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文德曼：乌克兰收复克里米亚的可信威胁会赢得和平谈判的机会

　　接下来的六个月将发生大量人间悲剧。乌克兰武装部队会面临严酷的战场条件，乌克兰平民将继续每天遭受俄罗斯的袭击。与此同时，装备不足、领导不善的俄罗斯军队将遭受数千人的伤亡，摧毁该国仅存的作战能力。据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米莱将军称，俄军伤亡人数已经“远远超过十万人”。由于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的无视和残忍的冷漠，由于克里姆林宫对人命的无情漠视，今年冬天还有数千人将丧生。

2023年1月，乌克兰士兵在顿涅茨克

　　在新承诺的西方坦克和其他武器的帮助下，乌克兰武装部队还将收复该国东部和南部的更多领土，从而可以想象乌克兰最终会发动一场夺回克里米亚的战役。克里米亚半岛于2014年被普京非法吞并，成为俄罗斯2022年2月入侵乌克兰的集结地。现在，占领克里米亚使俄罗斯军队能够从南部威胁乌克兰的阵地，并为俄罗斯黑海舰队提供了一个进行远程攻击的前沿基地。但在战争的头九个月里，基辅的西方支持者不愿支持任何将克里米亚归还乌克兰的军事行动，部分原因是担心这样的尝试会越过普京的红线，招致俄罗斯灾难性的报复，另一部分原因是该半岛现在居住着相当多认同俄罗斯的人，这可能会让该领土重新融入乌克兰变得更加困难。

　　在去年的大部分时间里，解放克里米亚的想法还停留在理论层面，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伦斯基愿意搁置该地区近期地位的问题。乌克兰军队的重点是解放半岛以外的被占领土，克里米亚的未来似乎可能在战争结束后通过外交谈判来决定。但随着战争的进行，乌克兰从俄罗斯占领的军队手中解放了大片领土，泽伦斯基关于克里米亚的言论发生了变化。“克里米亚是我们的土地，我们的领土，”他上个月在瑞士达沃斯举行的世界经济论坛上发表视频呼吁时说。“把你们的武器给我们，”他敦促道，乌克兰将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据《纽约时报》报道，拜登政府已经开始接受这样一种观点，即乌克兰可能需要威胁俄罗斯在半岛的立足点，以加强其谈判地位，甚至冒着冲突升级的风险。

　　如果认真的谈判很快开始，泽伦斯基可能仍然愿意达成一项协议，结束战争，并将克里米亚问题推迟到晚些时候。但如果战斗持续到春夏，乌克兰在解放大量领土的同时给俄罗斯造成巨大伤亡，泽伦斯基将越来越难以让普京有面子地退出战争，并允许俄罗斯继续但暂时占领克里米亚。到今年夏天，乌克兰可能会开始瞄准俄罗斯在克里米亚的更多军事基础设施，为一场更广泛的解放半岛的行动做准备。华盛顿不应该坐等这种情况发生，冒着可能把北约卷入的风险，面对一场更漫长、更危险的战争，而应该向乌克兰提供所需的武器和援助，以迅速、果断地赢得克里米亚以北所有被占领领土的胜利，并以可信的方式威胁要军事收复克里米亚半岛。

　　这样做将迫使普京坐上谈判桌，在克里米亚的最终地位仍未确定的情况下，为外交谈判创造一个机会，为普京提供一条撤离乌克兰的道路，但并不保证他的政治灭亡，也会让乌克兰避免一场代价巨大、绝不保证会成功的军事行动。最终的协议将要求俄罗斯立即削减在克里米亚半岛的常规部队，并勾勒出一条通往全民公投的道路，让克里米亚人民(包括2014年入侵后流离失所的人)决定该地区的最终地位。

　　艰难的解放

　　与一些持怀疑态度的分析人士所断言的相反，乌克兰发动军事行动解放克里米亚并非不可能。第一步将是遏制俄罗斯在赫尔松和卢甘斯克地区以及顿涅茨克北部的军队。接下来，乌克兰将解放扎波罗热省的其余地区，并通过顿涅茨克南部进入亚速海，切断俄罗斯通往乌克兰的陆桥。乌克兰军队还需要摧毁刻赤海峡大桥，这座大桥连接着俄罗斯和克里米亚半岛，莫斯科可以通过公路和铁路为军队提供补给。2022年10月，一场爆炸摧毁了桥的一部分，但到今年夏天俄罗斯可能会完全修复。

　　如果没有连接克里米亚的陆桥、公路或铁路，克里姆林宫将被迫恢复海上补给，但渡轮和驳船无法满足其在克里米亚和乌克兰南部作战的后勤需求。与此同时，乌克兰军队将对俄罗斯军队和基础设施进行数周的打击，以削弱敌人的军事能力。目标包括后勤枢纽、空军基地、指挥控制中心、海军设施和运输节点。

　　如果乌克兰在行动的初始阶段取得成功，它将需要进行陆上和两栖攻击，以在克里米亚获得立足点——这是另一项艰巨的任务。然后，乌克兰需要在克里米亚北部的多个地点集结兵力，以便占领大型战略设施，比如俄罗斯黑海舰队在塞瓦斯托波尔的基地、克里米亚首府辛菲罗波尔、沿海城市费奥多西亚以及刻赤港。为了实现这些目标，乌克兰需要将军队集中在赫尔松和克里米亚北部新夺取的领土，这会使这些地区容易受到俄罗斯的战术核打击。出于这个原因(也因为失去克里米亚可能危及普京政权)，这场战役的最后阶段将是最危险的。

　　即使有西方国家的大量支持，乌克兰也很难开展这样的行动。最近几周承诺的德国豹 2 坦克、英国挑战者 2 坦克以及美国 M1 艾布拉姆斯坦克和 M2 布拉德利步兵战车肯定会提高胜算。但乌克兰军方将需要数百辆这样的车辆，以及空中打击能力(要么是12架装备精良的战斗无人机，要么是数百架较小的一次性反装甲无人机)，数千枚HIMARS(高机动火炮火箭系统)炮弹和远程导弹，以及数万枚炮弹。它还需要更强大的载人空中力量和工程、两栖和后勤能力，以穿透俄罗斯坚固的防线，清理数百英里的被占领土，并进行两栖和地面攻击，进入克里米亚并驱逐俄罗斯军队。

　　灾难的根源

　　西方不愿全力支持乌克兰并击败俄罗斯——华盛顿及其盟友长期抵制向乌克兰提供所需的所有武器系统，以及他们兑现承诺的拖延时间——削弱了乌克兰发动这种攻势的能力，并可能导致战争持续到2023全年。这是逐步升级的方法。在军事上失去克里米亚将对普京的信誉造成沉重打击，因此随着战争的拖延，他可以采取秘密手段，警告北约不要支持乌克兰，对欧洲和美国的计算机网络和基础设施发动可否认的攻击，或在乌克兰制造工业化学或核事故，以表明他愿意升级。到目前为止，西方没有表现出什么冒险意愿，所以普京可能认为他可以虚张声势地与乌克兰达成符合他要求的协议。

　　但是西方官员对俄罗斯核威胁的担心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大了。面对俄罗斯的逐步升级，欧洲-大西洋国家支持乌克兰的决心将一如既往，就像在整个战争期间一样。西方不会退缩，而是会以逐步增加军事支持的方式回应克里姆林宫的逐步升级。因此，北约和俄罗斯将继续慢慢走向对抗，逐渐增加意外或误判引发全面战争的风险。这是一场让北约焦头烂粉的战争，可能导致常规战争升级为核战争。

　　事实上，普京对与北约作战没有兴趣。他没有为这种对抗保留常规军事能力，这一点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位俄罗斯领导人不愿意与西方玩危险的玩火游戏。这场游戏拖得越久，以悲剧告终的可能性就越大。

　　可信的威胁，可能的和平

　　西方大国不需要冒着危险和长期战争的风险。他们可以提供乌克兰所需的武器、设备和后勤支持，帮助乌克兰将俄罗斯军队驱逐出克里米亚以北的所有被占领土，并有力地威胁莫斯科对克里米亚半岛的控制，从而帮助乌克兰更快地结束冲突。

　　目前，乌克兰在西方的温和支持下取得了胜利。美国、德国和其他欧洲大国最近承诺的坦克和其他物资无疑将给乌克兰带来更大的优势。但要让普京相信从克里米亚撤军对他更好，西方国家还需要做得更多。他们需要取消对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的人为限制，为乌克兰提供远程武器，使其既能进攻又能防御。他们还需要向乌克兰运送数百辆坦克、装甲运兵车、无人机、飞机和其他威胁克里米亚解放所需的武器。

　　拜登政府不应该让冲突拖到冬天，而是应该帮助乌克兰迅速而果断地结束战争。这样做可能会让克里米亚的最终地位通过谈判(而不是武力)来决定，从而避免乌克兰和俄罗斯再经历一年战争的悲剧。它还将确保乌克兰的民主，阻止威权国家考虑未来的军事侵略，并降低可能升级为关乎存亡的核战争的风险。

　　作者简介：亚历山大·文德曼(Alexander Vindman)，美国退役陆军中校，前国家安全委员会欧洲事务主任。

　　接下来的六个月将发生大量人间悲剧。乌克兰武装部队会面临严酷的战场条件，乌克兰平民将继续每天遭受俄罗斯的袭击。与此同时，装备不足、领导不善的俄罗斯军队将遭受数千人的伤亡，摧毁该国仅存的作战能力。据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米莱将军称，俄军伤亡人数已经“远远超过十万人”。由于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的无视和残忍的冷漠，由于克里姆林宫对人命的无情漠视，今年冬天还有数千人将丧生。

2023年1月，乌克兰士兵在顿涅茨克

　　在新承诺的西方坦克和其他武器的帮助下，乌克兰武装部队还将收复该国东部和南部的更多领土，从而可以想象乌克兰最终会发动一场夺回克里米亚的战役。克里米亚半岛于2014年被普京非法吞并，成为俄罗斯2022年2月入侵乌克兰的集结地。现在，占领克里米亚使俄罗斯军队能够从南部威胁乌克兰的阵地，并为俄罗斯黑海舰队提供了一个进行远程攻击的前沿基地。但在战争的头九个月里，基辅的西方支持者不愿支持任何将克里米亚归还乌克兰的军事行动，部分原因是担心这样的尝试会越过普京的红线，招致俄罗斯灾难性的报复，另一部分原因是该半岛现在居住着相当多认同俄罗斯的人，这可能会让该领土重新融入乌克兰变得更加困难。

　　在去年的大部分时间里，解放克里米亚的想法还停留在理论层面，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伦斯基愿意搁置该地区近期地位的问题。乌克兰军队的重点是解放半岛以外的被占领土，克里米亚的未来似乎可能在战争结束后通过外交谈判来决定。但随着战争的进行，乌克兰从俄罗斯占领的军队手中解放了大片领土，泽伦斯基关于克里米亚的言论发生了变化。“克里米亚是我们的土地，我们的领土，”他上个月在瑞士达沃斯举行的世界经济论坛上发表视频呼吁时说。“把你们的武器给我们，”他敦促道，乌克兰将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据《纽约时报》报道，拜登政府已经开始接受这样一种观点，即乌克兰可能需要威胁俄罗斯在半岛的立足点，以加强其谈判地位，甚至冒着冲突升级的风险。

　　如果认真的谈判很快开始，泽伦斯基可能仍然愿意达成一项协议，结束战争，并将克里米亚问题推迟到晚些时候。但如果战斗持续到春夏，乌克兰在解放大量领土的同时给俄罗斯造成巨大伤亡，泽伦斯基将越来越难以让普京有面子地退出战争，并允许俄罗斯继续但暂时占领克里米亚。到今年夏天，乌克兰可能会开始瞄准俄罗斯在克里米亚的更多军事基础设施，为一场更广泛的解放半岛的行动做准备。华盛顿不应该坐等这种情况发生，冒着可能把北约卷入的风险，面对一场更漫长、更危险的战争，而应该向乌克兰提供所需的武器和援助，以迅速、果断地赢得克里米亚以北所有被占领领土的胜利，并以可信的方式威胁要军事收复克里米亚半岛。

　　这样做将迫使普京坐上谈判桌，在克里米亚的最终地位仍未确定的情况下，为外交谈判创造一个机会，为普京提供一条撤离乌克兰的道路，但并不保证他的政治灭亡，也会让乌克兰避免一场代价巨大、绝不保证会成功的军事行动。最终的协议将要求俄罗斯立即削减在克里米亚半岛的常规部队，并勾勒出一条通往全民公投的道路，让克里米亚人民(包括2014年入侵后流离失所的人)决定该地区的最终地位。

　　艰难的解放

　　与一些持怀疑态度的分析人士所断言的相反，乌克兰发动军事行动解放克里米亚并非不可能。第一步将是遏制俄罗斯在赫尔松和卢甘斯克地区以及顿涅茨克北部的军队。接下来，乌克兰将解放扎波罗热省的其余地区，并通过顿涅茨克南部进入亚速海，切断俄罗斯通往乌克兰的陆桥。乌克兰军队还需要摧毁刻赤海峡大桥，这座大桥连接着俄罗斯和克里米亚半岛，莫斯科可以通过公路和铁路为军队提供补给。2022年10月，一场爆炸摧毁了桥的一部分，但到今年夏天俄罗斯可能会完全修复。

　　如果没有连接克里米亚的陆桥、公路或铁路，克里姆林宫将被迫恢复海上补给，但渡轮和驳船无法满足其在克里米亚和乌克兰南部作战的后勤需求。与此同时，乌克兰军队将对俄罗斯军队和基础设施进行数周的打击，以削弱敌人的军事能力。目标包括后勤枢纽、空军基地、指挥控制中心、海军设施和运输节点。

　　如果乌克兰在行动的初始阶段取得成功，它将需要进行陆上和两栖攻击，以在克里米亚获得立足点——这是另一项艰巨的任务。然后，乌克兰需要在克里米亚北部的多个地点集结兵力，以便占领大型战略设施，比如俄罗斯黑海舰队在塞瓦斯托波尔的基地、克里米亚首府辛菲罗波尔、沿海城市费奥多西亚以及刻赤港。为了实现这些目标，乌克兰需要将军队集中在赫尔松和克里米亚北部新夺取的领土，这会使这些地区容易受到俄罗斯的战术核打击。出于这个原因(也因为失去克里米亚可能危及普京政权)，这场战役的最后阶段将是最危险的。

　　即使有西方国家的大量支持，乌克兰也很难开展这样的行动。最近几周承诺的德国豹 2 坦克、英国挑战者 2 坦克以及美国 M1 艾布拉姆斯坦克和 M2 布拉德利步兵战车肯定会提高胜算。但乌克兰军方将需要数百辆这样的车辆，以及空中打击能力(要么是12架装备精良的战斗无人机，要么是数百架较小的一次性反装甲无人机)，数千枚HIMARS(高机动火炮火箭系统)炮弹和远程导弹，以及数万枚炮弹。它还需要更强大的载人空中力量和工程、两栖和后勤能力，以穿透俄罗斯坚固的防线，清理数百英里的被占领土，并进行两栖和地面攻击，进入克里米亚并驱逐俄罗斯军队。

　　灾难的根源

　　西方不愿全力支持乌克兰并击败俄罗斯——华盛顿及其盟友长期抵制向乌克兰提供所需的所有武器系统，以及他们兑现承诺的拖延时间——削弱了乌克兰发动这种攻势的能力，并可能导致战争持续到2023全年。这是逐步升级的方法。在军事上失去克里米亚将对普京的信誉造成沉重打击，因此随着战争的拖延，他可以采取秘密手段，警告北约不要支持乌克兰，对欧洲和美国的计算机网络和基础设施发动可否认的攻击，或在乌克兰制造工业化学或核事故，以表明他愿意升级。到目前为止，西方没有表现出什么冒险意愿，所以普京可能认为他可以虚张声势地与乌克兰达成符合他要求的协议。

　　但是西方官员对俄罗斯核威胁的担心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大了。面对俄罗斯的逐步升级，欧洲-大西洋国家支持乌克兰的决心将一如既往，就像在整个战争期间一样。西方不会退缩，而是会以逐步增加军事支持的方式回应克里姆林宫的逐步升级。因此，北约和俄罗斯将继续慢慢走向对抗，逐渐增加意外或误判引发全面战争的风险。这是一场让北约焦头烂粉的战争，可能导致常规战争升级为核战争。

　　事实上，普京对与北约作战没有兴趣。他没有为这种对抗保留常规军事能力，这一点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位俄罗斯领导人不愿意与西方玩危险的玩火游戏。这场游戏拖得越久，以悲剧告终的可能性就越大。

　　可信的威胁，可能的和平

　　西方大国不需要冒着危险和长期战争的风险。他们可以提供乌克兰所需的武器、设备和后勤支持，帮助乌克兰将俄罗斯军队驱逐出克里米亚以北的所有被占领土，并有力地威胁莫斯科对克里米亚半岛的控制，从而帮助乌克兰更快地结束冲突。

　　目前，乌克兰在西方的温和支持下取得了胜利。美国、德国和其他欧洲大国最近承诺的坦克和其他物资无疑将给乌克兰带来更大的优势。但要让普京相信从克里米亚撤军对他更好，西方国家还需要做得更多。他们需要取消对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的人为限制，为乌克兰提供远程武器，使其既能进攻又能防御。他们还需要向乌克兰运送数百辆坦克、装甲运兵车、无人机、飞机和其他威胁克里米亚解放所需的武器。

　　拜登政府不应该让冲突拖到冬天，而是应该帮助乌克兰迅速而果断地结束战争。这样做可能会让克里米亚的最终地位通过谈判(而不是武力)来决定，从而避免乌克兰和俄罗斯再经历一年战争的悲剧。它还将确保乌克兰的民主，阻止威权国家考虑未来的军事侵略，并降低可能升级为关乎存亡的核战争的风险。

　　作者简介：亚历山大·文德曼(Alexander Vindman)，美国退役陆军中校，前国家安全委员会欧洲事务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