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研：服务于选举，菅义伟内阁的外交基调是求稳

　　菅义伟担任首相后，一年内将有两次选举。一是决定自己是否继续执政的自民党总裁选举，是在明年9月，二是众议院的大选，有猜测是在10月下旬。9月8日，时任防卫相的河野太郎(现任行政改革大臣)透风说，有可能10月份解散众议院举行大选。无论是猜测还是河野提起此等大事，“换帅”后选举都是最佳时机。尽早举行大选，既形势所迫，又形势有利，也是安倍等执政党核心的设计。

9月16日，在位于东京的日本国会众议院，自民党总裁菅义伟(中)起身致谢。日本16日召集临时国会举行首相指名选举，执政党自民党新总裁菅义伟顺利当选日本第99任首相，并于当天组建新内阁

　　之所以说形势所迫，从内因看，安倍政权因丑闻频发以及疫情困扰，加之“安倍经济学”功力用尽等等原因已成颓势;从外因看，在野党正在酝酿重组，力图改变“无所作为”的窘境。立宪民主党和国民民主党两党之前一直有“合流”动向，终于9月10日两党宣布合并组建新的“立宪民主党”。合并后的立宪民主党在众议院(106)和参议院(43)的议员共计149人，虽然与执政的自民党394名国会议员相比力量依然单薄，但是作为最大的在野党(小泽一郎、菅直人等在野大佬都在其中)，重组后必将“有所作为”，挑战自民党在国会的优势。这些简单罗列的内外因素，足以迫使自民党尽早解散国会，提前大选，以利于保住修宪所需足够的力量。

　　之所以说形势有利，是因为新首相，新阵容，新气象，新人气，非常有利于提升支持率，有利于胜选。日本政治历来有新内阁支持率上升的惯例(小渕惠三内阁例外)。据日本媒体9月17日报道，日本的《每日新闻》等机构联合进行的最新舆论调查结果显示，9月16日刚成立的菅义伟内阁，支持率高达64%，比第二次安倍内阁初始时的52%还高出12个百分点，表明日本国民对于本届政府高度认可，满怀期待。

　　从以上看，安倍选择此时辞职，是自民党核心层经过深思熟虑的设计的，目的就是在安倍长期政权呈现颓势的情况下，当在野党欲重整旗鼓、壮大势力却尚未成气候之时，乘着换届后的新气象带动新人气，尽早提前举行大选，扩大在国会的优势，以利于其推进修宪进程。

　　从菅义伟安排党政两套班子以及这段时间的讲演、答辩等内容看，这届政府的务实、团结、平衡、求稳色彩浓重，呈“步步为营”、稳中求胜之势。特别是经验丰富的二阶俊博继续担任干事长，亦有利于运作选举。菅义伟提出的“克服新冠危机、行政改革、确保就业保障民生、创造具有活力的地方(县市)、应对少子化构建放心的社会保障、维护国家利益外交危机管理”等六项施政主张，都是日本国民高度关注和期待的内政外交。如果能够落实好，定会广受国民支持。

　　以上六项中的“维护国家利益外交和危机管理”，高度概括了菅义伟内阁外交的重点与特点。“维护国家利益外交”是继承冷战后逐步形成的自主外交，“危机管理”则将菅义伟卓著的危机处理、协调、修复能力活用处理大国关系以及突发外交危机，维护安倍政权以来的稳定外交局面。

　　二战后，日本外交长期紧随美国，冷战后，经过历届政府的不懈努力，日本从大事随着美国小事自己做主，到大是大非面前自有主见，外交自主性不断增强。特别是2012年安倍晋三第二次出任首相以来，更是积极推行自主外交。对美外交“和光”而不“同尘”，在涉及日本国家利益的事务上与美国竭尽周旋于妥协与坚持之间，最大限度地维护自身利益。有限“脱美”和全球外交是日本外交自主性不断增强的重要标志。外交主动作为，服务内政，是日本自主外交的重要内容，具有较强的现实主义色彩。因此，菅义伟提出继承安倍路线(包括外交路线)，践行“维护国家利益外交”，实际上是继承冷战后形成的自主外交路线。以务实的现实主义外交更加注重维护国家利益，并将利益更多地惠及国民，以获得更多国民支持。实际上是服务于选举。

　　在继承安倍外交路线方面，有猜测可能会请安倍继续发挥作用，以特使的身份参与处理重要的、关乎日本重大国家利益的全球性事务，例如中东问题、对俄罗斯外交甚至对美外交，充分利用安倍的外交经验以及与普京等重要国家领导人的良好私人关系，以期维持外交的连续性和稳定性，维护国家利益。

　　“危机管理”外交，则更能体现菅氏外交的特点和能力。安倍二次执政以来，作为官房长官菅义伟一直协助安倍处理许多内政外交的棘手问题和危机，其协调、斡旋、修复能力为日本国内外所赞赏。《华盛顿邮报》刊文称其为“日本的‘修理先生’”(Mr. Fixit)，形容其对于被破坏的、运作不正常的事务具有很强的修复能力。当前日本面对的最棘手外交难题莫过于在特朗普政府对中国搞激烈对抗的过程中日本如何应对。对此，菅义伟在当选自民党总裁时给出了答案：“以日美同盟为轴心，稳定与中国(以及周边国家)的关系”。透过这一简单的答案，能够观察到菅氏外交的特点，即协调、修复，稳定。

　　不管是继承，还是独具特点，菅义伟未来(至少到明年9月自民党总裁选举)的外交基调是稳定。以稳定的、自主的全球外交维护国家利益，以求稳的外交政策和外交智慧管控危机、处理难题，为国内抗击疫情、恢复经济社会发展、惠及国计民生等内政服务，从而获得国民认可和支持，为胜选加分。

　　前面介绍的舆论调查结果还显示，与菅义伟内阁支持率高达64%形成较大反差的是，对于其外交和安保政策的期待仅为9%。是否可以这样理解，低期待率表明国民对其外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求稳心理期待，这似乎契合菅义伟内阁的外交基调。毕竟国内有抗击疫情、恢复发展经济、行政改革、提高民众生活水平等要务需要全力应对。正如菅义伟当选首相时所表示，“经济再生仍然是最重要课题，继承安倍经济学，进一步推进改革”，将抗击疫情作为“当下最优先的重要课题”。因此，以稳定外交服务于内政，不让外交问题给内政添乱，应该是菅氏外交今后一年的基本盘。

　　河野太郎所说有可能提前大选，只是意味着“有可能”，最终决定还是由菅义伟首相以及执政党作出。但是，选举是检验执政党内政外交的方式之一，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执政党都努力使其内政外交服务于维护国家利益，惠及国计民生，从而获得更多国民支持，以保持长治久安。菅义伟政府能否施展顺应民意的外交方略，与国际社会共同努力维护世界和平与稳定，以服务于国计民生，争取国民支持，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系大国策智库高级研究员、暖流集团研究部高级研究员;原题《服务于选举的菅氏外交》

　　菅义伟担任首相后，一年内将有两次选举。一是决定自己是否继续执政的自民党总裁选举，是在明年9月，二是众议院的大选，有猜测是在10月下旬。9月8日，时任防卫相的河野太郎(现任行政改革大臣)透风说，有可能10月份解散众议院举行大选。无论是猜测还是河野提起此等大事，“换帅”后选举都是最佳时机。尽早举行大选，既形势所迫，又形势有利，也是安倍等执政党核心的设计。

9月16日，在位于东京的日本国会众议院，自民党总裁菅义伟(中)起身致谢。日本16日召集临时国会举行首相指名选举，执政党自民党新总裁菅义伟顺利当选日本第99任首相，并于当天组建新内阁

　　之所以说形势所迫，从内因看，安倍政权因丑闻频发以及疫情困扰，加之“安倍经济学”功力用尽等等原因已成颓势;从外因看，在野党正在酝酿重组，力图改变“无所作为”的窘境。立宪民主党和国民民主党两党之前一直有“合流”动向，终于9月10日两党宣布合并组建新的“立宪民主党”。合并后的立宪民主党在众议院(106)和参议院(43)的议员共计149人，虽然与执政的自民党394名国会议员相比力量依然单薄，但是作为最大的在野党(小泽一郎、菅直人等在野大佬都在其中)，重组后必将“有所作为”，挑战自民党在国会的优势。这些简单罗列的内外因素，足以迫使自民党尽早解散国会，提前大选，以利于保住修宪所需足够的力量。

　　之所以说形势有利，是因为新首相，新阵容，新气象，新人气，非常有利于提升支持率，有利于胜选。日本政治历来有新内阁支持率上升的惯例(小渕惠三内阁例外)。据日本媒体9月17日报道，日本的《每日新闻》等机构联合进行的最新舆论调查结果显示，9月16日刚成立的菅义伟内阁，支持率高达64%，比第二次安倍内阁初始时的52%还高出12个百分点，表明日本国民对于本届政府高度认可，满怀期待。

　　从以上看，安倍选择此时辞职，是自民党核心层经过深思熟虑的设计的，目的就是在安倍长期政权呈现颓势的情况下，当在野党欲重整旗鼓、壮大势力却尚未成气候之时，乘着换届后的新气象带动新人气，尽早提前举行大选，扩大在国会的优势，以利于其推进修宪进程。

　　从菅义伟安排党政两套班子以及这段时间的讲演、答辩等内容看，这届政府的务实、团结、平衡、求稳色彩浓重，呈“步步为营”、稳中求胜之势。特别是经验丰富的二阶俊博继续担任干事长，亦有利于运作选举。菅义伟提出的“克服新冠危机、行政改革、确保就业保障民生、创造具有活力的地方(县市)、应对少子化构建放心的社会保障、维护国家利益外交危机管理”等六项施政主张，都是日本国民高度关注和期待的内政外交。如果能够落实好，定会广受国民支持。

　　以上六项中的“维护国家利益外交和危机管理”，高度概括了菅义伟内阁外交的重点与特点。“维护国家利益外交”是继承冷战后逐步形成的自主外交，“危机管理”则将菅义伟卓著的危机处理、协调、修复能力活用处理大国关系以及突发外交危机，维护安倍政权以来的稳定外交局面。

　　二战后，日本外交长期紧随美国，冷战后，经过历届政府的不懈努力，日本从大事随着美国小事自己做主，到大是大非面前自有主见，外交自主性不断增强。特别是2012年安倍晋三第二次出任首相以来，更是积极推行自主外交。对美外交“和光”而不“同尘”，在涉及日本国家利益的事务上与美国竭尽周旋于妥协与坚持之间，最大限度地维护自身利益。有限“脱美”和全球外交是日本外交自主性不断增强的重要标志。外交主动作为，服务内政，是日本自主外交的重要内容，具有较强的现实主义色彩。因此，菅义伟提出继承安倍路线(包括外交路线)，践行“维护国家利益外交”，实际上是继承冷战后形成的自主外交路线。以务实的现实主义外交更加注重维护国家利益，并将利益更多地惠及国民，以获得更多国民支持。实际上是服务于选举。

　　在继承安倍外交路线方面，有猜测可能会请安倍继续发挥作用，以特使的身份参与处理重要的、关乎日本重大国家利益的全球性事务，例如中东问题、对俄罗斯外交甚至对美外交，充分利用安倍的外交经验以及与普京等重要国家领导人的良好私人关系，以期维持外交的连续性和稳定性，维护国家利益。

　　“危机管理”外交，则更能体现菅氏外交的特点和能力。安倍二次执政以来，作为官房长官菅义伟一直协助安倍处理许多内政外交的棘手问题和危机，其协调、斡旋、修复能力为日本国内外所赞赏。《华盛顿邮报》刊文称其为“日本的‘修理先生’”(Mr. Fixit)，形容其对于被破坏的、运作不正常的事务具有很强的修复能力。当前日本面对的最棘手外交难题莫过于在特朗普政府对中国搞激烈对抗的过程中日本如何应对。对此，菅义伟在当选自民党总裁时给出了答案：“以日美同盟为轴心，稳定与中国(以及周边国家)的关系”。透过这一简单的答案，能够观察到菅氏外交的特点，即协调、修复，稳定。

　　不管是继承，还是独具特点，菅义伟未来(至少到明年9月自民党总裁选举)的外交基调是稳定。以稳定的、自主的全球外交维护国家利益，以求稳的外交政策和外交智慧管控危机、处理难题，为国内抗击疫情、恢复经济社会发展、惠及国计民生等内政服务，从而获得国民认可和支持，为胜选加分。

　　前面介绍的舆论调查结果还显示，与菅义伟内阁支持率高达64%形成较大反差的是，对于其外交和安保政策的期待仅为9%。是否可以这样理解，低期待率表明国民对其外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求稳心理期待，这似乎契合菅义伟内阁的外交基调。毕竟国内有抗击疫情、恢复发展经济、行政改革、提高民众生活水平等要务需要全力应对。正如菅义伟当选首相时所表示，“经济再生仍然是最重要课题，继承安倍经济学，进一步推进改革”，将抗击疫情作为“当下最优先的重要课题”。因此，以稳定外交服务于内政，不让外交问题给内政添乱，应该是菅氏外交今后一年的基本盘。

　　河野太郎所说有可能提前大选，只是意味着“有可能”，最终决定还是由菅义伟首相以及执政党作出。但是，选举是检验执政党内政外交的方式之一，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执政党都努力使其内政外交服务于维护国家利益，惠及国计民生，从而获得更多国民支持，以保持长治久安。菅义伟政府能否施展顺应民意的外交方略，与国际社会共同努力维护世界和平与稳定，以服务于国计民生，争取国民支持，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系大国策智库高级研究员、暖流集团研究部高级研究员;原题《服务于选举的菅氏外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