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话，就得死——即便是逃离海外的车臣人也躲不过

 　　去年4月的一个早晨，德国柏林的移民官员带着令人不安的消息来到德国小镇卢登夏伊德(Ludenscheid)，来到敏凯尔·马里扎耶夫(Minkail Malizaev)的住所。在德国生活四年之后，他和他的家人要被送回他们“来”的地方：俄罗斯车臣。

车臣地理位置

　　不久，他们就被迅速送往附近的机场，准备登机。马利扎耶夫的健康状况并不好，几年前，他曾在车臣遭受酷刑，导致他的后背受伤，虽然已接受外科手术，但仍在恢复中。德国官员认为，他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长途飞行，所以他可以留下来。然而，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却不能，他们被遣返了。

　　事情很快就会变得更糟。当他从机场返回家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你好，敏凯尔，”电话另一端的人用车臣语说。“这几天，你好像给自己制造了很多麻烦”。然后，他传达了一个信息——只要他做一件事“向拉姆赞道歉，这样你的麻烦就会消失”。

　　拉姆赞 •卡德罗夫(Ramzan Kadyrov)是高度自治的俄罗斯车臣共和国(Russian republic of Chechnya)的领导人，过去15年里，他得到克里姆林宫的支持。在卡德罗夫的车臣，随意逮捕、拷打和处决异议分子是家常便饭，如果有一个家庭中的家庭成员被指控参与反对其统治的叛乱运动，那么这家都会被被驱逐，他们的房子会被国家安全部队烧毁。如果个人在社交媒体上发表对政府的批评性评论，那么他至少需要在国家电视台上进行强制性的公开道歉，尽管还会有更糟糕的处罚。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车臣，公开表示异议简直是不可能的。

　　拉姆赞•卡德罗夫

　　当阿斯兰·阿苏耶夫(Aslan Artsuev) 把马里扎耶夫(Minkail Malizaev)的故事讲给我听时，他的声音里仍然明显地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是这个故事的转述者。阿尔苏耶夫（Aslan Artsuev）是一名车臣反对派活动人士，有律师背景。多年来，他已成为马利扎耶夫（(Minkail Malizaev)最信赖的人，同时也是他的法律顾问之一，因为马利扎耶夫曾试图(到目前为止尚未成功)在德国获得难民身份。阿尔苏耶夫（ Aslan Artsuev）对车臣政权的反对者所遭受的苦难并不陌生，但即便以这些标准来衡量，马里扎耶夫的经历也是非常极端的。

　　出于对家人和自己生命安全的担心，马里扎伊夫最终同意了这一要求，并录制了一段简短的视频，发布在YouTube上，为给车臣人民带来耻辱向车臣统治者卡德罗夫（(Ramzan Kadyrov)）道歉。但是，正如阿尔苏耶夫（ Aslan Artsuev）所说，“这还不够。不久之后，马里扎耶夫又被要求制作一段视频，在这段视频中他将不得不使用更卑躬屈膝的语言，他拒绝了这一要求。几天后，阿苏耶夫说，两个男子闯入马里扎耶夫的家中并殴打他。得知此事的其他持不同政见者设法给阿尔苏耶夫打了电话，因为他是马里扎耶夫的律师，他迅速跳上车，他汉堡的家出发，开车数百英里去卢登夏伊德见马里扎耶夫。当他到达时，马里扎耶夫已经在医院里了。

　　去年春天，来自自由欧洲电台Realii的记者卡瓦卡兹(Kavkaz)首次报道了阿尔苏耶夫所描述的一些情况。在采访中，另外两名来自德国的，由于害怕遭到报复而要求匿名的车臣活跃分子，证实了阿尔苏耶夫的说法。我试图联系了马里扎耶夫，但在8月一名流亡柏林的车臣同胞被杀后，他躲藏起来，拒绝置评。德国联邦移民和难民办公室也没有回应马利扎耶夫的家人被驱逐出境的事情。

　　马里扎耶夫的经历并不特殊，他不是生活在欧洲的反卡德罗夫(Kadyrov)面临威胁和暴力的第一个车臣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人。

　　最近的一次，也是最大胆的一次，是8月23日车臣异见人士扎里姆汗·坎戈什维利(Zelimkhan Khangoshvili)被暗杀，光天化日之下，他就在柏林市中心被人枪杀了。德国就这起谋杀事件驱逐了两名俄罗斯外交官，称有证据表明凶手是代表的是莫斯科或卡德罗夫政府。莫斯科否认政府与这场暗杀有关，普京(Vladimir Putin)后来在没有提供证据或进一步细节的情况下，声称坎戈什维利(Khangoshvili)几年前组织了一起莫斯科地铁爆炸案。

Zelimkhan Khangoshvili

　　尽管谋杀本身已足够让人令人震惊，但卡德罗夫可能要对此负责并不令人惊讶：这位车臣领导早就非常清楚地表明过，那些在国内外，包括在欧洲批评他的人将会遭遇什么。在一段视频中，他警告前往欧洲大陆的车臣移民，“当你被赶出车臣时，你将无处可去！然后你将回答我的每一个字”。在另一段视频中，他说地更直截了当，“地球上没有任何法律能阻止我。”

　　他的言论加剧了那些在国外生活的车臣人的窒息处境。跟我交谈过的非政府组织官员和分析人士说，仅在德国就有大约5万名车臣人，他们在等待政治庇护申请被处理的过程中，会被禁止工作，甚至可能因为随机的任意的原因被驱逐出境。德国车臣社区的支持者说，这些申请避难的移民经常被描绘成负面形象——“我们都是罪犯，恐怖分子，”车臣人则里曼汉（Zelimkhan Dokudaev）说，他管理着一个帮助北高加索移民适应德国的文化中心。

　　不仅在德国，他们在别的国家也面临着类似的困境：曼苏尔•萨杜拉耶夫(Mansur Sadulaev)——他是总部设在瑞典的非政府组织Vayfond的负责人，他说，这些海外车臣人的是西西弗式的，夹在欧洲政府和俄罗斯政府之间。

　　尽管俄罗斯和卡德罗夫对车臣人的庇护申请都没有任何直接影响，但俄罗斯政府和车臣政府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发挥其影响力。他们经常使用的一个策略是滥用国际刑警组织红色通缉令。红色通缉令通常是为了帮助世界各地的执法机构，共同努力抓捕并引渡那些从一个国家逃离、希望在其他地方找到避难所的犯罪嫌疑人。

红色通缉令

　　然而，俄罗斯长期以来一直利用这一制度来追捕政治对手。虽然没有完整的统计数据，但在目前的7000份红色通缉令中，有2500多份是俄罗斯提交的，其中许多是针对车臣或北高加索血统的个人。萨杜拉耶夫告诉我，虽然这些红色通缉令可能会在欧洲法庭受到挑战，但对于那些手头资源很少的个人或者组织来说，任意一张通缉令都是一场艰苦的战斗。比如他的组织为了赢得一个案例，就花费了“多年的努力……而且非常昂贵。”

　　这些异见人士还面临集体惩罚的威胁，比如车臣当局警告国外的异见人士，不准乱说话，否则他们在国内的家人将面临危险。对于像马里扎耶夫这样的少数人来说，可能会有来自执法者的电话或”拜访“，这些执法者在俄语中被称为卡德罗夫特西(Kadyrovtsy)。例如，车臣共和国在德国的官方代表帖木儿•杜加萨耶夫(Timur Dugazayev)曾公开威胁移民，强迫他们返回车臣。

　　车臣政府通常会采取其他方式对异议者施加压力，而不是使用全面暴力或驱逐出境。以德国车臣人莫夫萨·埃斯卡哈诺夫(Movsar Eskarkhanov)的经历为例，他是车臣难民中第一个公开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的人，并公开谈论起政府对跨性别群体的迫害。因为埃斯卡哈诺夫的言论，车臣对性少数群体的拘留和虐待引起了大众广泛的愤怒，但对此，车臣予以否认。

　　然而，在来自车臣国家广播公司ChGTRK驻德国记者别斯兰·达达耶夫的采访片段中，显然很不自在的埃斯卡哈诺夫告诉记者达达耶夫，他在《时代》杂志上的言论是捏造的。“西方记者给我毒品，”他说，“迫使我羞辱车臣领导人。正是他的“精神疾病”促使他对卡德罗夫说了“哪怕是一句坏话”。但在一个月后，埃斯卡哈诺夫又告诉另一家新闻媒体，在ChGTRK的采访是被迫的。(我未能联系到叶什哈哈诺夫，请其解释其中缘由。)

　　这不是达达耶夫第一次被指控代表卡德罗夫政府在国外向车臣人施压。据阿苏耶夫说，打电话给马里扎耶夫并让他录制音频和视频的人也是达达耶夫。达达耶夫和他的雇主都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对于许多在德国的车臣人来说，他们的耐心正在耗尽。我在柏林与一个名叫拉姆赞(Ramzan)和维卡哈(Vakha)的车臣人交流，他们表达了对德国当局的不满，指责德国政府在自己的社区受到攻击时袖手旁观。他们说，在他们受到来自车臣政府的身体上的、语言上的、心理上的压力时，德国政府不闻不问，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俄罗斯人和卡德罗夫特西(Kadyrovtsy)在这里有自己的总部，就在德国，”拉姆赞告诉我。“这里的狗都比我们更有人权。如果你杀了狗，你将面临惩罚。你杀了一个车臣人?去吧，没问题。”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车臣异见人士扎里姆汗·坎戈什维利被暗杀一事正迅速成为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案例。在这里，持不同政见者被视为英雄人物，许多人都在重复着坎戈什维利的经历。在反对卡德罗夫之前，坎戈什维利曾为车臣而战，反对入侵的俄罗斯军队。同样的，他的经历也代表这在德国的被追捕的车臣人——甚至在他逃离车臣之后，他还在格鲁吉亚躲过了两次暗杀，然而不幸的是，他最终没有躲过在柏林的这次暗杀。尽管德国政府很快采取行动并公开将俄罗斯政府与这起谋杀联系起来，但在车臣社区——包括瓦卡和拉姆赞，这两个我交谈的车臣人——几乎没有人感到更安全。他们推测，这是德国当局不得不作出回应，因为如果德国当局不做出回应，车臣人就会自己处理问题，或者与极端分子结成更紧密的联盟以寻求保护，或者执行义务审判。

　　在柏林东南部的一家小咖啡馆里，车臣人维卡哈时而表达着对坎戈什维利的崇敬，时而又说着对车臣政权的恐惧。他说:“他曾经保卫了自己的祖国，但仅仅因为观点不同，15年后他仍然为此付出了代价。”“杀死坎戈什维利给海外的车臣人传达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信息：”要么死，要么闭上嘴。“

 　　去年4月的一个早晨，德国柏林的移民官员带着令人不安的消息来到德国小镇卢登夏伊德(Ludenscheid)，来到敏凯尔·马里扎耶夫(Minkail Malizaev)的住所。在德国生活四年之后，他和他的家人要被送回他们“来”的地方：俄罗斯车臣。

车臣地理位置

　　不久，他们就被迅速送往附近的机场，准备登机。马利扎耶夫的健康状况并不好，几年前，他曾在车臣遭受酷刑，导致他的后背受伤，虽然已接受外科手术，但仍在恢复中。德国官员认为，他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长途飞行，所以他可以留下来。然而，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却不能，他们被遣返了。

　　事情很快就会变得更糟。当他从机场返回家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你好，敏凯尔，”电话另一端的人用车臣语说。“这几天，你好像给自己制造了很多麻烦”。然后，他传达了一个信息——只要他做一件事“向拉姆赞道歉，这样你的麻烦就会消失”。

　　拉姆赞 •卡德罗夫(Ramzan Kadyrov)是高度自治的俄罗斯车臣共和国(Russian republic of Chechnya)的领导人，过去15年里，他得到克里姆林宫的支持。在卡德罗夫的车臣，随意逮捕、拷打和处决异议分子是家常便饭，如果有一个家庭中的家庭成员被指控参与反对其统治的叛乱运动，那么这家都会被被驱逐，他们的房子会被国家安全部队烧毁。如果个人在社交媒体上发表对政府的批评性评论，那么他至少需要在国家电视台上进行强制性的公开道歉，尽管还会有更糟糕的处罚。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车臣，公开表示异议简直是不可能的。

　　拉姆赞•卡德罗夫

　　当阿斯兰·阿苏耶夫(Aslan Artsuev) 把马里扎耶夫(Minkail Malizaev)的故事讲给我听时，他的声音里仍然明显地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是这个故事的转述者。阿尔苏耶夫（Aslan Artsuev）是一名车臣反对派活动人士，有律师背景。多年来，他已成为马利扎耶夫（(Minkail Malizaev)最信赖的人，同时也是他的法律顾问之一，因为马利扎耶夫曾试图(到目前为止尚未成功)在德国获得难民身份。阿尔苏耶夫（ Aslan Artsuev）对车臣政权的反对者所遭受的苦难并不陌生，但即便以这些标准来衡量，马里扎耶夫的经历也是非常极端的。

　　出于对家人和自己生命安全的担心，马里扎伊夫最终同意了这一要求，并录制了一段简短的视频，发布在YouTube上，为给车臣人民带来耻辱向车臣统治者卡德罗夫（(Ramzan Kadyrov)）道歉。但是，正如阿尔苏耶夫（ Aslan Artsuev）所说，“这还不够。不久之后，马里扎耶夫又被要求制作一段视频，在这段视频中他将不得不使用更卑躬屈膝的语言，他拒绝了这一要求。几天后，阿苏耶夫说，两个男子闯入马里扎耶夫的家中并殴打他。得知此事的其他持不同政见者设法给阿尔苏耶夫打了电话，因为他是马里扎耶夫的律师，他迅速跳上车，他汉堡的家出发，开车数百英里去卢登夏伊德见马里扎耶夫。当他到达时，马里扎耶夫已经在医院里了。

　　去年春天，来自自由欧洲电台Realii的记者卡瓦卡兹(Kavkaz)首次报道了阿尔苏耶夫所描述的一些情况。在采访中，另外两名来自德国的，由于害怕遭到报复而要求匿名的车臣活跃分子，证实了阿尔苏耶夫的说法。我试图联系了马里扎耶夫，但在8月一名流亡柏林的车臣同胞被杀后，他躲藏起来，拒绝置评。德国联邦移民和难民办公室也没有回应马利扎耶夫的家人被驱逐出境的事情。

　　马里扎耶夫的经历并不特殊，他不是生活在欧洲的反卡德罗夫(Kadyrov)面临威胁和暴力的第一个车臣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人。

　　最近的一次，也是最大胆的一次，是8月23日车臣异见人士扎里姆汗·坎戈什维利(Zelimkhan Khangoshvili)被暗杀，光天化日之下，他就在柏林市中心被人枪杀了。德国就这起谋杀事件驱逐了两名俄罗斯外交官，称有证据表明凶手是代表的是莫斯科或卡德罗夫政府。莫斯科否认政府与这场暗杀有关，普京(Vladimir Putin)后来在没有提供证据或进一步细节的情况下，声称坎戈什维利(Khangoshvili)几年前组织了一起莫斯科地铁爆炸案。

Zelimkhan Khangoshvili

　　尽管谋杀本身已足够让人令人震惊，但卡德罗夫可能要对此负责并不令人惊讶：这位车臣领导早就非常清楚地表明过，那些在国内外，包括在欧洲批评他的人将会遭遇什么。在一段视频中，他警告前往欧洲大陆的车臣移民，“当你被赶出车臣时，你将无处可去！然后你将回答我的每一个字”。在另一段视频中，他说地更直截了当，“地球上没有任何法律能阻止我。”

　　他的言论加剧了那些在国外生活的车臣人的窒息处境。跟我交谈过的非政府组织官员和分析人士说，仅在德国就有大约5万名车臣人，他们在等待政治庇护申请被处理的过程中，会被禁止工作，甚至可能因为随机的任意的原因被驱逐出境。德国车臣社区的支持者说，这些申请避难的移民经常被描绘成负面形象——“我们都是罪犯，恐怖分子，”车臣人则里曼汉（Zelimkhan Dokudaev）说，他管理着一个帮助北高加索移民适应德国的文化中心。

　　不仅在德国，他们在别的国家也面临着类似的困境：曼苏尔•萨杜拉耶夫(Mansur Sadulaev)——他是总部设在瑞典的非政府组织Vayfond的负责人，他说，这些海外车臣人的是西西弗式的，夹在欧洲政府和俄罗斯政府之间。

　　尽管俄罗斯和卡德罗夫对车臣人的庇护申请都没有任何直接影响，但俄罗斯政府和车臣政府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发挥其影响力。他们经常使用的一个策略是滥用国际刑警组织红色通缉令。红色通缉令通常是为了帮助世界各地的执法机构，共同努力抓捕并引渡那些从一个国家逃离、希望在其他地方找到避难所的犯罪嫌疑人。

红色通缉令

　　然而，俄罗斯长期以来一直利用这一制度来追捕政治对手。虽然没有完整的统计数据，但在目前的7000份红色通缉令中，有2500多份是俄罗斯提交的，其中许多是针对车臣或北高加索血统的个人。萨杜拉耶夫告诉我，虽然这些红色通缉令可能会在欧洲法庭受到挑战，但对于那些手头资源很少的个人或者组织来说，任意一张通缉令都是一场艰苦的战斗。比如他的组织为了赢得一个案例，就花费了“多年的努力……而且非常昂贵。”

　　这些异见人士还面临集体惩罚的威胁，比如车臣当局警告国外的异见人士，不准乱说话，否则他们在国内的家人将面临危险。对于像马里扎耶夫这样的少数人来说，可能会有来自执法者的电话或”拜访“，这些执法者在俄语中被称为卡德罗夫特西(Kadyrovtsy)。例如，车臣共和国在德国的官方代表帖木儿•杜加萨耶夫(Timur Dugazayev)曾公开威胁移民，强迫他们返回车臣。

　　车臣政府通常会采取其他方式对异议者施加压力，而不是使用全面暴力或驱逐出境。以德国车臣人莫夫萨·埃斯卡哈诺夫(Movsar Eskarkhanov)的经历为例，他是车臣难民中第一个公开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的人，并公开谈论起政府对跨性别群体的迫害。因为埃斯卡哈诺夫的言论，车臣对性少数群体的拘留和虐待引起了大众广泛的愤怒，但对此，车臣予以否认。

　　然而，在来自车臣国家广播公司ChGTRK驻德国记者别斯兰·达达耶夫的采访片段中，显然很不自在的埃斯卡哈诺夫告诉记者达达耶夫，他在《时代》杂志上的言论是捏造的。“西方记者给我毒品，”他说，“迫使我羞辱车臣领导人。正是他的“精神疾病”促使他对卡德罗夫说了“哪怕是一句坏话”。但在一个月后，埃斯卡哈诺夫又告诉另一家新闻媒体，在ChGTRK的采访是被迫的。(我未能联系到叶什哈哈诺夫，请其解释其中缘由。)

　　这不是达达耶夫第一次被指控代表卡德罗夫政府在国外向车臣人施压。据阿苏耶夫说，打电话给马里扎耶夫并让他录制音频和视频的人也是达达耶夫。达达耶夫和他的雇主都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对于许多在德国的车臣人来说，他们的耐心正在耗尽。我在柏林与一个名叫拉姆赞(Ramzan)和维卡哈(Vakha)的车臣人交流，他们表达了对德国当局的不满，指责德国政府在自己的社区受到攻击时袖手旁观。他们说，在他们受到来自车臣政府的身体上的、语言上的、心理上的压力时，德国政府不闻不问，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俄罗斯人和卡德罗夫特西(Kadyrovtsy)在这里有自己的总部，就在德国，”拉姆赞告诉我。“这里的狗都比我们更有人权。如果你杀了狗，你将面临惩罚。你杀了一个车臣人?去吧，没问题。”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车臣异见人士扎里姆汗·坎戈什维利被暗杀一事正迅速成为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案例。在这里，持不同政见者被视为英雄人物，许多人都在重复着坎戈什维利的经历。在反对卡德罗夫之前，坎戈什维利曾为车臣而战，反对入侵的俄罗斯军队。同样的，他的经历也代表这在德国的被追捕的车臣人——甚至在他逃离车臣之后，他还在格鲁吉亚躲过了两次暗杀，然而不幸的是，他最终没有躲过在柏林的这次暗杀。尽管德国政府很快采取行动并公开将俄罗斯政府与这起谋杀联系起来，但在车臣社区——包括瓦卡和拉姆赞，这两个我交谈的车臣人——几乎没有人感到更安全。他们推测，这是德国当局不得不作出回应，因为如果德国当局不做出回应，车臣人就会自己处理问题，或者与极端分子结成更紧密的联盟以寻求保护，或者执行义务审判。

　　在柏林东南部的一家小咖啡馆里，车臣人维卡哈时而表达着对坎戈什维利的崇敬，时而又说着对车臣政权的恐惧。他说:“他曾经保卫了自己的祖国，但仅仅因为观点不同，15年后他仍然为此付出了代价。”“杀死坎戈什维利给海外的车臣人传达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信息：”要么死，要么闭上嘴。“