯基停止战斗。这将是一个重大挑战，因为这样做将要求乌克兰总统放弃解放俄罗斯士兵占领的所有乌克兰领土。在放弃土地的同时，泽连斯基还必须放弃这些被占领地区的公民，或者找到一种方法来保证他们被允许移民到乌克兰西部。没有一位民选领导人会轻易做出这样的让步。今年秋天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88% 的乌克兰人仍然相信乌克兰会赢得战争。乌克兰士兵将很难放下武器，他们中的许多人现在正在为在战斗中牺牲的战友报仇。

　　泽连斯基和乌克兰人民不会做出这样的妥协，除非他们能得到一些有价值的回报：加入北约。立即加入北约将有助于抵消允许乌克兰大部分领土继续处于俄罗斯占领之下的痛苦让步。这是特朗普可以打出的唯一一张牌，以说服乌克兰人停止战斗。

　　乌克兰加入北约也是维持俄乌边界永久和平的唯一途径，无论边界最终划定在何处。对乌克兰提供的安全保障较少，例如 1994 年签署的《布达佩斯备忘录》，俄罗斯、英国和美国向乌克兰提供安全保证，以换取基辅将其核武库移交给莫斯科，或最近个别国家提出的支持提议，都是不可信的。乌克兰人知道普京从未袭击过北约成员国，但他在 2008 年入侵格鲁吉亚，在 2014 年和 2022 年入侵乌克兰，并在摩尔多瓦驻扎士兵。他们目睹了俄罗斯如何签署并违反多项禁止对乌克兰使用武力的国际条约和协议。纸上谈兵根本无法遏制俄罗斯的侵略行为。乌克兰人有理由担心，在没有成为北约成员国的情况下停火只会让俄罗斯军队和俄罗斯军工联合体有时间增强实力，为未来的入侵做准备。这正是 2014 年至 2022 年之间发生的事情。如果乌克兰人要默许俄罗斯长期占领他们大约五分之一的领土，他们需要只有北约才能提供的可靠威慑。

　　在这样的妥协中，北约宣布向乌克兰提供成员资格的时间也将非常重要。北约必须在泽连斯基和普京同意停止战斗的当天发出正式邀请。北约邀请乌克兰加入后，成员国必须迅速批准加入。特朗普必须亲自表示他毫不含糊的支持，以便其他北约领导人不会拖延批准程序。目前，特朗普拥有巨大的政治资本来对付一些潜在的反对者，包括匈牙利总理维克托·奥尔班和斯洛伐克总理罗伯特·菲佐。他应该在总统任期初期利用这一优势，确保迅速达成协议，结束这场可怕的战争。

　　各国都能获益的方案

　　质疑者认为，普京永远不会接受乌克兰加入北约。但乌克兰和北约成员国不需要征求普京的同意。普京无权参与乌克兰与北约的谈判。允许他破坏或推迟这些谈判将是美国对莫斯科示弱的表现。

　　这些质疑者还严重高估了普京对乌克兰加入北约的担忧。普京在 2022 年入侵乌克兰并不是为了阻止北约扩张。在 2022 年之前，乌克兰加入北约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布鲁塞尔、基辅、莫斯科和华盛顿都知道这一点。普京的入侵还有其他目的：将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统一为一个斯拉夫国家，推翻乌克兰民主和西方化的政府，并使该国非军事化。当芬兰和瑞典在 2023 年和 2024 年加入北约时，普京几乎没有表示任何惊讶，尽管芬兰与俄罗斯有 830 英里的边界。他的战争使乌克兰越来越接近加入北约，而不是将其拉开。

　　但如果俄罗斯坚持认为乌克兰加入北约对俄罗斯构成威胁——而且他们会这么做——特朗普可以向普京解释，加入北约将制约乌克兰。当然，泽连斯基永远不会正式承认俄罗斯吞并被占领的乌克兰领土。然而，加入北约的可能性可能会使他同意一个方案，即基辅接受将只通过和平手段寻求乌克兰统一。西德和韩国同意了类似的条款，以换取与北约和美国的防御条约。作为加入北约的条件，泽连斯基和他的将军们还可能有义务从俄罗斯库尔斯克地区撤出乌克兰士兵，他们自 8 月以来一直驻扎在那里。北约是一个防御联盟。它从未攻击过苏联或俄罗斯，也永远不会。普京知道这一点。

　　如果时机合适，在战争结束时，乌克兰受邀加入北约的那一天也将成为普京职业生涯中最辉煌的一天。他将能够向俄罗斯人民和全世界宣布他的入侵是成功的，他“赢了”。他将在红场上举行胜利游行。他将在俄罗斯史书中与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大帝和斯大林并列，成为扩大俄罗斯帝国边界的克里姆林宫领导人。在这个所谓的“胜利日”，他不会想通过发动另一场战争或威胁发动战争来阻止乌克兰加入北约，从而破坏他的胜利。

　　包括德国和匈牙利在内的一些北约国家政界人士担心，乌克兰加入北约可能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他们认为，由于乌克兰部分领土在俄罗斯手中，一旦乌克兰成为北约成员国，一场更大范围的战争在所难免。这种分析是不准确的。在与乌克兰进行了三年痛苦的战争之后，普京无意与世界上最强大的北约开战，而这个北约的支柱是拥有世界上最强大军事实力的美国军队。俄罗斯军队在与装备和人员都不足的乌克兰敌人的战场上只取得了微小的进展，却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在乌克兰已有约 7.8 万名俄罗斯士兵阵亡之后，普京不敢与强大的美国武装部队及其盟友开战——据估计，如果包括在战斗中受伤的俄罗斯士兵，这个数字将上升到 40 万至 60 万之间。克里姆林宫正在努力寻找人力资源，而由于持续的制裁，其军事企业也难以补充俄罗斯最先进的武器。

　　德国领导人尤其应该了解加入北约对一个分裂国家的好处。西德于 1955 年加入北约。尽管西柏林被东德领土包围，但这一举动并未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恰恰相反：加入北约有助于维持和平。如果苏联红军就在东德边境对面，西德可能无法独自生存。

　　更广泛地说，稳定和安全的乌克兰将给欧洲带来经济利益。北约盟国将不再需要向基辅提供数十亿美元的经济援助，也不再需要照顾数百万令欧洲国家福利体系不堪重负的乌克兰难民。正如北约在冷战期间促进了西欧的经济发展一样，乌克兰加入北约将帮助所有北约盟国的经济从与战后蓬勃发展的乌克兰经济的贸易和投资中受益。美国经济也将受益，尤其是从获得乌克兰先进电池和其他重要技术所需的关键矿产中受益，这将有助于减少美国对更不可靠的专制供应商的依赖。

　　特朗普能促成这一解决方案吗？

　　当然，还有一个人需要被说服相信这个和平计划的优点：特朗普。鉴于他过去对援助乌克兰和北约的普遍怀疑态度，说服他走这条路并不容易。然而，这样的协议支持了特朗普的几个目标。通过让乌克兰加入北约，特朗普可以在他的外交政策重点之一上取得重大胜利：分担美国的负担。加入北约后，乌克兰武装部队将在一夜之间成为北约中最好、最有经验的欧洲军队。乌克兰士兵可以被部署到其他前线国家，让华盛顿减少自己的驻军承诺。乌克兰还可以向其他北约盟国，特别是与俄罗斯接壤的国家，提供乌克兰军方在保卫国家时掌握的空中、海上和陆地无人机。特朗普可以向美国人民解释，乌克兰加入北约将使美国减少在欧洲防务上的支出，并腾出资源来遏制亚太地区对手的影响力。此举应会赢得特朗普新政府中众多对华鹰派人士的支持。

　　这一计划也将防止 2021 年美国撤出阿富汗后出现的那种崩溃。它还将为欧洲带来持久的和平，而不是未来俄罗斯轻易打破的暂时停火。如果特朗普成功促成这一解决方案，他可能会成为诺贝尔和平奖的候选人，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荣誉。

　　这一计划的能够实行的可能很小。无论是普京还是泽连斯基都很难被说服就范，特朗普可能对维持甚至扩大对乌克兰的支持以迫使谈判感到不满。但无休止的战争或向普京屈服将更糟糕。

　　作者简介：迈克尔·麦克福尔(Michael McFaul)是斯坦福大学政治学教授、胡佛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弗里曼·斯波利国际问题研究所所长，他曾于 2012 年至 2014 年担任美国驻俄罗斯大使。本文由“钝角网”译自《外交事务》网站。

　　2023 年 5 月，唐纳德·特朗普在接受了CNN节目市政厅的采访称，如果当选，他将在一天内结束乌克兰战争。这一乐观的承诺现在已广为人知，这位当选总统坚称，他是唯一一个有能力让俄罗斯和乌克兰坐到谈判桌前并迫使双方停战的人。他即将重返白宫，这在大西洋两岸引发了人们对和平协议前景的大量猜测。自 2022 年俄罗斯发动对乌克兰的全面入侵以来，基辅及其支持者一直不愿释放谈判意向，担心这样做会被视为软弱。特朗普的当选现在让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有了更大的自由参与谈判：他可以辩称自己别无选择。11 月底，在接受天空新闻采访时，他表示自己确实准备好进行谈判了。

上周六，在法国总统马克龙的组织下，泽连斯基在爱丽舍宫（法国总统府）与特朗普和马克龙进行了三方会谈。媒体周三披露了这次会谈的细节。消息人士称，三位领导人进行了35分钟的谈话，但并未讨论任何具体的和平计划细节。特朗普在会面中重申了他一贯的主张，即他希望俄乌双方立即停火，并通过谈判迅速结束战争。

　　然而，实际情况不利于达成协议。战争通常以两种方式结束：一方获胜，或者陷入僵局。在乌克兰战场上，双方似乎都没有接近胜利，战争也尚未陷入停顿。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认为他正在获胜。如果特朗普威胁削减对乌克兰的援助，普京将更加大胆地继续战斗，而不是停止入侵;当对手即将变弱时，前进的军队很少会停止战斗。如果普京感觉到特朗普和他的新团队正在试图安抚克里姆林宫，他将变得更加咄咄逼人，而不是退缩。

　　特朗普第一任期内美国与塔利班谈判的经验教训应该为这位当选总统如何与普京打交道提供借鉴。塔利班和特朗普政府谈判达成了一项对该激进组织非常有利的协议，拜登政府随后仍然遵守了该协议。协议的条款包括停火、美军撤离的时间表，以及未来阿富汗政府和塔利班之间达成政治和解的承诺。然而，塔利班并没有遵守该协议;相反，他们利用这项和平计划作为他们取得全面胜利的中途站。绥靖塔利班并没有带来和平。绥靖普京也不会带来和平。特朗普不应该只是给普京他想要的一切——这很难体现这位当选总统在交易方面所吹嘘的实力——而应该制定一个更复杂的计划，鼓励乌克兰名义上将部分领土让给俄罗斯，以换取加入北约所带来的安全。只有这样的妥协才能带来永久的和平。

　　特朗普手中的王牌

　　特朗普和他的许多盟友长期以来一直对美国对乌克兰的支持表示怀疑。他们声称，支持基辅会耗尽美国财政，对结束战争没有多大帮助。但现在突然削减对乌克兰的资助不会带来和平，只会刺激俄罗斯进一步的侵略。为了达成和平协议，特朗普首先应该加快已经批准的对乌克兰军事援助的交付，然后表明他打算提供更多武器，以阻止俄罗斯目前在乌克兰东部争议地区顿巴斯的进攻，从而冻结目前的战事。只有当俄罗斯武装部队不再有能力夺取更多乌克兰领土时，普京才会认真谈判——或者更好的是，当俄罗斯军队开始失利时(尽管可能性较小)。要开始认真的谈判，必须要普京首先相信美国不会抛弃乌克兰。

　　在说服普京进行谈判后，特朗普还必须说服泽连斯基停止战斗。这将是一个重大挑战，因为这样做将要求乌克兰总统放弃解放俄罗斯士兵占领的所有乌克兰领土。在放弃土地的同时，泽连斯基还必须放弃这些被占领地区的公民，或者找到一种方法来保证他们被允许移民到乌克兰西部。没有一位民选领导人会轻易做出这样的让步。今年秋天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88% 的乌克兰人仍然相信乌克兰会赢得战争。乌克兰士兵将很难放下武器，他们中的许多人现在正在为在战斗中牺牲的战友报仇。

　　泽连斯基和乌克兰人民不会做出这样的妥协，除非他们能得到一些有价值的回报：加入北约。立即加入北约将有助于抵消允许乌克兰大部分领土继续处于俄罗斯占领之下的痛苦让步。这是特朗普可以打出的唯一一张牌，以说服乌克兰人停止战斗。

　　乌克兰加入北约也是维持俄乌边界永久和平的唯一途径，无论边界最终划定在何处。对乌克兰提供的安全保障较少，例如 1994 年签署的《布达佩斯备忘录》，俄罗斯、英国和美国向乌克兰提供安全保证，以换取基辅将其核武库移交给莫斯科，或最近个别国家提出的支持提议，都是不可信的。乌克兰人知道普京从未袭击过北约成员国，但他在 2008 年入侵格鲁吉亚，在 2014 年和 2022 年入侵乌克兰，并在摩尔多瓦驻扎士兵。他们目睹了俄罗斯如何签署并违反多项禁止对乌克兰使用武力的国际条约和协议。纸上谈兵根本无法遏制俄罗斯的侵略行为。乌克兰人有理由担心，在没有成为北约成员国的情况下停火只会让俄罗斯军队和俄罗斯军工联合体有时间增强实力，为未来的入侵做准备。这正是 2014 年至 2022 年之间发生的事情。如果乌克兰人要默许俄罗斯长期占领他们大约五分之一的领土，他们需要只有北约才能提供的可靠威慑。

　　在这样的妥协中，北约宣布向乌克兰提供成员资格的时间也将非常重要。北约必须在泽连斯基和普京同意停止战斗的当天发出正式邀请。北约邀请乌克兰加入后，成员国必须迅速批准加入。特朗普必须亲自表示他毫不含糊的支持，以便其他北约领导人不会拖延批准程序。目前，特朗普拥有巨大的政治资本来对付一些潜在的反对者，包括匈牙利总理维克托·奥尔班和斯洛伐克总理罗伯特·菲佐。他应该在总统任期初期利用这一优势，确保迅速达成协议，结束这场可怕的战争。

　　各国都能获益的方案

　　质疑者认为，普京永远不会接受乌克兰加入北约。但乌克兰和北约成员国不需要征求普京的同意。普京无权参与乌克兰与北约的谈判。允许他破坏或推迟这些谈判将是美国对莫斯科示弱的表现。

　　这些质疑者还严重高估了普京对乌克兰加入北约的担忧。普京在 2022 年入侵乌克兰并不是为了阻止北约扩张。在 2022 年之前，乌克兰加入北约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布鲁塞尔、基辅、莫斯科和华盛顿都知道这一点。普京的入侵还有其他目的：将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统一为一个斯拉夫国家，推翻乌克兰民主和西方化的政府，并使该国非军事化。当芬兰和瑞典在 2023 年和 2024 年加入北约时，普京几乎没有表示任何惊讶，尽管芬兰与俄罗斯有 830 英里的边界。他的战争使乌克兰越来越接近加入北约，而不是将其拉开。

　　但如果俄罗斯坚持认为乌克兰加入北约对俄罗斯构成威胁——而且他们会这么做——特朗普可以向普京解释，加入北约将制约乌克兰。当然，泽连斯基永远不会正式承认俄罗斯吞并被占领的乌克兰领土。然而，加入北约的可能性可能会使他同意一个方案，即基辅接受将只通过和平手段寻求乌克兰统一。西德和韩国同意了类似的条款，以换取与北约和美国的防御条约。作为加入北约的条件，泽连斯基和他的将军们还可能有义务从俄罗斯库尔斯克地区撤出乌克兰士兵，他们自 8 月以来一直驻扎在那里。北约是一个防御联盟。它从未攻击过苏联或俄罗斯，也永远不会。普京知道这一点。

　　如果时机合适，在战争结束时，乌克兰受邀加入北约的那一天也将成为普京职业生涯中最辉煌的一天。他将能够向俄罗斯人民和全世界宣布他的入侵是成功的，他“赢了”。他将在红场上举行胜利游行。他将在俄罗斯史书中与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大帝和斯大林并列，成为扩大俄罗斯帝国边界的克里姆林宫领导人。在这个所谓的“胜利日”，他不会想通过发动另一场战争或威胁发动战争来阻止乌克兰加入北约，从而破坏他的胜利。

　　包括德国和匈牙利在内的一些北约国家政界人士担心，乌克兰加入北约可能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他们认为，由于乌克兰部分领土在俄罗斯手中，一旦乌克兰成为北约成员国，一场更大范围的战争在所难免。这种分析是不准确的。在与乌克兰进行了三年痛苦的战争之后，普京无意与世界上最强大的北约开战，而这个北约的支柱是拥有世界上最强大军事实力的美国军队。俄罗斯军队在与装备和人员都不足的乌克兰敌人的战场上只取得了微小的进展，却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在乌克兰已有约 7.8 万名俄罗斯士兵阵亡之后，普京不敢与强大的美国武装部队及其盟友开战——据估计，如果包括在战斗中受伤的俄罗斯士兵，这个数字将上升到 40 万至 60 万之间。克里姆林宫正在努力寻找人力资源，而由于持续的制裁，其军事企业也难以补充俄罗斯最先进的武器。

　　德国领导人尤其应该了解加入北约对一个分裂国家的好处。西德于 1955 年加入北约。尽管西柏林被东德领土包围，但这一举动并未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恰恰相反：加入北约有助于维持和平。如果苏联红军就在东德边境对面，西德可能无法独自生存。

　　更广泛地说，稳定和安全的乌克兰将给欧洲带来经济利益。北约盟国将不再需要向基辅提供数十亿美元的经济援助，也不再需要照顾数百万令欧洲国家福利体系不堪重负的乌克兰难民。正如北约在冷战期间促进了西欧的经济发展一样，乌克兰加入北约将帮助所有北约盟国的经济从与战后蓬勃发展的乌克兰经济的贸易和投资中受益。美国经济也将受益，尤其是从获得乌克兰先进电池和其他重要技术所需的关键矿产中受益，这将有助于减少美国对更不可靠的专制供应商的依赖。

　　特朗普能促成这一解决方案吗？

　　当然，还有一个人需要被说服相信这个和平计划的优点：特朗普。鉴于他过去对援助乌克兰和北约的普遍怀疑态度，说服他走这条路并不容易。然而，这样的协议支持了特朗普的几个目标。通过让乌克兰加入北约，特朗普可以在他的外交政策重点之一上取得重大胜利：分担美国的负担。加入北约后，乌克兰武装部队将在一夜之间成为北约中最好、最有经验的欧洲军队。乌克兰士兵可以被部署到其他前线国家，让华盛顿减少自己的驻军承诺。乌克兰还可以向其他北约盟国，特别是与俄罗斯接壤的国家，提供乌克兰军方在保卫国家时掌握的空中、海上和陆地无人机。特朗普可以向美国人民解释，乌克兰加入北约将使美国减少在欧洲防务上的支出，并腾出资源来遏制亚太地区对手的影响力。此举应会赢得特朗普新政府中众多对华鹰派人士的支持。

　　这一计划也将防止 2021 年美国撤出阿富汗后出现的那种崩溃。它还将为欧洲带来持久的和平，而不是未来俄罗斯轻易打破的暂时停火。如果特朗普成功促成这一解决方案，他可能会成为诺贝尔和平奖的候选人，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荣誉。

　　这一计划的能够实行的可能很小。无论是普京还是泽连斯基都很难被说服就范，特朗普可能对维持甚至扩大对乌克兰的支持以迫使谈判感到不满。但无休止的战争或向普京屈服将更糟糕。

　　作者简介：迈克尔·麦克福尔(Michael McFaul)是斯坦福大学政治学教授、胡佛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弗里曼·斯波利国际问题研究所所长，他曾于 2012 年至 2014 年担任美国驻俄罗斯大使。本文由“钝角网”译自《外交事务》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