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沃特林：从战略相持到战略反攻，2024年的乌克兰格外需要西方援助

　　自乌克兰对俄罗斯在2023年的反攻遇挫以来，一种说法正在广泛流传，即这场战争已陷入僵局。一场冲突冻结的看法，正在乌克兰的合作伙伴那里引起一种疲劳感:如果双方都不太可能取得实质性进展，那么现状似乎是稳定的，不需要什么迫切的政策支持。

　　然而，这种关于战事陷入僵局的看法是有严重缺陷的。莫斯科和基辅都在竞相重建进攻性作战力量。在这种规模的冲突中，这个过程需要时间。虽然2024年上半年对乌克兰领土的控制可能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未来几个月双方积累的物资、人员培训和伤亡情况将决定冲突的长期趋势。事实上，西方现在面临着一个关键的选择:要么支持乌克兰，让其领导人能够保卫自己的领土，为2025年的反攻做准备，要么把优势拱手让给俄罗斯。

2023年12月，乌克兰巴克穆特附近的一名乌克兰士兵

　　西方向乌克兰提供长期援助的不确定性，不仅会让俄罗斯在战场上占据优势，还会让莫斯科更加胆大妄为。这已经破坏了把俄罗斯推到谈判桌前的目标，因为克里姆林宫现在认为自己可以比西方的意志更持久。除非西方在2024年初做出明确承诺，否则克里姆林宫的决心只会更加坚定。

　　美国和欧洲在未来六个月的行动将决定未来的两种前景。一种是，乌克兰可以增强自己的力量，重新发起进攻，并削弱俄罗斯的军事力量，使基辅能够在谈判中拥有施加持久和平的筹码。在另一种情况下，物资和训练有素人员的短缺将使乌克兰陷入消耗战，使其精疲力竭，最终面临被征服的危险。

　　乌克兰的国际伙伴必须记住，第一种结果不仅是乌克兰人所希望的。并且是保护了国家不以武力改变其边界的国际准则。一个动员起来、胆大起来的俄罗斯将对北约构成持续的威胁，这就要求美国无限期地承担在欧洲的威慑责任。这将限制美国在印度-太平洋地区投射力量的能力。西方可以选择历史的走向。但首先，它必须承认目前需要做出决定的重要性。

　　“时间赤字”

　　按照乌克兰军队2023年的反攻计划，其军队将突破俄罗斯俄罗斯在扎波罗热的所谓苏罗维金防线，解放梅利托波尔，切断连接俄罗斯和克里米亚的道路。再加上乌克兰海军的行动，这将使克里米亚陷入围困。这个目标雄心勃勃，本来是可以实现的。但却因被指派进攻的乌克兰部队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训练和准备而失败。

　　2022年7月，英国与其他乌克兰合作伙伴一起建立了“Interflex行动”，以训练乌克兰军队。当时，乌克兰迫切需要更多的部队来防守，因此Interflex将训练计划定为五周，优先考虑防御行动中至关重要的技能。为期五周的方案仍然存在，但任务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军方认为为一名士兵能够进行步兵作战所需的训练最低时间是22周。在这个初期阶段之后，士兵将被分配到单位，并参加营的集体训练。甚至在2023年5月之前，很明显，乌克兰军队在进攻行动方面的训练不足，士兵几乎没有时间学习如何操作新捐赠的设备。但由于俄军加强了防御阵地，进攻已刻不容缓。

　　乌克兰人员集体训练的机会也太少。在战争中，部署的部队数量并不是唯一重要的因素:军队人力的效力取决于小单位的协调能力，即使分散在广阔的地区。乌克兰的地理位置要求特别熟练的协调，因为树林的分布线使部队无法看到彼此。炮兵的威胁进一步加剧了分散，因此连队经常分散在近两英里的前线上。扎波罗热的地形导致孤立的连队作战。在这种地理环境下，需要在每个单位视线之外同步行动的能力，以便各单位可以相互支持并利用彼此的战果。

　　然而，乌克兰军队的集体训练很少在连级以上进行，而且需要为新部队配备人员，也导致大多数部队缺乏经验丰富的军官。在战争期间，乌克兰现役部队的人数增加了五倍，而受过训练的参谋人员的人数却没有显著增加。在一个需要乌克兰军官与炮火、无人机轨道和电子战的影响同步进行广泛分散的演习的战区，野战级军官的短缺意味着无法将大规模行动结合起来。

　　在2023年的攻势中，乌克兰的行动主要是由两个连在一个人手不足的旅指挥所的密切管理下进行的。结果是，虽然乌克兰士兵经常能成功占领敌人的阵地，但他们很少能够利用自己造成的突破口，或迅速巩固自己的成果。相反，他们不得不停下来计划，给俄罗斯军队时间重新部署。如果乌克兰军队不能扩大行动规模，这种事情就有可能重演。然而，提供适当的培训需要时间。

　　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时

　　乌克兰军队的训练改革对于更有效的进攻行动是必要的。但更好的训练并不会减少基辅对物资的需求。未来一年，乌克兰军队可能会面临严重的装备短缺:在2023年进攻的高峰期，乌克兰每天发射多达7000发炮弹，占俄罗斯战斗损失的80%。然而，到2023年底，乌克兰军队每天发射近2000发炮弹。与此同时，俄罗斯的炮兵能力已经出现了转机，俄罗斯军队现在每天发射大约10，000 发炮弹。除非乌克兰能够再次创造炮兵优势的局部条件，否则任何新的进攻行动都将导致乌克兰军队的持续损失。

　　事实上，如果不能在这些方面取得局部的火炮优势，乌克兰将难以挫败俄罗斯的进攻。俄罗斯目前在乌克兰南部部署了大约34万军队。在战争的大部分时间里，这些部队的进攻潜力受到后勤的限制。但俄罗斯也受到乌克兰造成的高伤亡人数的拖累——在战斗最激烈的时期，每天有多达1000人死伤。如此多的伤亡迫使俄罗斯将训练不足的人员派往前线。尽管这并没有阻止莫斯科尝试进攻性演习，但却限制了其有效性。

　　乌克兰面临的挑战是，即使在保持防御姿态的同时，它也必须继续发动局部攻势。如果俄罗斯的损失减少，其部队在战场上的能力就会提高。减少前线压力也会给俄罗斯带来其他好处。莫斯科将能够抽调经验丰富的部队来训练新兵，这可能使其能够在2024年下半年开启新的进攻势头。俄罗斯军队也可以集中在那些他们可以建立更有利的战场地形并对乌克兰造成更大损失的地区。如果乌克兰让前线的大部分地区静下来，俄罗斯军队也可能会大幅扩大他们的防御工事，使乌克兰未来的任何进攻行动都更加难以实施。即使在保持防御姿态的同时，乌克兰军方也必须寻求最大限度地提高俄罗斯的损耗率。

　　持续的援助是乌克兰取得战果的前提

　　基辅及其合作伙伴必须就可以提供何种物资和培训以及何时提供达成共识。在过去的两年里，基辅的西方盟友浪费了他们本来拥有的时间优势，把2022年和2023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了沉浸于俄罗斯早期受挫的喜悦中，幻想着他们可以避免一场旷日持久的冲突。基辅的朋友们没有寻求扩大北约成员国的工业产能，而是主要从国家库存和国际市场采购弹药，并将其输送到乌克兰。

　　现在这些弹药库存已经所剩无几。为了继续取得局部火炮优势，乌克兰每年将需要大约240万发弹药。但乌克兰的国际合作伙伴，包括美国，将很难在2024年提供其中的一半。

　　乌克兰的炮弹短缺问题最受关注。但其资源限制绝不仅限于弹药。为了恢复进攻能力并防御俄罗斯的攻击，乌克兰每年将需要更换大约1800个炮管。欧洲为数不多的桶装机无法满足这一需求。过去两年援助基辅的众多车队也需要可靠的备件供应。防空拦截器也将是一个持续的需求:俄罗斯现在每月生产100多枚巡航导弹和弹道导弹，以及300多架攻击型无人机。为了遏制这些武器造成的损害，乌克兰将需要西方防空系统的补充。如果西方国家不增加生产这些系统的能力，俄罗斯将占上风。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担心美国的支持将随着即将到来的总统选举而结束，他宣布，所有被俄罗斯占领的乌克兰领土必须在2024年10月之前解放。考虑到乌克兰可以获得的物资，或者乌克兰军方需要适当训练其部队的时间，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基辅的西方盟友要求乌克兰的将军们在承诺提供新的支持之前制定一份详细的长期计划，这是不合理的。由于不确定他们可以接收到哪些装备，乌克兰军方领导人无法决定他们可以采取何种行动，以及何时采取行动。简而言之，为下一阶段的战争做准备已经成为基辅和华盛顿之间的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通过对乌克兰援助来发展本国的制造业

　　一个现实的计划将包括为基辅提供资源，使其在2024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保持防御态势，同时提供各部队在2025年进行进攻的训练和装备。除了这个计划会给乌克兰的将军们带来确定性之外，它还会向克里姆林宫发出一个信号，即它不能指望赢得一场长达数年的消耗战。美国承诺在2024年之前支持乌克兰，也将使欧洲盟友的动机转向更深入地投资，提高其武器工业的能力，从而在2025年之前减轻美国的负担。

　　西方领导人必须强调，对制造能力的长期投资不仅是可以承受的，而且最终有利于乌克兰的盟友。支持乌克兰的54个国家每月的国防预算总额远远超过1000亿美元。相比之下，这些国家目前对乌克兰的支持每月花费不到60亿美元。

　　确保乌克兰不输掉这场战争的最大障碍是政治因素。为乌克兰战争提供资金支持通常被认为只是向基辅提供资金。然而，这是严重的误导。乌克兰需要的大部分援助将由其合作伙伴投资于本国的国防制造业，并将用于国内。对乌克兰的很大一部分援助最终将由援助国以税收的形式收回，同时在北约成员国促进制造业就业。在经济紧张时期，这种投资应该受到支持基辅的国家公众的广泛欢迎。

　　也经常有人说，美国对乌克兰的支持是以牺牲美国军队的威慑准备为代价的。但如果美国无法维持对乌克兰的支持，无论是在欧洲还是在亚洲，威慑力就会被削弱，因此扩大制造业以满足乌克兰的需求至关重要。

　　根据条约规定，美国有义务保护其欧洲盟友。欧洲的国防生产比不上俄罗斯，尤其是在俄罗斯进入备战状态的情况下。美国领导人必须及时推动欧洲减少对美国的依赖，以便美军能够优先考虑在印太地区的威慑。但这必须是一个有管理的过渡。

　　2024年的西方决策影响重大

　　西方国家的一些领导人现在认为，是时候通过谈判结束乌克兰的战争了。然而，这种思路既没有考虑到俄罗斯的目标，也没有考虑到克里姆林宫实际会提供什么。莫斯科对仅仅夺取一些乌克兰领土不感兴趣:俄罗斯总统普京一再表示，他希望改变国际体系的逻辑。

　　如果美国要求其合作伙伴向俄罗斯做出让步，以获得象征性的停火，可能会发生两件事。一是，俄罗斯将不断违反停火协议，就像它在2015年明斯克协议的所有版本中所做的那样，同时重建军队以完成占领基辅的任务。第二，俄罗斯将向其盟友辩称，只要坚持不懈，美国是可以被打败的。这可能会导致美国的许多安全伙伴寻求一种保险政策，从而降低美国在世界各地的影响力。

　　俄罗斯不希望与北约发生直接冲突，但克里姆林宫正日益寻求扩大与西方间接对抗的范围。自从叶夫根尼·普里戈任(Yevgeny Prigozhin)的叛乱平息以来，俄罗斯在全球范围内与西方竞争的野心只会加倍。事实上，普里戈任失败的叛乱可能推动了这些野心:他的残余部队现在已经被重组为一支“远征军”，由俄罗斯军事情报机构格鲁乌直接控制。自2023年夏天以来，俄罗斯一直在与西非和中非政府广泛接触，承诺向他们提供军事支持，以换取他们驱逐西方势力和经济利益。

　　美国及其欧洲盟友面临着一个选择。他们可以立即制定计划，加强向乌克兰军队提供的训练，向本国民众和乌克兰澄清，必须延长2024年10月解放领土的最后期限，并保证乌克兰的物资保障持续到2025年，或者他们可以继续误认为战争陷入僵局，犹豫不决，把优势让给俄罗斯。这将是一个可怕的错误:除了扩大在非洲的伙伴关系外，俄罗斯还在加强与中国、伊朗和朝鲜的合作。如果在乌克兰的失败最终证明西方无法应对世界安全架构面临的单一挑战，那么它的对手几乎不会相信它能同时应对多重危机。

　　作者简介：杰克·沃特林(Jack Watling)，英国伦敦智库“皇家联合研究所”(Royal United Services Institute，RUSI)的陆战高级研究员。本文译自《外交事务》网站。

　　自乌克兰对俄罗斯在2023年的反攻遇挫以来，一种说法正在广泛流传，即这场战争已陷入僵局。一场冲突冻结的看法，正在乌克兰的合作伙伴那里引起一种疲劳感:如果双方都不太可能取得实质性进展，那么现状似乎是稳定的，不需要什么迫切的政策支持。

　　然而，这种关于战事陷入僵局的看法是有严重缺陷的。莫斯科和基辅都在竞相重建进攻性作战力量。在这种规模的冲突中，这个过程需要时间。虽然2024年上半年对乌克兰领土的控制可能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未来几个月双方积累的物资、人员培训和伤亡情况将决定冲突的长期趋势。事实上，西方现在面临着一个关键的选择:要么支持乌克兰，让其领导人能够保卫自己的领土，为2025年的反攻做准备，要么把优势拱手让给俄罗斯。

2023年12月，乌克兰巴克穆特附近的一名乌克兰士兵

　　西方向乌克兰提供长期援助的不确定性，不仅会让俄罗斯在战场上占据优势，还会让莫斯科更加胆大妄为。这已经破坏了把俄罗斯推到谈判桌前的目标，因为克里姆林宫现在认为自己可以比西方的意志更持久。除非西方在2024年初做出明确承诺，否则克里姆林宫的决心只会更加坚定。

　　美国和欧洲在未来六个月的行动将决定未来的两种前景。一种是，乌克兰可以增强自己的力量，重新发起进攻，并削弱俄罗斯的军事力量，使基辅能够在谈判中拥有施加持久和平的筹码。在另一种情况下，物资和训练有素人员的短缺将使乌克兰陷入消耗战，使其精疲力竭，最终面临被征服的危险。

　　乌克兰的国际伙伴必须记住，第一种结果不仅是乌克兰人所希望的。并且是保护了国家不以武力改变其边界的国际准则。一个动员起来、胆大起来的俄罗斯将对北约构成持续的威胁，这就要求美国无限期地承担在欧洲的威慑责任。这将限制美国在印度-太平洋地区投射力量的能力。西方可以选择历史的走向。但首先，它必须承认目前需要做出决定的重要性。

　　“时间赤字”

　　按照乌克兰军队2023年的反攻计划，其军队将突破俄罗斯俄罗斯在扎波罗热的所谓苏罗维金防线，解放梅利托波尔，切断连接俄罗斯和克里米亚的道路。再加上乌克兰海军的行动，这将使克里米亚陷入围困。这个目标雄心勃勃，本来是可以实现的。但却因被指派进攻的乌克兰部队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训练和准备而失败。

　　2022年7月，英国与其他乌克兰合作伙伴一起建立了“Interflex行动”，以训练乌克兰军队。当时，乌克兰迫切需要更多的部队来防守，因此Interflex将训练计划定为五周，优先考虑防御行动中至关重要的技能。为期五周的方案仍然存在，但任务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军方认为为一名士兵能够进行步兵作战所需的训练最低时间是22周。在这个初期阶段之后，士兵将被分配到单位，并参加营的集体训练。甚至在2023年5月之前，很明显，乌克兰军队在进攻行动方面的训练不足，士兵几乎没有时间学习如何操作新捐赠的设备。但由于俄军加强了防御阵地，进攻已刻不容缓。

　　乌克兰人员集体训练的机会也太少。在战争中，部署的部队数量并不是唯一重要的因素:军队人力的效力取决于小单位的协调能力，即使分散在广阔的地区。乌克兰的地理位置要求特别熟练的协调，因为树林的分布线使部队无法看到彼此。炮兵的威胁进一步加剧了分散，因此连队经常分散在近两英里的前线上。扎波罗热的地形导致孤立的连队作战。在这种地理环境下，需要在每个单位视线之外同步行动的能力，以便各单位可以相互支持并利用彼此的战果。

　　然而，乌克兰军队的集体训练很少在连级以上进行，而且需要为新部队配备人员，也导致大多数部队缺乏经验丰富的军官。在战争期间，乌克兰现役部队的人数增加了五倍，而受过训练的参谋人员的人数却没有显著增加。在一个需要乌克兰军官与炮火、无人机轨道和电子战的影响同步进行广泛分散的演习的战区，野战级军官的短缺意味着无法将大规模行动结合起来。

　　在2023年的攻势中，乌克兰的行动主要是由两个连在一个人手不足的旅指挥所的密切管理下进行的。结果是，虽然乌克兰士兵经常能成功占领敌人的阵地，但他们很少能够利用自己造成的突破口，或迅速巩固自己的成果。相反，他们不得不停下来计划，给俄罗斯军队时间重新部署。如果乌克兰军队不能扩大行动规模，这种事情就有可能重演。然而，提供适当的培训需要时间。

　　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时

　　乌克兰军队的训练改革对于更有效的进攻行动是必要的。但更好的训练并不会减少基辅对物资的需求。未来一年，乌克兰军队可能会面临严重的装备短缺:在2023年进攻的高峰期，乌克兰每天发射多达7000发炮弹，占俄罗斯战斗损失的80%。然而，到2023年底，乌克兰军队每天发射近2000发炮弹。与此同时，俄罗斯的炮兵能力已经出现了转机，俄罗斯军队现在每天发射大约10，000 发炮弹。除非乌克兰能够再次创造炮兵优势的局部条件，否则任何新的进攻行动都将导致乌克兰军队的持续损失。

　　事实上，如果不能在这些方面取得局部的火炮优势，乌克兰将难以挫败俄罗斯的进攻。俄罗斯目前在乌克兰南部部署了大约34万军队。在战争的大部分时间里，这些部队的进攻潜力受到后勤的限制。但俄罗斯也受到乌克兰造成的高伤亡人数的拖累——在战斗最激烈的时期，每天有多达1000人死伤。如此多的伤亡迫使俄罗斯将训练不足的人员派往前线。尽管这并没有阻止莫斯科尝试进攻性演习，但却限制了其有效性。

　　乌克兰面临的挑战是，即使在保持防御姿态的同时，它也必须继续发动局部攻势。如果俄罗斯的损失减少，其部队在战场上的能力就会提高。减少前线压力也会给俄罗斯带来其他好处。莫斯科将能够抽调经验丰富的部队来训练新兵，这可能使其能够在2024年下半年开启新的进攻势头。俄罗斯军队也可以集中在那些他们可以建立更有利的战场地形并对乌克兰造成更大损失的地区。如果乌克兰让前线的大部分地区静下来，俄罗斯军队也可能会大幅扩大他们的防御工事，使乌克兰未来的任何进攻行动都更加难以实施。即使在保持防御姿态的同时，乌克兰军方也必须寻求最大限度地提高俄罗斯的损耗率。

　　持续的援助是乌克兰取得战果的前提

　　基辅及其合作伙伴必须就可以提供何种物资和培训以及何时提供达成共识。在过去的两年里，基辅的西方盟友浪费了他们本来拥有的时间优势，把2022年和2023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了沉浸于俄罗斯早期受挫的喜悦中，幻想着他们可以避免一场旷日持久的冲突。基辅的朋友们没有寻求扩大北约成员国的工业产能，而是主要从国家库存和国际市场采购弹药，并将其输送到乌克兰。

　　现在这些弹药库存已经所剩无几。为了继续取得局部火炮优势，乌克兰每年将需要大约240万发弹药。但乌克兰的国际合作伙伴，包括美国，将很难在2024年提供其中的一半。

　　乌克兰的炮弹短缺问题最受关注。但其资源限制绝不仅限于弹药。为了恢复进攻能力并防御俄罗斯的攻击，乌克兰每年将需要更换大约1800个炮管。欧洲为数不多的桶装机无法满足这一需求。过去两年援助基辅的众多车队也需要可靠的备件供应。防空拦截器也将是一个持续的需求:俄罗斯现在每月生产100多枚巡航导弹和弹道导弹，以及300多架攻击型无人机。为了遏制这些武器造成的损害，乌克兰将需要西方防空系统的补充。如果西方国家不增加生产这些系统的能力，俄罗斯将占上风。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担心美国的支持将随着即将到来的总统选举而结束，他宣布，所有被俄罗斯占领的乌克兰领土必须在2024年10月之前解放。考虑到乌克兰可以获得的物资，或者乌克兰军方需要适当训练其部队的时间，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基辅的西方盟友要求乌克兰的将军们在承诺提供新的支持之前制定一份详细的长期计划，这是不合理的。由于不确定他们可以接收到哪些装备，乌克兰军方领导人无法决定他们可以采取何种行动，以及何时采取行动。简而言之，为下一阶段的战争做准备已经成为基辅和华盛顿之间的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通过对乌克兰援助来发展本国的制造业

　　一个现实的计划将包括为基辅提供资源，使其在2024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保持防御态势，同时提供各部队在2025年进行进攻的训练和装备。除了这个计划会给乌克兰的将军们带来确定性之外，它还会向克里姆林宫发出一个信号，即它不能指望赢得一场长达数年的消耗战。美国承诺在2024年之前支持乌克兰，也将使欧洲盟友的动机转向更深入地投资，提高其武器工业的能力，从而在2025年之前减轻美国的负担。

　　西方领导人必须强调，对制造能力的长期投资不仅是可以承受的，而且最终有利于乌克兰的盟友。支持乌克兰的54个国家每月的国防预算总额远远超过1000亿美元。相比之下，这些国家目前对乌克兰的支持每月花费不到60亿美元。

　　确保乌克兰不输掉这场战争的最大障碍是政治因素。为乌克兰战争提供资金支持通常被认为只是向基辅提供资金。然而，这是严重的误导。乌克兰需要的大部分援助将由其合作伙伴投资于本国的国防制造业，并将用于国内。对乌克兰的很大一部分援助最终将由援助国以税收的形式收回，同时在北约成员国促进制造业就业。在经济紧张时期，这种投资应该受到支持基辅的国家公众的广泛欢迎。

　　也经常有人说，美国对乌克兰的支持是以牺牲美国军队的威慑准备为代价的。但如果美国无法维持对乌克兰的支持，无论是在欧洲还是在亚洲，威慑力就会被削弱，因此扩大制造业以满足乌克兰的需求至关重要。

　　根据条约规定，美国有义务保护其欧洲盟友。欧洲的国防生产比不上俄罗斯，尤其是在俄罗斯进入备战状态的情况下。美国领导人必须及时推动欧洲减少对美国的依赖，以便美军能够优先考虑在印太地区的威慑。但这必须是一个有管理的过渡。

　　2024年的西方决策影响重大

　　西方国家的一些领导人现在认为，是时候通过谈判结束乌克兰的战争了。然而，这种思路既没有考虑到俄罗斯的目标，也没有考虑到克里姆林宫实际会提供什么。莫斯科对仅仅夺取一些乌克兰领土不感兴趣:俄罗斯总统普京一再表示，他希望改变国际体系的逻辑。

　　如果美国要求其合作伙伴向俄罗斯做出让步，以获得象征性的停火，可能会发生两件事。一是，俄罗斯将不断违反停火协议，就像它在2015年明斯克协议的所有版本中所做的那样，同时重建军队以完成占领基辅的任务。第二，俄罗斯将向其盟友辩称，只要坚持不懈，美国是可以被打败的。这可能会导致美国的许多安全伙伴寻求一种保险政策，从而降低美国在世界各地的影响力。

　　俄罗斯不希望与北约发生直接冲突，但克里姆林宫正日益寻求扩大与西方间接对抗的范围。自从叶夫根尼·普里戈任(Yevgeny Prigozhin)的叛乱平息以来，俄罗斯在全球范围内与西方竞争的野心只会加倍。事实上，普里戈任失败的叛乱可能推动了这些野心:他的残余部队现在已经被重组为一支“远征军”，由俄罗斯军事情报机构格鲁乌直接控制。自2023年夏天以来，俄罗斯一直在与西非和中非政府广泛接触，承诺向他们提供军事支持，以换取他们驱逐西方势力和经济利益。

　　美国及其欧洲盟友面临着一个选择。他们可以立即制定计划，加强向乌克兰军队提供的训练，向本国民众和乌克兰澄清，必须延长2024年10月解放领土的最后期限，并保证乌克兰的物资保障持续到2025年，或者他们可以继续误认为战争陷入僵局，犹豫不决，把优势让给俄罗斯。这将是一个可怕的错误:除了扩大在非洲的伙伴关系外，俄罗斯还在加强与中国、伊朗和朝鲜的合作。如果在乌克兰的失败最终证明西方无法应对世界安全架构面临的单一挑战，那么它的对手几乎不会相信它能同时应对多重危机。

　　作者简介：杰克·沃特林(Jack Watling)，英国伦敦智库“皇家联合研究所”(Royal United Services Institute，RUSI)的陆战高级研究员。本文译自《外交事务》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