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哈斯：后特朗普时代，拜登如何才能“修复”美国与世界?

　　竞选成功后，美国总统候选人要做出许多选择。选择他的副总统，他的内阁成员和他的就职演说的文本。他还可以决定发布哪项行政命令、他第一次出国访问的地点以及邀请谁来美国。然而，有一件事是即将上任的总统无法选择的，那就是等待他的收件箱里有些什么。

2020年11月，拜登在特拉华州威尔明顿发表讲话

　　在第一次进入白宫椭圆形办公室时，迎接总统当选人拜登的将是一封收件箱，里面的议题可谓“令人望而生畏”。似乎有无数的国内和国际挑战需要他来面对。首先要决定的就是该做什么以及按什么顺序，因为总统只有那么多的时间和有限的资源可以支配。必须确定明确的优先事项，做出对紧急情况、时机和现实的评估。

　　在犹太人那里，有一个概念“tikkun olam”，意思是“修复世界”。对个人来说，这是一种生活准则——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修补我们所生活的这个破碎的世界，努力使它变得更好，努力改善他人的福利，而不仅仅谋取我们自身的利益。“tikkun olam”提供了一套管理准则。这个世界迫切需要修复，但这一过程将需要时间，而且不可避免地会遇到磕磕绊绊。

　　有必要记住的是，修复是不同于建造。修复是指对已经存在但坏掉的东西，让它重新运转起来;建造就是创造新的东西，可以是为了实现现有的目标，也可以是为了实现新的目标。修复应该是拜登政府外交政策最初六到九个月的需要专注的事务，只有在那之后才会有实现新目标的机会，在某些领域，破旧立新也是必要的。

　　收件箱里的繁杂事务

　　国内情况再糟糕不过了。到就职典礼当天，COVID-19大流行可能已经夺走30万美国人的生命;几乎可以肯定，从现在到那时的每一天都会有10万多新病例和1000多人的死亡。失业率预计在6%到7%之间。数百万美国人将无力支付房租或抵押贷款。

　　这个国家的内部问题所带来的挑战远远超出了它表明看起来正在运转的经济状况。美国是一个分裂的国家，有7000多万美国人投票给了唐纳德·特朗普，其中很多人会接受他的破坏性说法，即选举结果是被窃取的，并认为拜登是一个不合法的总统。

　　美国社会将在财富不平等、种族和教育等问题上分裂。两党在税收、警察改革和医疗保健等政策问题上采取了截然相反的立场。政府也可能会分裂，因为共和党有很好的机会保持对参议院的控制，而民主党在众议院的控制权将会减少。

　　虽然国内的挑战会占用拜登大部分的时间和资源，但外界不会耐心等待他的政府只专注于解决国内问题。相反，国际事务也同样“令人生畏”。

　　在一定程度上是特朗普的外交政策所致。特朗普政府在某些方面确实做对了：指责中国的贸易行为，向乌克兰提供致命武器，与加拿大和墨西哥更新了贸易协议，在以色列和几个阿拉伯国家之间进行斡旋实现关系正常化。但是，还有许多其他方面，特朗普政府犯错了：破坏75年来作为国际稳定基石的联盟关系(这反过来使美国在敌友之间的可靠性受到质疑);退出国际协议和机构，却没有给国际秩序带来更好的替代选择;讨好中国、朝鲜、俄罗斯和土耳其的独裁领导人，但收效甚微，甚至没有什么意义。特朗普经常违反民主规范和原则，比如将移民孩童与他们的父母分开，禁止许多穆斯林占多数的国家的游客来美国，也极大地削弱了美国在世界各地的吸引力。

　　但如果将拜登所要面对的所有甚至大部分国际挑战都归咎于他的前任，那将是对历史的误读。很多问题在特朗普入主白宫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在特朗普离任后，这样的趋势还会继续：中国崛起并变得更加自信;俄罗斯倾向于使用军事力量和网络能力来推进其目标;朝鲜的核武器和弹道导弹能力不断增强;伊朗决意在动荡的中东实施其帝国战略;气候变化的加剧;发展中国家软弱无能的政府;持续的难民危机。仅仅逆转特朗普推行或还没有推行的政策(尽管在许多情况下会受到欢迎)，但不会真正的解决问题。

　　分类处理

　　“修复”的首要任务是公共卫生，这一领域并不总是被认为涉及国家安全。新政府必须从遏制国内COVID-19疫情开始。治疗手段和疫苗的到来显然会有所帮助，但它们的时效在很大程度上并非政府所能控制。然而，政府能做的是把发展一种快速、准确、易于管理和廉价的即时检测作为优先事项。政府还可以采取更多措施，鼓励负责任的行为，尤其是戴上口罩。在遏制疫情方面取得进展，对恢复经济、恢复美国竞争力，以及给新政府处理其他国内和国际问题提供空间至关重要。同样，增加运用医学影像，稳定病患——也是稳定我们自己，这些事情都是必不可少的。

　　新政府也应该重新加入世界卫生组织(据报道，拜登正计划在就职典礼后不久加入)，不是因为该组织没有缺陷，而正因为它存在缺陷，才需要加强世卫组织的领导力，以结束大流行，并为未来不可避免的新爆发做好准备，并应对癌症、糖尿病和心脏病(仍然是全世界最多和致死的疾病)等非传染性疾病。这需要美国与世卫组织里面目标一致的伙伴们合作，对其进行改革，以便在未来的疫情爆发期间，没有任何国家能够阻止调查或迫使世卫组织改变其建议，就像中国在疫情爆发初期所做的那样。然而，这些工作中的大部分是在后面;第一步是重新加入世卫组织，尽其所能帮助它应对当前的大流行。

　　美国也应该与国际社会一道来开发、制造、资助、分配疫苗。这样的参与将有助于确保美国能够从其他地方首先出现的疫苗中受益。对于美国研发的疫苗来说，向其他国家提供一部分疫苗将大大有助于恢复美国在世界上的地位，并加速其他国家的经济复苏——这反过来将有利于美国的复苏和全球稳定。这样做确实有助于修复世界。

　　如何恢复友谊

　　“修复”的第二要务应该是结盟——这是美国外交政策的重大结构性优势。联盟和伙伴关系可汇集资源，以应对本土安全威胁和全球挑战。然而，近年来，美国的大多数盟友已经对美国失去了信心，原因是美国不愿对抗敌人，也不愿支持朋友(再加上美国自身的缺点)。要立即着手构建一种全新的、更具协商性和承诺性的结盟方式，将表明地球村出现了一个新的、完全不同的警长，一个愿意在国际问题上与盟友合作的警长。修复后的联盟将为美国在世界上想做的其他事情提供更坚实的基础。

　　除了开展真正的磋商，新政府还可以采取切实行动，表明总统在上任初期对盟友的承诺。新政府可以立即阻止从德国撤军的不明智举动，并解决与韩国在为驻韩美军提供财政支持的问题上的分歧，还应该重新讨论与塔利班达成的协议，从阿富汗撤军;未来的撤军应该与塔利班的行为和能力挂钩，并与政府的长期经济和军事援助承诺相结合。新政府还可以协调与法国,德国和英国重新解决伊朗问题，承诺重返2015年的《联合全面行动计划》,伊朗需要撤回任何超出协议限制的举措，美国的盟友将在未来数月乃至数年与华盛顿合作，制定一个比当前协议持续时间更长(一些协议条款将在未来五年内开始失效)的新框架。在亚洲，新政府可以立即与韩国和日本就处理朝鲜问题的最佳方式展开磋商，即在朝鲜采取克制措施的前提下，对特定领域放松制裁。

　　新政府可以通过重新加入国际协议和机构来强调多边主义的回归——不是为了帮助其他国家，而是因为它符合美国的利益。除了世界卫生组织，显而易见的是重回巴黎气候协议(据报道，拜登也计划在他的政府早期重新加入该协议)。考虑到巴黎协定下的自愿承诺与应对气候挑战相距甚远，随着时间的推移，实质性的推进将通过后续协议和全面而雄心勃勃的气候政策的其他方面来完成，重回协议的正确做法起码有着象征性影响。

　　类似地，同样，政府可以迅速采取行动，与莫斯科方面就即将到期的《削减战略武器条约》(New START)达成延长协议，与此同时，要制定一套针对俄罗斯的全面策略，解决其对美国政治的干预、在中东和欧洲使用武力以及国内的虐待行为(比如对包括阿列克谢·纳瓦尔尼(Alexei Navalny)在内的反对派人物的攻击)，这还需要从长计议。

　　对于中国，也需要时间来制定一项全面的政策，包括从贸易、技术到人权，再到与南中国海、台湾问题有关的战略关切，以及中国对邻国日益强硬的态度。然而，新政府可以立即采取两项重要措施。可以明确表示，新的政策将在与亚洲和欧洲盟友的密切协调下制定，这将使其得到更广泛的支持，从而更有可能成功。政府还可以表明愿意与北京进行严肃的战略对话，以确定潜在的合作领域(例如,在朝鲜问题和气候变化问题上)，并限制不可避免的分歧领域(或者更现实一点，也许是限制这种分歧升级为对抗的可能性)。

　　一切皆有时序

　　同样的顺序——先修复，再构建——也适用于新政府收件箱里的许多其他问题。组建一个新的国家安全团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重建一个纪律严明的政策流程，并完成初步的跨部门政策审查。也需要时间与两党国会议员进行讨论，以寻求共同立场;在本届政府和上届政府期间，美国有太多的外交政策都是由行政部门单独制定的，这使得一切都太容易逆转，从而削弱了美国的可靠性。

　　例如，关于如何最好地对付中国和俄罗斯，甚至就是否或以何种条件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全面进步协议》等决定，都有可能达成共识，这有可能推动美国发展。可以想象的政策前景比如，改革世界贸易组织的倡议，重建和现代化外交事务，为网络空间制定国际基本规则，推动委内瑞拉和叙利亚的变革，与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竞争，并提供中国5G的替代品，加强北约，促进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间的外交进展等等。

　　大流行和四年来颠覆性的美国外交政策的结果是，美国和世界都受到了损害。尽管这种颠覆性并不全然是坏的，但在特朗普政府的领导下，这些政策严重损害了美国的声誉，以及过去四分之三世纪苦心建立起来的珍贵关系和制度。总统大选表明，美国民众并没有特别关注全球问题，这既会给新政府带来限制，也会给新政府创造机会，尤其是在外交方面。但要把握重建的机会，政府首先必须完成紧急的修复任务，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世界其他地方。

　　作者系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主席，本文译自《外交事务》网站，原文链接：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united-states/2020-11-09/repairing-world

　　竞选成功后，美国总统候选人要做出许多选择。选择他的副总统，他的内阁成员和他的就职演说的文本。他还可以决定发布哪项行政命令、他第一次出国访问的地点以及邀请谁来美国。然而，有一件事是即将上任的总统无法选择的，那就是等待他的收件箱里有些什么。

2020年11月，拜登在特拉华州威尔明顿发表讲话

　　在第一次进入白宫椭圆形办公室时，迎接总统当选人拜登的将是一封收件箱，里面的议题可谓“令人望而生畏”。似乎有无数的国内和国际挑战需要他来面对。首先要决定的就是该做什么以及按什么顺序，因为总统只有那么多的时间和有限的资源可以支配。必须确定明确的优先事项，做出对紧急情况、时机和现实的评估。

　　在犹太人那里，有一个概念“tikkun olam”，意思是“修复世界”。对个人来说，这是一种生活准则——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修补我们所生活的这个破碎的世界，努力使它变得更好，努力改善他人的福利，而不仅仅谋取我们自身的利益。“tikkun olam”提供了一套管理准则。这个世界迫切需要修复，但这一过程将需要时间，而且不可避免地会遇到磕磕绊绊。

　　有必要记住的是，修复是不同于建造。修复是指对已经存在但坏掉的东西，让它重新运转起来;建造就是创造新的东西，可以是为了实现现有的目标，也可以是为了实现新的目标。修复应该是拜登政府外交政策最初六到九个月的需要专注的事务，只有在那之后才会有实现新目标的机会，在某些领域，破旧立新也是必要的。

　　收件箱里的繁杂事务

　　国内情况再糟糕不过了。到就职典礼当天，COVID-19大流行可能已经夺走30万美国人的生命;几乎可以肯定，从现在到那时的每一天都会有10万多新病例和1000多人的死亡。失业率预计在6%到7%之间。数百万美国人将无力支付房租或抵押贷款。

　　这个国家的内部问题所带来的挑战远远超出了它表明看起来正在运转的经济状况。美国是一个分裂的国家，有7000多万美国人投票给了唐纳德·特朗普，其中很多人会接受他的破坏性说法，即选举结果是被窃取的，并认为拜登是一个不合法的总统。

　　美国社会将在财富不平等、种族和教育等问题上分裂。两党在税收、警察改革和医疗保健等政策问题上采取了截然相反的立场。政府也可能会分裂，因为共和党有很好的机会保持对参议院的控制，而民主党在众议院的控制权将会减少。

　　虽然国内的挑战会占用拜登大部分的时间和资源，但外界不会耐心等待他的政府只专注于解决国内问题。相反，国际事务也同样“令人生畏”。

　　在一定程度上是特朗普的外交政策所致。特朗普政府在某些方面确实做对了：指责中国的贸易行为，向乌克兰提供致命武器，与加拿大和墨西哥更新了贸易协议，在以色列和几个阿拉伯国家之间进行斡旋实现关系正常化。但是，还有许多其他方面，特朗普政府犯错了：破坏75年来作为国际稳定基石的联盟关系(这反过来使美国在敌友之间的可靠性受到质疑);退出国际协议和机构，却没有给国际秩序带来更好的替代选择;讨好中国、朝鲜、俄罗斯和土耳其的独裁领导人，但收效甚微，甚至没有什么意义。特朗普经常违反民主规范和原则，比如将移民孩童与他们的父母分开，禁止许多穆斯林占多数的国家的游客来美国，也极大地削弱了美国在世界各地的吸引力。

　　但如果将拜登所要面对的所有甚至大部分国际挑战都归咎于他的前任，那将是对历史的误读。很多问题在特朗普入主白宫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在特朗普离任后，这样的趋势还会继续：中国崛起并变得更加自信;俄罗斯倾向于使用军事力量和网络能力来推进其目标;朝鲜的核武器和弹道导弹能力不断增强;伊朗决意在动荡的中东实施其帝国战略;气候变化的加剧;发展中国家软弱无能的政府;持续的难民危机。仅仅逆转特朗普推行或还没有推行的政策(尽管在许多情况下会受到欢迎)，但不会真正的解决问题。

　　分类处理

　　“修复”的首要任务是公共卫生，这一领域并不总是被认为涉及国家安全。新政府必须从遏制国内COVID-19疫情开始。治疗手段和疫苗的到来显然会有所帮助，但它们的时效在很大程度上并非政府所能控制。然而，政府能做的是把发展一种快速、准确、易于管理和廉价的即时检测作为优先事项。政府还可以采取更多措施，鼓励负责任的行为，尤其是戴上口罩。在遏制疫情方面取得进展，对恢复经济、恢复美国竞争力，以及给新政府处理其他国内和国际问题提供空间至关重要。同样，增加运用医学影像，稳定病患——也是稳定我们自己，这些事情都是必不可少的。

　　新政府也应该重新加入世界卫生组织(据报道，拜登正计划在就职典礼后不久加入)，不是因为该组织没有缺陷，而正因为它存在缺陷，才需要加强世卫组织的领导力，以结束大流行，并为未来不可避免的新爆发做好准备，并应对癌症、糖尿病和心脏病(仍然是全世界最多和致死的疾病)等非传染性疾病。这需要美国与世卫组织里面目标一致的伙伴们合作，对其进行改革，以便在未来的疫情爆发期间，没有任何国家能够阻止调查或迫使世卫组织改变其建议，就像中国在疫情爆发初期所做的那样。然而，这些工作中的大部分是在后面;第一步是重新加入世卫组织，尽其所能帮助它应对当前的大流行。

　　美国也应该与国际社会一道来开发、制造、资助、分配疫苗。这样的参与将有助于确保美国能够从其他地方首先出现的疫苗中受益。对于美国研发的疫苗来说，向其他国家提供一部分疫苗将大大有助于恢复美国在世界上的地位，并加速其他国家的经济复苏——这反过来将有利于美国的复苏和全球稳定。这样做确实有助于修复世界。

　　如何恢复友谊

　　“修复”的第二要务应该是结盟——这是美国外交政策的重大结构性优势。联盟和伙伴关系可汇集资源，以应对本土安全威胁和全球挑战。然而，近年来，美国的大多数盟友已经对美国失去了信心，原因是美国不愿对抗敌人，也不愿支持朋友(再加上美国自身的缺点)。要立即着手构建一种全新的、更具协商性和承诺性的结盟方式，将表明地球村出现了一个新的、完全不同的警长，一个愿意在国际问题上与盟友合作的警长。修复后的联盟将为美国在世界上想做的其他事情提供更坚实的基础。

　　除了开展真正的磋商，新政府还可以采取切实行动，表明总统在上任初期对盟友的承诺。新政府可以立即阻止从德国撤军的不明智举动，并解决与韩国在为驻韩美军提供财政支持的问题上的分歧，还应该重新讨论与塔利班达成的协议，从阿富汗撤军;未来的撤军应该与塔利班的行为和能力挂钩，并与政府的长期经济和军事援助承诺相结合。新政府还可以协调与法国,德国和英国重新解决伊朗问题，承诺重返2015年的《联合全面行动计划》,伊朗需要撤回任何超出协议限制的举措，美国的盟友将在未来数月乃至数年与华盛顿合作，制定一个比当前协议持续时间更长(一些协议条款将在未来五年内开始失效)的新框架。在亚洲，新政府可以立即与韩国和日本就处理朝鲜问题的最佳方式展开磋商，即在朝鲜采取克制措施的前提下，对特定领域放松制裁。

　　新政府可以通过重新加入国际协议和机构来强调多边主义的回归——不是为了帮助其他国家，而是因为它符合美国的利益。除了世界卫生组织，显而易见的是重回巴黎气候协议(据报道，拜登也计划在他的政府早期重新加入该协议)。考虑到巴黎协定下的自愿承诺与应对气候挑战相距甚远，随着时间的推移，实质性的推进将通过后续协议和全面而雄心勃勃的气候政策的其他方面来完成，重回协议的正确做法起码有着象征性影响。

　　类似地，同样，政府可以迅速采取行动，与莫斯科方面就即将到期的《削减战略武器条约》(New START)达成延长协议，与此同时，要制定一套针对俄罗斯的全面策略，解决其对美国政治的干预、在中东和欧洲使用武力以及国内的虐待行为(比如对包括阿列克谢·纳瓦尔尼(Alexei Navalny)在内的反对派人物的攻击)，这还需要从长计议。

　　对于中国，也需要时间来制定一项全面的政策，包括从贸易、技术到人权，再到与南中国海、台湾问题有关的战略关切，以及中国对邻国日益强硬的态度。然而，新政府可以立即采取两项重要措施。可以明确表示，新的政策将在与亚洲和欧洲盟友的密切协调下制定，这将使其得到更广泛的支持，从而更有可能成功。政府还可以表明愿意与北京进行严肃的战略对话，以确定潜在的合作领域(例如,在朝鲜问题和气候变化问题上)，并限制不可避免的分歧领域(或者更现实一点，也许是限制这种分歧升级为对抗的可能性)。

　　一切皆有时序

　　同样的顺序——先修复，再构建——也适用于新政府收件箱里的许多其他问题。组建一个新的国家安全团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重建一个纪律严明的政策流程，并完成初步的跨部门政策审查。也需要时间与两党国会议员进行讨论，以寻求共同立场;在本届政府和上届政府期间，美国有太多的外交政策都是由行政部门单独制定的，这使得一切都太容易逆转，从而削弱了美国的可靠性。

　　例如，关于如何最好地对付中国和俄罗斯，甚至就是否或以何种条件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全面进步协议》等决定，都有可能达成共识，这有可能推动美国发展。可以想象的政策前景比如，改革世界贸易组织的倡议，重建和现代化外交事务，为网络空间制定国际基本规则，推动委内瑞拉和叙利亚的变革，与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竞争，并提供中国5G的替代品，加强北约，促进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间的外交进展等等。

　　大流行和四年来颠覆性的美国外交政策的结果是，美国和世界都受到了损害。尽管这种颠覆性并不全然是坏的，但在特朗普政府的领导下，这些政策严重损害了美国的声誉，以及过去四分之三世纪苦心建立起来的珍贵关系和制度。总统大选表明，美国民众并没有特别关注全球问题，这既会给新政府带来限制，也会给新政府创造机会，尤其是在外交方面。但要把握重建的机会，政府首先必须完成紧急的修复任务，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世界其他地方。

　　作者系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主席，本文译自《外交事务》网站，原文链接：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united-states/2020-11-09/repairing-wor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