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伊尔·齐加尔：在俄罗斯精英眼中，“普京太喜欢这场战争了”

　　当乌克兰战争开始时，俄罗斯精英们陷入了震惊状态。随着西方实施制裁和旅行禁令，俄罗斯富有且有政治关系的公民开始确信，他们以前的生活已经结束了。战场上的损失迅速累积，许多人认为入侵是一个灾难性的错误。“我们深爱的俄罗斯已经落入了一群白痴的手中，”俄罗斯最大造船公司的前负责人罗曼·托洛申科在2023年4月被泄露的一次电话交谈中对另一名商人说。“他们坚持怪异、过时的19世纪意识形态。这不会有好结果。它将以灾难告终。”在另一段被泄露的对话中，著名音乐制作人约瑟夫·普里戈津(与叶夫根尼·普里戈津没有关系)称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和他的政府是“他妈的罪犯”。入侵时在国外的一些寡头拒绝返回俄罗斯，包括俄罗斯最大私人银行的所有者米哈伊尔•弗里德曼。

2024年5月，俄罗斯士兵在莫斯科

　　但那只是当时的情况。随着2023年的临近，精英们开始支持这场战争。更多的音乐家开始到占领区巡回演出。10月，弗里德曼从伦敦回到莫斯科，他认为在西方受制裁的生活是难以忍受的，而俄罗斯的情况相对来说比较舒服。而且也没有新的记录显示寡头们对这场战争有所抱怨。事实上，很难想象会发生这样的对话。

　　这是因为俄罗斯的精英们已经学会不再担心冲突。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即使他们不完全支持入侵，入侵也是生活中可以容忍的事实。因此，他们挑战克里姆林宫决策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一直很小——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俄罗斯精英们不再讨论是否支持普京，而是在讨论另一个问题:战争将如何结束。

　　对此，各方的答案不尽相同。一些人认为，如果在战场上大获全胜，普京就可以宣布取得部分胜利，从而暂停战争。其他人则认为，普京在拿下基辅之前是不会罢休的。一些人相信，对普京来说，真正重要的是与西方的对抗，而不是在乌克兰的胜利，因此，他将攻击欧洲的另一个国家，而不管当前的冲突发生了什么。但少数悲观主义者坚持认为，这个问题的前提本身是错误的。在他们看来，这场战争符合普京的政治利益，因此，只要他活着，他就会继续战斗。

　　俄罗斯精英对于战争看法的转变

　　俄罗斯精英转向普京有多种原因。其中之一是，随着莫斯科对异见人士的镇压，他们变得更加谨慎。另一个相关的原因是，他们明白抗议是没有意义的。但也许他们改变的最大原因是，他们开始以完全不同的眼光看待入侵。如今，他们认为俄罗斯占上风。毕竟，莫斯科在战场上取得了缓慢但稳定的进展。乌克兰遭受重创，火力不足，在炮弹方面处于劣势。西方对基辅的支持正在减弱，危及乌克兰获得军事供应。

　　“作为胜利者而被排斥是不好的，但作为失败者而被抛弃更糟糕，”一位俄罗斯寡头告诉我，这位俄罗斯寡头之前曾批评过这场战争，但现在似乎明白了。(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他和其他人一样要求匿名。)这位寡头说，俄罗斯的一切都变了:对普京的态度、对乌克兰的看法，以及对西方的看法。“我们必须赢得这场战争，”他告诉我。“否则，他们不会让我们活下去的。当然，俄罗斯也会崩溃。”

　　有了这种观点的转变，寡头们现在正在讨论哪些条件可能构成胜利。对于相对乐观的人来说，任何重大的成功进攻都足够了。对这些精英来说，这样的胜利会让普京满意，并打破乌克兰解放更多领土的意愿，即使它不能阻止这个国家捍卫自己剩下的领土。他们认为，这种攻势最有可能的目标是乌克兰第二大城市哈尔科夫。

　　对哈尔科夫的全面进攻将是可怕的。这座城市在1919年至1934年期间是乌克兰的首都，在战争开始前是乌克兰和俄罗斯文化、科学和教育的活跃中心。如果俄罗斯试图占领哈尔科夫，其剩余的基础设施将几乎被完全摧毁，导致人口迅速减少，因为本已匮乏的基本服务将无法维持。留下来的人将不得不在俄罗斯占领下生存。

　　尽管这个结果很可怕，但这是俄罗斯精英所支持的最不可怕的愿景。据一位与克里姆林宫关系密切的商人说，普京不会满足于赢得乌克兰东北部。他能接受的唯一结果就是占领基辅。普京与乌克兰首都有着一种特殊的、近乎神秘的联系，在他看来，基辅是俄罗斯文明的摇篮。普京特别喜欢基辅佩切尔斯克修道院，这是一座古老的东正教修道院。2013年，普京最后一次对基辅进行正式访问时，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这里。修道院是几位受人尊敬的俄罗斯圣人和历史人物的安息之地，包括普京非常钦佩的俄罗斯帝国总理彼得·斯托雷平。普京甚至下令为斯托雷平立了一座雕像，现在就矗立在克里姆林宫附近。他想要保护修道院的愿望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俄罗斯没有像轰炸其他乌克兰城市那样猛烈轰炸基辅。(俄罗斯新任国防部长安德烈·别洛乌索夫笃信宗教，他对修道院也有着强烈的好感。)

　　如果俄罗斯发起第二次占领乌克兰首都的战役，俄军很可能会从白俄罗斯开始进攻，就像2022年冬天那样。它可能会像当时一样，让俄罗斯军队开车穿过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周围的放射性荒地。但莫斯科的许多人认为，这一次，随着俄罗斯军事力量的增强和乌克兰储备的削弱，他们的国家可能会获胜。在俄罗斯精英看来，乌克兰人实在是太累了，无法再进行一次顽强的防御。

　　他们保持沉默，他们也看不到退路

　　然而，对于普京来说，乌克兰战争不仅仅是乌克兰的问题，甚至乌克兰不是主要问题。与俄罗斯总统关系密切的人士表示，普京认为，入侵俄罗斯只是俄罗斯与西方冲突的一条战线。这意味着俄罗斯战场上的成功可能不足以取悦普京。为了打败他在布鲁塞尔和华盛顿的真正敌人，普京可能觉得他需要攻击一个北约成员国。

　　根据俄罗斯精英的说法，最有可能的目标是爱沙尼亚或拉脱维亚:这两个波罗的海国家拥有大量俄罗斯少数民族。莫斯科将遵循熟悉的剧本。首先，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成员会让两国之一的俄语使用者声称，他们正受到新纳粹政府的压迫，需要克里姆林宫的援助。作为回应，俄罗斯军队将越过边界，控制两国东部的城市，比如以俄语为主的爱沙尼亚城市纳尔瓦。这一领土的夺取将对北约构成重大挑战。北约的原则是，对其中一个成员国的攻击，无论其规模有多小，都是对所有成员国的攻击。通过占领纳尔瓦，普京将检验欧盟是否真的愿意为了俄罗斯边境的几平方英里冒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风险。

　　过去，俄罗斯精英们不太愿意冒着核冲突的风险。但是现在他们中的许多人相信北约不敢回应。他们认为西方疲惫不堪，四分五裂，因此对与俄罗斯的斗争不感兴趣。他们认为美国总统拜登和欧洲领导人软弱无力。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认为北约不会一致团结起来保护受到攻击的国家。相反，俄罗斯精英们认为北约将被如此多的恐慌和混乱所淹没，以至于它几乎不会做任何事情——这将破坏西方政府的信誉。

　　在美国总统大选之前，这样的挑衅可能对俄罗斯特别有利。克里姆林宫甚至可能认为，这样的危机将致命地削弱拜登的胜算。如果波罗的海地区出现紧急情况，拜登失手，可能会让美国总统被描绘成软弱无能的人，并证明美国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关于北约已经过时的断言是正确的。

　　当然，普京也可能试图在不攻击波罗的海国家的情况下削弱拜登。我的大多数消息来源都认为，普京可以通过在乌克兰赢得更多的战斗来打击拜登，而且他会努力做到这一点。克里姆林宫希望削弱拜登，以便特朗普获胜，因为后者在口头上喜欢俄罗斯。例如，特朗普承诺，如果当选，将在“24小时内”结束乌克兰战争。

　　但并非所有俄罗斯人都认为，如果特朗普当选，战争就会结束。一些人认为战争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结束。正如一位与克里姆林宫关系密切的商人告诉我的那样，普京已经变得太喜欢这场战争了，这场战争帮助他动员了社会，监禁了一些持不同政见者，杀害了其他人，并迫使其余大部分人离开了这个国家。这场战争也团结了精英阶层，他们现在觉得自己在西方不受欢迎，把普京视为他们过上美好生活的唯一希望。因此，入侵让普京面临的压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小。

　　乌克兰战争不会停止的想法让俄罗斯精英感到恐惧，他们仍然希望入侵能够结束。他们梦想着尽快回到2022年2月23日的和平时期。但现在，他们保持沉默。他们也看不到退路。

　　作者简介：米哈伊尔·齐加尔(Mikhail Zygar)是《明镜》周刊的专栏作家，俄罗斯独立电视台 TV Rain 的创始主编，著有《战争与惩罚：普京、泽连斯基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之路》一书。

　　当乌克兰战争开始时，俄罗斯精英们陷入了震惊状态。随着西方实施制裁和旅行禁令，俄罗斯富有且有政治关系的公民开始确信，他们以前的生活已经结束了。战场上的损失迅速累积，许多人认为入侵是一个灾难性的错误。“我们深爱的俄罗斯已经落入了一群白痴的手中，”俄罗斯最大造船公司的前负责人罗曼·托洛申科在2023年4月被泄露的一次电话交谈中对另一名商人说。“他们坚持怪异、过时的19世纪意识形态。这不会有好结果。它将以灾难告终。”在另一段被泄露的对话中，著名音乐制作人约瑟夫·普里戈津(与叶夫根尼·普里戈津没有关系)称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和他的政府是“他妈的罪犯”。入侵时在国外的一些寡头拒绝返回俄罗斯，包括俄罗斯最大私人银行的所有者米哈伊尔•弗里德曼。

2024年5月，俄罗斯士兵在莫斯科

　　但那只是当时的情况。随着2023年的临近，精英们开始支持这场战争。更多的音乐家开始到占领区巡回演出。10月，弗里德曼从伦敦回到莫斯科，他认为在西方受制裁的生活是难以忍受的，而俄罗斯的情况相对来说比较舒服。而且也没有新的记录显示寡头们对这场战争有所抱怨。事实上，很难想象会发生这样的对话。

　　这是因为俄罗斯的精英们已经学会不再担心冲突。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即使他们不完全支持入侵，入侵也是生活中可以容忍的事实。因此，他们挑战克里姆林宫决策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一直很小——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俄罗斯精英们不再讨论是否支持普京，而是在讨论另一个问题:战争将如何结束。

　　对此，各方的答案不尽相同。一些人认为，如果在战场上大获全胜，普京就可以宣布取得部分胜利，从而暂停战争。其他人则认为，普京在拿下基辅之前是不会罢休的。一些人相信，对普京来说，真正重要的是与西方的对抗，而不是在乌克兰的胜利，因此，他将攻击欧洲的另一个国家，而不管当前的冲突发生了什么。但少数悲观主义者坚持认为，这个问题的前提本身是错误的。在他们看来，这场战争符合普京的政治利益，因此，只要他活着，他就会继续战斗。

　　俄罗斯精英对于战争看法的转变

　　俄罗斯精英转向普京有多种原因。其中之一是，随着莫斯科对异见人士的镇压，他们变得更加谨慎。另一个相关的原因是，他们明白抗议是没有意义的。但也许他们改变的最大原因是，他们开始以完全不同的眼光看待入侵。如今，他们认为俄罗斯占上风。毕竟，莫斯科在战场上取得了缓慢但稳定的进展。乌克兰遭受重创，火力不足，在炮弹方面处于劣势。西方对基辅的支持正在减弱，危及乌克兰获得军事供应。

　　“作为胜利者而被排斥是不好的，但作为失败者而被抛弃更糟糕，”一位俄罗斯寡头告诉我，这位俄罗斯寡头之前曾批评过这场战争，但现在似乎明白了。(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他和其他人一样要求匿名。)这位寡头说，俄罗斯的一切都变了:对普京的态度、对乌克兰的看法，以及对西方的看法。“我们必须赢得这场战争，”他告诉我。“否则，他们不会让我们活下去的。当然，俄罗斯也会崩溃。”

　　有了这种观点的转变，寡头们现在正在讨论哪些条件可能构成胜利。对于相对乐观的人来说，任何重大的成功进攻都足够了。对这些精英来说，这样的胜利会让普京满意，并打破乌克兰解放更多领土的意愿，即使它不能阻止这个国家捍卫自己剩下的领土。他们认为，这种攻势最有可能的目标是乌克兰第二大城市哈尔科夫。

　　对哈尔科夫的全面进攻将是可怕的。这座城市在1919年至1934年期间是乌克兰的首都，在战争开始前是乌克兰和俄罗斯文化、科学和教育的活跃中心。如果俄罗斯试图占领哈尔科夫，其剩余的基础设施将几乎被完全摧毁，导致人口迅速减少，因为本已匮乏的基本服务将无法维持。留下来的人将不得不在俄罗斯占领下生存。

　　尽管这个结果很可怕，但这是俄罗斯精英所支持的最不可怕的愿景。据一位与克里姆林宫关系密切的商人说，普京不会满足于赢得乌克兰东北部。他能接受的唯一结果就是占领基辅。普京与乌克兰首都有着一种特殊的、近乎神秘的联系，在他看来，基辅是俄罗斯文明的摇篮。普京特别喜欢基辅佩切尔斯克修道院，这是一座古老的东正教修道院。2013年，普京最后一次对基辅进行正式访问时，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这里。修道院是几位受人尊敬的俄罗斯圣人和历史人物的安息之地，包括普京非常钦佩的俄罗斯帝国总理彼得·斯托雷平。普京甚至下令为斯托雷平立了一座雕像，现在就矗立在克里姆林宫附近。他想要保护修道院的愿望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俄罗斯没有像轰炸其他乌克兰城市那样猛烈轰炸基辅。(俄罗斯新任国防部长安德烈·别洛乌索夫笃信宗教，他对修道院也有着强烈的好感。)

　　如果俄罗斯发起第二次占领乌克兰首都的战役，俄军很可能会从白俄罗斯开始进攻，就像2022年冬天那样。它可能会像当时一样，让俄罗斯军队开车穿过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周围的放射性荒地。但莫斯科的许多人认为，这一次，随着俄罗斯军事力量的增强和乌克兰储备的削弱，他们的国家可能会获胜。在俄罗斯精英看来，乌克兰人实在是太累了，无法再进行一次顽强的防御。

　　他们保持沉默，他们也看不到退路

　　然而，对于普京来说，乌克兰战争不仅仅是乌克兰的问题，甚至乌克兰不是主要问题。与俄罗斯总统关系密切的人士表示，普京认为，入侵俄罗斯只是俄罗斯与西方冲突的一条战线。这意味着俄罗斯战场上的成功可能不足以取悦普京。为了打败他在布鲁塞尔和华盛顿的真正敌人，普京可能觉得他需要攻击一个北约成员国。

　　根据俄罗斯精英的说法，最有可能的目标是爱沙尼亚或拉脱维亚:这两个波罗的海国家拥有大量俄罗斯少数民族。莫斯科将遵循熟悉的剧本。首先，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成员会让两国之一的俄语使用者声称，他们正受到新纳粹政府的压迫，需要克里姆林宫的援助。作为回应，俄罗斯军队将越过边界，控制两国东部的城市，比如以俄语为主的爱沙尼亚城市纳尔瓦。这一领土的夺取将对北约构成重大挑战。北约的原则是，对其中一个成员国的攻击，无论其规模有多小，都是对所有成员国的攻击。通过占领纳尔瓦，普京将检验欧盟是否真的愿意为了俄罗斯边境的几平方英里冒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风险。

　　过去，俄罗斯精英们不太愿意冒着核冲突的风险。但是现在他们中的许多人相信北约不敢回应。他们认为西方疲惫不堪，四分五裂，因此对与俄罗斯的斗争不感兴趣。他们认为美国总统拜登和欧洲领导人软弱无力。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认为北约不会一致团结起来保护受到攻击的国家。相反，俄罗斯精英们认为北约将被如此多的恐慌和混乱所淹没，以至于它几乎不会做任何事情——这将破坏西方政府的信誉。

　　在美国总统大选之前，这样的挑衅可能对俄罗斯特别有利。克里姆林宫甚至可能认为，这样的危机将致命地削弱拜登的胜算。如果波罗的海地区出现紧急情况，拜登失手，可能会让美国总统被描绘成软弱无能的人，并证明美国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关于北约已经过时的断言是正确的。

　　当然，普京也可能试图在不攻击波罗的海国家的情况下削弱拜登。我的大多数消息来源都认为，普京可以通过在乌克兰赢得更多的战斗来打击拜登，而且他会努力做到这一点。克里姆林宫希望削弱拜登，以便特朗普获胜，因为后者在口头上喜欢俄罗斯。例如，特朗普承诺，如果当选，将在“24小时内”结束乌克兰战争。

　　但并非所有俄罗斯人都认为，如果特朗普当选，战争就会结束。一些人认为战争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结束。正如一位与克里姆林宫关系密切的商人告诉我的那样，普京已经变得太喜欢这场战争了，这场战争帮助他动员了社会，监禁了一些持不同政见者，杀害了其他人，并迫使其余大部分人离开了这个国家。这场战争也团结了精英阶层，他们现在觉得自己在西方不受欢迎，把普京视为他们过上美好生活的唯一希望。因此，入侵让普京面临的压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小。

　　乌克兰战争不会停止的想法让俄罗斯精英感到恐惧，他们仍然希望入侵能够结束。他们梦想着尽快回到2022年2月23日的和平时期。但现在，他们保持沉默。他们也看不到退路。

　　作者简介：米哈伊尔·齐加尔(Mikhail Zygar)是《明镜》周刊的专栏作家，俄罗斯独立电视台 TV Rain 的创始主编，著有《战争与惩罚：普京、泽连斯基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之路》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