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奥特曼：结束战争的关键在于让普京相信他终将失败

　　关于如何结束乌克兰战争的讨论主要有两种观点:西方要么向乌克兰施压，让其向俄罗斯让步，要么支持乌克兰在战场上取得胜利。这两种观点都正确地认识到，除非不断变化的环境迫使一方接受它今天拒绝的和平条件，否则谈判将仍然是徒劳的。然而，这两种方法都不太可能结束战争。

　　作为结束战争努力的一部分，停止向乌克兰提供武器，可能会迫使乌克兰向俄罗斯做出让步，但这种做法的支持者忽视了它也会影响俄罗斯的战争目标。莫斯科会对其新获得的军事优势做出反应，在最极端的要求上加倍努力——在哈尔科夫和敖德萨等地进一步获得领土，政权更迭，非军事化等等。基辅做出任何让步的意愿都将被莫斯科新近扩大的战争目标所抵消。结果将是俄罗斯在战场上取得胜利，而不是和平。

2024年4月，乌克兰军队在乌克兰顿涅茨克地区

　　同样，尽管美国国会迟来通过的610亿美元援助乌克兰的法案值得庆祝，但它更有可能在一年后增加乌克兰的收复领土的面积，而不是结束战争。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乌克兰的反攻解放了大片地区，俄罗斯也可能会继续战斗。为乌克兰提供足够的支持以击败俄罗斯正在进行的攻势至关重要，但这不会结束战争。

　　要以可接受的条件结束这场战争，还需要更多的努力。西方的战略不应仅仅基于确定乌克兰对武器的迫切需求。当乌克兰在多条战线上与俄罗斯军队作战时，关注当前是可以理解的，但这远远不够。如果俄罗斯领导人相信他们最终会赢，那么他们就会继续战斗。重塑莫斯科的长期战略与赢得今天的战争同样重要。要改变这种想法，就需要投资扩大武器和弹药制造，规模要大到足以让莫斯科相信，未来几年西方的产量将超过俄罗斯。其目的是让俄罗斯领导人恐惧战争长期化带来的影响。他们的这种恐惧对结束战争至关重要。

　　这不是虚张声势

　　结束这场战争的关键是改变莫斯科对未来三年、五年甚至八年战争进展的预期。影响俄罗斯领导人的观念应该是西方战略的首要目标。尽管没有灵丹妙药能立即改变这些期望，但要开始改变俄罗斯人的乐观情绪，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制定这样的战略需要理解，为什么俄罗斯领导人在经历了2022年和2023年战场形势严重逆转的情况下仍继续期待胜利。揭开克里姆林宫周围的秘密和宣传的迷雾具有挑战性，但可以直观看到，俄罗斯领导层相信这个国家会有更大的持久力。莫斯科认为，它可以比乌克兰的战斗意愿更持久，或者更有可能比西方支持乌克兰战争的意愿更持久。尽管付出了代价，乌克兰人民和他们的领导人仍然坚定不移地争取胜利。尽管乌克兰必须通过招募和训练新士兵来证明其持续补充军队的能力，但俄罗斯领导人寄希望于的薄弱环节最有可能是西方。只要他们相信西方的支持最终会减少，他们就不太可能放弃征服更多乌克兰领土的野心。因此，西方必须证明自己的持久力超出了俄罗斯的预期。

　　从本质上讲，重塑俄罗斯的预期是一个信号传递问题。它需要一些学者们长期研究的成果:表明西方做出可信承诺的决心。学者们最初对这样做的容易程度持乐观态度，但最终对其困难有了更好的理解;特别是，虚张声势的动机是显而易见的。在乌克兰问题上，西方有充分的理由宣称，不管这句话是否属实，只要基辅需要，西方就会一直支持它，俄罗斯领导人也知道这一点。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发出代价高昂的信号，只有决心坚定的西方国家才会发出这样的信号。发出这种信号有三种基本方法。

　　首先，西方领导人可以通过增加乌克兰战败所要付出的代价来支持他们对乌克兰的承诺，从而增强他们避免这种结果的动机。做到这一点的主要方式是公开承诺支持乌克兰，如果俄罗斯赢得战争，这会让领导人感到尴尬，并损害国家声誉。在这方面，乔·拜登总统经常宣称，美国将支持乌克兰，“只要需要”。然而，问题在于，俄罗斯知道乌克兰的命运不是美国选举中的决定性问题，而拜登也没有能力让未来的共和党总统接受他的政策。持久支持的声明是有价值的，但西方的持久力量不能只是一句口号。

　　承诺以更强硬的方式支持乌克兰会带来升级风险，这是大多数西方领导人不会接受的。例如，今年 2 月，法国总统埃马克龙提出了向乌克兰部署西方作战部队的可能性——这将使北约部队面临潜在危险，并产生压力，如果俄罗斯军队继续推进，他们将直接干预战争——但他没有得到其他北约成员国的支持。

　　其次，西方领导人可以通过继续向乌克兰提供武器来表明决心。如果这种支持的代价足够高，风险足够大，那么原则上，它就会向俄罗斯发出决心的信号，同时使军事平衡向有利于乌克兰的方向倾斜。除了做出承诺，这种发出信号的方式支撑着当前的政策。事实证明，这种方式对乌克兰的防务至关重要，但不足以在结束战争方面取得进展。另外，这种方法也有局限性。曾经不必要的争议现在很清楚:武装乌克兰几乎不会导致与俄罗斯开战。而且西方援助乌克兰的直接能力——其武器储备和当前的制造业潜力——太小，无法颠覆俄罗斯的预期。继续这种支持是必要的，但维持目前的政策不会改变俄罗斯对战争未来的考量。

　　因此，西方应该转向更加强调第三种方式来表明决心。这是通过预付定金发出的信号——在这种情况下，通过在今天的武器和弹药制造上投入更多资金来预付。房屋的首付款使偿还抵押贷款的承诺对银行来说更可信。同样，支持乌克兰的首付款表明，西方愿意现在支付更高的成本，并使其更可信，即西方以后会支持乌克兰，因为一旦由此产生的工厂投入运营，这样做将变得更加经济。

　　做乌克兰的长期战友

　　为了重塑对俄罗斯的看法，让莫斯科回到谈判桌前，美国和欧洲应该明显地、公开地投资于不断扩大的武器和弹药制造业，为一场可能持续多年的战争做准备。新建工厂、增加产量、长期订单和多年规划，这些都证明了语言本身无法带来的持久力。通用动力公司(General Dynamics)最近在德克萨斯州开设了一家生产155毫米炮弹的新工厂，这是朝着正确方向迈出的一步，也是这种政策的一个例子，如果进一步扩大规模，这种政策可能会产生真正的影响。其目标是改变俄罗斯对西方决心在长期战争中支持乌克兰的看法。预先假设并资助此类做法的投资将最有助于实现这一目标。

　　这些投资将弥补迄今为止西方战略中的一个严重缺陷:根据满足当前战场需求来评估如何支持乌克兰的决策。这种观点似乎合乎逻辑;也就是说，如果战争在工厂完工前结束，人们可能会认为这是在浪费资源。但这种观点是错误的。相反，每一美元和每一欧元都将得到合理利用。事实上，在这些工厂投入运营之前结束战争是他们实现目标的理想方式。投资武器制造这一事实远比由此产生的战场效果更重要。这些投资是西方持久力的一个强烈信号，发出正确的信号可以缩短战争。乍一看似乎是产能过剩，但实际上，这对改变俄罗斯对长期战争的预期至关重要。

　　北约的经济总量是俄罗斯的几十倍。虽然尚需时日，但北约能够以可接受的成本赶上并最终超过俄罗斯的武器生产。

　　这样的政策可能会引起人们对另一场“永远的战争”的担忧，让人想起美国在越南、阿富汗和伊拉克付出代价高昂的失败，但这样的结果不太可能发生。内战和平乱经常会持续，但像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高强度国家间战争就不同了。学者们使用的标准清单显示，至少自1815年以来，没有一场国家间战争持续时间超过十年。两伊战争从1980年持续到1988年，基本上是一个残酷的僵局。日本1937年对中国的侵略，可以说标志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开始，以1945年日本投降而告终。即使是前几个世纪的战争，如三十年战争和百年战争，它们的名字意味着旷日持久的冲突，实际上是由多场相互联系的战争组成的，而不是连续的战争。这段历史表明，乌克兰的战争可能会持续数年，而不是数十年。消灭塔利班是不可能实现的，但阻止俄罗斯占领乌克兰更多地区是可以实现的。

　　每一欧元都至关重要

　　但是，如果俄罗斯认为西方国家的新领导人上台将抛弃乌克兰，那么即便是这些投资也不够。解决俄罗斯对西方国内政治的看法，与解决莫斯科对武器和弹药生产的期望同样重要。

　　在试图表明决心时，民主国家有其独特的优势和劣势。在言论自由和新闻自由之持下，反对党决定是支持还是反对武装乌克兰等政策是透明的。当他们表示支持时，就发出了强烈的信息，即整个国家都坚定地致力于这项政策。独裁政权缺乏这种能力。但是，当反对派像美国的许多共和党人一样拒绝这项政策时，这就破坏了国家决心的信号。

　　因此，没有人比共和党领导人更能改变普京的盘算了，而共和党领导人被认为对乌克兰最不愿投入。共和党领导人明确声明将持续支持乌克兰，这将是最有价值的。不幸的是，这些领导人中的许多人没有表现出愿意改变态度的迹象，这意味着莫斯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美国的持久力。众议院的共和党反对派将美国对乌克兰的援助推迟了几个月。尽管共和党人在参议院对乌克兰的支持更强，但只要在一个议院阻挠就能阻止立法。所有这些都破坏了显示持久力的努力。

　　更糟糕的是，稳获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的唐纳德·特朗普曾在回答有关继续向乌克兰提供武器的问题时，错误地抱怨道，“我们现在没有弹药”——之后他拒绝承诺美国将继续提供支持，甚至拒绝说他希望乌克兰获胜。这些令人担忧的迹象表明，如果特朗普赢得大选，他可能会做些什么，但损害比这更直接，因为这会鼓励莫斯科今天继续战斗。

　　遗憾的是，至少在11月之前，没有明确的途径来遏制俄罗斯对美国党派政治的乐观情绪，甚至可能到那时也没有。但共和党的反对不必成为完全绝望的理由;相反，它应该成为欧洲加倍努力的理由。

　　今天花在乌克兰武器上的每一美元、每一欧元同样宝贵，但承诺用于未来的每一美元却价值更少。只要俄罗斯领导人仍然希望美国的援助最终会消失，他们就会对美国未来提供支持的承诺打折扣。因此，要改变俄罗斯对长期战争的预期，唯一可靠的途径是欧洲进行必要的投资，扩大武器生产。这应该在整个欧洲进行，包括乌克兰本身。这样做将确保乌克兰——实际上是整个欧洲——不受美国停止支持的长期影响。随着美国将其军事重点转向太平洋，这也将使西方更好地平衡俄罗斯和崛起的中国。只有欧洲的投资才能迫使俄罗斯领导人接受，只要战争继续，西方对乌克兰的支持就会保持强劲。

　　要让莫斯科更担忧未来

　　战争是在双方对谁将获胜意见不一的情况下发生的，只有在双方的预期一致之后，通过外交手段结束战争才有可能。破坏俄罗斯领导人相信自己最终会获胜的理由，对于让他们接受他们不喜欢的和平至关重要。这就是为什么为乌克兰的长期战争做准备是避免战争的关键。

　　如果战场上没有灾难性的事件，战争将在谈判桌上结束。由于莫斯科和基辅似乎都不愿意让出各自声称拥有的领土，这场战争更有可能以停火告终，而停火可能很快就会破裂，也可能持续多年。这种脆弱的和平可能类似于分隔朝鲜和韩国的非军事区，或者克什米尔地区印度和巴基斯坦之间的控制线。

　　对于那些支持乌克兰的人来说，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双重的:尽快实现停火，并在边界线的乌克兰一侧拥有尽可能多的领土。实现这一目标需要改变俄罗斯对西方持久力的预期。只有当俄罗斯领导人担心未来几年战争将如何发展时，乌克兰才能获胜。西方必须投资生产足够的武器和弹药，在莫斯科播下恐惧的种子。

　　作者简介：丹·奥特曼（Dan Altman）是佐治亚州立大学政治学副教授。本文译自《外交事务》网站。

　　关于如何结束乌克兰战争的讨论主要有两种观点:西方要么向乌克兰施压，让其向俄罗斯让步，要么支持乌克兰在战场上取得胜利。这两种观点都正确地认识到，除非不断变化的环境迫使一方接受它今天拒绝的和平条件，否则谈判将仍然是徒劳的。然而，这两种方法都不太可能结束战争。

　　作为结束战争努力的一部分，停止向乌克兰提供武器，可能会迫使乌克兰向俄罗斯做出让步，但这种做法的支持者忽视了它也会影响俄罗斯的战争目标。莫斯科会对其新获得的军事优势做出反应，在最极端的要求上加倍努力——在哈尔科夫和敖德萨等地进一步获得领土，政权更迭，非军事化等等。基辅做出任何让步的意愿都将被莫斯科新近扩大的战争目标所抵消。结果将是俄罗斯在战场上取得胜利，而不是和平。

2024年4月，乌克兰军队在乌克兰顿涅茨克地区

　　同样，尽管美国国会迟来通过的610亿美元援助乌克兰的法案值得庆祝，但它更有可能在一年后增加乌克兰的收复领土的面积，而不是结束战争。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乌克兰的反攻解放了大片地区，俄罗斯也可能会继续战斗。为乌克兰提供足够的支持以击败俄罗斯正在进行的攻势至关重要，但这不会结束战争。

　　要以可接受的条件结束这场战争，还需要更多的努力。西方的战略不应仅仅基于确定乌克兰对武器的迫切需求。当乌克兰在多条战线上与俄罗斯军队作战时，关注当前是可以理解的，但这远远不够。如果俄罗斯领导人相信他们最终会赢，那么他们就会继续战斗。重塑莫斯科的长期战略与赢得今天的战争同样重要。要改变这种想法，就需要投资扩大武器和弹药制造，规模要大到足以让莫斯科相信，未来几年西方的产量将超过俄罗斯。其目的是让俄罗斯领导人恐惧战争长期化带来的影响。他们的这种恐惧对结束战争至关重要。

　　这不是虚张声势

　　结束这场战争的关键是改变莫斯科对未来三年、五年甚至八年战争进展的预期。影响俄罗斯领导人的观念应该是西方战略的首要目标。尽管没有灵丹妙药能立即改变这些期望，但要开始改变俄罗斯人的乐观情绪，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制定这样的战略需要理解，为什么俄罗斯领导人在经历了2022年和2023年战场形势严重逆转的情况下仍继续期待胜利。揭开克里姆林宫周围的秘密和宣传的迷雾具有挑战性，但可以直观看到，俄罗斯领导层相信这个国家会有更大的持久力。莫斯科认为，它可以比乌克兰的战斗意愿更持久，或者更有可能比西方支持乌克兰战争的意愿更持久。尽管付出了代价，乌克兰人民和他们的领导人仍然坚定不移地争取胜利。尽管乌克兰必须通过招募和训练新士兵来证明其持续补充军队的能力，但俄罗斯领导人寄希望于的薄弱环节最有可能是西方。只要他们相信西方的支持最终会减少，他们就不太可能放弃征服更多乌克兰领土的野心。因此，西方必须证明自己的持久力超出了俄罗斯的预期。

　　从本质上讲，重塑俄罗斯的预期是一个信号传递问题。它需要一些学者们长期研究的成果:表明西方做出可信承诺的决心。学者们最初对这样做的容易程度持乐观态度，但最终对其困难有了更好的理解;特别是，虚张声势的动机是显而易见的。在乌克兰问题上，西方有充分的理由宣称，不管这句话是否属实，只要基辅需要，西方就会一直支持它，俄罗斯领导人也知道这一点。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发出代价高昂的信号，只有决心坚定的西方国家才会发出这样的信号。发出这种信号有三种基本方法。

　　首先，西方领导人可以通过增加乌克兰战败所要付出的代价来支持他们对乌克兰的承诺，从而增强他们避免这种结果的动机。做到这一点的主要方式是公开承诺支持乌克兰，如果俄罗斯赢得战争，这会让领导人感到尴尬，并损害国家声誉。在这方面，乔·拜登总统经常宣称，美国将支持乌克兰，“只要需要”。然而，问题在于，俄罗斯知道乌克兰的命运不是美国选举中的决定性问题，而拜登也没有能力让未来的共和党总统接受他的政策。持久支持的声明是有价值的，但西方的持久力量不能只是一句口号。

　　承诺以更强硬的方式支持乌克兰会带来升级风险，这是大多数西方领导人不会接受的。例如，今年 2 月，法国总统埃马克龙提出了向乌克兰部署西方作战部队的可能性——这将使北约部队面临潜在危险，并产生压力，如果俄罗斯军队继续推进，他们将直接干预战争——但他没有得到其他北约成员国的支持。

　　其次，西方领导人可以通过继续向乌克兰提供武器来表明决心。如果这种支持的代价足够高，风险足够大，那么原则上，它就会向俄罗斯发出决心的信号，同时使军事平衡向有利于乌克兰的方向倾斜。除了做出承诺，这种发出信号的方式支撑着当前的政策。事实证明，这种方式对乌克兰的防务至关重要，但不足以在结束战争方面取得进展。另外，这种方法也有局限性。曾经不必要的争议现在很清楚:武装乌克兰几乎不会导致与俄罗斯开战。而且西方援助乌克兰的直接能力——其武器储备和当前的制造业潜力——太小，无法颠覆俄罗斯的预期。继续这种支持是必要的，但维持目前的政策不会改变俄罗斯对战争未来的考量。

　　因此，西方应该转向更加强调第三种方式来表明决心。这是通过预付定金发出的信号——在这种情况下，通过在今天的武器和弹药制造上投入更多资金来预付。房屋的首付款使偿还抵押贷款的承诺对银行来说更可信。同样，支持乌克兰的首付款表明，西方愿意现在支付更高的成本，并使其更可信，即西方以后会支持乌克兰，因为一旦由此产生的工厂投入运营，这样做将变得更加经济。

　　做乌克兰的长期战友

　　为了重塑对俄罗斯的看法，让莫斯科回到谈判桌前，美国和欧洲应该明显地、公开地投资于不断扩大的武器和弹药制造业，为一场可能持续多年的战争做准备。新建工厂、增加产量、长期订单和多年规划，这些都证明了语言本身无法带来的持久力。通用动力公司(General Dynamics)最近在德克萨斯州开设了一家生产155毫米炮弹的新工厂，这是朝着正确方向迈出的一步，也是这种政策的一个例子，如果进一步扩大规模，这种政策可能会产生真正的影响。其目标是改变俄罗斯对西方决心在长期战争中支持乌克兰的看法。预先假设并资助此类做法的投资将最有助于实现这一目标。

　　这些投资将弥补迄今为止西方战略中的一个严重缺陷:根据满足当前战场需求来评估如何支持乌克兰的决策。这种观点似乎合乎逻辑;也就是说，如果战争在工厂完工前结束，人们可能会认为这是在浪费资源。但这种观点是错误的。相反，每一美元和每一欧元都将得到合理利用。事实上，在这些工厂投入运营之前结束战争是他们实现目标的理想方式。投资武器制造这一事实远比由此产生的战场效果更重要。这些投资是西方持久力的一个强烈信号，发出正确的信号可以缩短战争。乍一看似乎是产能过剩，但实际上，这对改变俄罗斯对长期战争的预期至关重要。

　　北约的经济总量是俄罗斯的几十倍。虽然尚需时日，但北约能够以可接受的成本赶上并最终超过俄罗斯的武器生产。

　　这样的政策可能会引起人们对另一场“永远的战争”的担忧，让人想起美国在越南、阿富汗和伊拉克付出代价高昂的失败，但这样的结果不太可能发生。内战和平乱经常会持续，但像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高强度国家间战争就不同了。学者们使用的标准清单显示，至少自1815年以来，没有一场国家间战争持续时间超过十年。两伊战争从1980年持续到1988年，基本上是一个残酷的僵局。日本1937年对中国的侵略，可以说标志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开始，以1945年日本投降而告终。即使是前几个世纪的战争，如三十年战争和百年战争，它们的名字意味着旷日持久的冲突，实际上是由多场相互联系的战争组成的，而不是连续的战争。这段历史表明，乌克兰的战争可能会持续数年，而不是数十年。消灭塔利班是不可能实现的，但阻止俄罗斯占领乌克兰更多地区是可以实现的。

　　每一欧元都至关重要

　　但是，如果俄罗斯认为西方国家的新领导人上台将抛弃乌克兰，那么即便是这些投资也不够。解决俄罗斯对西方国内政治的看法，与解决莫斯科对武器和弹药生产的期望同样重要。

　　在试图表明决心时，民主国家有其独特的优势和劣势。在言论自由和新闻自由之持下，反对党决定是支持还是反对武装乌克兰等政策是透明的。当他们表示支持时，就发出了强烈的信息，即整个国家都坚定地致力于这项政策。独裁政权缺乏这种能力。但是，当反对派像美国的许多共和党人一样拒绝这项政策时，这就破坏了国家决心的信号。

　　因此，没有人比共和党领导人更能改变普京的盘算了，而共和党领导人被认为对乌克兰最不愿投入。共和党领导人明确声明将持续支持乌克兰，这将是最有价值的。不幸的是，这些领导人中的许多人没有表现出愿意改变态度的迹象，这意味着莫斯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美国的持久力。众议院的共和党反对派将美国对乌克兰的援助推迟了几个月。尽管共和党人在参议院对乌克兰的支持更强，但只要在一个议院阻挠就能阻止立法。所有这些都破坏了显示持久力的努力。

　　更糟糕的是，稳获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的唐纳德·特朗普曾在回答有关继续向乌克兰提供武器的问题时，错误地抱怨道，“我们现在没有弹药”——之后他拒绝承诺美国将继续提供支持，甚至拒绝说他希望乌克兰获胜。这些令人担忧的迹象表明，如果特朗普赢得大选，他可能会做些什么，但损害比这更直接，因为这会鼓励莫斯科今天继续战斗。

　　遗憾的是，至少在11月之前，没有明确的途径来遏制俄罗斯对美国党派政治的乐观情绪，甚至可能到那时也没有。但共和党的反对不必成为完全绝望的理由;相反，它应该成为欧洲加倍努力的理由。

　　今天花在乌克兰武器上的每一美元、每一欧元同样宝贵，但承诺用于未来的每一美元却价值更少。只要俄罗斯领导人仍然希望美国的援助最终会消失，他们就会对美国未来提供支持的承诺打折扣。因此，要改变俄罗斯对长期战争的预期，唯一可靠的途径是欧洲进行必要的投资，扩大武器生产。这应该在整个欧洲进行，包括乌克兰本身。这样做将确保乌克兰——实际上是整个欧洲——不受美国停止支持的长期影响。随着美国将其军事重点转向太平洋，这也将使西方更好地平衡俄罗斯和崛起的中国。只有欧洲的投资才能迫使俄罗斯领导人接受，只要战争继续，西方对乌克兰的支持就会保持强劲。

　　要让莫斯科更担忧未来

　　战争是在双方对谁将获胜意见不一的情况下发生的，只有在双方的预期一致之后，通过外交手段结束战争才有可能。破坏俄罗斯领导人相信自己最终会获胜的理由，对于让他们接受他们不喜欢的和平至关重要。这就是为什么为乌克兰的长期战争做准备是避免战争的关键。

　　如果战场上没有灾难性的事件，战争将在谈判桌上结束。由于莫斯科和基辅似乎都不愿意让出各自声称拥有的领土，这场战争更有可能以停火告终，而停火可能很快就会破裂，也可能持续多年。这种脆弱的和平可能类似于分隔朝鲜和韩国的非军事区，或者克什米尔地区印度和巴基斯坦之间的控制线。

　　对于那些支持乌克兰的人来说，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双重的:尽快实现停火，并在边界线的乌克兰一侧拥有尽可能多的领土。实现这一目标需要改变俄罗斯对西方持久力的预期。只有当俄罗斯领导人担心未来几年战争将如何发展时，乌克兰才能获胜。西方必须投资生产足够的武器和弹药，在莫斯科播下恐惧的种子。

　　作者简介：丹·奥特曼（Dan Altman）是佐治亚州立大学政治学副教授。本文译自《外交事务》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