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普京很拼，但没有赢得俄罗斯人心

 　　没有国民的默许，就不会有独裁者的统治。但在2019年的俄罗斯，普京发现，人们越来越不愿意给予那种默许了。他的回应是:因为胡萝卜越来越不起作用，那就越来越依赖于大棒。

　　在2018年， 普京发现，操纵世界可能比操纵自己的国家更容易。随着他在2014年吞并克里米亚后开始创建的地缘政治架构逐渐成形，他在国内的支持率大幅下降——这要归功于一项必要但极不受欢迎的养老金改革，其中包括大幅提高退休年龄， 抗议活动增多。

　　去年年底，普京不得不将目光从世界地图上移开，转向俄罗斯腹地，在那里，亲克里姆林宫的统一俄罗斯党(United Russia)遭遇了一些痛苦的选举失败。

　　然而，在2019年，普京试图重新赢得俄罗斯人好感的努力失败了。这将影响到2024年权力平稳过渡的前景，届时他将因宪法规定的任期限制而下台。

　　2018年底，普京和他的外交政策顾问明确表示，他们认为任何确定的国际秩序都已不复存在。 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全球领导人眼中的国家利益，都建立在交易基础上，他们不试图建立牢固的联盟，而是明确表明在特定领域与他们合作才是有利的。今年，俄罗斯终于把地缘政治和市场合二为一。

　　俄罗斯此前押注的是其丰富的能源资源——在2000年代，随着油价飙升，甚至有人说俄罗斯将成为“能源超级大国”。2019年，这一老战略开始开花结果。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 PJSC)是俄罗斯政府用来投射其能源实力(并通过基础设施合同让普京的朋友们变得更富有)的天然气出口垄断企业，该公司完成了两条主要管道的建设:穿越黑海海底到达土耳其的“土耳其之流”(TurkStream)的近海部分，以及将俄罗斯天然气输送到中国的“西伯利亚之力”(power of Siberia)。尽管由于欧洲监管障碍、恶劣天气以及美国迟来的制裁，通往德国的波罗的海海底“北溪2号”(Nord Stream 2)的建设速度有所放缓，但它将于明年完工。届时，普京让俄罗斯成为关键邻国(巴尔干国家、中国、德国和土耳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老计划都将完成。

　　然而，天然气项目远不能给俄罗斯带来任何超级大国的地位。新天然气储量的发现和全球液化天然气贸易的增长，在所有关键市场的供应商之间形成了良性竞争。

　　此外，俄罗斯主要的能源出口市场欧盟正致力于到2050年实现碳排放中性，并制定了一项雄心勃勃的发展可再生能源的计划。中国迟早也会开始逐步淘汰化石燃料。俄罗斯的长期战略需要以其他东西为基础，而不是以碳氢化合物出口为基础。

　　普京现在似乎发现了另外的东西，并找到了一种将其包装成一种礼物的方式:灵活地使用军事力量和所谓的混合能力——黑客、宣传、外交——来支持被西方普遍认为不受欢迎的四面楚歌的现任者。

　　俄罗斯庇护的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Bashar al-Assad)的胜利，就是这种策略的窗口展示。普京也可以炫耀让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Nicolas Maduro)保持权力的能力，尽管西方已经承认他的挑战者是该国的合法领导人，美国也对马杜罗实施了强有力的制裁。俄罗斯的支持从未上升到军事行动的水平，但它帮助维持了马杜罗(Maduro)政权，而委内瑞拉人因为经济困难成群结队地逃离委内瑞拉。

　　普京对流氓政权的支持， 让人们回顾起罗曼诺夫沙皇无条件支持君主制反对革命的政策。普京的做法也给他带来了一些重要的朋友。其中之一是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他无视美国要求取消交易的压力，购买了俄罗斯的S-400防空系统。另一位是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ohammad bin Salman)，在西方世界对他在异见记者贾马尔•哈苏吉(Jamal Khashoggi)谋杀案中扮演的明显角色感到愤怒之际，他与普京保持着友好关系。今年，俄罗斯与土耳其在叙利亚发展了合作关系，俄罗斯与沙特的合作成为全球油价的主导因素。

　　普京也开始公开向非洲国家推销他的提议:在10月份，他在索契召集了数十名非洲领导人参加的峰会，表示他们可以要求俄罗斯帮助解决争端，以换取自然资源方面的让步。俄罗斯雇佣兵已经出现在中非共和国、利比亚和苏丹。

　　出人意料的是，普京的交易型世界观在欧洲获得了一些知识分子的支持，其中最著名的是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马克龙不是普京的盟友，但他显然正在转变为一个类似的思想家，认为并没有值得捍卫的世界秩序。而无论如何，普京并不是在寻找盟友——只是为了维护俄罗斯的全球地位。

　　但对普京地缘政治思想的广泛接受，尚未转化为对克里姆林宫的任何实际利益，比如欧洲放松制裁、乌克兰危机的持久解决方案，或来自中东和非洲的可观经济红利， 这就导致了普京的国内问题—那主要是经济问题。

　　俄罗斯与普京的关系， 本质上就像他与外国领导人的互动一样 ，具有利益交易性， 这是一个方便的联盟， 普京的声望很大程度上仍然建立在他长久统治的前半段带来的生活水平的快速提高。正如2018年所显示的，所谓的克里米亚共识——他的支持率大幅上升——只是俄罗斯帝国主义热情的短暂爆发。

　　2019年，普京试图施展他的经济魔法，启动了12个所谓的“国家项目”，到2024年投资达4000亿美元， 目的是改善医疗保健和教育，改善俄罗斯的基础设施。然而，很明显，这些项目的资金将严重不足。俄罗斯预算监管机构主席阿列克谢•库德林(Alexey Kudrin)本周与普京会面，告诉他截至11月，计划为这些项目提供的2019年资金只有67%到位。 资金就在那里，但管理这些项目的官僚们太过谨慎，无法发放到位。库德林表示，今年俄罗斯联邦预算中高达1万亿卢布(约合160亿美元)的资金仍将被闲置。

　　普京回应库德林时说，“那听起来有很多钱”。但资金瓶颈显而易见。在一个旨在通过政府投资实现增长而私人投资不受信任，而且常常受到压制的体系中，公共资金却没有流动起来，因为俄罗斯严厉的执法体系， 对负责这些资金的人来说风险太高了。

　　部分因为这种法律风险，部分是因为俄罗斯的问题不能真正用政府的钱解决，2019年对于普京为他总统任期设定的“国家目标”来说是惨淡的一年。据会计协会称，俄罗斯实际上偏离了设定的一些目标。

　　其他目标，如稳步增加实际收入，似乎是在统计花招的帮助下实现的。在2019年第三季度，根据最近更新的方法，政府报告的实际收入同比突然增长了3%，许多经济学家对基础数据表示怀疑。

　　普京再也不能指望通过宣传来塑造俄罗斯人对自己国家和国家现状的看法了。今年5月，媒体评估公司Mediascope报道称，互联网在俄罗斯城市的受众首次超过了电视。

　　是的，全世界年轻人都少看电视，但在俄罗斯，这一点尤为重要，因为电视是国家控制的宣传机器，而互联网，尽管存在亲克里姆林宫的巨大势力，而且审查和监视也在增加，但在很大程度上仍是一个自由的论坛。难怪年轻人成为俄罗斯今年的抗议活动的驱动力,特别是今年夏天的莫斯科,在亲普京的市长阻止了许多反普京的候选人参加市政选举之后。 在其他地方,例如在俄罗斯北部的阿尔汉格尔斯克地区,当地人一直在反对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俄罗斯的抗议活动自养老金改革宣布后达到顶峰以来有所下降，但仍未回落到2017年的水平。根据社会与法律权利中心(Center for Social and Legal Rights)的数据，在2019年第三季度举行的581场抗议活动中，有207场是政治性的，149场是环境性的。

　　普京的反应是镇压。莫斯科抗议活动的一些参与者因向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投掷空塑料瓶等违法行为被判处有期徒刑或缓刑。普京在最近一次与他的人权委员会的会议上解释了他对严厉惩罚的支持。

　　他说，一个抗议者扔了一个塑料杯，如果什么也不会发生，然后他就会扔一个塑料瓶，然后什么也没发生，他就会扔一个玻璃瓶，然后扔一块石头，然后人们就会开始射击和抢劫商店。我们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种在人们的行为变得真正危险之前惩罚他们的意愿与普京今年的其他行动一致。他签署了俄罗斯版的冒犯君主法，许多人因为在网上侮辱总统而被罚款。他还批准了一项法律，使分享外国政府资助的媒体文章或为外资组织工作的人可以被指定为“外国代理人”。

　　根据民意调查机构勒瓦达中心(Levada Center)的数据，约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成年人考虑出于政治、经济或环境原因会进行抗议，而普京试图通过建立一种针对这些人的预警系统，让自己的政权不受影响。这一策略充分体现了普京作为一个专制领导人的技巧、经验和远见，但这些很难提升他的声望。虽然普京的支持率在技术上接近70%，但俄罗斯的民意调查数据被扭曲了，因为普通人不愿意对着陌生人批评当局;尽管如此，普京目前的支持率仍接近历史低点。

　　格莱姆•罗伯逊和塞缪尔•格林在《普京Vs人民》一书中写道，普京的声望是克里姆林宫政权“唯一的依靠”。他们继续说:

　　“当地位和权力严重依赖于公民——依赖于他们对社会环境的解读、他们的共识感和他们想象力的广度——这种支持几乎可以在一夜之间消失。普京的权力将在我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崩溃。”

　　如果普京明白这一点(我猜他明白)，那么他对2024年大选的思考中，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是， 他始终无法提高自己的支持率。他是应该耍点小把戏继续执政，还是应该把权力交给一个值得信任的继任者，就像他在2008年对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Dmitry Medvedev)所做的那样?

　　由于缺乏选择，前一种情况更加复杂。例如，克里姆林宫全年都在向邻国白俄罗斯施加压力，要求其与俄罗斯合并。这一计划可以让普京成为新合并实体的领导人，而无需修改俄罗斯宪法。但是普京本月早些时候与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的会晤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卢卡申科成功地阻止了一项在白俄罗斯不受欢迎的合并交易，尽管他的独裁政权在经济上依赖俄罗斯。

　　就继任方案而言，如果普京面临不如继任者受欢迎的风险，看起来就不太可靠了。今年早些时候，在吉尔吉斯斯坦，前总统试图从继任者手中夺回权力，但由于他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支持率而遭到挫败并被监禁。

　　如果俄罗斯要继续沿着普京所设定的道路走下去，如果普京、他的家人和朋友要在2024年之后幸福地生活，保持执法机构的充足资金，并在他的任期结束后设法保住权力，似乎是普京的最佳选择。毫无疑问，普京当然更希望因其成功的经济政策而受到爱戴，但如果2019年是任何借鉴的话，那显然是最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没有国民的默许，就不会有独裁者的统治。但在2019年的俄罗斯，普京发现，人们越来越不愿意给予那种默许了。他的回应是:因为胡萝卜越来越不起作用，那就越来越依赖于大棒。

　　在2018年， 普京发现，操纵世界可能比操纵自己的国家更容易。随着他在2014年吞并克里米亚后开始创建的地缘政治架构逐渐成形，他在国内的支持率大幅下降——这要归功于一项必要但极不受欢迎的养老金改革，其中包括大幅提高退休年龄， 抗议活动增多。

　　去年年底，普京不得不将目光从世界地图上移开，转向俄罗斯腹地，在那里，亲克里姆林宫的统一俄罗斯党(United Russia)遭遇了一些痛苦的选举失败。

　　然而，在2019年，普京试图重新赢得俄罗斯人好感的努力失败了。这将影响到2024年权力平稳过渡的前景，届时他将因宪法规定的任期限制而下台。

　　2018年底，普京和他的外交政策顾问明确表示，他们认为任何确定的国际秩序都已不复存在。 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全球领导人眼中的国家利益，都建立在交易基础上，他们不试图建立牢固的联盟，而是明确表明在特定领域与他们合作才是有利的。今年，俄罗斯终于把地缘政治和市场合二为一。

　　俄罗斯此前押注的是其丰富的能源资源——在2000年代，随着油价飙升，甚至有人说俄罗斯将成为“能源超级大国”。2019年，这一老战略开始开花结果。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 PJSC)是俄罗斯政府用来投射其能源实力(并通过基础设施合同让普京的朋友们变得更富有)的天然气出口垄断企业，该公司完成了两条主要管道的建设:穿越黑海海底到达土耳其的“土耳其之流”(TurkStream)的近海部分，以及将俄罗斯天然气输送到中国的“西伯利亚之力”(power of Siberia)。尽管由于欧洲监管障碍、恶劣天气以及美国迟来的制裁，通往德国的波罗的海海底“北溪2号”(Nord Stream 2)的建设速度有所放缓，但它将于明年完工。届时，普京让俄罗斯成为关键邻国(巴尔干国家、中国、德国和土耳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老计划都将完成。

　　然而，天然气项目远不能给俄罗斯带来任何超级大国的地位。新天然气储量的发现和全球液化天然气贸易的增长，在所有关键市场的供应商之间形成了良性竞争。

　　此外，俄罗斯主要的能源出口市场欧盟正致力于到2050年实现碳排放中性，并制定了一项雄心勃勃的发展可再生能源的计划。中国迟早也会开始逐步淘汰化石燃料。俄罗斯的长期战略需要以其他东西为基础，而不是以碳氢化合物出口为基础。

　　普京现在似乎发现了另外的东西，并找到了一种将其包装成一种礼物的方式:灵活地使用军事力量和所谓的混合能力——黑客、宣传、外交——来支持被西方普遍认为不受欢迎的四面楚歌的现任者。

　　俄罗斯庇护的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Bashar al-Assad)的胜利，就是这种策略的窗口展示。普京也可以炫耀让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Nicolas Maduro)保持权力的能力，尽管西方已经承认他的挑战者是该国的合法领导人，美国也对马杜罗实施了强有力的制裁。俄罗斯的支持从未上升到军事行动的水平，但它帮助维持了马杜罗(Maduro)政权，而委内瑞拉人因为经济困难成群结队地逃离委内瑞拉。

　　普京对流氓政权的支持， 让人们回顾起罗曼诺夫沙皇无条件支持君主制反对革命的政策。普京的做法也给他带来了一些重要的朋友。其中之一是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他无视美国要求取消交易的压力，购买了俄罗斯的S-400防空系统。另一位是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ohammad bin Salman)，在西方世界对他在异见记者贾马尔•哈苏吉(Jamal Khashoggi)谋杀案中扮演的明显角色感到愤怒之际，他与普京保持着友好关系。今年，俄罗斯与土耳其在叙利亚发展了合作关系，俄罗斯与沙特的合作成为全球油价的主导因素。

　　普京也开始公开向非洲国家推销他的提议:在10月份，他在索契召集了数十名非洲领导人参加的峰会，表示他们可以要求俄罗斯帮助解决争端，以换取自然资源方面的让步。俄罗斯雇佣兵已经出现在中非共和国、利比亚和苏丹。

　　出人意料的是，普京的交易型世界观在欧洲获得了一些知识分子的支持，其中最著名的是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马克龙不是普京的盟友，但他显然正在转变为一个类似的思想家，认为并没有值得捍卫的世界秩序。而无论如何，普京并不是在寻找盟友——只是为了维护俄罗斯的全球地位。

　　但对普京地缘政治思想的广泛接受，尚未转化为对克里姆林宫的任何实际利益，比如欧洲放松制裁、乌克兰危机的持久解决方案，或来自中东和非洲的可观经济红利， 这就导致了普京的国内问题—那主要是经济问题。

　　俄罗斯与普京的关系， 本质上就像他与外国领导人的互动一样 ，具有利益交易性， 这是一个方便的联盟， 普京的声望很大程度上仍然建立在他长久统治的前半段带来的生活水平的快速提高。正如2018年所显示的，所谓的克里米亚共识——他的支持率大幅上升——只是俄罗斯帝国主义热情的短暂爆发。

　　2019年，普京试图施展他的经济魔法，启动了12个所谓的“国家项目”，到2024年投资达4000亿美元， 目的是改善医疗保健和教育，改善俄罗斯的基础设施。然而，很明显，这些项目的资金将严重不足。俄罗斯预算监管机构主席阿列克谢•库德林(Alexey Kudrin)本周与普京会面，告诉他截至11月，计划为这些项目提供的2019年资金只有67%到位。 资金就在那里，但管理这些项目的官僚们太过谨慎，无法发放到位。库德林表示，今年俄罗斯联邦预算中高达1万亿卢布(约合160亿美元)的资金仍将被闲置。

　　普京回应库德林时说，“那听起来有很多钱”。但资金瓶颈显而易见。在一个旨在通过政府投资实现增长而私人投资不受信任，而且常常受到压制的体系中，公共资金却没有流动起来，因为俄罗斯严厉的执法体系， 对负责这些资金的人来说风险太高了。

　　部分因为这种法律风险，部分是因为俄罗斯的问题不能真正用政府的钱解决，2019年对于普京为他总统任期设定的“国家目标”来说是惨淡的一年。据会计协会称，俄罗斯实际上偏离了设定的一些目标。

　　其他目标，如稳步增加实际收入，似乎是在统计花招的帮助下实现的。在2019年第三季度，根据最近更新的方法，政府报告的实际收入同比突然增长了3%，许多经济学家对基础数据表示怀疑。

　　普京再也不能指望通过宣传来塑造俄罗斯人对自己国家和国家现状的看法了。今年5月，媒体评估公司Mediascope报道称，互联网在俄罗斯城市的受众首次超过了电视。

　　是的，全世界年轻人都少看电视，但在俄罗斯，这一点尤为重要，因为电视是国家控制的宣传机器，而互联网，尽管存在亲克里姆林宫的巨大势力，而且审查和监视也在增加，但在很大程度上仍是一个自由的论坛。难怪年轻人成为俄罗斯今年的抗议活动的驱动力,特别是今年夏天的莫斯科,在亲普京的市长阻止了许多反普京的候选人参加市政选举之后。 在其他地方,例如在俄罗斯北部的阿尔汉格尔斯克地区,当地人一直在反对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俄罗斯的抗议活动自养老金改革宣布后达到顶峰以来有所下降，但仍未回落到2017年的水平。根据社会与法律权利中心(Center for Social and Legal Rights)的数据，在2019年第三季度举行的581场抗议活动中，有207场是政治性的，149场是环境性的。

　　普京的反应是镇压。莫斯科抗议活动的一些参与者因向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投掷空塑料瓶等违法行为被判处有期徒刑或缓刑。普京在最近一次与他的人权委员会的会议上解释了他对严厉惩罚的支持。

　　他说，一个抗议者扔了一个塑料杯，如果什么也不会发生，然后他就会扔一个塑料瓶，然后什么也没发生，他就会扔一个玻璃瓶，然后扔一块石头，然后人们就会开始射击和抢劫商店。我们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种在人们的行为变得真正危险之前惩罚他们的意愿与普京今年的其他行动一致。他签署了俄罗斯版的冒犯君主法，许多人因为在网上侮辱总统而被罚款。他还批准了一项法律，使分享外国政府资助的媒体文章或为外资组织工作的人可以被指定为“外国代理人”。

　　根据民意调查机构勒瓦达中心(Levada Center)的数据，约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成年人考虑出于政治、经济或环境原因会进行抗议，而普京试图通过建立一种针对这些人的预警系统，让自己的政权不受影响。这一策略充分体现了普京作为一个专制领导人的技巧、经验和远见，但这些很难提升他的声望。虽然普京的支持率在技术上接近70%，但俄罗斯的民意调查数据被扭曲了，因为普通人不愿意对着陌生人批评当局;尽管如此，普京目前的支持率仍接近历史低点。

　　格莱姆•罗伯逊和塞缪尔•格林在《普京Vs人民》一书中写道，普京的声望是克里姆林宫政权“唯一的依靠”。他们继续说:

　　“当地位和权力严重依赖于公民——依赖于他们对社会环境的解读、他们的共识感和他们想象力的广度——这种支持几乎可以在一夜之间消失。普京的权力将在我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崩溃。”

　　如果普京明白这一点(我猜他明白)，那么他对2024年大选的思考中，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是， 他始终无法提高自己的支持率。他是应该耍点小把戏继续执政，还是应该把权力交给一个值得信任的继任者，就像他在2008年对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Dmitry Medvedev)所做的那样?

　　由于缺乏选择，前一种情况更加复杂。例如，克里姆林宫全年都在向邻国白俄罗斯施加压力，要求其与俄罗斯合并。这一计划可以让普京成为新合并实体的领导人，而无需修改俄罗斯宪法。但是普京本月早些时候与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的会晤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卢卡申科成功地阻止了一项在白俄罗斯不受欢迎的合并交易，尽管他的独裁政权在经济上依赖俄罗斯。

　　就继任方案而言，如果普京面临不如继任者受欢迎的风险，看起来就不太可靠了。今年早些时候，在吉尔吉斯斯坦，前总统试图从继任者手中夺回权力，但由于他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支持率而遭到挫败并被监禁。

　　如果俄罗斯要继续沿着普京所设定的道路走下去，如果普京、他的家人和朋友要在2024年之后幸福地生活，保持执法机构的充足资金，并在他的任期结束后设法保住权力，似乎是普京的最佳选择。毫无疑问，普京当然更希望因其成功的经济政策而受到爱戴，但如果2019年是任何借鉴的话，那显然是最不可能出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